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裏耶看到的“鐵絲網”其實也就是一般的y型機場護網的變種。y字開口的網頂還配有蛇腹狀刀片刺網,從遠處透出的寒光就讓人不寒而栗。


    在兩層圍欄網內,兩個庫房和一排彩鋼房就是這座倉庫的所有家當——這裏本應該還有4座用於安裝探照燈的3層瞭望塔,但由於運力不足而暫時作罷。


    所以此時的探照燈也就是裝裝樣子,安裝在庫房的屋頂上,每麵一座,自動旋轉。與其說它是一種探知手段,其實不如說它是一種威懾手段:不管是雙月教會還是埃爾塔人,哪個不懷好意的本世界土著看了這雪白的光柱不嚇得渾身發抖?


    “振作起來!”培裏耶指著隊伍裏幾個瑟瑟縮縮的雙月教會士兵低聲罵道。“睜大你們的狗眼仔細瞧瞧,一截網子,後麵就是庫房的牆壁,上麵的燈旁邊空無一人。看到沒?上麵還寫著‘嚴禁煙火’,我們隻消進去放把火就行了!”


    培裏耶其實也對火燒倉庫沒什麽把握,他出發前還喝了一點兒酒,純屬壯膽需要。不過此時的他倒是真決定豁出去隻求一勝,其餘的什麽都不想了。


    “大夥兒聽著,把命令傳下去。待會看著你們前麵的兄弟一動,你們就跟著上去。第一排的兄弟聽我號令,那燈開始向右邊移動的時候你們就衝上去,把那鐵絲網割出一個口子,明白了嗎?”


    之所以不能爬,是培裏耶和一幹趴在前排灌木叢裏的士兵和魔法師看得一清二楚:那看似純良的牆狀隔離網自然不算什麽,可上麵的蛇腹刀片鐵絲網著實是雙月教會西征軍前線士兵的噩夢——刀劈不斷,風吹不亂,除了花時間找辦法跨過去之外別無他法。


    然而埃爾塔陸軍的防禦陣地全由前一手造就,鐵絲網後沒有槍林彈雨簡直對不起這發著金光的招牌。西征軍的百人隊一級單位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跨過鐵絲網?要知道戰壕裏的槍手不需要五分鍾,他們隻需要一分鍾就能讓這支百人隊變成有機肥。


    要知道在本位麵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中,鐵絲網可是能和機槍,火炮並列標誌性武器的神器,也正是鐵絲網改變戰場的前提下,改變鐵絲網的坦克才會誕生於世。然而雙月教會也好,培裏耶也罷,他們手裏有坦克麽?沒有?那對不起,這咫尺天壑,您得用血肉趟過去。


    培裏耶顫抖地一聲令下,腳踏二手中國產布鞋的劍士們便全速朝著鐵絲網衝刺。他們原本配發的戰靴早就隨著這段時間不知所蹤,這些布鞋全是從售賣貧民工人破底鞋的攤子上購買來的“翻新品”。


    它唯一的好處就是跑步的聲音不大,適合夜襲。而且與此同時,失卻了盔甲和重裝防禦的劍士們全部變成了輕步兵,這幾百米的距離就算要全速衝刺,對於他們來說也不算難了。


    不過久不上陣的培裏耶自然是跟不上前麵一群劍士的步伐,他隻能不斷地落後於第二波,第三波,直到在後麵的魔法師們之中找存在感。


    衝上鐵絲網麵前的劍士們急衝衝地將刀鋒壓在構成網的“鐵絲”上。動作快的甚至已經拉動了好幾個來迴。外表麵綠色的塗層自然是極輕鬆就被他們的雙月教會原產版刀劍磨得稀爛,可他們也就到此為止了。


    “小聲點!”氣喘籲籲追上來的培裏耶顧不得害怕,急忙示意前麵的士兵不要用劈砍來對付鐵絲網。“劈砍的聲音太大了!該死!”


    可走近一看,他也就明白為什麽前麵滿頭大汗的士兵要用劈砍來解決問題了。這他氣喘籲籲地趕路的時間少說也有兩三分鍾,看似簡單就能割開的兩道鐵絲網卻比預想中要難得多:即使是最順利的劍士,也僅僅割斷了三段鐵絲,距離開出一條通道還遠得很。


    要知道,就算是國內的高速公路隔離網,想要割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作死村民手裏拿著的鋸條,剪刀甚至液壓剪是培裏耶想都不敢想的神器。


    培裏耶現在是急得滿頭大汗,原地跺腳——天知道這段時間裏會不會有人剛好巡邏摸過來?還有那該死的探照燈燈柱,就要挪過來了!


    這兩道鐵絲網,難道應該在之間架上木梯,爬過去?培裏耶先前向這裏偵查時,確實有想過用木梯翻越過去的想法。但這木梯架上鐵絲網牆頭隻是開始,接下來上麵的蛇腹網又該怎麽辦?培裏耶想得頭痛欲裂都想不出個子醜寅卯,隻好就此作罷,“反正這麽細的鐵絲輕微一割就會齊刷刷斷裂”,他和道拉商會的策劃者都這麽認為,那也就沒有什麽問題啦。


    就在他都要五內俱焚的點子上,一個斥候跑過來向他耳語了幾句。培裏耶當即雙眼放光,豁然開朗。隻見他昂首挺胸,氣沉丹田向周遭的所有人下命令道:


    “所有人靠上鐵絲網,我們使勁推!”


    應和聲當場就響成了一片,力氣大的士兵當即貼到網上,開始向裏側拚命推。並不是固定在硬化地麵上的鐵絲網支撐柱畢竟是空心鋼管,終究經不起這麽多人的一齊用力,開始不可避免地朝著同樣的方向彎斜扭曲。


    “踩上去!”培裏耶的命令一發出,就有數個士兵將腿抬起,壓在鐵絲網上讓它更快地向下傾倒。但這不踩或許還不打緊,士兵們剛興奮地把腳踩在傾斜的鐵絲網上時,淩厲的警報聲便在庫區各處同時響起……


    人類的身體各部位由於體溫,總是會持續發出波長10微米的紅外線。這些紅外線通過報警器上的菲涅爾濾光片,照射到報警器的熱釋電元件上時會讓這些設置在兩層圍欄網內的被動報警器失去電荷平衡。這些士兵的腿一伸猶如扳機一動,警報聲自然轟然大作。


    “不管它,我們繼續突破!”培裏耶自然也被這尖嘯的警報聲嚇得失了幾秒的魂兒。不過他倒是反應挺快,立刻大聲向所有人下了命令。“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我們繼續推倒第二層鐵網,把這倉庫燒了就得勝了!弟兄們,為了我們的將來,衝啊!”


    睡夢中的武然忽然驚醒,抓過對講機來的他聽到聲音之後更是睡意全無。


    “大警長,我們這裏有麻煩了。”對講機那頭響徹著警報聲,當然說話的是他最不願聽到的求援者——管理倉庫的楊庫管。


    “什麽麻煩?”武然聽到了楊庫管身旁的子彈上膛聲,把自己的神經又擰緊了三分。“老楊,你那裏有人叛變?還是……?”


    “有小兔崽子進來了,人數還不少。起碼二三百人吧。你趕緊帶軍警過來,軍營那邊距離太遠,我聯係不上。”楊庫管那邊倒是波瀾不驚,“我這裏有一個班的武裝人手,我也有槍,你來快點就是了。”


    “保持聯係!”武然也顧不得衣服上的風紀扣沒弄上,拔腿就往門外奔。他知道老楊有“駐埃爾塔甲種槍械持有許可證”,也就是在異世界允許擁有手槍和霰彈獵槍和相應的狩獵,應急使用資格,他還知道老楊有一把複古的北方工業產仿1897(自有代號m-97)型12號霰彈槍,時常被他拿來當合法打獵的工具和酒後的談資,但這遠遠不夠。


    加上一個負責倉儲維護,平戰結合的步兵班,敵方二三百人的攻勢也達到了20:1,這個數字對於一直未曾上到埃爾塔獨立戰爭正麵戰場的武然和楊庫管都是巨大的壓力,隻不過現在更氣定神閑一些的,是不緊不慢往胸口口袋裏裝霰彈的楊庫管。


    “甲組三人已經成功抵達主倉正門!”


    “收到……丁組!我們是丁組,正在與進入第二道鐵絲網的的敵軍交戰!交替射擊,不要一口氣將子彈打完!”


    “收到。”楊庫管淡定地將最後一盒霰彈放進自己的口袋,隨即就捏著耳機示意身邊的三個戰士出發,“這裏是庫管,即將與乙組前出配合丁組。”


    “楊庫管……您,怎麽也要上前線?”無線電裏爆發出一陣驚歎聲,在楊庫管的焊工盔內迴響。“這,要是出了什麽閃失……”


    “沒有人能傷害到我,放心吧。”楊庫管之所以能有這樣的自信,全在於他身上的防爆服和焊工盔——這倉庫裏可有不少易燃易爆的玩意兒,以前是公安拆彈手的他到了埃爾塔做悠閑的庫管自然也給自己帶了一份保險,怎曾想這重達四十公斤的防爆服沒讓他拆成炸彈,倒要在今天讓他當上一迴防火防冰,刀砍不入槍紮不進的“無畏戰士”。


    四人剛出居住區不遠,迎麵就撞上了摸到這裏的敵軍斥候。這斥候也是天生短命,轉過牆頭的綠化帶就看到一個通體碧綠,鐵頭無麵空有一玻璃的高大怪物向他走來,嚇得他驚恐地想要扭頭就跑——


    楊庫管輕蔑的笑容他自然看不到,但是他看到了自己的結局——15枚00號鉛球從楊庫管齊腰射擊的1897槍口齊身飛出,切斷了他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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