乘坐前來迎接查克的車子,一路來到了位於城市西部的聖西羅體育場。這個球場整個看上去好象兩個牛角,以金字塔的傾斜方式向頂部擴張。它是曆史悠久的著名球場之一,也是全世界職業足球運動員心中為之向往的聖殿,他們莫不以在這塊綠茵場踢球而自豪。

    比賽還沒開始,但可容納近10萬觀眾的體育場早已是座無虛席了。巨大的聲浪夾著熱浪迎麵襲來,讓初到這種場合的寧凝霜有些頭暈目眩。她的反應沒有逃過查克銳利的雙眼,他皺了皺眉頭,但還是伸手扶了她一下。她低了頭,隨著身材高大的他向預先留好的貴賓席位走去。

    查克的出現引起了觀眾的注意,很快,整個球場都開始騷動了。雖然事先就有消息發布說喬查克可能會現身今天的比賽現場,因為這是他所在球隊的主場之戰,也是生死之戰。但在失望了這麽多次後,一旦心目中的足球之神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怎不叫人為之激動呢?一下子,附近的球迷紛紛離開自己的座位,爭相向著他所在的位置湧來,查克身邊的護警也被人潮衝得動倒西歪,場麵頓時大亂。

    不知被誰推了一下,寧凝霜站立不住,整個人向後倒去。他及時地伸手攬住了她,並沒有看她,卻仍是將她緊緊護在自己身邊,直到到了所在位子,他才鬆開了她。

    在他鬆手的那一刻,她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他,見他正和許多舊日故交在不停寒暄,遊刃有餘,心無旁騖的樣子。或許這就才是原本就屬於他的場合吧。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些惘然若失起來。

    就在她患得患失的時候,聽到麥克風裏響起了興奮的聲音:“親愛的觀眾們,球迷們!在今晚的大戰開始之前,我要告訴大家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我們所關心喜愛的足球之神喬查克,在告別我們一年多後,現在又迴來了!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方式歡迎他終於迴家!”

    話音剛落,全場立刻響起了如雷的掌聲和歡唿聲,隨之的巨大聲浪幾乎要將整個球場掀翻。最後,所有的聲音匯集成了整齊的“查克,查克”的呐喊聲,這聲音經久不息,此起彼伏。直到查克最後站起身來,體育場的巨大熒屏上的他向每個方向各鞠了深深的一個躬,這歡唿呐喊聲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比賽終於開始了,雙方球員出現在入口了。這時,一個身穿紅黑劍條球衣,帶著隊長袖標的男子跑到查克的座位前,兩人親熱地相互擁抱,用力擊打對方的背部。

    “路斯,告訴那些家夥,叫他們賣力點!否則等我好了會一個一個踢他們的屁股的!”

    寧凝霜聽見查克用意語對那個被稱為路斯的隊長這樣說。她不禁莞爾。

    “嗬嗬,放心吧!絕不會讓你有這樣的機會!”這是他的迴答。

    然後,他看到了查克身邊的她。他的眼睛立刻放出了光芒。

    “嗨!她就是你的那個醫生嗎?我在報紙上看見過了。那個拍照的記者真該拉去殺頭,把這樣的一個美人拍成那樣!”不顧查克威脅的目光,他紳士十足地向她伸出了手:“美麗的小姐,我有榮幸能認識你嗎?”

    她有些好笑,隻好配合地也伸出自己的一隻手,他握住麵前的柔夷,輕輕地在手背上印了一個吻。然後,他陶醉地說:“我會把你給我的幸運帶到賽場上去的。”

    “你夠了嗎,路斯?”查克拍開他還不肯鬆開的手,咬牙切齒地說,“她不懂你在說什麽。我會告訴她你在放屁!快點給我滾迴去好好比賽!”

    路斯咧嘴一笑,他最後向寧凝霜拋了個飛吻,才丟下麵色鐵青的查克向場中飛奔而去。心中滿是成功捉弄了查克的勝利感。嗬嗬,和他在一起這麽多年了,今天倒是頭一次見他對一個女人有這樣的占有欲。從前他的那些女友,不乏比她更天使麵孔,魔鬼身材的天生尤物,卻也沒見他這樣緊張過,倒是如走馬燈般來來去去,讓人眼花繚亂。嗬嗬,看來這個情場浪子現在真的是遇上命中的魔星了。

    身穿傳統紅黑劍條服的主場隊員和黃色球衣的客場隊員分別在球童的帶領下進入球場。隨著裁判的一聲鳴哨,比賽正式開始了。可能是受到了球隊靈魂人物查克歸來的影響,主隊隊員們一反之前的委靡之狀,個個使出渾身解數,如猛虎下山般勢不可擋。而客隊更是不敢有絲毫鬆懈,因為這場比賽關係到球隊的保級與否。所以比賽剛開始,雙方的拚搶之慘烈,就連第一次觀看球賽的寧凝霜也為之動容,全場觀眾更是如著了魔般瘋狂地擂鼓,吹號,呐喊,球場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排山倒海般的聲浪。

    查克注視著場上形勢的變化,濃眉漸漸地皺了起來。雖然場上的每個球員都十分拚命,但由於缺少得力的中場幹將,無法組織起犀利的進攻,主隊現在正漸漸被對手逼到了己方後場,苦苦力保城門不失。

    這時,一個頭發花白,神情焦慮的瘦高男子來到查克身邊,兩人低聲交談了起來。從他們偶爾傳來的片言隻字中,寧凝霜得知這人是球隊的主教練。談話的聲音漸漸地響了起來,兩人仿佛起了什麽爭執。

    “我看可以把揚科換上。我看好他。”查克仿佛在推薦什麽人。

    教練的神色有些不放心:“ 可是他太年輕了。也沒什麽比賽經驗,我怕萬一用錯了人,我們可是輸不起了。。。。。”

    “可是照目前情況來看,我們贏的把握也不大。不如將他換上試試。我雖然離開有段時間了,但一直在關注你們的情況。我注意到他很有段時間了,雖然還很年輕,但是踢球很有靈氣。我非常看好他!”查克顯得不容置疑。

    教練轉頭,猶豫地望向不遠處的替補席。順著他的眼光,寧凝霜看見了一個躍躍欲試的身影,年輕的臉上滿是期盼和鬥誌。

    “老布朗,你可別忘了。當年我也隻是你麾下的一個替補球員。是因為你的臨危授命而一舉成名的。那時我也很年輕。怎麽,現在你難道老得連那點冒險的勇氣都沒有了嗎?”查克拍拍教練的肩膀,半開玩笑地說。對於這個當年發現了自己的伯樂,他總是親熱地叫他的昵稱。

    老布朗顯出了一絲尷尬的神情。誠然,在風雲變幻的足球界,能象他這樣多年穩穩坐牢同一球隊主教練寶座的人真不多。而本賽季由於缺了查克這個他一直委以重任的中流砥柱,球隊的戰績真可謂是江河日下,令他這個主教練如坐針氈,隨時都有下課的可能。正是這壓迫感才讓他舉步惟艱,在排兵布陣上更趨保守。

    “那好吧!就照你的提議。希望他是劑靈丹妙藥!”

    老布朗終於下了決心,拍拍查克的肩,匆匆走了。

    查克看了一眼身旁的寧凝霜,擔心她會覺得這樣的場合枯燥乏味。不料她卻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場上的比賽,雙手放在大腿上,緊緊地握成了可愛的拳狀。他在心底裏有些高興起來。畢竟,誰不希望自己的熱愛的事業能得到心愛的人的理解和支持呢?他想告訴她剛才談話的內容,可是猶豫了下,他還是轉過了頭,繼續關注場上的比賽。

    這時,上半場比賽結束的哨聲響了。雙方各無建樹,隻能期待下半場有所突破了。

    寧凝霜鬆了口氣。這是她生平第一次這麽認真地觀看一場足球比賽。過去在她的印象中,足球比賽就是一大堆人跑來跑去地踢一個球,枯燥又乏味。她真搞不懂為什麽有這麽多的人會狂熱地癡迷於這項運動。現在,身臨其境的她發現,原來足球竟也可以如此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驚歎於他們神奇細膩的控球技藝,緊張於他們激烈的身體碰撞,更為那充斥於場上的強烈狂野的奔放氣息而心動。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瘋狂地崇拜她身邊的這個男人,視他為心中的偶像。她不禁暗暗幻想,她身邊這個男人馳騁於賽場,該會是怎樣的光芒四射,雄姿英發?想著,她悄悄地望向查克。不料,看到了一個意外的場麵。

    一個身材高挑,美豔妖嬈的金發女郎,麵帶微笑,款款向著查克而來。身上的開襟式小背心和魚尾短裙,將她傲人的胸部和修長的雙腿毫無遮掩地完全展現了出來。她就是當今米蘭t台上最走紅的模特莫斯。她的出現奪走了所有人的視線,包括查克。他微微眯起雙眼,注視著向他而來的美女。

    “嗨!查克親愛的,終於又見到你了!可把我想死了!”莫絲來到查克麵前,熟練地將雙手繞上他的頸項,整個人緊緊地貼上了他的身子,“看到你還是那麽好,我真是開心死了......”

    查克下意識地伸手想拂開她。但斜睨了一下身邊側過臉龐的寧凝霜後,他改變了注意,伸出的手反而摟住了莫絲曼妙的腰身。

    “是啊,寶貝!我也很想你呢。你還是那麽地漂亮迷人。男人看到你,都想一口把你吃掉......”他的唇角浮上了一絲笑意,隨口接道。

    “哈哈,真討厭!你還是那麽壞,一點兒都沒變!”她笑得花枝亂顫,胸前更是波濤洶湧。笑完了,她將手搭上查克健壯的胸膛,鮮紅的櫻唇貼在他耳邊,露骨地邀約:“今晚有空嗎?我很想和你一起重溫舊夢呢......”

    “哼!還是這麽的風騷!不知檢點!”一聲清脆的冷笑聲打斷了這令人無限遐思的場景。抬頭望去,查克的身邊不知何時又多了個女子。那女子容貌甜美,氣質高貴。此刻,她正一臉鄙夷地望著莫絲。

    莫絲濃豔的臉上浮起了羞憤的紅暈,但卻不敢發作。因為眼前這女子來頭不小。她叫希爾婭,是某位雄據全球財富榜前十位的商業巨頭的獨生愛女,億萬家財的女繼承人。她對查克也早已是神女有夢,多次在公共場合聲稱自己非查克不嫁,這已是上流社會和各種花邊小報上幾乎人盡皆知的事情了。

    見她的出現破壞了自己的好事,莫絲雖然不敢發作,卻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故意和查克靠得更近,風情萬種地攏了一下自己及腰的長卷發,挺起傲人的胸脯,半冷不熱地說:“原來是你啊!好久沒見了。怎麽,查克剛迴來,你就迫不及待地又跳了出來啊!”

    她希爾婭是什麽人,怎麽會和這些一心想攀上查克好讓自己身價更高的庸脂俗粉一般見識!她不理會莫絲的挑釁,徑直走到查克麵前,用幽怨的眼神控訴著他對自己的冷落。

    “我聽姑姑說你迴來,可是我去找了你好幾次,都被你家的門衛攔住,不讓我進去!打你電話也不接。查克,你是怎麽啦?再不理我,下次我要姑姑和我一起去你家了!”她語帶威脅。她口中的姑姑就是查克的姑姑。因為從小被她帶大,所以查克對她有些尊重。精明的希爾婭就用各種手腕博得她的歡心,借此在競爭中比其他任何女人都占了先機。

    查克推開身上的莫絲,對她扯出了一絲笑容。她帶著勝利的笑容,鄙夷地望著不滿的莫斯得意地笑了起來。突然,她注意到了查克身邊始終一言不發的寧凝霜,立刻,女性的直覺令她充滿了敵意。

    “她是誰?”她居高臨下指著寧凝霜,口氣十分不善。

    查克微微皺起了眉,沒有理睬她。

    “難道她就是你的那個醫生嗎?”她上下打量著寧凝霜。她穿了件白色t恤和牛仔褲,烏黑的長發紮在腦後,清水芙蓉的一張臉,簡單,卻自有一番令人心折的風情。

    “真的是她嗎?你和她是什麽關係?”無視於旁人,她充滿妒意地大聲叫嚷起來。

    “希爾婭,請你注意你的禮貌!”查克眉頭緊皺,不悅之色,溢於言表。

    見他真的生氣了,希爾婭收斂了。記得有次她因為吃醋而大發小姐脾氣,惹他不高興,結果他足足有三個月沒有理睬她,後來,她百般討好,又通過查克姑姑求情,才勉強挽迴了關係。這讓她記憶猶新。所以一見他生氣了,她急忙換上笑臉。

    “查克,你別這樣嘛!我隻是有些意外而已,沒別的意思。”她撒嬌地靠近他,小心翼翼地試探:“可是,她對你沒有什麽非分之想嗎?你難道對她也沒有任何興趣嗎?你別騙我,我可是最了解你的花心的了。”

    查克側臉看向身畔的寧凝霜。即使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瞎子也應該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曖昧。可是,她卻神色漠然,事不關己的樣子,竟仿佛完全沒有在意自己和別的女人親近。他的眼底一暗,便冷哼道:“她隻是我的醫生!我怎麽可能會對一個枯燥乏味的女人有興趣!”

    “是嗎?”希爾婭還是有些不相信。女性的直覺令她感覺眼前的這個女人和查克身邊來來往往的其他女人非常的不同,查克現在對她雖然看起來很不在乎,但總透著股奇怪的感覺。她無法忽視對方給自己帶來的巨大威脅感,繼續不依不饒,“可是報紙上怎麽把你們寫得好象有那麽迴事似的。”

    “閉嘴!你是我什麽人?管得這麽多!你就不能少說一句嗎?”從沒有象今天這樣厭煩一個女人的聒噪,查克臉色鐵青,大聲斥責她。

    見他真的生氣了,她連忙聰明地沉默了下來。可是查克的反常卻令她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畢竟,誰見過他會為一個女人而表現得如此憤怒?越是憤怒,就越是表示他在乎。

    她怨毒地掃了一眼寧凝霜,心裏暗暗咒罵了千百遍。哼!等著瞧,她絕不會就此放棄的。

    見她遭到查克的斥責,旁邊的莫絲有些解氣,忍不住出言諷刺,希爾婭豈是省油的燈?幹脆把怒氣都發到莫絲頭上,兩個女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唇槍舌劍,明爭暗鬥。

    寧凝霜的牙都幾乎要咬碎了,指甲深深地掐進手心裏,卻絲毫不覺得痛。她僵硬地挺直著身子,保持著冷漠的神情,極力忽視剛才的那場鬧劇對自己的影響,可是腦子裏卻一片空白。

    下半場比賽開始了。揚科被替換上場了。果如查克預料的那樣,主隊的進攻漸漸有了起色,體育館裏的氣氛更是達到了新的高潮。可是,這一切都已經和寧凝霜無關了。她不知道主隊是如何攻進製勝一球而結束比賽,也不知道觀眾是如何地瘋狂慶祝,更不知道,那兩個女人是什麽時候被查克打發走的。她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一種尖銳的疼痛,逐漸在心底裏蔓延開來,直到爬滿了全身的每一個細胞,痛得讓她快停止唿吸了。

    查克終於感覺到了她的異樣。他伸手握住她冰涼的雙手,擔憂地望著她的臉。

    “你怎麽了,是不是這裏空氣不好,讓你感到氣悶難受?”

    她低著頭,順著他的意思應道:“可能是吧。第一次到這麽多人的地方,有些不習慣。”

    “那我們迴去吧。”

    他站起來,牽著她的手,想離開。

    她抽迴了自己的手,搖搖頭,指著正向查克飛奔而來的歡慶勝利的隊員們說:“我自己迴去就好了。你晚些迴吧。自己要小心些。”

    查克想拉住她,可轉眼間,他已被蜂擁而來的狂喜的人群給包圍了,他消失在了人群中。

    一張張歡欣的,塗著各種油彩的笑臉不停地從身邊擦肩而過,而寧凝霜一個人慢慢地向前走去。到了出口,她停住了,轉過身來,仿佛想看見什麽,卻隻見漫天飛舞的彩帶和氣球。

    這樣很好。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嗎?

    一層水氣浮上了她的眼眸,視線一片模糊。她用力吸了口氣,走出了體育場的大門。

    相較於剛才的燈火輝煌,籠罩在夜色和昏黃街燈中的街道更顯空曠蒼涼。她沒有讓查克的司機送她迴家,隻是漫無目的地行走在陌生的街道,任憑帶著寒意的夜風輕輕吹拂著她冰涼的雙頰。一輛公交車默默地停在前方的站牌下,她,漫無目的地上了車。車子停停走走,乘客上上下下,惟獨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最後,車子停了下來,車上的人都走光了,隻有她渾然未覺,仍是呆呆地望著窗外。

    “小姐!終點站到了。你還不下車嗎?”頭發花白的司機好心地提醒她。他不知道這個年輕的東方女子身上的故事,可是,一節車廂就等於是一段人生,他自己的人生,還有各式各樣的乘客的人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人生。

    寧凝霜驚覺過來。這才發現車窗外重新又燈火輝煌了。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原來不知不覺中,她竟然被帶到了這個城市最著名的大教堂廣場了。她歉意地衝他一笑,下了車。

    幾乎世界上的每一個著名廣場都有自己的象征建築。它也不例外。矗立在廣場中間的厄瑪努埃爾二世雕像告訴人們是這位偉大的國王完成了意大利的統一大業。而東麵的米蘭主教大教堂則更是世界各地的遊客們的必訪之地。它之所以這麽著名,不僅因為它是歐洲哥特式教堂的傑出建築代表,更和一位偉大的曆史人物相關。那破侖當年就是在這裏接受教皇的加冕,成就了他的帝國之夢的。

    寧凝霜來到了廣場的厄瑪努埃爾拱廊。它名為拱廊,實為歐洲最漂亮的商業街之一,上麵搭建了鋼架的玻璃頂棚。長廊的兩邊,密布了許多的商店,咖啡廳和餐館。人們三五成群,在這裏消磨時光,更有一對對的情侶,或促膝而談,或熱吻擁抱,或者幹脆什麽也不做,隻就著麵前咖啡的嫋嫋熱氣,彼此默默相望,便勝卻人間無數。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雙腳開始酸痛,再也走不動了,寧凝霜才停了下來,隨意在路邊的一家露天啤酒屋坐了下來。鄰桌是一群年輕人,有男有女,他們盡情地說著,笑著,每一張臉都是那樣的興高采烈。

    或許是她眉宇間的那份淡淡愁緒,令鄰桌的一個年輕人注意到她,熱情地邀請她加入他們。盛情難卻之下,她坐到了他的身邊。受到他們歡快氣氛的感染,她開始喝起了啤酒。當泛著白色泡沫的金色液體滑下喉嚨的時候,她感覺到了苦澀的快意。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她暫時忘記了心中的愁緒,露出了和他們一樣的開心的笑容。

    然後,她聽見他們的話題轉到了之前結束的那場球賽上,他們先是談論今晚剛剛升起的那顆新星—揚科,然後,就是她此刻最不想聽到的那個人的名字。他過往的輝煌戰績,他無人可及的崇高地位,以及球迷對他複出的期待,當然,更少不了圍繞在身邊的風流韻事。而中場休息時被電視畫麵抓拍到的兩女爭雄的一幕,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更成了大家談論的焦點。

    寧凝霜迷著雙眼,置身事外般繼續喝著自己的酒。直到再也喝不下去了,她站了起來,腳步有些踉蹌地想要離開。她身邊的那年輕人對她頗有好感,不放心地急忙追了過去,在大家的哄笑中護送她離去。出租車停在查克家的大門口時,已經是深夜了。門衛見到了她,喜出望外地連忙開門讓車子開了進去。他擦了把冷汗,幸好小姐自己迴來了,要是再不迴來,這個地方的男主人真的不知會幹出什麽事情來。

    當寧凝霜在那年輕人的攙扶下推開大門的時候,她的頭發披散,雙頰緋紅,眼神迷離。大廳裏燈光耀眼,晃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了。慢慢地,她才發現裏麵竟然多了好幾個身穿製服的警察,最後,她看見查克衝到了她麵前,猛地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雙眼幾乎要冒出火來。

    “該死的!你到哪裏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推掉所有應酬後發現你根本就沒有坐司機的車迴家時是什麽感覺?這麽晚了,你又不會當地語言,獨自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遊蕩,萬一發生了意外該怎麽辦?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多著急嗎?我甚至都報警了!”

    他的酒味很濃,似乎也喝了不少酒。

    寧凝霜忘了其他,醫生的本能讓她皺著眉頭埋怨道:“你現在怎麽可以喝這麽多酒?”

    “就這一次。剛才推不掉!”他簡短地應了一聲,然後轉向送她迴來的男子,惡狠狠地瞪著他。而那男子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了。天哪,沒想到自己竟會誤打誤撞到了足球巨星喬查克的地盤,還惹上了他的女人?對,看樣子應該是他的女人,而且還十分重視的樣子。

    剛才喝的酒一下子都變成冷汗流了下來。他急忙為自己辯白:“我是在廣場遇到這位小姐的,她喝了不少酒,我就根據她說的地址送她迴來了。我真沒想到她竟然是你的……”他說不出話來了。

    “恩,我今晚過得很愉快,真要好好謝謝他了......”寧凝霜覺得該為他說句話,以免殃及池魚。頭很重,她隻能軟軟地靠在查克的肩膀上才不至於滑到地上。

    “那麽,我應該感謝你了。”查克的臉色愈發鐵青。

    年輕人不知所措地看向那幾個警察。為首的隊長咳嗽了一聲,搓搓手,走到查克麵前說:“恩,既然寧小姐已經平安迴來,那就太好了。我們也該走了。以後有事的話隻管叫我,我很樂意為你效勞!”當然樂意了,能有機會和心目中的偶像這麽近距離接觸,他倒是希望這個能讓查克急得跳腳的女人多丟幾次呢。

    說完,他衝著查克一笑,帶著幾個手下,包括那做了好事卻沒得好報的年輕人消失了。

    查克抱著寧凝霜,踢開自己臥室的門,將她重重地拋在了床上。她呻吟一聲,努力睜著眼睛和查克的怒目對視。可是,眼皮好沉重啊,她終於投降了,側過臉去,閉上眼睛想睡覺。可是,這討厭的男人偏偏不肯放過她,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想要搖醒她。

    “你這個女人!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這麽晚一個人在外麵喝酒,還帶了男人迴來!你想氣死我嗎?”她聽見他在耳邊吼叫。

    她睜開眼睛,輕聲用流暢的意大利語說:“從前就聽說米蘭不但是時裝之都,也是美女之都,今天才知道,原來都是真的啊......”

    查克僵了,半晌,他才強壓住怒氣,沉聲說道:“你一直都在騙我。原來你會意大利語!”

    寧凝霜抬起手,用指尖輕輕撫過他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唇邊綻開一朵微醉的笑容:“我從沒說過我不懂。是你自己這樣認為的......你大可不必這麽生氣,不該聽的我會當作沒聽到,比如剛才你和那幾個美女調情的時候......”

    查克直起身來,緊緊地注視著臥在床上醉意盎然的她。突然,他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你現在的表現是否可以理解成你其實非常在乎剛才球場時的事情?你不高興我和她們的親熱,對嗎?你在吃醋!”他為自己的發現雀躍不已。

    她的心一跳,睡意也消失了大半,有些後悔不該喝那麽多的酒導致言行失控。她從床上坐了起來,予以否認:“算了,你別自作多情了。有愛才有所謂的吃醋。我記得你剛才也對那女人說了,我隻是你的醫生。既然是你的醫生,你的私生活怎樣,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不,有關係!你別否認了,我知道你一定也是愛我的,就象我愛你那樣地愛我!”他將她摟在懷中,臉頰緊緊地貼在她散發著馨香的頭發上,“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拒絕我,但我知道,你對我一定是有感覺的!到底我是做錯了什麽,請你告訴我好嗎?我一定會改的!”

    他捧過她的臉,讓她明明白白地看到自己毫無遮掩的深情和坦白。她被動地望著他,末了,逃避地低下了頭。但他不容許她的逃避,強迫她繼續抬起頭,望著自己的眼睛。

    寧凝霜挫敗地歎了口氣:“求求你別逼我了,好嗎?你這樣隻會讓我更加痛苦。”

    “我的愛隻會讓你更加痛苦?那麽你這樣難道我就不痛苦嗎?”查克快要被這冥頑不靈的女人氣炸了,他真的有想掐死她的衝動,怒氣夾帶著酒意衝上心頭,他不假思索地衝口而出,“我這麽地愛你,可你卻對我忽冷忽熱,若離若即,我象個傻瓜似的讓你玩弄在股掌間!沒關係,隻要你高興,我願意做一個讓你玩弄的傻瓜!我願意。可是我到底哪裏做錯了,你現在這樣地折磨我!我甚至都記不清上次你對我露出笑容是什麽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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