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曾說過,努爾哈赤得知朱由校在草原上,大肆席卷人口之事後,也動了自己的小心思。後金連年征戰,也需要一段時間休整,實在無力與明朝在草原再開戰端。而且草原本就窮困,實在讓他提不起征服的興趣。中原這種脂滿流油之地,才是他的誌向所在。


    如果不是為了打通糧道,和幫助科爾沁在內喀爾喀穩腳跟,為後金建立一個安穩的後方,他根本懶得去草原。再說後金內部也是一大堆破事,他都恨不得插上翅膀隨時飛迴沈陽。


    所幸的是,在後金強兵壓迫下,以前附屬於察哈爾部的蒙古諸部,皆望風而逃。科爾沁奧巴台吉現在已經擁有了廣袤的土地,如今正忙著鞏固自己的勢力。科爾沁的五萬雄兵,也因此分散於草原各處。努爾哈赤對此感到很滿意,女真的後方,終於徹底安穩了下來…


    在努爾哈赤多年的苦心經營下,明朝的所謂關防在他眼裏就是一個笑話。他敢保證,他現在對於遼東的熟悉程度,應該和明皇朱由校不相伯仲。但現在很難得到明朝朝政的內幕,這一點讓他有點憂慮。不過,也僅僅是憂慮而已,因為明朝內部總有不會讓他失望的人出現。


    比如現在,雖然明朝政府掐斷了從山西經蒙古去遼東的糧道,但此次來草原與他見麵的山西商人,已經把胸口拍得山響,定要再尋到另一條道路出來。而且他們聲稱對於明皇的殘酷壓迫,也早已不滿,願意全力協助後金定鼎中原。這讓努爾哈赤大為開懷,


    努爾哈赤讓兒子阿齊格,脅迫翁牛特部動遷至喀爾喀草原,不僅是有意敲打奧巴台吉,讓其不要過於張狂,更是存了其他的心思。


    如今寧錦一帶,已經被孫承宗打造成了一個巨大堡壘,後金從正麵突破難度極大。那麽從側翼迂迴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僅可以繞過寧錦防線,還能經由‘烏蘭哈達’(赤峰)從熱河上營(承德)直撲明朝的京城。


    這是一個龐大而極有風險的的計劃,但努爾哈赤從來不缺少冒險精神。當然要實施這個計劃,第一步就是要製造無人區,至少這一區域也要為友軍科爾沁部所占領,這樣才能保證日後的計劃能順利實施。對於其他蒙古部落的死活,努爾哈赤認為沒有必要在意。


    隻是努爾哈赤沒有想到,朱由校的謀劃更為龐大。這個少年天子圖謀的是整個河套,並將其作為大明的又一個糧食產區。進而完成大明複興的重要一步,解決吃飯問題。


    而且朱由校更計劃,將西拉木倫河至京城一帶的龐大區域,變成蒙古人自相殘殺的絞肉區。這個地區越混亂,就越能起到戰略緩衝作用。他深信一句話,要想某地變成戰略緩衝地帶,那麽這個地區越混亂越好。統一而強大的蒙古,朱由校認為沒有存在的必要。


    孫承宗率領的兩萬五千人,正在急速撲向烏拉哈達,同樣準備脅迫翁牛特部和阿魯科爾沁部南下。朱由校給孫承宗的文書裏曾寫到:努力幫助蒙古部落恢複草場的自然生態環境,乃我大明應盡的義務和責任。孫閣老看到小天子竟然如此流氓,心裏也就放心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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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明軍的動向,從小領軍的阿齊格還是很在意的,他還沒有腦袋發熱到,用兩千人去和明皇一萬五大軍作戰。對於巴雅喇想要偷襲明皇結果反被捉拿一事,他和莽古爾泰在暗地裏笑了很久。兩人一致認為,這就是有勇無謀的典範。打劫也要分對象啊…


    當打聽到明軍已經轉向迴京城了後,阿齊格如釋重負地下令,讓士兵好好放鬆一下。但是他完全不知道,隱藏在明軍隊伍中的幾個間諜,其屍首已經被掛在烈日下暴曬很久了。他更不知道,兩個月後遼東軍隊之中會掀起大肅反運動,後金從此成了真正的瞎子和聾子。


    阿齊格雖然憑借武力降服了翁牛特部,但心裏還是有些忐忑不安。因為翁牛特部數百名勇敢的士兵,一直圍在首領四周不曾離去。這些蒙古勇士眼神中的怒火,讓人即便在一丈開外,也能感覺到滾滾灼熱。


    更讓阿齊格感到不解的是,翁牛特部首領雖然表示了臣服,卻根本不願意,把自己如同羊脂玉般美麗的王妃貢獻出來。這不是戰敗的人對待勝利者應有的態度。但這些小事難不住阿齊格,打劫有時候可以力取,有時候可以下藥嘛…


    翁牛特部意為‘諸王所在之部’,其始祖巴彥岱洪古立是鐵木真的二十世孫。不過部族輝煌的過去,已經不能掩蓋現在的羸弱。阿齊格憑借區區兩千人,僅僅是耀武揚威了一番,就讓翁牛特部俯首稱臣。


    翁牛特部雖然弱小,但因為所在區域還算富庶,與明朝關係也還可以,因而倒也算有點小小的積蓄。這些財富,如今都被裝上了勒勒車,正和數千名悲憤的青壯族人一起,一起前往遙遠的內喀爾喀草原。


    而後金軍從翁牛特部出發的時間,比預期推遲了差不多半個月。因為在一次晚宴上,翁牛特部首領喝多了酒,非要抱著石頭去河裏遊泳乘涼,結果隻冒了個泡兒,就不見了蹤影。而翁牛特部最勇敢的數百名戰士,也跟隨首領一起,沉入了滾滾的老哈河之中…


    於是阿齊格決定,為避免首領家人悲傷過度,有必要好好安慰一下美麗的王妃,用以彰顯後金勇士的博愛之名。有阿齊格作為模範帶頭人在先,後金兩千士兵很自然而然的,對翁牛特部的美麗姑娘和俊俏的男孩子們,同時爆發了蓬勃的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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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齊格率領後金軍晃晃悠悠地行進在草原上。此刻他不認為有誰會與強大的後金軍為敵,便早早召迴了斥候。一想起蒙古王妃的風韻,阿齊格小腹中不由再次升起一團邪火。當他再次進入車駕後,卻發現王妃早已自殺身亡。


    惱怒不已的阿齊格,隨即下令殺掉翁牛特部的一百名男子,他要警告一下這些依然心懷鬼胎的戰敗者。至於女人嘛,勇士們走了一個上午也累了,需要她們的安慰,於是阿齊格下令享樂一番再走。


    而一個勇敢的翁牛特部漢子,趁機悄悄逃了出來,騎上馬兒便朝西拉木倫河逃跑…阿齊格自然不會對一個逃跑的奴隸上心,命四個後金士兵立刻追上去,殺掉這個人。漢子雖然身上中了三箭,但依然緊咬牙關縱馬狂奔…


    錢貴身為新任的夜不收旗長,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當大隊夜不收已經撤迴大本營後,他帶領幾個人,決定再往南邊深入一點查看。沒多久,就看見天上飛來了大群兀鷲和烏鴉,錢貴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異常,便帶人悄悄隱藏了起來,拿出望遠鏡細細觀察四周。


    一個渾身是血的蒙古人,進入了望遠鏡的視距範圍內,隨後三個後金軍隊打扮的士兵也闖了進來。錢貴又看了看沒有人跟隨,便悄悄布置好了埋伏圈。放過蒙古人後,以重箭射殺了三個後金兵。


    錢貴命其餘士兵趕緊給蒙古人療傷,但還沒等問話,便聽見空中傳來了一聲尖利的響箭。一個剛才掉隊的後金兵,縱馬從草叢中一閃而過,沒命的往迴跑去。


    現在追趕已然是來不及了,錢貴隻好帶著人先撤迴大本營。這時,剛才陷入昏迷中的蒙古人突然醒了,但他隻斷斷續續說了幾個字:後金…二…人多。便咽了氣。錢貴不敢大意,萬一後金來了兩萬人呢?他立刻縱馬狂奔迴營,隨即發出了警報。


    阿齊格聽說發現了明軍的夜不收,當下也是吃了一驚。他按照遼東遭遇夜不收時的情形估算了一下,此地應該至少有三十個明軍夜不收,那說明附近百裏之內,應該有一隻明軍大部隊。


    阿齊格迴頭看了看堆滿了財寶的勒勒車隊,他可舍不得把些勒勒車留給明朝人。便立即下令,他親自領兵五百人,前去絞殺明軍夜不收。不能讓這些夜不收透露此地的一丁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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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校得到錢貴的警報後,便立刻拿出地圖查看,再細細思量一番。也當即下令,全軍做好戰鬥準備,還要求輜重營立刻騰空一些車駕。


    對於皇上的安排,猛如虎一直摳著腦袋琢磨,做好戰鬥準備可以理解,為何要騰空一些車駕?聽了猛如虎的疑問,朱由校嘿嘿一笑:“如果朕沒猜錯,這些後金兵應該是才去洗劫了翁牛特部。朕,也當迴做沒本買賣的好漢。”


    猛如虎立刻興奮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虎大威,兩個傻大個隨即便小宇宙爆發。兩人搶著向皇上表決心,要求積極參與這次打劫行動,絕對不辜負皇上和百姓的重托。正忙著與錢貴等人製定作戰計劃的朱由校,根本沒理會兩個強盜頭子的請求。


    剛剛進軍帳複命的孫傳文,將兩人悄悄拉倒帳篷角落小聲說道:“你們傻啊,皇上能真的去打劫?後金現在軍力不足,深入草原的這隻部隊人數必定不多,但是他們的大部隊,必定離這裏不遠。皇上這是要圍點打援,懂不?”


    猛如虎摳摳腦瓜子繼續問道:“後金洗劫翁牛特部的事多半是真的,他們肯定帶了不少財寶。難不成把這些財寶又交還給翁牛特部?”虎大威也表示,這種行為很難理解。


    孫傳文一拍腦門,小聲咆哮道:“那是戰利品,懂不?戰利品!!”隨即便氣唿唿地走了。


    猛如虎看了看虎大威,疑惑地說道:“俺還是不明白,這與打劫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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