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來臨,婉閣和劉仲勳來到屋子西邊的園子裏,淡淡的竹葉香裹著濃濃的月色掩麵而來,父親種的一畦新韭散發著獨特的韭花香。

    婉閣不禁想起五代書家楊凝式的《韭花貼》,楊凝式被人稱為“楊風子”,書法別具一格,後人說他開啟了“尚意”書風,是有一定道的。

    甘蔗林裏,側耳細聽,仿佛能聽見甘蔗拔節聲,婉閣告訴劉仲勳,甘蔗有三種,一種是本地甘蔗,皮黃而脆,甘甜獨特,這種甘蔗要經常剝葉子,剝一迴葉子,就長一截。另外一種是紅皮甘蔗,皮紅而軟,肉質柔軟甜美,這種甘蔗不用剝葉子。還有一種是台灣甘蔗,從台灣引種過來而得名,這種甘蔗皮尤其的硬,呈紫紅色,奇甜無比,一般是用來熬蔗糖用的,有點肚子疼了,偶感風寒,喝上一大碗濃濃的甘蔗糖,有奇效。女人坐月子,蔗糖也是必不可少的。

    走過園子,來到了一片空曠的山坡,夜涼如水。月光沒有了太陽的溫暖和熱情,不言不語,恬靜得如一位就要出嫁的女人。有誰能看懂她眼裏那無盡的憂鬱和思念,能聽懂她那從血液深處流出的甜蜜和期等。秋風從遠處吹來,漫過山坡,從山嶺上滾下來,重重地壓在婉閣和劉仲勳身上。婉閣打了上寒噤,一陣涼意急急襲向全身。

    劉仲勳急忙脫下西服,輕輕的把婉閣兩肩上的秀發攏起,然後輕披上去。男人不經意的這點小做作,卻能引起女人內心一片狂瀾,這是男人最大的優勢,卻是女人最無奈的缺陷。婉閣感到身上就好像有了太陽般的溫暖,有了不能說出口的幸福。

    這一晚,兩個人談了很多,如城市和農村,大陸和台灣,曆史和現實,生命和文學,思想和哲學,都在兩個年輕人的談話內容當中,婉閣知道劉種勳是個很內秀的人,不愛說話,但很有才華,他有別具一格的思維,有獨特新奇的見解。

    在談到台灣現狀時,劉仲勳的觀點讓婉閣耳目一新。

    他說:“台灣是不可能從大陸分離出去的,現在有人哽著脖子叫獨立,我最不欣賞。能夠把台灣和大陸牽得很緊的東西我認為首推中國漢字,可別小看這方塊字,隻要台灣還在使用漢字,就沒有獨立的可能。漢字是大陸和台灣共同的母乳,吃共同母親的乳汁長大的親兄弟,任何時候都是心心相通的呀。因為都是在使用漢字,所以,就同時在由漢字組成的漢文化土壤中生根發芽了,在由漢字組成的思想哲學氛圍裏煮熏一生一世,哪個地方不是漢字開的花,哪個地方不是漢字深入血液的顏色。你說,還能有那麽多不相通的地方嗎?前蘇聯能分裂,原因就在此。”劉仲勳還認為當今台灣人正在忘卻被日本人奴役了半個世紀的曆史,這很危險。日本文化在台灣人的影響是比任何地方都要強得多,如果不加強對國民進行曆史再教育,五十年後,這段曆史會被穿上美麗的衣裳,戴上閃光的帽子。

    婉閣想聽聽劉仲勳對毛澤東的看法,於是她問劉仲勳:“一代偉人毛澤東, 是我生命中最紅的太陽,你是怎樣看待偉人的?”

    劉仲勳說:“毛澤東思想是最美的畫卷,最燦爛的陽光,因為有了他,才有了雷鋒精神,也隻有毛澤東思想才能孕育出雷鋒精神,毛澤東思想是母親,雷鋒精神是兒子,美國能出產雷鋒精神嗎,不能,任何國家任何時代都不能。在美國,法國等國家,很多人都向往雷鋒精神,把雷鋒當作真善美的化身,甚至有的把雷鋒當作神來朝聖。這或許是毛澤東思想最大的魅力。毛澤東是一個詩人,有詩人的浪漫,他要把他的國家變成一個具有浪漫主義色彩的國家,讓所有的中國人在浪漫中享受更多的幸福,讓世界在詩樣的光環中沸騰。”

    婉閣不禁一怔,心想或許劉仲勳腦子裏裝得都是一些奇特,智慧的思想。對他佩服和五體投地:“你有政治家頭腦,有詩人的思維方式,我一開始就認為你應該做詩人,而不是做生意。”

    劉仲勳把婉閣攬在懷裏,這個純潔得如剛出水的荷花樣的農家女,有著無處不在的魅力,深深地吸引著這個具有詩人氣質的台灣人。在這南方美麗的山坡上,他們相擁相吻,月兒在為他們寫歌,星星在為他們譜曲,小鳥在為他們歌唱。

    第二天一大早,劉仲勳送走了兩位朋友,自己決定和婉閣去江西的好地方玩玩,婉閣給他選取了八個地點:廬山,井岡山,騰王閣,景德鎮,龍虎山,三清山,南昌,潘陽湖。劉仲勳選了三處,廬山,井岡山,和騰王閣。

    自然,婉閣就成了劉仲勳的向導和解說員。

    在廬山,婉閣說:“廬山是世界一大奇跡,它東偎鄱陽湖,南靠南昌騰王閣,西鄰京九大動脈,北枕滔滔長江。大江,大湖,大山天然渾成一體。‘春如夢,夏如滴,秋如醉,冬如玉’。”

    婉閣問劉仲勳:“你曉得廬山名字的由來嗎?

    劉仲勳謙虛的說:“我知道廬山是從李白的〈望廬山瀑布〉開始的,到現在也僅此而已。”

    “相傳有一位叫方輔的先生同老子李耳一道騎著白色驢子入山煉丹,二人‘得道成仙’,山上隻留下一座空廬,人們把這座‘人去廬存’的山稱‘廬山’,‘成仙’的先生名輔,所以又叫輔山。”婉閣娓娓道來。

    “你看,前麵有茶葉鋪,這就是十大名茶之一的‘廬山雲霧茶’,‘味醇、色秀、香馨、液清’,走,買點迴去。”婉閣拽著劉仲勳的衣角就跑。

    劉仲勳充滿敬意地望著婉閣:“婉閣,你可真知道得多啊,我在你麵前幾乎成了一個傻子,可要好好像你學習。“

    婉閣抿觜一笑:“這是在我們江西呀,如果是在台灣,你懂得不是比我要多嗎?

    “我看不見得,我可沒這個信心,還有會麽有關廬山的知識,都說來聽聽。”劉仲勳搖搖頭。

    “還有好多呢,在廬山留下詩詞的古代詩人不計其數,東晉的陶淵明,南朝的謝靈運,宋朝的蘇軾,蘇轍,明朝的高啟,解縉,清朝的姚鼐。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就是以廬山的康王穀作為文化背景創作的,洋溢著‘烏托邦’式的理想主義色彩。朱熹複興白鹿書院,宋明理學在這千年煮熏。還有李四光發表《冰期廬山》,開創中國第四冰川說。”

    在含鄱嶺,婉閣指著長江和鄱陽湖和長江交口處,:“這就是有名的含鄱口,在這我們可以觀賞到‘日出’,‘月色‘,雲海’。”

    最後,從山上疲憊地下來後,婉閣帶著劉仲勳看了免費的《廬山戀》電影。

    接著,就來到離廬山不遠的南昌騰王閣,劉仲勳說:“王勃的《騰王閣序》,印象太深了,這天底下最好的駢體文被你們江西獨占了,不過,除此外一無所知。”

    婉閣說:“騰王閣與黃鶴樓、嶽陽樓、蓬萊閣並稱為四大名樓。是李世民之弟騰王李嬰興建,而王勃的《騰王閣序》使其名滿天下。”

    “‘落霞與孤騖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婉閣,先前我對江西沒什麽印象,現在看來江西確實是‘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劉仲勳流露出無限真誠的向往和遐思。

    婉閣挺起驕傲美麗的鼻子:“哼,江西自古出能人,唐宋八大家中就有古文運動的領袖歐陽修,官居宰相的王安石,曾鞏也是名不虛傳。剛剛提到的陶淵明,朱熹,數不盡數。”

    一路急趕井岡山,劉仲勳除了曉得毛澤東的名字外,對井岡山的了解幾乎是一片空白。

    婉閣和劉仲勳坐在美麗柔和的山巒上,望著眼前綿綿的羅霄山脈,她向劉仲勳這個台灣人說著中國最紅色的曆史:“1927年10月,毛澤東,朱德,彭德懷,騰代遠創建第一個農村革命根據地,開辟了農村包圍城市的新格局,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奠基石。”

    劉仲勳接著說道:“現在中國的格局,也是農村包圍城市,而且聲勢更為浩大。在中國,是農民刷新曆史,是農民托起一輪又一輪的太陽,每個中國人都是農民的後代,每個中國人的名字裏,都有一撇或一捺是用農民的線條寫的。”

    劉仲勳在井岡山買了一大堆竹筷子和竹筆筒,還有竹砧板,竹茶杯。看得出來,他對竹子情有獨鍾,婉閣不由得記起第一次送的竹船。

    劉仲勳取道去了廣東,婉閣迴到了她的紐家坳。

    妞春行悲哀的丟了烏紗帽,一連幾天沒起床,整天躺在家裏長長的歎氣。沒想到婉閣能戰勝自己,而且,把自己戰得狼狽不堪,如喪家之犬。可細細一想,這也是情理之中,捫心自問,全紐家坳有幾個人會投自己的票,婉閣在紐家坳的口碑確實不錯。

    在這患難中,紐春行想起紐扣提,或許隻有紐扣提能給他一點新生的希望。於是,備了兩瓶四特酒,也備了滿滿的愁悶和惆悵,萬分失落的往紐扣提家走去。

    兩三杯酒下肚,紐扣提拍拍胸部:“你放心,三年後的換屆選舉時,我包你能重上,把婉閣那小片子一腳踩在鞋底下,她能做什麽事,我看著她呢。”

    “紐鄉長,我是不是老朽木半塊了,被人廢棄。可我不服,我要爭,一定要爭,朽木燒起來,也有點點星火,也要冒很大很濃的煙。”紐春行拿著酒杯,在手裏不停地轉動,眼睛緊盯著酒杯,似乎那裏麵有答案。

    “你要去陳再哲家看看,一定要去,以後要他幫忙的時候可多了。”紐扣提附在紐春行的耳朵邊上說。

    紐春行一聽,又想起那瓷壇的事,心裏無意間蕩起一股對母親的歉意。找再哲是他最不想提的事,這個人一個字:黑。沒有大的禮品是行不通的,紐春行看著眼前的酒杯變成了白色的銀子,盤子裏綠色的青菜變成了無價的翡翠,筷子也變成了金光閃閃的金條,紐扣提露出的牙齒變成了貨真價實的鉑金,一個個可愛誘人。

    借著酒興,紐春行罵了一句:“他媽的,陳再哲有鯨魚一樣的深喉,填不滿。”

    紐扣提正端著酒杯往嘴裏送,一聽這話,忙不迭地放下酒杯,輕聲而淩厲地說:“老紐,你怎麽了,還沒到真正要罵陳再哲的時候吧。”

    “小小的陳再哲算什麽,縣長,省長我都敢罵,你信嗎,要不我罵給你看。”紐春行抽搐著因激動而醜陋不堪的嘴臉。

    紐扣提一看,隻能安慰道:“別動火,你是紐家坳的主,以前是,現在還是,將來依然是。除了你紐春行,誰也不能在這做主。紐婉閣行嗎,不行,到時,她還要上門求你的。”

    紐春行轉而一笑:“這才是我想說的話,沒有我紐春行,紐家坳就是轉不起來,那平安河裏的水就是流不動。”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豪言壯語滿桌流,汙言怨語隨酒飄。煙霧繚繞中,酒氣撲鼻中,紐春行在紐扣提的鼓動下,堅信了一個天真的道理:紐家坳的太陽要等他紐春行去打開密碼,才能非常可愛的轉起來。紐家坳的月亮要他紐春行座上去,吆喝一聲,才能起跑。

    雖然紐春行對陳再哲怨聲載道,但他也清楚,自己現在是他手裏一支毫不起眼的鋼筆,隨時都會被扔棄,甚至被踩碎。要想不被丟棄,隻有不停地往鋼筆裏進墨水,拚命的進。弄得不好,村支書的帽子也戴不穩當了。於是,他還是決定再登陳再哲的門。

    可是,這禮物真不知送點什麽,最後,還是老伴給出了一個女人特有的主意,先去陳再哲家看看。對呀,先看看,何必每次都要送禮呢,不送,看看能如何。

    就這樣,紐春行什麽也沒帶,輕裝上陣,一路空蕩蕩的。這在他的交際史上也是絕無僅有,連他自己也沉得荒唐可笑。

    可就這一次,這一次是女人提的意見,卻讓紐春行得到了意外的收獲,也是陳再哲的女人幫了他。

    陳家哲和妻子逛街去了,隻有他女兒在家,隻管做她的作業。上句話也沒說。

    紐春行從灶間走到客廳,從客廳走到臥室,又走到燭間,他發現陳再哲家和以往的書記不同,陳再哲灶間堆放著許多蜂窩煤,看來他家裏不用煤氣,而是用煤球,於是,走出來問:“你們家是燒蜂窩煤嗎?”

    “是的,前些時候我家的煤氣泄了氣,我媽害怕再也不敢用了。”小女孩頭也沒抬,看來她的功課很緊張。

    紐春行好像想起了什麽,便急往迴走。

    第二天,徐老五開著拖拉機突突地來了,車上裝著滿滿一車黑乎乎的煤球。紐春行坐在車上,不住地笑著。車子迎著朝陽,頂著晨風,飛快地往陳再家駛去。

    這可把陳再哲的老給樂壞了:“老紐啊我就喜歡用蜂窩煤,它實在,方便,又實惠,安全。”

    紐春行招唿徐老五一起把煤球搬進了灶間。陳再哲的老婆要動手搬,趕緊讓她走了。

    徐老五的拖拉機突突開走的時候,陳再哲才蹬蹬地從樓上下來:“老紐啊,這麽早。”

    “陳書記打攪你了”。紐春行老臉堆笑,卻是十三分的難看。

    這一次陳再哲說的幾乎全是批評指責的話,直至迴家後,紐春行記得兩句如刀樣插在身上一陣陣的劇痛。

    “你如果再做不出成績來,當心我把你的村支書也給撤了。”

    “你做的事都是些吃屎喝尿的事,讓人不可理喻。”

    不過,陳再哲在紐春行離開家門的那一刻,拍拍他的肩膀說:“你現在還是個書記,你不是一個什麽事也不做,什麽權也沒有的人,再加上你的這幾十年的經驗,紐婉閣能奈何得你嗎?”說這一些話時,陳再哲的聲音小的驚人,紐春行都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了,也沒聽得太清他的話。

    這一句話是顆定心丸,溫暖得就像寒冬裏的萬丈陽光。讓紐春行柳暗花明又一村。走在路上,睡在床上,蹲在茅廁裏,都是有滋有味地迴味著這一句話,紐春行暗想,我不交權,不把村長大印給你,看你能奈何得了我。

    婉閣率領她的新村委會班子進駐紐家坳村委會大樓。

    紐家坳東西北三麵環山,南麵是平安河,閉塞的交通條件是阻滯紐家坳發展的頭號問題。徐老五的拖拉機要突突地爬兩三個小時,才能逃出紐家坳的坡坡嶺嶺。

    婉閣決定,一定要把路修好。外麵進不來,裏麵出不去,這不是一迴事呀。婉閣拿出紙和筆,畫了一個簡易地圖,對權叔才叔,還有徐望行說:“我人親修一條路,北達306國道,南通平安河。可別小看了這平安河,它是紐家坳世世代代賴以生活的母親河呀,東溯鄱陽湖,西貫饒河,在我們紐家坳這又天然的分了支,自古是我們這一帶水上交通的必經之路,是一個黃金地段,河底黃金沉積最多,已經有人野心勃勃,虎視這一黃金河段,想在這進船淘金,這一點,我們是堅決不允的,不管是誰,沒有平安的平安,就沒有我們紐家坳世世代代的平安,不能因一點蠅頭小利而貽害後人。”

    才叔接著說:“可是,這修路要通過很多山坡,尤其是北山那段更是高峻。如何能把這些阻在麵前的山給拿掉呀,靠我們紐家坳人愚公移山的精神嗎?”

    權叔也說:“還有,這山裏的路,晴天一塊鐵,雨天一包膿,能鋪上水泥路麵就好了。”

    婉閣皺了皺眉:“困難是很大的,隻要大家齊心協力,同舟共濟,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我們就是要有愚公移山的精神,有一股撞個頭破血流也不迴頭的無畏精神。還有一點,現在國家對農村建設關懷有加,力度是下得很大的,我們要抓住這個機遇,取和得政治扶持。”

    大家一致認為婉閣說得有道理,隻有這樣才是唯一的出路。

    修路的事一公布,引起了不小的波瀾,因為要拆遷一些人家的園子,圍牆,豬圈雞圈,甚至房子。婉閣她們幾個一家一戶做工作,講道理。最後隻有紐炳河還歪著腦袋不同意外,都解決了。

    紐炳河是紐春行的二女婿,人高馬大,兄弟四個,家裏人丁興旺發達。他家的園子裏種了些桃李杏之類的,其餘的全是雜草,他說要占用園子可以,但要賠償三萬元的損失費方同意。

    婉閣幾次找她,都沒結果,最後一次,紐炳河的老婆競坐在園子裏唿天搶地,說誰要動了園子一鏟土,就死到誰家去。那架勢好像是在搶她家的兒子一樣,婉閣望著這個肥肥胖胖,努力往外擠著眼淚的女人,一時也不知如何。

    紐望行雖然被選為村委會的委員,但他這些天總是躺在家裏不出來,每次都是權叔把他從家裏叫出來,也沒聽他說一句話,甚至走路的樣子也是慢得驚人,再急的事,也從沒有看到他動身跑一下。上次村裏有一家失火了,大家都急急地跑去救火,可紐望行還是一步一個腳印,沒有跑一步。這讓全村人傳為笑話。

    這一天,紐望行卻找到了婉閣,輕言細語的說:“紐炳河是紐家坳的一霸,認敢和他鬥呀,不過,這次修路他本來是很支持的,我早聽他說隻要大家都有同意,他也同意讓出園子。可後來紐春行把他們夫妻倆叫到家裏,罵了一通。自然就風雲突變了,所以這刺是紐春行放進去的,要挑去這根刺,還得紐春行自己。”

    “可是,紐春行不可能會自己把這根刺取出來的呀。”婉閣說。

    “有一個人可以幫我們,他能讓紐春行老實的把這根刺挑出來。”

    “誰呀,你快說呀,望行叔。”婉閣對紐望行急急的說道。

    “甜妹,可千萬不能說是我說的,至於為什麽,你也別問,也別和任何人說,你隻管求她幫忙就行了。”

    婉閣一臉的迷惑,甜妹是個寡婦,從沒見她說過話,露過麵,隻是一天到晚在地裏做活,路上偶爾碰到,她也是低著頭怯怯地避開。這個女人能像紐望行說得那樣嗎?可是,除了一試,又能想出什麽更好的辦法呢?

    婉閣一個人在一個靜靜的中午到了甜妹家,一說來意,甜妹一句話出沒說,隻是座在椅子上想著什麽,她很年輕,三十剛出頭,白晰的皮膚,美麗憂鬱的眼睛,雖然風晨雨裏和男人一樣做著活,但依然漂亮迷人。婉閣看著這個憂鬱的女人,站起身正要離去,甜妹突然說:“紐主任,我試試吧,不過,這件事你就像沒發生過一樣,可以嗎?”

    婉閣望著甜妹,重重地,而深沉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幾乎是奇跡出現了,紐炳河答應讓出園子了,有人問婉閣是怎麽一迴事,婉閣心頭不禁一沉,她能知道是什麽原因呢。或許隻有紐望行清楚。

    這天,剛吃過早飯,父親對婉閣說:“閣兒,今天有空嗎?隨我推車棉花去集上賣,弄點錢買化肥,農藥。”“好,可是我不會推車的。”婉閣笑著說。

    父親把滿滿五蛇皮袋的棉花裝上車,把寬寬的牛皮車鞭掛在肩上,兩頭扣在車梢上,一用勁,推著車往前走。

    婉閣追上父親,高興的對父親說:“爸,等路修好了,就不用推了。以後我們紐家坳要過上好日子,要為樓房住,有手機用打,有電腦用,有車子開。”

    “你做夢吧,從小就愛做夢的人”。父親不以為然。

    婉閣嫌父親走得太快,婉央求父親走慢一點:“爸,別太快了,我跟不上,我的腳好疼。”

    “還有十幾裏路要走呢”,父親擦擦額上大粒大粒的汗珠。

    這時,身後想起拖拉機突突突的聲音,婉閣知道這是徐老五的車。徐老五從車上跳下來:“紐主任,上我的車。”

    婉閣一陣高興,忙招唿父親解下棉花,一齊放上了車。

    婉閣褪下鞋襪一看,腳底生出了兩個血紅的水泡。

    父親一看,說:“看你這嬌氣的,將來如何做事。”

    在路上,還碰到了兩個去賣棉花的紐家坳人,徐老五叫他們一塊上了車。在劇烈的顛簸中,婉閣嘔吐不已,胃裏的東西洶湧地往外衝,整個人沒有了一點力氣。雖然徐老五開得像螞蟻一樣慢。

    收購棉花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漢子。累得滿頭大汗,硬是忙不開,婉閣幫他上秤,入庫。他感激說:“真謝謝你了,小姑娘,等會我請你吃點心。”

    婉閣問:“你不上門收棉花嗎,免得在家跑這麽遠的路。”

    “你是哪的?”。

    “我是紐家坳,上紐的。”婉閣說。

    “紐家坳,去年去過,一來那地方路太窄,進不了大車,二來那裏有一個霸王,去不得,上次我收的一車大豆,被紐炳河給掀翻了,還揚言要打人,聽說是村支書的女婿,太橫了,完全不講理。”那人氣憤地說。

    “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這你都不曉得,紐炳河自己要做獨行生意呀,掙更大的黑錢唄。”

    “如果我叫你去紐家坳收購棉花,你敢嗎?”婉閣突然問。

    “你?算了吧。”

    “真的,你不敢嗎?我擔保你沒事。”

    “你能有這麽大的能量,如真是這樣,我就敢去。現在我收購的棉花是籽棉2.6元一斤,我願出3元一斤的價格進到紐家坳收購。這可是天價,不信你問問,我是衝你的勇氣來的,也想出一中怨氣。”那人眼裏閃著亮光。

    “一言為定,明天我在村口等你的車進紐家坳。”婉閣興奮地說。

    那人給了婉閣一張名片,上麵赫然寫著:

    收購:棉花  芝麻  豆子  油菜籽  稻穀  花生等各種農產品

    聯係人:  徐天財

    聯係電話: 13745698752

    婉閣問父親:“紐炳河也收棉花嗎?”

    “收啊,你曉得他多少錢一斤嗎,2.1元,多黑呀。”父親氣憤地說。

    第二天一早,婉閣就起來了,找來才叔權叔,讓他們通知大家,籽棉3元錢一斤,願意賣的裝好袋。

    8點鍾左右,徐天財來了,也是開著一輛小拖拉機。

    一聽3元一斤的棉花,人們紛紛把棉花都送來了,堆得像山一樣。興高采烈地議論著,這麽好的價格,可是從未有過的呀。

    很快,裝了滿滿一車,徐天財說:“這紐家坳路太不隨人意,大車進不來,不過大家放心,我來了,就用一個價格把紐家坳的棉花收個底朝天。明天我再來,就是暢銷十趟,二十趟,我也要來。”

    婉閣衝徐天財笑笑,好看得如一朵花。

    徐天財跨上車,正在走,忽然,紐炳河老遠就大喊:“別走。”

    徐天財朝婉閣望去:“你看,這不來了?”

    “你放心,他不能怎樣。”

    紐炳河臉色發青,唿哧唿哧喘著粗氣,嘴角堆著白色的唾液,隨著說話的振動,四散的噴開去。

    “這是老子的地盤,你來扯什麽蛋?”

    婉閣走到紐河跟前,輕聲說:“炳河叔,是和讓他來的,與徐天財無關,我曉得你也是做這個生意,如果你能出到3元錢一斤的價格,大家又怎麽不會給你呢,再說天下生意天下人做,願買願賣,這是自由的,誰也無權幹涉。你說是這個理嗎?

    “是啊,難道我們種的東西連賣給誰的權力也沒有了嗎,這是我們的血汗,不是你的呀!”人們都說開了。

    才叔上前說:“炳河,如果你的價格和徐天財的一樣,我紐才春第一個賣給你。”

    “是呀,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們都是這樣想的。”權叔也說。

    紐炳河一看這架勢,也隻好作罷,走時說了一句:“徐天財,看在婉閣的麵子上,不難為你了,我會和你搶價錢的。”也便悻悻地離去。

    裝滿棉花的拖拉機絕塵而去,賣了棉花的人們懷裏揣著鈔票,滿意地離去。

    徐天財是然很講信用,接連來了三天,把紐家坳的棉花收了個底朝天,而且價格沒變。

    婉閣對徐天財說:“以後多來紐家坳,有你的錢掙的,我會保證你的人生安全。”

    徐天財哈哈大笑:“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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