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大學生涯的最後一年裏，孫伯易和他的同學們相當大部分時間是在校辦工廠裏的實習中度過的。一進入工廠，同學們都被分散到車間生產的各個環節中去了，劉莫亮就被優先安排到了設計室做首席設計師的助手，廠長熟悉劉莫亮的設計製圖能力，對他非常放心，也特地讓他有機會充分發揮出自己的特長，充分得到技能的鍛煉；撒麗做了“車間跟單員”的助手，專門負責配合跟單員從業務經理那裏，到規劃、設計、製樣、排料，再到裁剪、縫製、收貨等等環節的聯係和監督，這非常符合她的個性和能力，可謂正得其位；孫伯易則跟大多數同學一樣，特長不明顯，他隻在車間裏給大樣裁剪機工當助手。
在這裏，孫伯易真是大開眼界，他看到的是一個高度集約化的現代化生產企業，這是個有著兩個占地上千平米的寬敞明亮的大車間的工廠，每年有一百萬件服裝從這裏輸送出去；學校即將畢業的實習生，分批輪流地為這座工廠提供著30%的免費勞動力，日常勤工儉學的學生也為這裏帶來了40%的廉價勞動力，維持著這座工廠十幾年的輝煌運轉。
每天看著巨大的電動裁剪機上上下下，按照設計師提供的電子樣板，十幾分鍾就把上百層的布匹裁剪成預定的衣片，孫伯易真切地感受到了服裝大規模生產的壯觀；每天都由撒麗帶著搬運工來把自己裁出來的衣片源源不斷地運走，分發到縫紉車間去，一片一片地縫在一起，變成一套套五彩繽紛的成品服裝。孫伯易和撒麗也因此前所未有地親密著，每天都在見麵，每天都在交談，彼此心中都甜蜜到了極點，孫伯易真希望這樣的實習生活天天進行下去。
那個項斌被分到了噴漿車間，專門從事服裝的後期處理，剛一去就被師傅訓斥，說他笨手笨腳的，連些基本常識都沒有，他卻總是很不滿意地背後說，自己將來是做設計師的料，豈是做這種粗陋活的人。施傑則因為馬教授特別關照，讓他直接進了規劃部門當一名助手，好讓他學習各種各樣的管理知識，但是事實上，這麽重要的崗位哪裏希望由實習生插手呢，於是實習期下來，他除了東張西望地看到一些表麵文章，基本上什麽事都沒讓他幹，剩下的工作也就隻是給經理端茶倒水以示友好了。
每天目睹著大量的跟服裝生產有關的事物，孫伯易每天也在思考著真比例技術，他現在也已經習慣於在真比例思維下思考一切有關服裝的問題；他似乎也有著他做會計師的媽媽的遺傳，對什麽東西都愛進行估算，沒有定量的評估，似乎就心中不安。他每天習慣性地計算著工廠的人均生產量，在他手上那廠裏唯一的一台電動裁剪機上，他知道了整個工廠每個月的生產總量。他發現，除了“電剪”這一環節，服裝生產總的來說，還是非常依賴手工操作，真比例技術除了對結構設計製圖有比較明顯的促進效果之外，似乎對整個服裝生產流程並沒有全麵的直接促進，對此他又聯想到一些人所說的刻薄話，他心中又生出不少迷惑，他在想，是不是真比例技術的作用真的有限呢？能不能真的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服裝革命呢？
孫伯易在迷惑之中，心中也有一點很清晰，沈畢利老師是一個非常博學多才非常正直的老師，他所說的話絕對不會是不負責任的，而且，自己的靈性和邏輯所認識的真比例技術是係統而科學的，絕對不會隻是一種無關緊要的末流小技。為此，他每天都在仔細思考，記錄著自己的思考心得，還抽時間去圖書館查閱資料，上網收集信息，把涓涓思流匯集到自己的畢業論文中去。
很快，那一邊撰寫論文，一邊忙碌於工廠實習的充實而緊張的日子也快結束了，孫伯易的整個大學生涯終於即將結束，這意味著他將以成熟男人的的麵貌現實地麵對生活和事業了。孫伯易百感交集，既有著一種小有成就的快樂，也有著一種莫名的惶恐。
這個時候，孫伯易還有一道關口需要麵對，就是畢業論文的答辯會。這天，畢業論文的答辯會在圖書館的小廳裏舉行，三位教授正襟端坐中央，前麵一個小桌子供答辯的學生坐，旁邊有兩排位置讓一些同學和老師旁聽。
輪到孫伯易答辯了，孫伯易必恭必敬地坐在小桌子旁，向各位老師問好，等待教授的提問，他潛意識裏也在等待教授們的誇獎，因為他對自己很滿意，他為自己充分準備，表達富有激情和邏輯的論文充滿信心，想在此為他的大學生涯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孫伯易同學，你可是本屆唯一一個以那什麽‘真比例技術’為主題的論文啦！”位居中央的那位老教授首先開了口，聲如洪鍾，但透出的意味卻讓孫伯易心裏“格登”一下，感覺非常不妙。孫伯易抬頭仔細一看，這位老教授鶴發童顏，滿頭銀發如雪，而兩道濃眉卻出奇地黑，雙眼微眯著，似超脫，似高傲。“孫同學，你這篇論文想說的是怎樣‘推廣真比例技術’，但是這‘真比例技術’又是什麽呢......你怎麽能把你的大樓建立在一堆散沙之上呢......”老教授開始毫不客氣地直指要害而來。
孫伯易的這篇論文名為《論真比例技術的運用和推廣》，本就是特地為沈老師所寫的關於真比例技術運用、宣傳、推廣方式的探討性論文；文中詳細論述了真比例技術的學術價值，和其他技術流派相比較得出的曆史性的地位，以及論述了社會對這項技術的認知分析；論文明確了真比例技術作為一個嶄新思維的平台和視角的地位，明確了推廣與運作對於真比例技術發展的重要性，同時也探討了如何采取針對性的策略等等。客觀來說，他的這篇論文的確是立論清楚，資料詳實，論證邏輯清晰而連貫。
但是，在這位鶴發童顏的老教授的眼裏，這一切竟然是一文不值，他僅僅隻否認了真比例技術的合理性，就等於把孫伯易的這篇論文所有論點的正確性都一筆勾銷了！這位老教授真是老手一個，打蛇打七寸，如果真比例技術的合理性都還需要爭議的話，那又從何談起它的學術價值曆史地位以及推廣策略；這一招製敵之法，讓孫伯易將近一年的努力飛灰湮滅，孫伯易心裏募然騰起一種無名的憤怒。他萬萬沒有想到，曾經鬧得沸沸揚揚的“真比例風波”，現在竟然鬧到了自己頭上，迫使血氣正盛的孫伯易不得不背水一戰。
孫伯易突然站起來，語言十分鏗鏘地說：“我認為，首先，‘真比例技術’是一項已經獲得國家專利的技術，在全國性行業雜誌上發表了數十篇論文，而且至今沒有有效的駁論存在；其次，這項技術同時也是獲得學校領導認可，同意授課的一門品牌課程；再者，無論怎麽否認，但這門技術合理內涵與怎樣推廣運作的策略之間有著一一相對應的內在邏輯關係，並不存在邏輯上的錯位，我所提及的當前社會各界對‘真比例技術’的看法都是現實存在的，而我的推廣策略都是針對目前的現實狀態而確定的，並不存在捏造杜撰啊......”
“坐下來！坐下來啊！年輕人啦！”老教授和顏悅色地說著，“不是申請了專利的技術就是科學的技術，你知道專利的含義嗎？你知道申請專利的法律程序嗎？專利又能說明什麽呢？嗯，年輕人......現在什麽東西沒有假冒偽劣呢？豬肉可以注水，圖書可能是作偽，那‘真比例技術’有什麽可研究的呢？難道把參數由分數換成或者說是統一成小數，就能算一門新技術嗎？別說真正的名師根本就不用計算，即便是初學者，那點小計算也不過隻是小學數學就能解決的，你認為，用得著這樣嗎？年輕人......”老教授眯縫著眼睛斜看著孫伯易。
在這裏，孫伯易真是大開眼界，他看到的是一個高度集約化的現代化生產企業，這是個有著兩個占地上千平米的寬敞明亮的大車間的工廠，每年有一百萬件服裝從這裏輸送出去；學校即將畢業的實習生，分批輪流地為這座工廠提供著30%的免費勞動力，日常勤工儉學的學生也為這裏帶來了40%的廉價勞動力，維持著這座工廠十幾年的輝煌運轉。
每天看著巨大的電動裁剪機上上下下，按照設計師提供的電子樣板，十幾分鍾就把上百層的布匹裁剪成預定的衣片，孫伯易真切地感受到了服裝大規模生產的壯觀；每天都由撒麗帶著搬運工來把自己裁出來的衣片源源不斷地運走，分發到縫紉車間去，一片一片地縫在一起，變成一套套五彩繽紛的成品服裝。孫伯易和撒麗也因此前所未有地親密著，每天都在見麵，每天都在交談，彼此心中都甜蜜到了極點，孫伯易真希望這樣的實習生活天天進行下去。
那個項斌被分到了噴漿車間，專門從事服裝的後期處理，剛一去就被師傅訓斥，說他笨手笨腳的，連些基本常識都沒有，他卻總是很不滿意地背後說，自己將來是做設計師的料，豈是做這種粗陋活的人。施傑則因為馬教授特別關照，讓他直接進了規劃部門當一名助手，好讓他學習各種各樣的管理知識，但是事實上，這麽重要的崗位哪裏希望由實習生插手呢，於是實習期下來，他除了東張西望地看到一些表麵文章，基本上什麽事都沒讓他幹，剩下的工作也就隻是給經理端茶倒水以示友好了。
每天目睹著大量的跟服裝生產有關的事物，孫伯易每天也在思考著真比例技術，他現在也已經習慣於在真比例思維下思考一切有關服裝的問題；他似乎也有著他做會計師的媽媽的遺傳，對什麽東西都愛進行估算，沒有定量的評估，似乎就心中不安。他每天習慣性地計算著工廠的人均生產量，在他手上那廠裏唯一的一台電動裁剪機上，他知道了整個工廠每個月的生產總量。他發現，除了“電剪”這一環節，服裝生產總的來說，還是非常依賴手工操作，真比例技術除了對結構設計製圖有比較明顯的促進效果之外，似乎對整個服裝生產流程並沒有全麵的直接促進，對此他又聯想到一些人所說的刻薄話，他心中又生出不少迷惑，他在想，是不是真比例技術的作用真的有限呢？能不能真的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服裝革命呢？
孫伯易在迷惑之中，心中也有一點很清晰，沈畢利老師是一個非常博學多才非常正直的老師，他所說的話絕對不會是不負責任的，而且，自己的靈性和邏輯所認識的真比例技術是係統而科學的，絕對不會隻是一種無關緊要的末流小技。為此，他每天都在仔細思考，記錄著自己的思考心得，還抽時間去圖書館查閱資料，上網收集信息，把涓涓思流匯集到自己的畢業論文中去。
很快，那一邊撰寫論文，一邊忙碌於工廠實習的充實而緊張的日子也快結束了，孫伯易的整個大學生涯終於即將結束，這意味著他將以成熟男人的的麵貌現實地麵對生活和事業了。孫伯易百感交集，既有著一種小有成就的快樂，也有著一種莫名的惶恐。
這個時候，孫伯易還有一道關口需要麵對，就是畢業論文的答辯會。這天，畢業論文的答辯會在圖書館的小廳裏舉行，三位教授正襟端坐中央，前麵一個小桌子供答辯的學生坐，旁邊有兩排位置讓一些同學和老師旁聽。
輪到孫伯易答辯了，孫伯易必恭必敬地坐在小桌子旁，向各位老師問好，等待教授的提問，他潛意識裏也在等待教授們的誇獎，因為他對自己很滿意，他為自己充分準備，表達富有激情和邏輯的論文充滿信心，想在此為他的大學生涯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孫伯易同學，你可是本屆唯一一個以那什麽‘真比例技術’為主題的論文啦！”位居中央的那位老教授首先開了口，聲如洪鍾，但透出的意味卻讓孫伯易心裏“格登”一下，感覺非常不妙。孫伯易抬頭仔細一看，這位老教授鶴發童顏，滿頭銀發如雪，而兩道濃眉卻出奇地黑，雙眼微眯著，似超脫，似高傲。“孫同學，你這篇論文想說的是怎樣‘推廣真比例技術’，但是這‘真比例技術’又是什麽呢......你怎麽能把你的大樓建立在一堆散沙之上呢......”老教授開始毫不客氣地直指要害而來。
孫伯易的這篇論文名為《論真比例技術的運用和推廣》，本就是特地為沈老師所寫的關於真比例技術運用、宣傳、推廣方式的探討性論文；文中詳細論述了真比例技術的學術價值，和其他技術流派相比較得出的曆史性的地位，以及論述了社會對這項技術的認知分析；論文明確了真比例技術作為一個嶄新思維的平台和視角的地位，明確了推廣與運作對於真比例技術發展的重要性，同時也探討了如何采取針對性的策略等等。客觀來說，他的這篇論文的確是立論清楚，資料詳實，論證邏輯清晰而連貫。
但是，在這位鶴發童顏的老教授的眼裏，這一切竟然是一文不值，他僅僅隻否認了真比例技術的合理性，就等於把孫伯易的這篇論文所有論點的正確性都一筆勾銷了！這位老教授真是老手一個，打蛇打七寸，如果真比例技術的合理性都還需要爭議的話，那又從何談起它的學術價值曆史地位以及推廣策略；這一招製敵之法，讓孫伯易將近一年的努力飛灰湮滅，孫伯易心裏募然騰起一種無名的憤怒。他萬萬沒有想到，曾經鬧得沸沸揚揚的“真比例風波”，現在竟然鬧到了自己頭上，迫使血氣正盛的孫伯易不得不背水一戰。
孫伯易突然站起來，語言十分鏗鏘地說：“我認為，首先，‘真比例技術’是一項已經獲得國家專利的技術，在全國性行業雜誌上發表了數十篇論文，而且至今沒有有效的駁論存在；其次，這項技術同時也是獲得學校領導認可，同意授課的一門品牌課程；再者，無論怎麽否認，但這門技術合理內涵與怎樣推廣運作的策略之間有著一一相對應的內在邏輯關係，並不存在邏輯上的錯位，我所提及的當前社會各界對‘真比例技術’的看法都是現實存在的，而我的推廣策略都是針對目前的現實狀態而確定的，並不存在捏造杜撰啊......”
“坐下來！坐下來啊！年輕人啦！”老教授和顏悅色地說著，“不是申請了專利的技術就是科學的技術，你知道專利的含義嗎？你知道申請專利的法律程序嗎？專利又能說明什麽呢？嗯，年輕人......現在什麽東西沒有假冒偽劣呢？豬肉可以注水，圖書可能是作偽，那‘真比例技術’有什麽可研究的呢？難道把參數由分數換成或者說是統一成小數，就能算一門新技術嗎？別說真正的名師根本就不用計算，即便是初學者，那點小計算也不過隻是小學數學就能解決的，你認為，用得著這樣嗎？年輕人......”老教授眯縫著眼睛斜看著孫伯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