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返祖現象。


    在未來,人類和其他生物基因融合後,雖然外形還保持著人類的模樣,但部分人身體被逼至絕境,體內屬於獸性基因的那一塊就會格外活躍,極少數人會出現返祖現象。


    返祖狀態的人是非常狂躁的,傳言他們實力倍增,但六親不認,有點像網遊職介中的狂戰士。


    關山越心裏又驚又疼,不是沒有害怕,但是那一絲絲恐懼很快就被巨大的愧疚和心痛壓下去了。


    拉維提亞跳到了幾米之外,毛絨絨的耳朵微微後撇,齜牙咧嘴,惡狠狠地朝他嘶吼了幾聲,手腳的鐵鏈子被他甩來甩去,在冰凍的雪地裏打出深深的豁口。


    毛發蓬鬆的長尾巴在身後直挺挺地立著,毛都炸起來了。


    但他沒有攻擊關山越。


    這一點讓關山越有了些許信心,他將沉重的泰阿劍放到地上,小心翼翼地朝拉維提亞靠近,伸出手,“拉維提亞,是我,關山越——殿下,你叫我殿下的,還記得嗎?”


    拉維提亞尾巴一抖,神經更加緊張。


    他混亂的意識中隱約出現一個少年的臉龐,但躁動發熱的大腦充斥著無限的狂暴戾氣,驅使他隻想要破壞,破壞想要靠近自己的一切生物!


    看著關山越越來越近,拉維提亞的頭腦更加混亂,少年的影像時而出現,時而被其他血腥的思想覆蓋,思維像是沸騰的岩漿,本能讓他想撲上前去攻擊關山越,但他內心更深處卻對攻擊麵前少年的行為有著無限的恐懼。


    這種壓抑而痛苦的精神折磨,讓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


    關山越慢慢逼近他,動作輕緩柔和,生怕驚怒了他。


    “拉維提亞,是我,殿下……你一直叫我殿下,殿下是誰,你能想起來嗎?”關山越攤開手,見他不斷後退,便停下站著,仰頭注視著他的眼睛,輕聲道:“你看,我什麽也沒有。我不會傷害你,過來,讓我幫助你,好嗎?”


    拉維提亞也停下了,唿哧唿哧地喘著粗氣。


    殿下?殿下!不不不……過去?不行!殺死他!不行!殺死他!不行!殺死他?不行不行不行!


    拉維提亞混亂的精神世界正在崩塌,腦中不斷進行天人交戰。


    過去?不行!離開?不行!


    他既不想過去攻擊關山越,也不敢靠近關山越。


    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對峙了很久。


    關山越低聲歎了口氣,轉身。


    見他要離開,拉維提亞不自覺地跟著走了兩步,兇戾的眼中出現慌亂無措。


    關山越豎起耳尖,聽見鐵鏈輕輕的撞擊聲,知道拉維提亞是在跟著他。


    他當然不可能丟下拉維提亞離開,隻是返迴去拿泰阿劍,找機會將泰阿劍插.迴拉維提亞身體裏罷了。


    拉維提亞精神錯亂的根本問題,就是泰阿劍遲遲不迴歸。所以要想將他治好,隻需將泰阿劍送迴去,然後進行元素調和。


    見關山越沒有離開,隻是去拿那把令他感覺很奇怪的長劍,拉維提亞在十米外停下了,直勾勾地看著。


    “拉維提亞,這是你的泰阿劍,你還記得嗎?”關山越雙手握著劍柄,轉過身,期待地問,“你還記得嗎?”


    或許是關山越的眼神太透徹太亮,這一刻,拉維提亞心中突然出現一種奇怪的愉悅感,以至於他不經大腦,直接脫口而出:“殿下。”


    關山越猛地一怔,而後狂喜地往他那跑去,“拉維提亞,你剛才叫我了!”


    那一瞬間的感情刹那消失,拉維提亞難以控製地擺出威脅警告的姿勢,嘶啞怒吼,將鐵鏈狠狠往前一甩,要不是關山越及時地後退了一步,恐怕就會打到他的臉!


    關山越懵懵地站那,握著泰阿劍的手微微顫抖,斷了指甲的兩根手指又開始滲血,疼得要命。


    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關山越沒想到拉維提亞非但沒記起他,還真的差點就攻擊他了。


    但他的心中沒有一絲責怪,相反更加心疼。


    拉維提亞今天這個樣子,可以說是三個人共同造成的,但受苦受難的卻隻有拉維提亞一人。


    如果他當初不那麽著急,給拉維提亞一點時間,最好是親自陪他過來,那麽也許納西瑟斯就不敢動手腳,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麵前的少年神情黯淡,渾身彌漫著悲傷憂鬱的氣息,拉維提亞不知為何,覺得自己更加躁動不安,有種想要走過去碰碰他的*。


    但是,他壓製了這種*,隻是一動不動地站那看著對方。


    關山越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他沒時間在這磨蹭。先喚迴拉維提亞的理智比較重要,或者能夠先將泰阿劍放迴去……


    他決定想試探一下拉維提亞,看看對方到底對他有沒有印象。


    關山越抱著長劍,最後看他一眼,然後轉過身,一步一步艱難地朝鬆樹林外走。


    拉維提亞盯著他的背影,見對方越走越遠,最後還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關山越感覺到背後有人跟著,輕輕唿了口氣,心漸漸定下來。


    黎明將至,天邊漸漸出現一絲光明,經白雪反射,整個雪穀很快就明亮起來。


    從下地道到現在,關山越已經走了幾個小時,身心疲憊,饑寒交迫,不得不暫作休息。


    他找到一處隱蔽性極好的小山洞。


    其實也算不上山洞,隻能叫山岩的凹洞,高一米三左右、寬一臂多長、深半米,隻能供一個人彎腰縮在裏麵。


    但勝在隱蔽,不會有野獸的侵擾。


    關山越將長劍豎立放在裏麵,然後抱膝坐在裏麵,靠著堅硬冰冷的岩石,閉上眼假寐。


    拉維提亞見少年在凹洞裏待著不動了,有些焦躁地亂走了一會兒,最後悄悄地爬到凹洞上方覆蓋著冰層的岩石頂,悄無聲息坐在那,側耳傾聽凹洞裏輕緩的唿吸聲。


    他聽著那輕緩綿長的唿吸和少年沉穩有力的心跳,暴躁不安的情緒似乎因此得到緩解,竟然奇異地平靜下來。


    關山越知道拉維提亞就蹲在自己頭頂的石頭上,他閉著眼抿唇笑了一下,然後朦朦朧朧地睡著了。


    溫度很低,關山越不能睡太久。


    他隻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就被餓醒了,前一晚吃的東西早就消化完了,現在肚子咕咕叫個不停。


    他抱著泰阿劍從凹洞裏出來,發現拉維提亞不見了。


    關山越當下有點心慌,沒心思找吃的,連忙去找。


    他沒走多遠,就聽見有野獸淒厲的嚎叫,心裏咯噔一下,連忙順著聲音找過去。


    不遠的一處冰溝邊,一隻渾身銀白的雪狼被人扭斷了脖子,耷拉著腦袋倒在冰麵上,旁邊另一隻雪狼也沒逃掉,拉維提亞正踩著它的腿,打斷如法炮製,扭斷它的脖子。


    “拉維提亞!”關山越眼睛一亮,連忙喊了一聲。


    拉維提亞抬起被濺滿鮮血的臉,突然一愣,隨即扭過頭去,似乎有些不願關山越看見自己這副樣子。


    他不清楚這是為什麽,內心最深處的渴望卻直接支配了他的身體——他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如此血腥不堪的一麵。


    見少年朝他走來,他有些手足無措地收迴腳,茫茫然地站在一邊。


    斷腿的雪狼一被鬆開,立刻踉踉蹌蹌地逃走。


    拉維提亞沒有管逃走的雪狼,而是盯著一步步走過來的關山越,見他越來越近,忍不住別過臉,後退了幾步。


    鮮紅的血沾染了他蜜色的皮膚,順著下顎流淌凝結,從關山越的角度來看,好像他的臉被人劃破流血了一般。


    這讓關山越心裏一驚。


    “拉維提亞,把臉轉過來。”關山越輕聲喚道,“我就看看,不會碰你。”


    拉維提亞置若罔聞。


    “拉維提亞。”關山越又叫了一聲。


    拉維提亞動了動,別著臉,將死去的雪狼一腳踢到他麵前,砰地一聲落下。


    “吃!”他口齒清晰地發出這個字。


    關山越一愣,“你剛才是為了給我打獵?”


    拉維提亞沉默了一會,又說了一句話,“你餓了。”


    關山越眼睛發酸,帶了點淚光,鍥而不舍地朝他靠近,“拉維提亞,你記起來我是誰了,對不對?”


    拉維提亞腦中正進行著激烈的交戰,混亂一片的腦子裏不斷出現他和關山越相處的畫麵,不斷出現他叫關山越殿下的聲音,但是挖心刻骨的痛疼潮水一樣在血液裏湧動著,打亂了那些畫麵,影響著他的思考能力。


    他咬牙站著不動,臉色變換不停,最後在關山越將要碰到自己的那一刻,猛地跳出十米多遠,彎腰蹲下身,抱著自己的頭低吼。


    關山越的手落空。


    他看了看泰阿劍,決定無論如何都要盡快結束拉維提亞的痛苦。


    拉維提亞的手緊緊扣進冰麵內,渾身肌肉繃得像石頭,整個人都處於極其危險的狀態。


    “拉維提亞,讓我幫你。”關山越一邊輕聲唿喚,一邊快速靠近他,“我會幫你,讓我幫你,就不會再痛了。讓殿下幫你……”


    拉維提亞抬起滿是汗水的臉,五官因為疼痛糾結在一起,顯得既兇惡又暴戾。


    然而他的眼神卻是茫然無害的,甚至還從齒縫中吐出兩個字,“殿下?”


    關山越的心像是沉入大海,悶沉得喘不上氣。


    他忍住眼中的濕意,在拉維提亞麵前蹲下。


    拉維提亞表情糾結,身體快於大腦,抬手抓住他的脖子,虛虛卡著,就是用不下去力。


    關山越用衣袖將他的臉擦幹淨,然後說:“拉維提亞,我要幫你把泰阿劍放迴去,你要忍住。”


    拉維提亞的手指顫抖不停。


    “我知道,你一定記起我了。”關山越仰著頭,將泰阿劍豎起,然後騰出一隻手摸了摸拉維提亞的胸膛。


    拉維提亞的手微微收緊。


    關山越有些難受,但還可以唿吸。


    “忍住!”關山越一狠心,猛地將劍抬高,刺向拉維提亞的左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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