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最終說服了景塵幫她進宮打探消息。


    婉拒他送行,她跟著寧太監離開,快到大門口的時候,被人從身後叫住。


    “餘姑娘留步。”原來是水筠等在此處守株待兔。


    餘舒看見她便沒什麽好臉,水筠卻好像沒有自知之明似的支開了寧太監,連同推輪椅的婢女,過道上就剩下她們兩個麵對麵。


    餘舒等著看她還有什麽把戲,沒忙著掉頭走人,剛才景塵帶著她來道歉,餘舒就知道水筠並不是心服口服,果然,這會兒景塵不在跟前,水筠一張嘴就漏了餡。


    “你不要得意,我是答應了師兄不再找你的麻煩,但要讓我發現你敢做出不利他的事情,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餘舒拿白眼看她,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明明是她自作自受,到了這步田地,還要對著她放狠話,簡直是欠抽極了。


    “有邪我本來懶得說,但你總這麽不知進退,我看還是和你說明白的好,省的你以為我不愛計較,迴迴輕饒你。”


    餘舒一手夾臂,偏頭彈著指甲,兩眼含嘲,睇著她,道:“早先我與你井水不犯河水,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是你先來妄害我性命,我看在與景塵過往的交情上,不與你計較,哪想你竟不思悔改,幾次三番地對我使壞,我思前想後,你這麽死纏爛打地揪著我不放,莫不是你少女思春,愛慕你那好師兄,才對我心生嫉恨。我說的對也不對?”


    水筠被她道破心思,臉上露出一絲羞惱,咬緊了牙齒,沒有承認。


    餘舒見狀,嬉笑道:“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不怕告訴你。景塵縱然與我成不了一對兒,也絕對不會如了你的願,我奉勸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


    水筠暗暗告誡自己不要聽她胡言亂語。但是餘舒語氣篤定,讓她忍不住反駁:“我與師兄自小一起長大,他是什麽樣的人,我不比你清楚嗎,你少在這裏挑撥我們。”


    “嘖嘖,”餘舒搖頭,看著她的眼神裏盡是同情:“你果真清楚他為人,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副醜樣子,人見人厭,他又不是瞎了眼。怎麽會喜歡你這樣的女孩子。”


    水筠明知她故意氣她,卻按捺不住怒火,反唇相譏道:“他不喜歡我,難道就喜歡你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


    餘舒收起笑容,冷冷道:“我再是蛇蠍心腸。也好過你這根攪屎棍。”


    先來害她性命的是她,又來不依不饒的也是她,到頭來她還有理罵她心腸狠毒。


    水筠聽餘舒埋汰她,氣的臉色漲紅,抓緊了輪椅扶手昂聲道:“你說誰是攪屎棍!”


    “說你,”餘舒從上至下掃視她,一臉的嫌棄。惡意滿滿道:“攪屎棍,一天到晚不知所謂,自己醃舎,還看不得別人幹淨,我最是惡心你這樣的人,要不是嫌你身上臭氣熏天。怕髒了我的手,就衝你這股不要臉的勁頭,我早抽你幾十個嘴巴子,讓你再到我麵前來逞能。往後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視線裏,否則我看到你一迴。就收拾你一迴。”


    撂下狠話,餘舒根本不給水筠緩氣兒的機會,甩甩袖子,大步流星地揚長而去。


    留下被她堵得一口氣喘不上來的水筠,漲著一張豬肝臉,好險沒有背過氣兒去,本來她特意等在這裏,就是為了警告餘舒不要再接近景塵,誰道沒有嚇退別人,反而被人臭罵了一通。


    等她緩過氣兒來,餘舒早就走的連影子都不見了,她還能怎麽招,隻有忍氣吞聲,白挨了一頓刮,又不能讓景塵知道,免得他一氣之下,把她打包送迴龍虎山。


    餘舒從公主府出來,腳步輕快了幾分,和景塵談攏是一方麵,臨走前又刷了水筠這個精英小怪,好不容易舒爽了一迴。


    迴到家後,她先蒙頭睡了一覺,中間兒起來吃了迴晚飯,又接著睡下,一直到第二天雞鳴方醒。


    她約莫著宋大力這會兒應該趕到了鳳華府,或許已經見到了薛睿,把她的話帶到了。


    算一算路程,薛銠快也要明天白天才趕得迴來,餘舒幹著急也沒用,隻好按下滿腹的焦慮,照常去司天監點卯辦公。


    前兩天大家見了她還躲躲閃閃的,今天就又親熱起來,想必是昨天她考評上發生的事情傳了出去,她坐穩了官職,水筠卻被驅逐,那些有關她勾引尹三公子的謠言就不攻自破了。


    她一路應付旁人道賀,拖拖拉拉來到坤翎局,就見大門口等著個人,原是崔秀一昨兒個得她應承,要免她三萬兩賭債,擔心她反悔,一早就來逮人了。


    餘舒卻是沒想過賴賬,有說有笑地領著崔秀一進了局子,帶到她那間公房,打發文少安到門外去,然後崔秀一掏了他重新打好的三萬兩銀子的欠條,換迴了餘舒手裏那張崔芯親筆寫的六萬兩的欠條。


    白白搭進去三萬兩外債,餘舒倒不怎麽心疼,這種大風刮來的白財,她拿了還覺得手軟呢。


    崔秀一如釋重負地迴去了,文少安將他送到門口,重折迴來,杵在餘舒跟前,一副有話要說又羞於啟齒的樣子。


    餘舒受不了地推開手上的公文,拿食指叩叩桌麵,催促道:“別吞吞吐吐的,有事說事,沒事就去幹活。”


    文少安道:“大人昨天告誡我的話,我迴去想了一夜,覺得我是不能這樣荒廢下去,我.我想迴太史書苑接著進修學業。”


    餘舒撩起眼皮子。


    文少安怕她誤會了,趕緊解釋道:“是這樣,我看局子裏有時並不算忙,就每個月下旬事多,我盤算了一下,每天白天我到坤翎局來給大人您做事,到了下午,就擠出時間,到太史書苑去聽聽院士們講課,日積月累,方能長識,總好過現在這半吊子,您就是想要提拔我,我也沒那個本事。”


    當初餘舒跑來坤翎局做官,太史書苑那邊就再沒去過,文少安被她收下後,同樣不再去了。


    太史書苑的規矩是多,但是偏偏沒有曠課就被開除這一條,所以眼下文少安想要抽空迴去攢攢學識,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餘舒考慮了一下,她這邊也不是離不了文少安,於是就問他:


    “你缺席了三個月,就這樣迴去,原先拜的那幾位院士,還肯用心教你嗎?遇上脾氣差的,當堂攆你出去都沒準。”


    太史書苑是不會開除他,但院士們總有權利不讓他聽課。


    文少安也想過這一苦巴巴道:“凡事總要試過才知道,我誠心求學,他們總不能天天攆我吧。”


    見他拿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餘舒笑了,一手撐著下巴,給他指了條明路:“別的人不好說,我原在奇術科的方院士門下,他的外孫女與我是好姐妹,我幫你求求情,讓你拜到方院士門下,唔,還有星象科的司馬葵院士,我也能幫你說和說和。”


    聞言,文少安大喜,餘舒肯幫忙,就是同意他分身求學,他也知道自己的請求過分了些,吃著碗裏瞧著鍋裏的,實在羞愧,當即朝她躬身一拜,悶聲道:


    “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別說好聽的,你自己知道爭氣,才不枉費我對你的栽培。”餘舒覺得昨天她沒白浪費口舌,文少安開了竅,她也能省省心,畢竟收下這個小弟,就得對人負責不是。


    “這樣吧,趕早不趕晚,今天下午辦完差,我跟你去一趟太史書苑,幫你疏通疏通。”


    她這是怕明個兒薛睿迴來了,她再沒空管文少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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