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阿齊格率領五百騎兵,急衝衝趕到事發之地時,隻看見一群野狼正在分食幾具屍首,金兵立刻上前將野狼格殺。惱怒的阿齊格將馬鞭狠狠一甩,喚過剛才報信的金兵,問清了明軍的去向後,立刻下令緊追,說罷帶頭縱馬而去,五百騎兵緊隨其後向西拉木倫河進發。


    但搜尋了半個時辰後,除了發現一些散亂的馬蹄印,金兵一無收獲。明軍都特麽上天了?阿齊格正在狐疑之際,一個擅長追尋獵物之術的金兵前來稟告,說是發現了新線索。


    細問之下阿齊格才明白,明軍之中有擅長隱匿的高手,將夜不收的痕跡一一掩蓋了起來,但還是留下了蛛絲馬跡。阿齊格暗罵一句明軍狡猾,便再次縱馬追趕。


    猛如虎率領火槍隊,剛剛在一處小河溝埋伏好,就聽見了隆隆的馬蹄聲。他用手語告訴其他人,立刻做好戰鬥準備,四周立刻響起一片扳動槍機的“哢噠”聲。


    隨軍出征的阿爾斯楞,卻衝猛如虎翻了翻白眼,用半生不熟的漢話說:“皇上說的沒錯,你這智商水平也就帶領一個小旗。草原這麽大,你咋知道他一定會走河溝呢?再說他們離這兒還有一炷香的時間,瞧你那樣,緊張個什麽。”


    要說能讓猛如虎佩服的人還真沒幾個,擅長追蹤藏匿之術的阿爾斯楞算其中之一,他嘿嘿低笑兩聲道:“阿爾斯楞,有你布置好一切,金兵自然會上鉤。對了,你為何讓錢貴他們先迴營,而你自己卻留下來布置了那條隱秘的線索,你咋知道金兵一定會迴來?”


    聽到猛如虎這麽說,阿爾斯楞心裏也泛起了一絲小小的得意,悄聲說道:“皇上前幾天給衛隊上課的時候,提到了慣性思維的事。後金兵中獵戶有很多,他們搜索夜不收蹤跡的時候,必然習慣性的檢查周邊一些細微的痕跡,這就正好為我所用。


    還有,金兵向來驕橫,這次吃了這麽大一個悶虧,他一定會報仇的。因此我就設置了這麽一條隱秘線索,用來引誘他們。再說,即使用不著也沒關係,反正也不費什麽事。對了,你上課的時候怎麽沒聽講?說,想什麽壞事呢?”說完,他忽然豎起了耳朵。


    猛如虎不假思索地迴答道:“還能想什麽呢,想你姐唄,咳咳…呸,我什麽也沒想。”


    正在琢磨什麽事的阿爾斯楞,聞言驚訝地瞪圓了眼珠子,惡狠狠地說道:“我姐那是你能想的?她可是未來的貴妃。皇上就是我未來的姐夫。”


    猛如虎仰麵朝天裂開大嘴,樂了:“得了吧,皇上能看上你姐?看看醫療營的張鳳儀張參將,那也是未來的貴妃,你姐能和她比?更別說皇後了。告訴你,皇後娘娘那可是真正的美人兒,連張參將都比不上。你姐就更沒法比了。”


    阿爾斯楞惱羞成怒道:“你胡說,我姐…我姐也就比張參將差點。難道還有人真的比張參將漂亮?再說,我姐還會治療大牲口,皇後也會這個?”


    猛如虎正要繼續逗弄阿爾斯楞,卻見他耳朵轉了兩下,便一把捂住阿爾斯楞的嘴:“噓,別說話,來了。”隨即猛如虎伸出兩根手指,往前晃動了幾下。便有士兵從草叢深處,推了兩門虎蹲炮出來。


    阿爾斯楞仔細一聽馬蹄聲,眉頭便擰成了一個川字,他往河溝兩側看了看,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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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如虎沒有留意到阿爾斯楞的變化,他正全神貫注地觀察河溝處的動靜。不多會兒,便有大隊騎兵從河溝處閃出,沿著河道疾馳。他眯著眼睛仔細一看,正是金兵。放過領頭的幾人後,猛如虎怒吼一聲:“打。”


    河溝右側,立刻響起震耳欲聾的火槍聲。一片慘叫聲中,後金兵人仰馬翻,死傷了十多個人。沒容慌亂的後金兵做出反應,火槍隊開始了第二輪齊射,又射殺了十幾人。兩門虎蹲炮此時也噴出了火蛇,後金兵頓時倒下了一大片。


    領頭的後金騎兵,嗷嗷叫了兩聲,便要帶人衝向河溝右側。此時河溝左側的草叢中,有上百隻火槍悄悄冒了出來。待後金騎兵隊齊齊轉身,孫傳文率先扣動了扳機。兩輪齊射過後,左側的十門虎蹲炮,進行了不停頓的五炮輪流兩段擊,長達半柱香的時間…


    炮聲剛停,虎大威率領長槍隊從河溝左側一躍而出,或三人一組,或九人一隊,衝進濃煙之中擊殺後金兵。錢貴帶領夜不收,跟在長槍隊身後,用連射勁弩射殺金兵弓箭手。趙赫平帶領老兵隊,迅疾爬上了製高點,用手中的強弓進行點射,清除威脅目標。


    躲在右側河溝下的猛如虎,借用潛望鏡觀察了戰場片刻,發現金兵已經顧不上自己所在一側。隻見他‘刺啦’一聲將上衣一扯,大喝一聲:“兄弟們,跟老子上。”說罷跳出河溝,第一個衝了上去,用手中的雁翎刀將兩個後金兵穿了糖葫蘆…


    後金兵到底久曆戰陣,雖然遭受突襲瞬間便損失了一半人馬,但剩餘的後金兵立刻結成圓形防禦陣與明軍對戰。明軍雖然英勇,但畢竟整個隊伍剛剛成型,戰陣應用並不熟練,隻是依靠人多將後金兵圍在當中,一時之間拿這個烏龜陣沒有辦法。雙方立刻陷入了膠著狀態。


    交戰中,金兵敏銳地發現,眼前的明軍應該是一群新兵。好多人不止雙腳在發抖,連手握兵器的姿勢都不對,金兵心裏頓時勇氣大增。領頭的牛錄額真嘴裏發出一聲怪叫,其餘的後金兵跟著發出野獸般的嘶嚎。


    明軍反倒被這突如其來的吼叫嚇了一跳,變得有些不知所措。因為眼前的後金兵就跟打了雞血一般,氣勢陡然一變,如同將要吃人的野狼。


    虎大威一看,這還了得,這幫生瓜蛋子被後金兵嚇住了,要是金兵此刻衝陣,還真可能得手。虎大威手中長槍向天上一舉:“跟著勞資衝。”話音未落,就聽見猛如虎怒吼一聲:“趴下。”


    明軍這段時間的訓練起了作用,所有士兵二話不說立刻趴在了地上,將包圍圈中的後金兵現了出來。火槍隊再次發動了齊射,連射勁弩和強弓也齊齊發動…


    牛錄額真躺在地上不斷抽搐,身上已經被子彈穿了幾個大洞。他至死都不明白,明軍火槍怎麽能在短時間內,發動這麽多次齊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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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決掉幾個殘敵後,明軍終於鬆了一口氣,經過一番清點,共有兩百個後金兵被斬殺,其中有牛錄額真一名。另外繳獲財寶若幹,軍馬百匹。而明軍隻有兩人被弓箭射殺,另有幾十人受傷。猛如虎立刻將這個消息通報給了在一邊觀戰的皇上。


    朱由校隻是微微一笑,隨即又輕輕搖了搖頭:自己的軍隊還是不行啊。這次隻是借助伏擊和燧發槍的連射優勢,才占了這麽大的便宜。真要是與後金兵真刀真槍的幹,說不定這兩百人真能衝破自己兩千人的埋伏部隊。


    扣除老兵和衛隊的兩百人,剩下的一千七百多人,都是近期訓練中的佼佼者。剛才被後金兵一吼,這些人居然差點掉頭就跑。朱由校不由得感歎,有些事真不是依靠訓練就能解決的。他忽然有些羨慕努爾哈赤,看來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話,果然是正確的…


    在虎大威和幾十個明軍保護下,阿爾斯楞擴大了搜索範圍。走到一處山崗下後,阿爾斯楞臉上的疑惑更深。他細細檢查了周圍的馬蹄印後,忽然一拍腦袋,急忙跑到山崗上架起了望遠鏡。隻看了一眼,便“哎”的一聲,拍了拍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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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齊格率領三百騎兵風馳電掣般趕迴了營地,立刻下令全速撤退,向莽古爾泰的殿軍靠攏,同時派人通知父汗,明皇的大部隊已經來到了草原。而且孫承宗的部隊也來到了百裏開外,必須速速撤迴遼東,遲則生變。


    布置妥當後,阿齊格皺眉看了看,隨軍撤迴到營地的一個漢人。雖然他一向不喜歡南蠻子,但這次卻必須得感謝眼前之人。如果不是他通風報信,自己早就變成一塊爛肉了。他衝著這個漢人豎了豎馬鞭,算是謝過了。後金勇士不需要向南蠻子行禮。


    之前躲在山崗之後,他目睹了兩百後金兵被全殲的場景。明軍火力之兇猛,完全超出了他平生所見,現在想想都還有些後怕。而且明軍的作戰方式似乎發生了大變,不再似以前的大開大合,反倒更像小團隊作戰。這事必須趕緊告訴父汗,一定早早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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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抽著煙卷正在和錢貴商量,下一步該怎樣訓練明軍的事。阿爾斯楞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也來不及施禮,便急急說道:


    “皇上,開戰之初。我就發現不對,因為開始聽到了不下五百匹戰馬的聲音。但聲音到了河邊之後,不知為何安靜了片刻。隨後衝入河溝的戰馬聲變得少了許多。但當時開戰在即,我也就沒顧上多想。


    後來我檢查戰場痕跡發現,另有不下三百匹戰馬向著南邊跑去,而且這些戰馬被人裹上了馬蹄,不僅悄無聲息,連煙塵都少了許多,因此沒被人發現。我借助望遠鏡發現了這隻騎兵部隊的影子,但已經追趕不上了。”


    這時,留守營地的鍾迅騎馬飛奔而來,不待馬匹停穩便一個翻身下馬。衝到皇上麵前,急切說道:“皇上,您率隊離開大營後,前幾日歸降的蒙古牧民忽然發生內亂。有幾個人趁亂逃走,其中就有那個被抓住的奴隸頭子。卑職守營不利,還請皇上責罰。”


    朱由校聞言,愣了片刻,隨即將手中的煙卷狠狠摔在了地上:媽的,勞資被騙了,逃跑的這個人根本不是什麽奴隸頭子。而且,肯定是這個人給後金兵通風報信。這明朝的漢奸怎麽這麽多!!!


    更加可惡的是,後金派出了一小隊騎兵來送死。躲在一邊的後金將領,肯定看清了明軍的作戰方式。艸,這下可好,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自己的行蹤徹底暴露,連以後的作戰方式都被後金知曉了。


    朱由校看著遼東方向,心中鬱悶之氣難消:努爾哈赤,這次算你走了大運。你最好多活兩年,洗幹淨脖子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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