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叔、權叔、紐春行、婉閣、還有達伯一起陪著劉仲勳和他的朋友一起吃晚飯。首先,劉仲勳對大家介紹了他朋的日本朋友,叫鬆田宏池。會說些中國話,但不是很準。

    婉閣說:“中國和日本有很深的淵源,日本的文字就是從中國漢字來的,一些生活習慣,文化內涵,思想內存都是在中國複製的。可以說,中國對日本產生過深刻而舉足輕重的作用影響,日本有深深的中國烙印。打個比喻說,中國和日本是同母異父的兄弟,不過,中國是大哥。”

    鬆田池宏對婉閣新奇獨特的見解表現很大的興趣,認為婉閣說得很妙,把中國和日本的關係說得非常人性化,令人如處在溫暖的陽光裏。

    然而,紐春行卻把鼻子輕輕一哼,肥厚的臉甩向一邊,望著門外說:“可是,我怎麽一聽這嘰哩呱啦的日語就像在和日本鬼子說話呀,我受不了了,這和日本人做什麽生意,真是的,就是餓死,我也決不會做的。”

    紐春行說得並不昌全無道理,日本對中國人民的迫害至深至痛,是永遠撫慰不平的創傷。中華兒女如何能忘記這段屈辱的曆史,世世代代也無法忘卻的。

    鬆田池宏看清楚,聽得明白,隻見他迴過頭來,對著劉仲勳說:“我對中國人民表示深深的歉意,正如婉閣小姐說的一樣,中國和日本是同母異父的兄弟,兄弟受到兄弟的迫害,是世上最大的最無知的悲劇,我之所以選準中國為投資方向,也有迴報中國的意圖在裏麵。雖然,這是微乎其微的,但我絕對是真心實意的。”

    紐春行對鬆田池宏的發言表示出無可忍耐的惱怒,似乎有一種日本鬼子進村的感覺,他終於坐不住了,站起身來說:“再座下去我就成了漢殲了。”

    說完憤憤地離開了飯桌。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達伯也起來離開了座位,一句話也沒說,婉閣這才發覺,達伯的肌色似是不太好看。

    婉閣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

    劉仲勳看了看低頭不語的鬆田池宏,秀氣的眼角向上一挑,笑了笑說:“真對不起,這是曆史的宿怨。”

    婉閣也輕輕動了動嘴角,頓了一下說:“這個結是曆史打下的,不容易解開,需要時間。”

    鬆田池宏攤攤手,點點頭,表示明白,他輕歎了一口不易覺察的氣,眼裏露出一絲似乎很多遙遠的思索,緩緩地說:“我如何會在意這些呢,這是來紐家坳前就預料會發生的事,相反,這更加堅定了我投資紐家坳的決心,我將用我的行動為解開這個曆史的死結盡一分力。”

    這時,屋外不知什麽時候聚集了紐家坳的男女老少,一個個瞪著眼看著鬆田池宏,目光中都有一種仇視的火光,狠狠地射向這個日本人身上。

    有人喊道:“把日本鬼子趕出去。”

    還有人喊道:“就是窮,也不和日本人做生意,抵製日貨。”

    紐春行從人群中走出來,對婉閣說:“你看,鄉親們說了,就是窮,也不和日本人做生意。更不允許日本人在紐家坳辦廠,日本人辦廠是要壓迫中人民的,這是曆史一次又一次的教訓。”

    婉閣似乎也被眼前的景像感染了,她站起身來,用顫抖的聲音說:“鄉親們,我也是中國人,是被日本人殘害過的中國人的後代,如果時光能倒流到上個世紀,我定和大家一樣走上街頭,戰場,為祖國的利益而視死如歸。可如今,是一個心靈美好的日本朋友在我們的麵前,誠心的和我們交朋友,難道我們會因為洪水曾經淹沒過我們的莊稼,吞噬我們的村莊,就憎恨的連水也不喝了嗎?當年,八路軍還有優待俘虜的政治呢,鬆田池宏先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不久大家就有目共睹了,他的心是誠的,是為我們紐家坳的幸福而來的。”

    可是,婉閣剛說完,紐春行大聲說:“當年日本人侵略中國也是這個腔調,說得比你說得還更動聽,迷人。”

    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開了。

    這時,鬆田池宏站到前麵,一句話也沒說,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隻見他雙膝跪地,頭深深地埋下,長伏不起,劉仲勳和婉閣把他扶起來時,他已淚流滿麵,用生硬的中國話說道:“我為我殘暴的祖先賠禮道歉。”

    人群一陣湧動,有人開始走了,有人也抹淚。最後,隻有紐春行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迴去吧。”權叔對紐春行說。

    劉仲秋勳把傷心欲絕的鬆田池宏扶進屋,人性最弱的一麵往往是最美的,最真的一麵,在所有日本朋友當中,鬆田池宏是最真誠,最富情感的一個。

    近一個月的紐家坳之行,堅定了鬆田池宏投資紐家坳的決心。

    在村民大會上,大家認為,就憑鬆田池宏那一跪,我們都同意了。多善良的中國人,可愛的中國農民啊!婉閣把中國農民的名字寫在了心裏最深處,寫在了血液的紅色裏。

    劉仲勳和鬆田池宏離開了紐家坳,他們要去做些資金和技術上的準備。

    達伯吃了晚鈑,獨自一人來到外麵,夕陽如血,遠處起伏的山峰,在夕陽中格外雄偉壯觀,紐家坳這方圓三四十裏,全是層巒疊嶂的山峰,到處布滿竹林,尤其是沿著平安河一帶,更是竹林鬱鬱鬱蔥蔥,我們把竹子一排排從山上滑放到平安河裏,然後編成竹排,沒著平安河饒州一帶去販賣。這是紐家坳自古以來的一個重要的經濟收入。

    婉閣吃過晚飯,想起達伯這幾天的情形,總以為達伯好像有什麽話要說。便徑至往達伯家走去。

    來到達伯家,見沒人,四一下一望,達伯正沿著一條狹窄的小路往平安河而去。

    婉閣快步追上去,對達伯說:“達伯,你對鬆田池宏也有不同的看法嗎?”

    達伯一直沒說話,慢慢地來到了溫柔而美好的平安河邊,他才緩緩地對婉閣說:“婉閣,你座下來,我和你說一個不遠的故事。“

    婉閣座在達伯身邊,望著遠處那神奇的星星和月亮,心想達伯一定是講一個關於星星或是月亮那美麗的傳說吧。然而,達伯的故事卻是充滿了血和淚的,是一個誰也無法不能為之動情的故事。

    “1941年8月的一天,天空晴朗,紐家坳十幾個漢子坐在竹排上,從這裏,就是這裏出發,到饒州一帶販賣竹子,我最小,隻有十五歲,是纏著哥哥帶我去的,其餘的都是四直歲以上漢子,一路浩浩蕩蕩,千辛萬苦,我們吃著鹹菜,還有家裏帶出來的年糖,有時候也能在河裏釣起一兩條魚,這便是最好的美餐了。這天,我們看見不遠處有一條大船,不知是誰說看見了日本人的旗,還有烏黑的炮口。我很清楚地看見了船上荷槍實彈的日本鬼子。我們趕緊地拚命地往岸邊劃,想上岸躲藏,等日本人走了後再走,可我們越想走,越引起了日本人的注意。軍艦朝我們開來,巨大的浪頭漫過我們的竹排,離岸邊隻有十幾米了,日本兵的怪叫聲清清在耳,還聽到了槍聲,我們全都嚇得跳下了水,拚命地往前猛遊。有人中彈了,頭浮在水麵上不動了,血紅的水從我麵前流過,可是,誰也顧不了,也不曉得是誰,每個人都在豁出命去往前遊呀。我閉著眼不停地劃,終於,到岸了,我迴頭一看,日本人都走了,我們的竹排在不遠處悠閑地漂著,好像剛才什麽事也沒有發過一樣。突然,我想起我的哥哥是不會泅水的,我心一沉,四下一望,大聲的叫著哥哥,可是,沒有哥哥的迴答。這時,大家都有圍上來,還有德生、水生、才生,水生是我哥,那個中彈身亡的是德生,是紐春行的三叔,大家把德生打撈上來,就葬在河邊的一個小山坡上,大家分析我哥和才生都不會泅水,是被日本人抓去了。那一天,我害怕呀,傷心呀,仇恨呀。大家決定返迴紐家坳,因為再往前去,是日本人的地盤,恐嚇怕有更大的危險,於是又坐著竹排返迴了紐家坳。

    紐家坳亂成了一團,哭的哭,嚷的嚷,罵的罵,德生的老婆一聽說這個消息,當時就昏了過去。我記得清楚,這個女人很漂亮,後來改嫁到西邊山地一個地方了。

    一個月後,才生突然迴來了,可我哥沒迴來。才生哭著告訴我們:‘那天日本艦追上來時,我和水生因不會泅水,就沒敢往水裏跳,日本人很快追上來,把我和水生押上了軍艦,靠岸後,有兩本兵押著無們不知去往哪裏,走到一片甘蔗地邊,水生對我使了個眼色,我們像一隻猛虎樣衝向那兩個日本兵,奪過他們的槍,把這兩個猙獰的家夥殺死了。於是,我們便拚了命的跑呀,鑽進地路邊的甘蔗地,這時,後麵傳來槍聲,還有日本兵的嘈雜聲,水生因跑急了,絆了一跤,把腳崴了,我扶著他走了一些路,可是,日本兵越來越近,水生一把我推開,叫我快走,不要管他。我扶著水生躲進一條小水溝裏,然後,我貓著腰拚命的跑,沒過一會,我聽到水生的一生慘叫聲,我曉得發生了什麽,迴過頭,可密密匝匝的甘蔗林,什麽也看不見。日本鬼子是鬼,真的不是人’。水生說完,我的心當時已沉到了海底一樣,如有千萬把利刃在剮割著我的軀體,我怎麽能扔下親愛的哥哥一個人迴家呢,如何能一個人跳進水裏而逃呢,我是曉得哥哥是不會泅水的呀!

    閣,你說我能平平靜靜地聽日本人在我麵前說個不停嗎,那嘰哩呱啦的聲音太恐懼了,從軍艦上傳記來的聲音就是這樣的,一個樣。”達伯說完這些已是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了。

    婉閣也在抽抽的哭個不停。

    好長時間,達伯突然接著說:“不過,這次鬆田池宏來紐家坳辦廠,我是歡迎的,婉閣,我隻是想,你們年輕人可萬別忘了這段血淚史。”

    婉閣點點頭,望著眼前的平安河,或許隻有它明白千百年來紐家坳人所付出的苦難和淚水,隻有它能認真傾聽紐家坳那段真實苦難的曆史,因為曆史說是在它身上發生的,德生的血到現在還在平安河裏流淌,哭泣。

    “達伯,我們迴去吧。”婉閣扶著顫顫的達伯,她發現達伯這些天憔悴了許多。

    婉閣想,在紐家坳,或許每個人,每顆心裏都有一段刺骨的往事,然而,就是在這刺樣刀樣的掙紮裏,他們生活了一千多年,沒有太多的怨言和仇恨,更多的隻是寬容和希望。這是什麽樣的精神,是什麽樣的農民啊,不管歲月如何流逝,山水如何更迭,不變的農民心和農民血在宇宙間抒寫著一首熱烈而不激動,溫柔而不遲緩的詩歌。是誰在中國大地上舉起一麵又一麵前進的旗幟,是誰容藏了中國所有的傷痛和疤痕,是中國農民。

    迴到家,已是月出星現,婉閣把達伯講的故事記在日記本裏,在最後麵加上一句:偉大的中國農民。

    吃過早飯,婉閣想給劉仲勳打個電話,問問辦廠的事,這進收到了劉仲勳的一個短信:我和鬆田已準備妥當,半個月後起程趕往紐家坳,到時,我還有一件禮物送給你。

    紐炳河這些天活得很憋氣,他實在不喜歡徐天財得意洋洋的樣子,更討人煩的是那個日本人嘰哩呱啦的聲音。

    這天紐炳河的大女正坐在家門口織毛衣,她懷了孕。突然,有幾個自稱是鄉計生辦的,說要查看準生證。紐炳河出來解說,準生證還在婆家,這一時半會如何能拿到呢。

    可是,這幾個人纏著不放,非要拿不可,這讓紐炳河火冒三丈,他揮動著拳頭,咬著牙說:“給你好,你不要,是嗎,老子一拳打死你,信不信”

    這幾個人嚇得後退了幾步,一個也不敢說話了。

    可是,還沒吃中飯,紐炳河一家人正在為這件事開心,突然擁進來十幾個年輕的後生,拉著紐炳河的女兒就往外走,說是要帶到鄉裏去,紐炳河從灶間拿出一把白晃晃的菜刀,舉過頭頂。

    這個時候,紐春行從地裏迴來,一看,趕緊走到跟前,點頭哈腰了好長時間,可是人家沒有一點給麵子的意思,紐炳河急了,大喊一聲:“別跟他們說沒有用的話了,有本事叫他們過來,老子一人拚了你們幾個,信不信?”

    紐春行地覺得太沒麵子了,這些人哪一個不在紐家吃飽喝足,哪一個不是曾和紐春行笑臉相迎,可是如今卻是這般的沒有絲毫情份。每個人臉上的那副德性,都是不屑一顧的,都是沒有任何笑容和美麗的,原來一切的付出會換來各式各式各樣的結果。

    紐家坳全村的人都有出來了,一時熱鬧非凡。

    婉閣也來了,她對計生辦的人說:“人家是遠嫁四川,準生證肯定沒有隨身帶,以後捎來了,再送上給你們看,如果到時還沒有,再罰也不遲。”

    可這些人死活不依,並說紐炳河先動手打了他們的人。已經有人要動手去抓人了。

    紐炳河拿著菜刀,瞪著一雙圓眼,那樣子好像要和這些人決一死戰,魚死網破。

    這時,紐炳河的老婆站出來說:“要抓就抓我去吧。”說完,一頭就躺在地上,哭開了。紐炳河一腳踢過去,狠狠的罵了她。

    “誰也不能抓,可以隨便抓人,那以後我們紐家坳的人還能活下去嗎?今天抓人,明天就可以殺人了。這是誰給的權力,你們敢動手,我們就敢反抗,饒不了你們,你們可別不信,告訴你們,到今天為此,你們沒有一絲一豪的權力可以影響到我們的人身自由。”婉閣義正言詞,這些人沒有說一句話,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然後再看看婉閣,又看看紐春行,上車走了。

    婉閣接著說:“鄉親們,我們是紐家坳人,我們更是中國人,每個中國人都有人身的自由,這一點都有沒有了,我們還能活出什麽來呢,不管是誰,隻要侵犯到了我們這一點時,我們要做的隻有據理力爭,絕不能姑息養殲。中國農民奮鬥幾千年的曆史,就是為自由而鬥。”

    紐春行氣唿唿地說:“真是一幫無恩無義的東西,像豬一樣,下次看你們來是什麽味道。”

    這件事後,紐炳河上門謝過了婉閣。

    劉仲勳和鬆田池宏風塵仆仆地來到了紐家坳,並帶來了生產技術人員。

    婉閣讓權叔和才叔陪鬆田池宏去做一些具體的準備工作。

    劉仲勳送給婉閣的是一台筆記本電腦,這讓婉閣很意外,因為她做夢都想擁有自己的一台電腦,這個劉仲勳好像猜透了婉閣的心思。

    在全紐家坳人們積極熱情的支持下,廠房建設的很快。這天,鬆田池宏找到婉閣說:“婉閣小姐,我們這家竹製品公司想用‘婉閣竹製藝術品公司’,你看如何?”

    婉閣一聽,笑笑說:“你們這些產品都有遠銷國內外的,我紐婉閣是正宗的中國人,可不想漂洋過海,我不是留在中國,留家坳,實實大做些事,這才是我紐婉閣的風格。”

    鬆田池宏一聽,露出笑容,彎著腰,鞠了個躬:“你什得我敬佩,向你敬個禮。像你這樣的人,現在是、很難看到了,在我們日本更是少見,你就像太陽,從早到晚,都是把自己的熱量一古腦兒潑出去,黃錯時,隻留下一副瘦弱寒冷的軀殼。”

    婉閣沒想到這個鬆田宏池能說出這麽好的中國話,她對鬆田池宏說:“你快成詩人了,我給斧公司取個名吧,不如就叫‘紐家坳竹製品有限公司’,紐家坳是美麗富有的,是善良的,它應該走向陽光明媚的地方,讓中國更多人,讓全世界都曉得紐家坳,希望有更多的投資商來紐家坳采擷廣闊的商機。”

    鬆田池宏說:“據我個人估計,中國在今後的十五年到二十年之內,沿海的一些勞動密集型企業必將轉移內地,這是一個趨勢,尤其是江西,是企業家投資非常看好的黃金地段,到時,紐家坳的麵貌必將煥然一新。”

    婉閣對鬆田池宏的話很感興趣:“你說得對,這是一個走向,我還有個打算,在紐家坳這方圓三十裏的崇山峻嶺中開辟一塊旅遊新天地。”

    鬆田池宏說:“我第一次來就作過如此想。”這時,劉仲勳過來了,看見婉閣和鬆田池宏高興地說著,便問:“什麽事,談得這麽投入?”

    婉閣高興地說:“我正在向日本老大哥取經呢。”

    鬆田池宏一聽,急忙擺手說:“中國是日本的老大哥,日本永遠是小弟,這更改不了。”

    婉閣和劉仲勳一陣大笑,震蕩著身後苦楝樹上尖尖的葉子,幾隻小鳥留下幾聲鳴叫,振翅飛揚。這笑聲在紐家坳山後裏迂迴穿梭,掛在樹梢上,停在花朵裏,躺在岩石上,給美麗靜謐的紐家坳帶來微微震動的喜歡悅,也就是在這震蕩聲中,紐家坳更多沉睡的花朵開始萌動,盛開,更多慵懶疲倦的山脈開始蠕動,翻身,露出就要騰飛的腳掌和翅膀。

    開始招募工人,光紐家坳的遠遠不夠,於是,招工廣告張貼在了幾十裏以外的地方,人們興高采烈,還有的從外地打工的地方迴來,在家裏做事要比在異地強多了,至少要少一份思念的苦。

    紐思瓊也如約而來,這迴徐老五穿著整潔的西服,還別具一格地帶上了一條米黃色的領帶,雖然領帶打得很含糊。頭發被摩絲固定得如根根鬆針,任憑風吹雨打也不見動搖一下,腳下穿一雙黑亮黑亮的皮鞋,走起路來那腳抬得老高,然後輕輕放下去,看起來像是在踩高蹺一樣,還好,徐老五跨上新買得江鈴汔車,不可一世的踩響發動機,汔車盛氣淩人的向前飛奔而去。

    婉閣和劉仲勳相視而笑。

    紐春行看到神氣的徐老五,卻不以為然,他其實從骨子裏是睢不起這個不值一提的徐老五的,這個猥猥縮縮窮酸不堪的人,一直就沒在他眼裏冒過頭。現在這小子居然敢和自己的寶貝女兒思瓊好上了,還明目張膽地開著那醜陋的車去接思瓊,氣得渾身沒有一個好的地方了。尤其是想起徐老五寫申請退出競選的事,那申請書陳再哲給紐春行看了,那上麵的措辭令紐春行氣歪了鼻子,說什麽“我甘願退出競選,不願同流合汙,自己年輕無為,怎能和虎狼相急相媲”。

    想到這,徐老五在路上攔了一輛給徐天財送了化肥迴家的車,一句也沒說,匆匆跳上車。

    在車站,紐春行一眼就認出了徐老五那輛嶄新但並不好看,甚至有些醜陋的江鈴車,沒看清徐老五是否在車上,眼睛緊盯著出口處,生怕女兒會從自己鼻子底下溜走了,而撲進徐老五的懷裏。

    這時,徐老五從車裏出來,一眼就看見了紐春行,連忙上前問好。

    妞春行連正眼都沒有看一眼,正憋著一肚子的氣,聽見徐老五和自己說話,便沒好氣地說:“你來這是幹什麽,你來這拉貨嗎?”徐老五故意大聲說:“我在接我的女朋友思瓊。”

    紐春行從心裏笑出來,心裏想,看看是你能接到思瓊還是我能接到思瓊。

    思瓊終於出來了,拿出一塊手表交給紐春行:“爸,這是塊好表,自動報時的。”

    紐春行剛想說點什麽,隻見思瓊挽著徐老五的手,款款而去。

    這是什麽事呀,一塊手表就打發老子了,也太便宜了些吧,紐春行恨不得把表摔了,又恨不得把徐老五也摔個粉碎,可當他現抬起頭時,思瓊和徐老五抱在了一起,正在車上親著嘴呢,紐春行這才覺得息的所作所為是多此一舉,是多麽的荒唐可笑。

    婉閣急匆匆地吃了晚飯,還吃了一碗母親又做的雞蛋煮麵條,便往平安河邊上的廠區去了。工廠風開始運作,大家都有在幫助。

    剛起到門口,權叔跑到婉閣麵前,擦把汗說:“婉閣,剛剛有姐弟兩個,是平安河對岸丁家坳的,說要報名做工,無父無母,是靠叔叔嬸嬸撫養的,可今年叔嬸都出去打工了,不管了這姐弟,全身髒兮兮的,衣服破爛不堪。”

    婉閣跟著權叔來到這姐弟跟前,婉閣問:“叫什麽名字?”

    姐姐說:“我叫丁蘭。”

    弟弟說:“我叫丁強。”

    婉閣撫摸著他們的頭:“為什麽不讀書,你們是讀書的年齡呀。”

    “我們是有書讀,可沒沒人管飯吃,沒人幫我們洗衣服呀。”小男孩隻有五六歲的樣子,說起話來像個大人。

    “我們聽說紐家坳招工,就來了,我想我可以做工的,隻要有飯吃就行了。”小女孩子蓬頭垢麵,那雙大眼睛露出懇切的目光,看上去隻有八歲的樣子。

    婉閣看著這可愛漂亮的小女孩子,不免鼻子一酸:“你們先在廠裏住幾天,我去聯係學校,還要讀書呀,不讀書怎麽行呀,吃飯洗衣的問題阿姨幫你們解決。”

    小男孩高興的拍起手,跳個不停,可那小女孩子好像不太相信,睜著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婉閣。當她仔細地看清了婉閣的眼神時,也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吃晚飯進,婉閣把這件事告訴了劉仲勳和鬆田池宏,鬆田池宏當即表示,願意承擔丁蘭和丁強姐弟倆從小學到大學的所有學費。

    婉閣對鬆田池宏表示了極為誠摯的感謝。

    鬆田池宏望著窗外皎潔的月色,緩緩地說道:“中國有一些孩子還處在貧窮中,這和上個世紀日本侵華是有一定的關聯的,我打算在我的事業取得很大成就時,傾其所有,要建一首現代化的大學業,大學的名字就叫紐家坳大學,我在讓全因為貧窮上不了大學的學生坐在這裏享受大學裏智慧的陽光,享受大學裏最為人性化的教育。”

    劉仲勳趕緊說:“我願出一臂之力。”

    鬆田池宏望了望劉仲勳,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點點頭:“中國有一位偉人說過,教育要麵向現代化,麵向世界,麵向二十一世紀。而我還要加上一點,這一點我認為很重要,教育要麵向曆史。每個時代,每個國家,每個人都是從各自的曆史中走出來的,踩著曆史閃光的智慧,喝著曆史醞釀的成功酒,我們走向一個又一個新的台階。但曆史的每口陷井和泥潭,全世界的每一個人都有義務去分析和解開。”

    鬆田池宏讓婉部長去聯係一首學校,把丁蘭和丁強送到學校去。

    可是,婉閣來到學校,學校說還有一到一個月就在放假了,這個時候上學沒多大的意義,不如等下一個學期再來。婉閣認為有也道理。

    那丁蘭是個很倔強的女孩子,她一定要去廠做些事,說等下學期開學了,就帶著弟弟一起去上學。

    劉仲勳認為,要他們去見識出錯識也好,於是,讓丁蘭去了廠裏,安排她給產品包裝,也就是把做好的產品一件件放進硬紙盒裏,很輕鬆。

    丁蘭很樂意,蹦跳著來到了廠裏。在廠裏和一些叔叔阿姨們處得很好,大家都管她叫小蘭妹。沒幾天,大家都曉得有個討人喜歡的小蘭妹,她常常對人說,也長大了要讀鬆田池宏辦的紐家大學,要為紐家坳做更大的事。

    晚上,婉閣便教丁蘭和丁強讀書寫字,講一些曆史故事。在他們幼小的心靈中,那求知的欲望是何等的強。

    這一天,婉閣正在幫丁蘭洗頭,紮辮子,從外麵進來兩個人,一個是上次在紐炳河家要抓他女兒的計生辦的劉主任,一個是派出所的人,不認識。

    一進門,劉主任就說話了:“紐主任,好長時間未出了,我現在調到派出所了,這是派出所的同誌。紐家坳有個竹製品廠是誰在這辦的?”

    這時,鬆田池宏和劉仲勳下好來了。

    劉仲勳對著這個眼色好像有點飄忽的劉主任說:“有什麽事嗎?”

    “有人揭發你們公司有童工。”

    婉閣三個人迷惑的互相望著。

    “你們廠裏有一個叫丁蘭的女孩子嗎?”

    婉閣剛想說點什麽,這時,丁蘭跑上前,對這個人說:“叔叔,我不是做工,原來是要送我上學的,可是,學校說就要放假了,讓我下個學期再去,還要送我上大學的,他們是真的好人,你們弄錯了。我是呆得實在無聊,去廠裏玩玩得,沒有做工呀。叔叔,你相信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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