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笑和婉婉還好一些,因為坐在馬車裏,實在累了,可以睡一會兒,有總比沒有好,但是流星和驚雲,卻輪番的駕駛馬車,所以兩個人是累到了極限的,正因為知道他們累了,雲笑才會在今夜投宿客棧想讓他們兩個好好休息,因為明日進入峰牙關,真是瘟疫的話,身體不好的話,一定會被感染的。

    幾個人剛收斂了神情,端正的坐好,店小二端了飯菜過來。

    “三菜一湯,已經是本店最好的了。”雲笑望了一眼,有葷有素,已不錯了,出門在外的,沒有那麽多的講究,她此刻心急如焚,隻想盡快的趕到峰牙關,看爹爹和哥哥有沒有事。

    “客官如果有什麽需要,可以叫我。”

    “好,給我們準備兩間客房吧,我們要休息。”

    雲笑沉聲的開口,小二連連點頭,掃視了一眼流星和驚雲,見這兩個人難得的沒有望他,心裏鬆了口氣,點頭:“好,小的這就去準備。”

    桌子上,幾個人安靜的吃飯,因為一連多少天都吃一些幹糧,最好的一次是驚雲去鎮上打包了一些飯菜,大夥兒吃得有滋有味。可是這一晃也有幾天過去了,所以此刻幾個人聞著飯菜的香味,饑腸轆轆,好像能吞下一頭牛,不過還知道維持吃相,不至於狼吞虎咽的,因為隔壁桌上的幾個人望了過來,小聲的嘀咕。

    這種地方,很少有這種衣著光鮮,長相出塵的人經過,沒想到一下子看到了好幾個,不管是主子,還是手下,都是俊朗不凡的。

    雲笑懶得理會別人,隻管吃飽喝足了,撫著肚子打了一個飽嗝,再看旁邊的三個人,也吃飽了。

    人真是奇怪,餓的時候,以為自己能吃下一頭牛,可是真正吃起來,也就把桌上的菜和碗裏的飯吃光了。

    “都吃飽了,上去休息吧。”

    “是,公子。”三個人應聲,一起站了起來,婉婉伸手挽了雲笑,柔聲開口:“公子,上去吧。”

    這一聲柔入骨子裏的酥語,生生軟了那些偷看的男人的心,心猿意馬,不時的斜睨著走過去的人,一看這些人帶刀佩劍的,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角色,他們也就空有那膽,哪裏敢有那心。

    樓梯口,小二正侯著,一看他們過來,立刻彎了腰,恭敬的開口:“客官,請隨我來。”

    說完在前麵帶路,幾個人隨了他上樓,樓梯靠東麵的兩間房,連在一起,流星和驚雲,自請示睡了外麵的一間,雲笑和婉婉便睡了裏麵的一間,

    那店小二看著他們如此分配,心底仍有些惋惜,這女嬌娘果然是這位小公子的暖房人,兩個人竟然睡一間了,他還以為,三個男人一間,一個女人一間呢。

    店小二還在哀怨糾結,不慎被美人一把拽進了房間裏,房門瞬間關上,那店小二緊張的咽口水,看著那佳人愈來愈近,不由得緊拽自己的衣襟,意亂情迷的想著,這美人想幹啥,幹啥也把房間裏的人攆出去啊,這多不合適啊,他不喜歡讓人家歡看啊,正想得天花亂墜。

    美人笑眯眯的開口了:“小二哥,我能問你些事嗎?”

    問事?原來人家不是想對他那啥,或者做啥,隻是問事,店小二那個臉,一下子紅得跟猴屁股有得一拚,偏偏美人來句:“小二哥以為我要幹嘛呢?”

    “沒,沒。”雙手連擺,往後一退,抵著門站定,結巴了好久,才完整的說出一句話。

    “姑娘有事請問吧,小的一定知無不言。”

    婉婉得意的抿唇一笑,斜睨了自個的主子,小心眼的比劃著,看吧,美色真管用,隨後神態嚴肅起來。

    “峰牙關內起了瘟疫,這件事你可聽說了?”

    “瘟疫?”店小二怔住,對這個字眼很敏感,迎上婉婉認真的眸子,連連的點頭:“是啊,聽說很多人感染了瘟疫,而且有人死了,城門緊閉,任何人不得進關,也出不了關,城內有瘟疫,城外有西涼軍攻打,不過聽說沒攻進去,帶兵的雲王爺打仗很厲害,好像是用了什麽車輪陣,還沒感染上瘟疫的兵將,在城牆之上堆了很多的大石頭,燒得滾燙的油水,還有酒,隻要那西涼軍一靠近城門,便拚死不讓他們靠近,所以到目前為止,好像還沒攻下來。”

    婉婉愣住了,沒想到情勢如此嚴重,不但要治瘟疫,還要對付西涼軍,王爺一定是極累的了。

    好久沒聽到主子的聲音,婉婉迴頭望向坐在床沿上的主子,隻見她臉色暗沉,一掃之前的甜美可愛,整個人凝重起來。

    “裏麵已有人死了嗎?”

    “聽說是的。”這次店小二答得極快,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人要問這事,但他知道的一定會說的,這裏離峰牙關很近,吃飯的人總是討論,有些要進關的人,或者出關的人,都被困住了,不過一日兩日這瘟疫不可能挺過去,所以那些人住到城裏去了。

    雲笑閉上了眼,感受到了心疼,為爹爹,他此刻承受的一定很多。

    “下去吧。”

    雲笑一揮

    手,婉婉拉開門,順便拿了二兩銀子遞到店小二的手裏:“謝謝小二哥了。”

    那店小二像接了燙手山芋似的接也不是,仍也不是,左右為難的站在門口。

    忽然,一道痛苦的吟聲傳來,似乎有千萬螻蟻碾過心房般的痛。

    婉婉奇怪的挑眉,掃向店小二:“這是怎麽迴事,誰住在那邊?”她指了指西邊的廂房。

    店小二捏著二兩銀子,哪有人不喜歡錢的,隻是拿這麽美的女人的錢還是頭一次,不過此刻見婉婉把注意力放在對麵,便順手的收了起來,緊趕的迴她話。

    “是一位生病的老先生,這個地方根本沒有大夫,可是他又沒多少錢,請不起大城裏的大夫,隻能在這裏熬著。”

    “喔,”婉婉應了一聲,準備迴屋,卻不想,雲笑也聽到了這聲音,已站起身走到了門口,麵容沉澱,昏黃的燈光籠罩在她的臉上,暈出柔和的光線,融如春水。

    “小二哥,可否帶我去看看那先生,然後去馬車幫我把藥箱拿來。”

    雲笑慢慢的開口,那店小二愣住了,沒想到這少年竟是個大夫,不由得欣喜。高興的點頭:“救人是給自己積福呢,公子一定會大福大壽的,請你隨小的來。”

    雲笑一動,靠邊房間裏的流星和驚雲,早閃身出來,緊張的追問:“主子。”

    “沒事,你們休息,不準出來,我沒事。”

    雲笑沉聲命令,不準他們出來,一連十天晝夜不分的趕路,什麽人受得了,若是關內真的是瘟疫,隻怕他們會堅持不住,所以她不準他們累著。

    流星和驚雲相視一眼,有些不讚同,但看主子眉宇淩冽,便不敢再說什麽。

    他們雖然和主子相處的時間不長,對她的個性卻已熟稔。

    平時總是笑眯眯的,像一隻無害的紙老虎,可是真正發起怒來,那可是有人要付出代價的,而且做起事來,很有手段,因此他們哪裏敢不聽從她的命令,一點頭。

    “主子當心點。”

    “沒事。”雲笑滿意的點頭,對著店小二做了個請的動作:“麻煩小二哥了。”

    “走吧。”小二一看到流星和驚雲這兩個家夥出現,早驚了一顆心,生怕這種事被兩人攪黃了,看來這位主子也不是看到的那樣溫潤無害,至少這些手下挺怕他的。

    小二在頭前領路,其實就是幾步路遠,這家店本來就不大,同一條樓道裏,又豈會遠

    ,隻不過東西之分。

    三個人剛走到那客人的門口,隻聽得一聲咳嗽傳來,似乎要將肝啊肺啊的一起咳出來才好過,一聲連著一聲,似乎整個樓層都震動了,雲笑詫異的挑眉,望著店小二:“他這樣咳,沒有客人會說話嗎?”

    “什麽客人啊,除了他一個,今兒個正好是客官們住下的,否則隻有一個客人,其實也沒收他多少房錢,隻是掌櫃的看他太可憐了,就算死,也死在房裏,總不能讓他死在街上。”

    雖然店小二說得理所當然,但是雲笑和婉婉還是很震動,胸腔裏滿滿的,感覺人與人怎麽就這麽不一樣呢?

    有些人身在其位,卻不謀其職,可有些人,明明貧窮,可是他的精神是那麽的富有,閃爍著一種燦爛的光芒,這就是人與人的不一樣,或者這就是人與畜生的不一樣。

    店小二說完,便拉開了門,隻見房間不大,東西也不多,擺設和雲笑她們房間裏差不多,一張床,一張圓桌,還有個凳子,再沒有別的物件了,因為東西少,顯得房間倒也寬敞。

    隻是床上的人,麵黃肌瘦,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了,隻剩下一副皮骨,眼睛空洞,凹凸下去,沒有一點肉,甚是嚇人,如若這樣子走在大街上,別人必然以為是孤魂野鬼。

    一連番的咳嗽過後,唇角竟溢出血絲來,映著蠟黃的臉,微弱的唿吸,令人覺得這人已無救了。

    店小二苦著臉,都快哭了起來,早奔了過去:“西門先生,西門先生,你沒事吧,我帶了大夫來給你看病了。”

    床上的人不知道是極累了,還是因為真的病入膏肓了,好久沒動靜,就在幾個人以為他快斷氣了的時候,偏偏費力的睜開眼,望著店小二,露出一抹感激的光芒,昏沌的眸光,從店小二的臉上移到雲笑的臉上,最後喘著氣開口。

    “謝謝,沒用了。”

    看他仍能說話,雲笑上前一步,執起他的手號脈,一旁的婉婉搬了房間裏僅有的一張凳子擺在主子的身邊,扶著她坐下來。

    雲笑微斂眼目,一動也不動,慢慢的聽脈,房間裏很寂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其實這人並不是什麽重病,雲笑號了一遍,再確認一下,開始隻是普通的感冒,後來引發了肺炎,而且還發熱了,這感染肺炎發熱是很麻煩的事,在現代都麻煩了,何況古代,技術本就比現代差得多,也沒有青黴素什麽的藥水可用,所以這麽重的肺炎,連她都不敢包,但是既然出手了,好歹要試試

    。

    “小二哥,麻煩你把藥箱拿來,另外準備一些筆墨過來。”

    店小二一聽這話,眼裏放光,既然這大夫如此說了,必然是有救的,沒救直接放棄了,一聲好應了,人早似兔子竄了,跑得比什麽時候都快。

    房間裏雲笑望著床上的人,年歲已高,雖然骨瘦如柴,倒也生的齊整。

    “先生貴姓?”

    雲笑輕聲問,心下詫異,這人為何落魄至此,無人問顧,難道沒有妻兒老小嗎?正疑慮,那人已費力答話。

    “複姓,西門,單名一個鑰字。”

    他說完便不再開口,又費力的喘氣了,雲笑知道,隻怕他又要咳了,自己起身退後一步,這肺炎可是會傳染的,還是小心一些為好。果然她的念頭一落,那床上的人又咳嗽起來了,咳得看的人心髒都好似被他咳出來了。

    雲笑看著他,看著看著,後知後覺的想起一件事來,他說他叫西門鑰,他叫西門鑰,好幾個聲音在她的腦海裏炸開,這個人竟然叫西門鑰,宮裏的那個人是誰?

    又或者同名同姓的人,這時候,雲笑也管不得傳染不傳染的事了,走到西門鑰的身邊,幫他捶背,等他咳得好一些了,一連串的出聲。

    “你就是江湖人稱足智多謀的謀士西門鑰嗎?”

    西門鑰似乎不想說,但是好像想到雲笑的善意,並不像壞人,才慢慢的點頭:“是的,公子認識在下嗎?”

    轟的一聲響,有什麽在腦子裏炸開了,初次見麵,清風閣那晚,他在湖堤吹笛,她坐在堤岸上聽,笛音渺渺中,總感覺有一抹眼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等到抬首望去,隻看得見一抹背影,溶於皎月清光裏。

    有敵來襲,他竟然會關心一個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人,明明是不問塵事之人,心必冷漠,卻獨對她例外。

    而她竟然沒在意這樣的細節,卻原來這裏暗藏玄機……。

    雲笑的眼瞳染上寒薄的霧氣,幽深冷暗下去,身子一動不動的陷入沉思,好似一座雕塑,久久的沒有反應,婉婉不明白其中的內情,奇怪的挑了眉望著主子,先前溫和的人為何一瞬間罩著毀天滅地的寒氣,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這個西門鑰和宮中那個西門鑰有什麽關聯呢?

    婉婉想不明白,房門輕響,有人走進來,卻是那拿藥箱的店小二,除了藥箱,還帶來了筆墨,很是辛苦,婉婉走過去幫助他分擔一些。

    兩個人一起把東西拿進來,藥箱放在床邊,筆墨紙張放在桌子上,一切安排就緒。

    雲笑迴過神來,看著床上昏厥了過去的病人,眼下還是救人要緊,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吧,或許他與她將永不再交集,何苦為難自己,如若再相見,她不會放過他的,竟然害得他爹爹遠赴邊關,眼下還出了這等事,如若爹爹出事,她空承擔了他的疼愛,那麽她一定會為他報仇的。

    “公子,開始了嗎?”

    婉婉見主子沒動靜,忍不住開口催促,雲笑走到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來,吩咐婉婉打開藥箱,她取了銀針,開始施針,其實這銀針刺穴對於肺炎並沒有多大的用處,隻不過輔助他多吸收藥物,這樣病會好得快一些。

    這肺炎加發熱,需要先退熱去毒,然後用紫菀湯補肺,益氣,化痰,方能見效。

    雲笑幾針紮了下去,那陣仍留在身上,人卻已起身,走到一側去開藥方。

    第一張,乃神犀良方,以犀角,生地為主,配以銀花,連翹,元參,藍根紫草等一共十幾種草藥熬成藥,每日早晚一碗,可以盡快去除他體內的熱度和炎症。

    第二張,卻是紫菀湯,這是以調理身體為主,慢慢的使身體恢複。

    這紫菀湯中有很多名貴的藥材,價值不菲,而且要連服一個月,隻怕此人未必吃得起,但是總不能見死不救。

    雲笑埋頭,揮筆而就。

    紫菀良方,知母,貝母,紫菀,阿膠為主,配上人參,五味,茯苓等等,這味藥仍是培土生金,補中兼清,主要服用一個月,必能恢複精神。

    雲笑開了藥方,扔筆而起,迴神走到病人的身邊收了銀針。

    桌邊,店小二已拿起了藥方,看到第一張時,臉色已有些古怪,再看第二張時,臉色直接黑了,這藥方太名貴了,什麽人吃得起這樣的東西。單是這知母,貝母,都是海藏中珍貴的藥材,再有那阿膠和人參,單是一味藥都不知要消耗多少錢了,何況要連吃一個月,這個人連住店的錢都沒有了,哪裏吃得起這藥,難道他隻有等死的份了,忍不住歎起氣來。

    婉婉走了過來,望著店小二手中的藥單,瞄了瞄,有一大部分的字不認識,隻偶爾認出那麽兩個字,所以不知道店小二臉色那麽難看是什麽意思?

    “怎麽了?”

    “這藥太貴了,哪裏買得起。”

    店小二苦著臉,聽他說話,雲笑倒染了些興趣:“你識得字?”

    在這種時代,尤其是店小二這樣身份的人,應該是目不識丁,沒想到他竟然認識字,難怪為人極為正直,原也是讀了聖賢書的。

    店小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家中老母原也是富家小姐,所以識得字,隻是後來家道落魄了,嫁於老爹,生下了無能的兒子,小時候她曾教習過四書五經,所以識得些字。”

    “嗯,那就好。”雲笑揚眉,想不到隻讀了四書五經,便如此行聖賢事了,可見人不分高低,隻是稟性的問題。

    “婉婉,給他五百兩的銀票。”雲笑吩咐完,拎著藥箱,人已往外走去,婉婉趕緊拿了五百兩的銀票遞到店小二的手上,自己追著主子出去了,兩個人迴了房間。

    婉婉忍不住嘀咕:“主子,那可是五百兩的銀票啊,你說那人會不會吞了,這樣不是救不了那老先生嗎?”

    “不會的,別看他隻是店小二,但是身上的品質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因為一有一個好母親。”

    雲笑說完,也不理會呆愣住的婉婉,自顧盥洗睡覺,待到寅時該出發往峰牙關去了。

    婉婉迴過神來,連忙過去侍候她,這時候房門竟然響了,兩個人相視一眼,婉婉走過去開門,隻見店小二一臉局促的站在門外,婉婉一怔,他不會聽到了方才她說的話了吧,一時間還真有些尷尬,小聲的開口。

    “小二哥你有什麽事嗎?”

    “我,我?”小二不敢看婉婉的眼睛,手裏捏著那張銀票,想還給這些人,既然不相信他,何必給他,可是一想到那西門先生,他又不想送出去,不過他一點不怪這位姑娘,五百兩銀票,就是他一輩子也賺不到,換做是他,他也會懷疑的,不過他是不會私吞這銀子的。

    “我是來問這位公子叫什麽,等西門先生醒過來,我好告訴他。”

    雲笑從房間裏走出來,瞪了婉婉一眼,做事真魯莽,看吧,傷了人家的心了,就說了這人可以相信,不是每個人都那麽沒良心的。

    “我叫鳳官,小二哥還是立刻派人去抓藥吧,第一味藥,鎮上配得全些,連夜讓那位西門先生服了,至於第二味藥,要到城裏去抓,這小鎮子隻怕沒有,另外,剩下的銀子給你了,這是你應得的。”

    “謝謝,謝謝。”

    店小二聽了雲笑的話,心裏總算舒了一口氣,好似雲笑救的人是他一樣,說著轉身離去。

    婉婉立在門邊迴過神來,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對店小二的傷害,不由得衝出了門,叫住前麵的身影。

    “小二哥,對不起。”

    店小二迴首,笑望著燈影迷蒙下如霧似煙的女人,這些人似乎都是神話中的人一樣,他多想像他們一樣啊。聽到這樣的人向他道歉,他心裏竟生出了感動,眼瞳微濕,原來母親說的話是真的,人,隻要心地善良,總有一天會遇到命中的貴人。

    他知道五百兩銀票用剩下的還有好多,他會用這剩下的錢做小生意的。

    “沒事,姑娘進去休息吧。”

    店小二仰首挺胸的離去,這一刻心和之前的已是天壤地別,因為人不分貴賤,隻要有一顆善良的心,總有一天會遇到命中的貴人,今晚是他的奇跡。

    雲笑從房間裏探出頭,她知道婉婉這個人,雖然衝動,但是卻沒有壞心眼。

    “好了,睡吧,你都道歉了,再不睡,可就沒時間了。”

    婉婉啊了一聲,迴身衝進去,門咣當的一聲響起來,然後便有聲音傳來。

    “婉兒,睡上麵。”

    “我要在下麵。”堅定的聲音。

    “我讓你在上麵。”命令下了,房間裏一陣簌簌之聲,然後熄燈睡覺……

    寅時一刻,流星和驚雲便起身了,走到主子的房間外麵,輕聲的叫喚:“主子,時間到了,該起來了。”

    燈亮了,雲笑動了下身子,睡在她旁邊的婉婉竟然睡在地上了,看來自己睡得太沉了,以至於婉婉從上麵轉到下麵都不知道,這丫頭真有原則啊。

    因為想著慕容衝的事,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直熬到不行了,才沉沉的睡過去,可是剛睡熟,這時間竟到了。算了,反正也沒心情睡,雲笑翻身坐起來,婉婉早起來了,走到她的身邊侍候她。

    “主子,你怎麽了?睡得一點不踏實。”

    婉婉嘀咕,她以為自己睡在主子身邊,她不習慣,所以偷偷的溜下來睡了。

    雲笑搖頭,她以為自己夠小心的了,隻輕輕的動了幾下,怕驚醒她,沒想到這丫頭還是知道了,看來她是屬夜貓子的。

    “沒事,我們走吧。”

    雲笑穿戴整齊,婉婉拎了藥箱,兩個人往外走去,門外流星和驚雲,一看到她的出現,垂首:“主子。”

    今兒個可就進峰牙關了,不知道瘟疫究竟有多嚴重,聽說連關卡都封了,除非必要的事,否則任何人不得進城。

    “走吧,天亮是時候,應該可以趕到峰牙關了。”雲笑點頭,臉色一掃之前的笑意,整個人罩著凝重,就是流星和驚雲,也是嚴肅認真的,頑劣是頑劣,但辦正事,每個人可都是極認真的。

    幾個人悄無聲息的下了樓,雲笑掃了一眼西邊的房間,又想起這個人的名字,西門鑰,好,很好。

    她挑了一下唇角,往樓下走去。

    樓下的大廳,掌櫃的已不見了,店小二正趴在櫃台上睡覺,一聽到樓上的動靜,抬首望過來,一看到他們幾個半夜起來,驚訝的張嘴:“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峰牙關。”

    雲笑也不瞞他,人已往外走去,婉婉經過昨兒晚上的事,對店小二心有愧疚,掏了銀子扔下,飛快的閃身離去,流星和驚雲,麵無表情的走過去,幾個人很快就走了出去。

    店小二撿起櫃台上的銀子,追出來:“其實不用再給了。”

    雲笑揮手:“住宿費。”

    微弱的光亮中,店小二愣愣的望著那走到街邊的人,馬車就停在店門邊不遠的地方,沒有專門的馬房,所以也不用費事,流星和驚雲牽了馬,兩個人一躍而上,雲笑和婉婉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狂奔,化成一道流星,眨眼飛出去很遠。

    店小二倚門而立,就那樣癡癡的望著,眸光是不舍……。

    天亮,晨霧迷蒙,微風輕拂開來,霧氣慢慢的散去,路邊枯草泛出青芽,遠遠近近的山巒起伏,銀練垂掛,水花四濺。

    這樣的美景,卻無人欣賞,流星和驚雲,駕的一揚馬鞭,馬兒跑得越發快了,這一路上,他們跑死了兩匹馬。

    雲笑閉目養神,順便思索待會兒如何進關,那易了容的麵容,平靜而安詳。

    婉婉坐在一邊,不時的打量著主子,一臉的若有所思,雖說她的心不夠細,腦子不夠聰明,但是主子似乎從昨兒晚上開始就有些不對勁,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她慢慢想著,忽然想到那個病人,那個病人叫西門鑰,難道宮中的那個人是假的?婉婉睜大眼,喘氣陡的重了起來,身側的人立刻捕捉道了,關心的詢問。

    “怎麽了?”

    “主子,是不是宮中的西門鑰是假的?”

    她問,可心裏想著,即便宮中的是假的,可是這又關主子什麽事?她記得主子沒有見過那個人,和她也沒什麽關係,她有必要如此的生氣嗎?是的,主子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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