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端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的兒子很不正常,宋天朗從進門就一直吹著口哨,這會應該是洗了澡,披著浴袍從臥室走了出來。

    宋天朗這會看誰都特別美麗動人,瞅著李姨抱著烘幹的衣服從自己身邊走過,宋天朗喜笑顏開,“喲!李姨,今個看你穿的特別漂亮,紅彤彤的喜慶!”

    李姨紅光滿麵的,臉上的肉肉很有福氣,廚房裏的嬤嬤給宋夫人端上剛榨好的果汁,宋天朗“嗖”的一下湊過去,笑的很溫和,“今晚打牌手氣如何”

    抿了一口果汁,獼猴桃的肉末有點酸,宋夫人皺了皺眉,“放了幾炮,你王姨淨送牌給對家”她伸出手比劃著,“去了我這麽多”

    宋天朗嗬嗬笑,“得!你跟王姨輸的劃我賬上!”

    他看著母親手中的果汁,嘴角勾起的弧度很柔軟,“這酸不拉唧的東西,小醉那丫頭也喜歡喝……”

    宋夫人的眉目一下子清亮,低眸時不經意的掃過兒子臉上的表情,自然是,心裏有數。

    玻璃杯放到茶幾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汁液微晃了幾下,宋夫人問:“今晚的應酬還好麽”

    宋天朗依然玩味,隻是多了一分認真,“井水不犯河水罷了”

    聽到這話,宋夫人淡淡的笑,眼裏倒是冷漠起來,“辛家我一向是不待見的,隻是可惜了向北那孩子,好在如今爭氣也有一番作為”

    宋天朗攏了攏浴袍的領口,聽宋夫人繼續說:“我是老了,你們年輕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管不了,不過天朗,你這次幫向北隻論私交,幫到一個份上也夠了”

    “恩,我明白”宋天朗早有自己的打算,水火不容的兩種東西碰撞,能有什麽好事,如他所說,宋家任何人都有能力自保,唯有一個人,不是宋家人,確實他疼了那麽多年的女人。

    道上讓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多了去,萬分之一的概率也罷,利益當前,但為一人,他不想碰。

    宋天朗驟然欽佩自己,恨不得拍胸長歎,這品行,這人生態度,太他媽為人著想了,轉而想到剛才的吻,宋天朗倒是沒什麽諸如“這丫頭的嘴唇甜蜜如露珠啦,丁香般的小舌頭滑滑膩膩啦,她的身體好讓人心癢癢啦”這種特別感慨。

    都是成年人,搞的跟偷情一樣反而顯矯情了,宋天朗隻是覺得剛才把她擁抱入懷的那一瞬,心裏是滿滿的充實感,日漸累積的沉重感莫名釋放,不要臉的感歎一句,這麽多年,總算親到了。

    ,宋夫人端起果汁又喝了幾口,“晚上見你不太對勁,怎麽的?”

    宋天朗起身伸了個懶腰,帶起的風都漫了香,“沒怎麽,隻是幹了一件很爽的事”

    他懶洋洋的上樓,剛踏一步突然轉身,宋天朗對母親笑的真誠。

    “媽,你喜歡陳醉麽?”

    家燈不是很明亮,淺柔的光打在他臉上,宋夫人看著兒子難得溫柔的模樣,她沒有迴答,精致的臉龐此刻無比淡然,她笑著反問,“天朗,那你還喜歡喻淺丹嗎?”

    看到兒子一怔,宋夫人托高玻璃杯,隔空對他微微一點,這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隻見宋天朗低下了頭,再抬起時是釋然。

    他笑著說:“媽,我喜歡小醉”

    宋夫人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小子一看到她眼光就賊亮賊亮的”

    宋夫人很平和,自己的丈夫去了幾十年,亂刀之下死的很慘,她一個人把小天狼帶大,得知父親死了的時候,五歲的宋天朗哭的很可憐,丁點大的人兒沿著陌生的街一路找爸爸,十二月的天很冷,小臉凍的紫紅,最後宋夫人在弄堂的角落裏找到兒子時,終於淚如雨下。

    宋氏家主宋海嘯從車上下來,一把拎起宋天朗隻說了一句話:“你是我宋家人,叫我一聲舅舅,往後沒人敢瞧不起你!”

    事實確實如此,宋家男丁不多,宋海嘯對宋天朗的栽培不下親生兒子,後輩猛如虎,宋天朗到外麵自立門戶,幹的那叫一個紅紅火火,而且這人特別有情懷,每逢過年前十天,必預定八個大紅燈籠,千裏迢迢運去美國,把宋家門口裝點的那叫一個喜慶。

    使喚宋子休搬樓梯,自己屁顛顛的爬上去敲敲釘釘,天寒地凍,白色的羽絨服在冬季陽光裏格外耀眼。那時候陳醉很小隻,模樣身材都沒長開,在底下幫他扶著樓梯,仰望他的眼睛亮騰騰的,聲音又柔又細,“你小心點呀”

    宋天朗低頭對她笑,學著她的語氣說:“那你扶穩點呀”

    兩人目光淺淺溫柔,和諧的不得了。宋子休在旁內傷,切,有什麽好笑的,欺負我沒女人帶迴來。

    ……

    深夜,宋天朗在床上呈“大”字,浴袍被他解開,光禿禿的胸膛上下起伏,半途醒來卻再也睡不著,一雙眼睛直打轉,“我怎麽突然想起來了,小醉的吻技,沒有想象中那麽白癡啊……”

    宋天朗撲騰一下從床上躍起,撓了幾下頭發一陣

    憋屈,“臭丫頭,肯定不是初吻”

    彼時的陳醉半睡半醒間去洗手間方便,突地打了一個大噴嚏,踉蹌間踩到拖鞋“砰”的一聲摔倒在地。痛的她“啊嗚”一聲睡意全無。

    ……

    再次見到於書彥,絕對是機緣巧合。

    和邵菀一,李寓言一塊去買榔頭和一些做工要用的小鉚釘,陳醉跟宋夫人借了車方便,空曠處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好,飆的那叫一個爽。

    李寓言很緊張,拽著衣服指節都白了,終於扛不住的說:“陳小姐,開慢點行不”

    邵菀一笑死了,“你這家夥終於會提要求了!”

    陳醉空出右手打了個漂亮的響指,“信我!當年路考全組第一”

    “是呀是呀,那一組就她一個人過了及格線”邵菀一的補充,讓李寓言摸著腦袋被卡的一言不發。

    三個人逗樂也算溫馨,買了材料滿意而歸,駛到步行街路口時邵菀一大叫:“停停停!那的臭豆腐很有名的”

    陳醉頭大,“咱能不吃嗎,我受不了那個味”

    邵菀一拽著李寓言推門而下,“我吃完再上來,小醉你等會啊”轉而對李寓言巧笑嫣然,“你陪我啊,也試試”

    兩個人走遠,馬路被車水馬龍塞滿,步行街入口人員一向密集,陳醉扭了扭脖子,百無聊賴的聽起了廣播。

    車子隔音,外麵的世界聽不到,陳醉趴在方向盤上玩手機,偶爾也會發一條搞笑短信給宋天朗,結果這男人從來不迴信息,而是直接打來電話,正兒八經的說:“你想幹嗎,短信什麽意思,我在開會,有事直接說”

    自此之後,陳醉再也不給他發信息了。

    “這麽沒情調,是不是應該上淘寶匿名給他買個情趣用品什麽的調,教一下……”

    陳醉無數次冒出此想法,眼裏的光蹭亮蹭亮的。

    想到宋天朗,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是自己都沒發覺的習慣。

    聽到車窗外傳來沉悶的聲響,陳醉皺著眉扭頭,車窗上一隻形狀鮮明的手掌印讓她“騰”的一下坐起。

    手掌似乎費了很大的力氣握成拳,有一下沒一下的重重砸著玻璃。再仔細一看,甚至拖出了深深的痕跡。

    一身雞皮疙瘩驟起,陳醉抖著手按了鈕,車窗滑下四分之一,晚風透了進來,滿是血痕的臉貼近,陳醉不由自主的往副駕駛坐。外麵的喧鬧聲越來越大。

    “開車帶我走……”男人的聲音很弱,“我認識你……”

    陳醉猛然記起,“於書彥!”

    他臉上糊糊的,也不知傷口在哪,看起來痛苦不堪,陳醉沒有猶豫的打開車門,於書彥動作敏捷的爬了上來,車門“啪!”的一聲關上,外麵一個木棒重擊在玻璃上,陳醉倒車,轉彎,一踩油門直飆而出。

    “菀一待那別動,別迴原地,走北路打車迴家”

    話一說完,陳醉把手機丟在旁邊,七拐八拐抄小路,一路坑坑窪窪開的又快又遠。

    “誒,你還好麽?”

    一身血的男人蜷在後座上,悶哼了一聲,“西外街拐三道,林堂一號,帶我去那”

    這麽山路十八彎的地方陳醉當然不知道,開了導航慢慢摸索,十分鍾的路程硬是開了二十五分鍾。

    三輛黑色跑車早已等候在那,為首的黑衣男人在夜色裏不停踱步,陳醉不敢下車,於書彥被幾個男人攙扶了出來。

    一口一個“彥哥”“於少爺”,排場不小。於書彥很虛弱,最後隻是指著陳醉張了張嘴,陳醉心裏咯噔一下,不會吧,你個白眼狼要誣蔑我。

    她警惕的神情讓於書彥有氣無力的笑了,他看著陳醉隻說了八個字:“對我有恩……你們記住”

    陳醉想,今晚的事您老還是忘記比較好,車子溜的飛快,尾燈消失於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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