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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審行眨著眼睛,此時才仔細地看了看李引這個人,揣摩他此話是真是假。夫人平靜地道,“李引,你太讓我失望!為什麽不想想其他法子。”


    李引道,“小人一個販賣山果和魚蝦的凡夫俗子,本該埋沒於山野江湖之間。隻因有幸在夫人遇到麻煩之時盡了些微薄之力、得了些尺寸之功,便被刺史大人提攜到這樣顯赫的地位,李引感激之情無以言表!


    但小人誌大才疏,又沒有好命,耽誤了刺史大人的大計,怎能讓大人一人承擔這樣的局麵,即便大人不忍將責任推給小人,小人以為長安也一定不會放過‘六縣都水使’的怠職之過。那麽,小人的提議也算是順天應時、沒法的法子。”


    夫人道,“隻是……李引,那便是我兩次害了你了,一次不該巴望著你在功名上出人頭地,這一次又不該私截罷你職事的奏章!”


    如果她不截留高審行罷去李引六縣都水使一職的奏章,讓長安在大雨前削了六縣都水使之職,那麽他至少還可保留都濡縣縣令一職。


    而且憑著都濡縣在大雨中令人瞠目的戰果,李引再上一步說不定也是可能的。她抬眼看向高審行,叫道,“老爺,你知道李引的法子一向是沒錯的,這次都濡縣的事實不就是佐證。”


    不等高審行開口,李引便製止道,“夫人,你也許不知官場的險惡,小人卻知道刺史大人此時進退維穀的處境,你不要再說什麽了,是李引自願的!”


    他說,“夫人為報答小人舉手之勞提拔小人的心意,李引早就知道,但此時李引已無良策,就拿小人給長安一個說法!”


    刺史大人斟酌著道,“官場,是不能以感情用事的,李引之言也可能是最為妥善的方法。但那些庸官!本官一定也不會輕饒他們,罰!一定要罰他們的俸,罰到他們痛哭為止。”


    這便是他認可李引的法子了。


    夫人頓時無語,看向高審行的目光裏沒有不解,沒有理解,更沒有忿恨。高審行起身說要去前廳擬定奏章時,所有的女子們一句話也沒有。


    李引道,“大人留步,其實李引還有一件更大的事情。”


    他是到刺史內宅來,正式向崔夫人的丫環提親的,“刺史大人,夫人,小人總算想通了,不孝有三……但此時李引重迴過去,隻是委屈了……委屈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一直不知丫環的名姓,一時哽住不說。他深知崔穎在自己身上的兩個願意,功名之事化為泡影,那麽,便在這件事上按她的意思來辦。


    “隻是不知她還是否願意,小人越發的像個山野村夫,太委屈她了!”


    丫環低聲道,“我嫁的是人,又不是嫁的功名……”


    高審行想了想,麵無表情地說,婚姻之事正該夫人來管,盡可由著夫人來操辦,但他到時一定會喝他們的喜酒。


    但再一次正式向長安提請罷去李引之職,奏章的份量也就有些夠了。有一位從六品下階的官員為黔州的災情承擔責任,那麽刺史的罰俸也可調整為半年。


    高審行和李引走後,崔夫人當著高甜甜的麵,眼淚就已經淌了下來。就算她一向心機夠用、聰明過人,但此時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哽咽著對丫環道,“銀霞……那就難為你了!”


    丫環道,“夫人的恩人便是我的恩人,李引正是踏實可以倚靠的人,是我願意,高興都還來不及呢,夫人你言重了。”


    今晚,夫人第一次拉著丫環同睡,說要給她講一講大婚之事,她立意要隆重而熱鬧地把她送入都濡縣李引的家中,因而蘇殷和崔嫣就被擠去了客房。


    迴到寢室,迴味著婆婆難以言表的、百味雜陳的表情,蘇殷久久不能入睡。這是一位讓她由衷欽佩的女人,而夫人與李引之間的那些恩怨糾纏,讓她直到夜深了還大睜了兩眼。


    李引還算個好官。


    她想,相比李承乾由太子到流徒的驚天變故,功名上的任何事,沒有誰,能夠比她看得更雲淡風輕了。


    她也向往西州家中那些姐妹們的生活。


    柳玉如天生麗質卻不修容顏,滿足於每天享受被高峻一個人嗬護、關注的小鳥依人的生活,而她每天也隻專心於一個人、除了他之外再沒有什麽讓她急眼的事。


    她的所有的智慧由於專心而顯得綽綽有餘,因而美麗也是由內而外取之不竭,就像一朵分外嬌豔的花,讓所有女人們羨慕、卻不知她到底紮根於什麽樣的秘密土壤。


    謝金蓮極易滿足,隻要是這個家中的一員,並占到了老二的位置,她便再無所求,她仿佛與高峻也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隻有兩個人知道。


    因而她對姐妹們時而的容讓或退避、簡單而心無城府的生活,使她的位置越發像理所當然。


    蘇殷想到了所有人,比如樊鶯,連柳玉如也不敢輕易開罪的原因絕不僅僅是她的容貌;思晴,貴為公主卻甘願收斂奔放的內心;崔嫣是唯一一個敢於在柳玉如麵前對著高峻要求寵愛的人;李婉清總有一種令她敬畏的東西,麗容狡詰聰穎讓人摸不透……


    那麽自己呢?蘇殷想,自己為什麽舍棄了家中豐富多彩的生活跑到黔州來呢,自己的秘密又是什麽,可以讓高峻看向自己的陌生目光中多出一些親近?


    丫環的話在她的耳邊迴響起來,“我嫁的是人,不是嫁的功名。”


    在關鍵時刻,蘇殷願意用她所有的功名來換這樣一種身份。她可以拋卻自己所有的功名,隻為婆婆臉上的愁雲一掃而光,然後像個失敗者那樣,迴到西州的家中去。


    ……


    高審行整整潤色了一夜,終於滿意地伸著懶腰從書案後站起身來,案子上扔著數不清的寫廢了奏章,李引的加入讓這份奏章終於有些份量,是官員總要有些擔當,而六縣都水使恰如其分。


    昨晚李引的登門求親,讓高審行的心中稍稍順當了一點點,看得出他是真誠的,而丫環聞知此信,臉上的幸福表情也不是裝出來的。


    那麽好吧,為了此事,高刺史決定,至少保留他一個下縣令的職位,然後再把他安排到黔州最為偏遠的縣份去。


    他不想再耽擱了,馬上要吩咐人把奏章送出,六百裏加急。


    但西州長史、他的八兒媳款款走了進來,對著他萬福。


    現在連早飯時間都未到,蘇殷對刺史道,“父親大人,兒媳請求罷去西州長史,換下李引大人的都水使之職……總歸是我協助抗旱不利。”


    高審行道,“你胡鬧!知道此事的嚴重後果嗎?高峻知不知道?我不會這樣寫奏章的,你快迴後宅去!”


    蘇殷道,“父親大人,我意已定,不然媳婦也要往長安寫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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