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楚苓都十分瞧不起那些為了報複出軌的伴侶所以自己也出軌的人。

    她並不覺得自己道德水準高,隻是覺得,沒必要因為這個,賠上了自己的原則。

    可從前的楚苓也沒料到,有一天自己也會做出曾經萬分鄙夷的事情。

    她當初是怎麽想的?沒必要丟掉了自己原則?

    可是守著這樣的婚姻過了兩年,她哪裏還有原則可言?

    楚苓長得漂亮,身材也好,在人群中十分打眼。又因為是一個人來的酒吧,所以她剛坐下十分鍾便有男人上來搭訕。

    她自覺要求挺高,氣質猥瑣的請走開,個子不高的請走開,麵相秒射的也請走開。

    所有上前來搭訕的男人,但凡是不合她眼緣的,通通都被她羞辱得一文不值。

    自然有男人搭訕不成反被激怒,可楚苓看上去就不太好惹。

    還有眼尖識貨的,看見她腕上的鑽石表,大多數都以為這是哪位大老板包養的小情人出來買醉來了,自然更不會再往槍口撞。

    楚苓在酒吧坐了一整晚,一邊喝酒一邊心想,原來現在生了孩子的女人行情這麽不好麽,想找個順眼的男人玩一玩一夜情都這麽難。

    她其實也記不清發生了什麽,隻知道自己大概是真的喝醉了,在停車場的時候就扒拉在一輛車上,走不動了。

    迷迷糊糊間有人拍她的後背,好像還說了一句什麽。

    楚苓轉過頭,看見了這個男人長了兩個、三個、四個……四個腦袋,她知道是自己腦袋發暈了,又使勁晃了晃,然後終於看清,麵前的這個男人長得還挺不錯。

    她身子靠在一邊的車上,又上上下下的將這個男人打量了個遍,然後摟著他的脖子便吻了上去。

    之後兩個人便十分順利成章的到樓上的酒店開房,這大概是楚苓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事情了,她連這個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隻是因為他的一副好皮囊,她便主動親吻人家,主動和人家來開房。

    可她還是在最後關頭停了下來。

    和一個陌生男人在床上翻滾,這種認知讓她覺得自己陌生又惡心。

    楚苓又想起了江淵,她想知道,如果是江淵,如果他在停車場遇上一個稍有姿色的女人來主動獻吻,他是不是也會把這個女人帶迴酒店開房?

    楚苓記得自己喊了停,可那個男人根本不理,最後以她扇了那個男人

    一耳光告終。

    她現在還能想起那個男人捂著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咬牙切齒的低喝了一聲“靠”,然後又問她:“你他媽有毛病吧?”

    “不玩了,”楚苓神色自若,“看你麵相秒射,還是不玩了。”

    趁著那個男人還在愣神,楚苓穿好了衣服,又把錢包裏的所有現金都拿出來,想了想,又將手上的表解下來,一並扔在床上。

    事後想想,她覺得那個男人倒也挺無辜,一開始是她主動黏上人家的,後來做不下去了又甩了人家一個耳光。

    可當她看到江淵的暴怒的模樣時,心中卻滿滿的全是扭曲的快感,她甚至有些後悔,當時怎麽就沒繼續做下去呢?

    楚苓心中湧起一股報複的快感,她終於知道,原來看著別人失控、憤怒、扭曲,一步步把對方逼瘋是這麽快樂的一件事情。

    “你覺得我賤?”楚苓笑起來,心中的快意更甚,“江淵,你忘了?我和你已經離婚了,我想上哪個男人就上哪個男人,就算偶爾和你睡,那也是因為我心情好,你把我伺候得舒服而已。”

    她冷笑:“才這樣你就覺得我賤了?那要不要我說說和他是怎麽做的?”

    江淵怒不可遏,情緒已經瀕臨失控的邊緣,他將手高高揚起,可那一巴掌,不知道怎麽,還是沒有落下來。

    “好,好,”他冷笑道,“你要犯賤是不是?”

    房間裏的多多和糖糖還在大聲的哭,江淵大聲叫了保姆一聲,然後便一把拎起楚苓,將她拖進了隔壁房間。

    他一把將楚苓扔在床上,不等她掙紮著起來,他便覆上去,壓製住她不斷扭動的身軀。

    楚苓也不掙紮,隻是低笑了一聲:“你別碰我行不行?”

    頓了頓,她又繼續說道:“你知道嗎?我寧願在外麵找鴨,也不想你碰我。江淵,你太髒了。”

    “我髒?”江淵怒極反笑,“你呢?”

    楚苓知道,現在的他們就像兩條瘋狗,為了激怒對方帶來的那一點快感,不惜相互撕咬。

    江淵粗暴的拽起她,一路將她拖進浴室,惡狠狠的按在浴缸裏,將水開到最大,拿起花灑便往她身上衝。

    冰涼的水柱自她的頭頂澆下,淋在身上是說不出的冷。

    楚苓嗆了一口水,劇烈的咳嗽起來。江淵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變化,整個人身上都像是籠了一層寒霜。

    他狠狠的搓著楚苓身上的那些暗紅痕跡,像瘋了一般,直到她的頸上被搓出血痕才停了下來。

    楚苓覺得皮膚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再被冷水一澆,更是疼得令她忍不住瑟縮。

    “江淵你發什麽瘋?”她怒極,揪住自己的衣領,一抬手便扇了一耳光迴去,“你嫌我髒?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她那一耳光打得不痛不癢,江淵連眉毛都沒皺一下,隻是依舊一動不動的看著她,眼裏似要噴出火來。

    浴室裏安靜下來,隻剩下花灑中水流噴射的滋滋聲,兩個人就像在爭鬥中負傷的野獸,紅著眼瞪視著彼此。

    江淵突然將手中的花灑狠狠一砸,整個蓮蓬頭都四分五裂,一把將她扯起來,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他瞥見她身上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吻痕,已然崩潰:“楚苓,你到底想幹什麽?說啊!你到底想幹什麽?”

    他的聲音嗡嗡的在她腦裏迴響。

    你到底想幹什麽?你到底想幹什麽?

    他不能再想,他隻要一想到楚苓和別的男人在床上翻滾的畫麵,就恨不得殺人。

    “你為了激我,就用這樣的方法?”他從沒用那樣傷心的目光看過她,也從沒有過這樣無助,“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江淵身上被水濺濕了一大半,楚苓身上的薄紗裙也已經被水浸得濕透,緊緊的黏在皮膚上,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然後若無其事的笑道:“我今天能找他,下次就能找別人。你有本事,就把我關在這裏一輩子。”

    他慢慢的鬆開了手。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楚苓身上軟綿綿的,喉嚨也火燒似的疼,全身上下使不上一點力氣。過了許久她才掙紮著爬起來,按鈴將保姆叫進來。

    保姆見她雙頰潮紅,又摸了摸她的額頭,驚道:“太太,你發燒了。”

    楚苓淡淡道:“知道了,你幫我倒點水來……別和他說。”

    保姆一愣,但很快也反應過來楚苓嘴裏的這個“他”指的是誰。

    雖然腦子暈暈乎乎的,但她還是下床到隔壁房間去看多多和糖糖。

    兩隻小家夥都已經長開了,不再是皺巴巴的,他們被帶得很好,白白胖胖的看上去十分討喜。

    “……昨晚有沒有嚇到他們?”楚苓問一邊的保姆。

    聽見她主動說起昨天的事,保姆顯然有

    些尷尬,過了一會兒才諾諾道:“沒、沒有,我哄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楚苓身上還帶些感冒,怕傳染給寶寶,她再待了一會兒便走了。

    雖然她交代過不要告訴江淵自己發燒的事,但很快她還是聽見了樓下汽車駛來的聲音。

    江淵一迴到家便直奔她的房間,站在門口看了她許久,才沉聲道:“量了體溫沒?”

    楚苓沒說話,隻是心中覺得諷刺。江淵一直以來都是這麽善忘,從前他們吵架也是這樣,一覺睡醒他似乎就將前一天的事全然忘記,虛偽得讓她發笑。

    他大步走到楚苓麵前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後說:“我讓醫生過來看看。”

    “不用了。”她別過臉,冷淡的開口。

    江淵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眸子裏的光忽明忽暗,最後他終於坐了下來。

    “以後我不會再和你吵架……多多和糖糖還小。”他沉默了許久,終於說出了這麽一句話來。

    楚苓有些想笑,她並不說話,隻是在心裏默默的想著,他不和自己計較,自己應該感恩戴德才對,是嗎?

    江淵看著她臉上一派漠然的模樣,突然覺得一顆心漸漸的沉了下去。

    他其實有很多話想對她說。

    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到底有多後悔。

    如果他一早知道她會用這樣的方法報複自己,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那樣做,他死也不會。

    兩個人之間的沉默一直蔓延,直到楚苓想要開口讓他出去,他才開口:“別再和我賭氣了……也別做那種傻事了。”

    其實他想問的是,兩個人能不能再重新開始?

    他什麽都不計較了,什麽都不計較了,隻要她迴來。

    隻是江淵到底也沒能將這句話說出來。

    楚苓緩緩的抽出被他握在掌心的手,萬分平靜的指了指門口,“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楚苓一直知道,江淵那天還有話想對她說。

    隻是她沒有問,也不想知道。當然,江淵也再沒有機會把這話告訴她了。

    下午的時候她在臥室裏看書,手指不小心被書頁劃破了,割出深深的一道口子。

    電話是在她貼創可貼的時候打進來的,手機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模糊又遙遠,那人嘰裏呱啦的說了一大堆,可她一句也沒有聽明白。

    最後她把手機給

    了保姆,保姆剛接起臉色就瞬間變得慘白,她顫抖著聲音對楚苓說:

    “江、江先生他出了車禍……電話是交警打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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