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華宮大殿門外,四方青板格子的空地上,停著一輛普通的馬車,駕車的小太監挑著眉,唇角掛著冷笑,不耐煩的催促:“快點,快上車,別磨嘰了,傻不啦嘰的還磨蹭什麽啊,皇上又不會收迴聖旨,還等什麽啊。”

    雲笑陡的一抬頭,幽深的眼瞳中,寒芒遍布,好似銳利的刀鋒,生生的劃過這太監的臉麵,小太監唬了一大跳,打了一個寒顫,難以置信的緊盯著皇後,隻見她又笑了。

    原來之前是眼花了,小太監搖了一下頭,不敢再大聲的催促。

    婉婉扶著雲笑上了馬車,秀秀和兩個太監站在殿門口,淚眼朦朧,悲淒不已。

    雲笑掀簾輕擺手,她不是不想帶她們走,而是他們仍是宮裏的人,與她,依然有一層隔膜。

    車內,婉婉睜大眼難以置信的指了指對麵,那裏坐著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流星,肩上搭著一個包袱,看上去很滑稽,看到婉婉笑他,沒好氣的把包袱一扔,穩穩的落到婉婉的手裏,挺沉的一包東西。

    婉婉揚眉,正想迴扔過去。

    雲笑一記冷目遞過去,兩人收斂一些,乖乖坐好,外麵還有駕車的太監呢,他們還是安份些吧,那上官曜未必會放過她們,所以?雲笑眼神閃爍不定,一抹淺淡的笑意隱在唇角。

    馬車慢慢的離開了金華宮,一路往外駛去。

    景福宮的寢宮之中,上官曜褪去了華麗的龍袍,隻著一身月牙白的襲衣,懶散的躺在大床上,隻是微瞼的眼角泄露出銳利的寒氣,唇角擒著陰驁的殺氣。

    細小的腳步聲響起,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來。

    “皇上,宋大人過來了。”

    “嗯,讓他進來吧。”

    低沉的聲音,小亭子飛快的退了出去,很快一道高大的身影走進了寢宮,恭敬的單膝著地,緩聲開口:“皇上召臣所為何事?”

    床上的人動都沒動一下,陰暗寒冷的聲音響起來。

    “皇後被廢,現在正在出宮的途中,你說朕該怎麽做呢?”

    宋淵一怔,睜大眼望向床上的人,皇上瞼著目,一張俊逸的五官尊貴霸氣,

    其中卻隱有嗜血戾氣,此刻一動不動的等候著宋淵的話,宋淵即會不知道這話的意思?

    隻是皇後是一個傻子,對一個傻子下手,是不是太殘忍了,雲王爺已離京前往峰牙關了,現在對皇上也構不成威脅,至於那個傻子,廢也廢了,放她一

    條生路不行嗎?

    可是皇上似乎不這麽想,宋淵心頭有些沉重,說實在的,讓他下這個手,似乎有點為難?

    不過皇上還等著他的話呢?宋淵試探的開口。

    “我想是想?”

    “嗯,去辦吧,朕等著你的消息,”宋淵臉色暗了下來,果然是他所想的那樣,怎麽辦?真的對她下手嗎?可是不下手沒法交代啊,還是見機行事吧。

    “是,屬下領命,這就去辦。”

    宋淵站起身往外退去,繞過屏風,人還未出寢宮,便聽到裏麵傳來一句嗜血的話。

    “宋淵,若是讓朕知道你別有二心……”

    下麵沒再說話,宋淵腳下一滯,抱拳啟口:“屬下不敢。”

    說完走了出去,看來他是太嫩了,連一點心思都逃不過皇上的眼光,皇上果然很精明,他本來想放傻後一馬,可是卻被皇上猜中了,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就是警告他,別想有二心,否則他宋淵就別想活著。

    宋淵領著一班侍衛騎馬順著金華宮的路,直往宮門前追趕而去,希望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劫殺那傻子。

    宮裏的馬車一路往雲王府而去,經過了兩條街後,被宋淵追上了。

    駕車的太監愣愣的拉了韁繩,恐慌的望著眼前一隊身著便衣的侍衛,不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麽?

    “宋大人,這是怎麽了?”

    宋淵朝身後的侍衛一個眼神,那侍衛麵無表情的開口:“讓我來送皇後迴雲王府:”

    “嗯,”小太監詫異莫名,趕緊下了馬車,另一個太監也緊隨其後的下了馬車,那侍衛一個騰空,從馬背上躍起,直直的墜落到馬車上,引得馬車一個顛簸。

    可是車內竟然一點聲響都沒有,宋淵詫異的一挑眉,不安籠上心頭,飛快的策馬上前,用手中的劍鞘一挑車簾,車廂內空空,什麽人也沒有,宋淵臉色大變,陡的沉下臉,冷喝。

    “人呢?為什麽樣一個人也沒有,兩個弱質女子會憑空消失嗎?”

    駕車的兩個小太監聽了宋大人的話,有些難以置信,心頭輕顫,飛快的衝到車廂後麵,馬車裏哪裏有人,那小太監臉色慘白,撲通一聲栽在地上,連連的磕頭:“宋大人,不關小的們事,小的們一直安安份份的駕駛著車,送皇後迴雲王府的,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宋淵挑眉,若有所思的望著小太監,最後竟笑了,抬首望著湛藍的

    天空,也許一切都是天意,老天不想讓那傻子死,他又何必糾結,沉著的一揮手命令:“迴宮。”

    “是,大人。”

    宋淵領著一幫人迴頭往宮中複旨去了,那兩個臉色慘白的小太監相互攙扶著,上了馬車,駕車跟著宋大人的身後迴皇宮去,沒想到送個人也能送得消失不見了,這下進宮是福是禍就未可知了。

    浩浩蕩蕩的一隊人很快消失在暮色之中,天色已晚,大街上,人影攢動,那一排排華麗的燈點亮了,輝映交錯,好似一道絢麗的風景線,香車寶馬川流不息,美酒的香味,脂粉的香味,交匯在一起。

    不起眼的街頭角落裏,忽然走出幾個人來。

    一個華衣少年,臉色坳黑,葡萄一樣晶亮的眼睛,閃閃發光,濃黑的眉,映襯得五官陽剛而立體,那粉紅的唇勾出迷人的笑意,啪的一聲打開紗帛扇,輕輕的搖著,自有一股風流倜儻,真是人不風流枉少年啊。

    他的身側有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一個麵無表情,一個嬉笑頑劣,兩個人一左一右的緊隨著少年,走過街頭小巷,直往城門口而去。

    而他們的後麵,有一個扭捏不自然的女人,這女人身穿一襲美奐絕倫的華衣,上等的雲霓紗,載剪得體,契合在她玲瓏有致的身軀上,配上那如墨的發,流蘇輕垂,說不出的嫵媚,雲霧一樣的籠煙眉,眼睛嫵媚清亮,臉頰之上薄施了脂粉,動人的紅暈映襯著身上的一襲紅裳,美得就像一團火,一朵雲,可是這女人偏偏局促不安,一路踢踢撞撞,可惜了那一襲絕色紗衣。

    雲笑忍不住停下腳步,迴走過去,悠然自得的一抬手上的扇子,點了她的頜,清潤的聲音響起。

    “抬頭,挺胸,小步走,對,就是這樣,怕什麽,這可是你最想要的華衣美服。”

    “主子,可不可以還穿迴原來的那些衣服。”

    婉婉不習慣的抬眉,說實在的,當從銅鏡中看到自己的模樣時,她是徹底傻掉了,原來精心打扮的她,竟然和那些美人一樣漂亮,那一瞬間,她覺得此生無憾了,就是死也瞑目了,可是等到穿了一會兒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她不適合這樣的裝扮,因為從來沒穿過這麽好的衣服,她擔心這裏髒了,那裏壞了,顧這顧那,搞得很累,這不如不穿呢,不過說實在話,她喜歡這些衣服,隻是太名貴了,她舍不得穿,就想珍藏起來,等有必要的時候再穿。

    婉婉眼瞳中的信息泄露出去,雲笑歎了氣,搖搖頭。

    “以後你隻需要穿華衣美服,好好的伺候我就行了,別想那衣服的事,我會給你做很多的,多到你穿不完,所以用不著珍藏起來。”

    “小姐。”

    婉婉眼裏升起霧氣,雲笑啪的敲了她一下,嚴肅的開口:“記住了,從此以後我是公子,公子,記住了嗎。如若再犯,嚴懲一個月不準說話。”

    這下三個人皆牢記心中,誰人能憋住一個月不說話啊。

    “公子,”婉婉喚了一聲,雲笑滿意的點頭:“從此後你是我的美婢小婉,蘇小婉,隻要伺候我就行了,別的事不要管。”

    “是,公子。”

    這一次婉婉點點頭,雲笑用扇子再次抬了她的臉,淺笑動人:“這才是爺的乖婢,以後跟爺享福吧。”

    十足的一個流氓樣,身後的流星無語望天,而驚雲卻一撩長衫,滿臉期盼的開口:“公子,你應該調戲我,調戲她幹什麽?”

    啪的一聲,於晨光暮色中,這聲音分外的悅耳,驚雲乖乖的閉起了嘴。

    夜色很深,天上繁星密布,彎月皎潔。

    雲笑抬頭掃視了一眼瑩白的蒼穹,隱隱的暗藍,美得像一幅畫布,想到現在峰牙關的狀況,她的心陡的一沉,哪裏還有心意管別的。

    “流星,驚雲,我們出城去吧,連夜趕路,等到出了城,再買一匹馬車,不分日夜奔赴峰牙關,一定不能讓爹爹和哥哥有任何意外。”

    “是,”流星和驚雲眼瞳布著沉重,同時應聲,就是婉婉也不出聲,一行人直奔城門而去,城門已關,守城的正四處的巡邏。

    四個人找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流星和驚雲兩個人,一人揩了一人出城而去。

    月色正好,四個人像出了籠子的小鳥一樣,心情無比的舒暢,一路上海闊天空的談論著,乘夜往峰牙關而去……。

    而宮中,上官曜得了消息,一臉陰驁懷疑的盯著宋淵,好久沒說一句話,那眼底是審視。

    宋淵跪著一動不動,挺直腰脊,沉著的開口:“皇上,臣趕到的時候,馬車裏一個人也沒有,如果皇上不相信臣,可以撤了臣的職,也可以把臣的屬下叫進來。”

    “好了。”

    上官曜一聲冷喝,人都沒了,還問什麽啊,不過卻明白不是宋淵動的手腳,宋淵這個人一向正直。若真是他做的,眼神必然閃爍不敢正視他,但是剛才他緊盯著他的時候,隻看見他的眼神很清明,沒有

    一點恐慌的,所以這次他沒有撒謊。

    那麽是誰劫走傻子,西門鑰還是那暗中的人,很顯然西門鑰不是暗中的人,因為他和上官霖宋淵打鬥的時候受傷了,那麽後來出現的的刺客就不可能是他,那麽又是誰呢,難道是雲墨安排的人,這也不可能,這突出的情況,雲墨也不知道啊,還是其他的人一直隱藏在傻子的身邊,還有今兒個給母後治病的那個人,也透著古怪,竟然讓他廢後,而且知道他想廢後,這個人又是誰呢,上官曜一頭霧水,臉色陰暗暗的,一句話沒說。

    這時候,小亭子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稟皇上,太後娘娘醒了,說想見皇上。”

    上官曜一聽,心中的萬般疑惑,皆壓於心底,此時母後是最重要的,他立刻揮手命令宋淵下去,自己帶了幾個小太監往長信宮而去。

    太後果然已醒過來了,靠坐在床上,身側陪坐著淑媛娘娘和賢妃娘娘,這兩個女人難得一次安寧,一臉笑意的陪著太後娘娘說話,寢宮內,倒是和樂融融,上官曜到的時候,看著這樣的場景,忽然心頭一軟,竟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麽不讓這兩個女人懷上子嗣呢,這樣宮中就熱鬧一些了,母後說不定會開心一些/。

    “曜兒來了。”

    太後發現上官曜進來了,似乎早已忘記了之前的事,一臉笑意的望著自個的兒子,不過眸底仍有難掩的傷痛,隻是方才聽了賢妃娘娘講皇上為了她打了多少禦醫,熬了多少個日夜,她的心忽然一軟,便原諒了他,到底是自個孩子啊,還是她捧在手心裏的孩子。

    “是,母後。”

    上官曜走過去,葉玉雲和葉素雪立刻站了起來,讓了位置,皇上坐在太後的身邊,伸出手拉著太後的手,輕柔的開口:“母後,兒臣以前若有做得不對的,兒臣向母後道歉,母後以身體為重,千萬別嚇兒臣了。”

    “曜兒啊,母後沒事了,你別擔心。”

    太後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皇上的墨發,疼寵之心隱於眸底,說實在的,若真是死,她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兒子,他還沒有站穩腳跟啊。

    “母後沒事就好,”上官曜心底的一塊巨石落地,緊握著母後的手,知道她沒事就好,以後做事最好不要直接和她起衝突,上官曜暗暗思量著,這時候太後掃視了葉玉雲和葉素雪一眼,揮了揮手。

    “你們下去吧,我沒什麽精力,和皇上說兩句話就休息了。”

    “是,母後,母後安心休養,妾身迴頭再來看你。

    ”

    葉玉雲和葉素雪走了出去,上官曜見母後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說,掉頭掃視了殿內的太監和宮女一眼,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是,皇上。”

    所有人都彎腰小心翼翼的退出去,諾大的寢宮之中,隻有上官曜和太後兩個人,上官曜靜靜的等候著,隻見太後無聲望著他,伸手觸摸他的臉,眼淚已氤在眼中,慢慢的出聲:“曜兒瘦了一圈。”

    “母後,是兒臣的錯,以後兒臣不會惹母後生氣了,母後安心休養身體吧,”上官曜的幽深的瞳仁中是柔和的光芒,唇角擒著淡然的笑,太後一顫,曜兒哪像以前的樣子啊,可惜他們真的迴不到從前了,現在的母子隻不過互相避諱,都保持著不越過那條線,這樣早晚還是會雷池的,到時候那痛依然存在啊。

    “曜兒啊,哀家聽說,救醒哀家的人醫術高超,他是何人?”

    太後聽葉素雪提起,所有的人都束手無策,最後出現了一個少年,醫術十分了得,很快就救醒了自個兒,那麽曜兒的不舉之症,他是否能醫?

    “他說,他叫鬼手鳳官。”

    “鬼手?你說那個人叫鬼手?”

    太後激動了,一激動,喘氣便粗,而且連日來的昏睡,精神還沒恢複,此刻已顯倦容,但想到兒子的病,還是支持著,緊握了上官曜的手捏了捏:“曜兒啊,這個人哀家早就知道了,聽說是個神醫,來無影去無蹤的,醫術相當的了得,哀家一直在找他,想為曜兒治好那病。”

    太後一開口,上官曜才想起自己的那件事,連日來的勞累,使得他忘記了自己身上還有個大毛病,此刻想來,那鬼手鳳官確實有些本事,為何當日不留他,為自己治病呢。

    上官曜懊惱不已,太後見他臉色不好,關切的詢問:“曜兒怎麽了?”

    說著打了一個哈欠,疲累得微微闔上眼睛,上官曜立刻扶著她的身子躺下來,溫和的開口:“母後放心吧,既然知道他,朕會派人去找他的,一定會把他找迴來,朕會沒事的,母後別擔心了。”

    “那就好。”

    太後總算放心了一些,閉上眼睛,很快便睡熟了,臉色仍然蒼白,那烏黑的鬢發,已微染霜白,母後真的是老了,上官曜歎息一聲,也許她累的還是心哪。

    “來人。”

    小亭子領著長信宮的幾個宮女奔了進來。

    “皇上”。

    上官曜瞄

    了一眼長信宮的宮女,淩寒冷戾的命令:“伺候好太後娘娘。”

    “是,皇上。”

    宮女哪裏敢多說什麽,小心翼翼的應了,上官曜領了小亭子直奔景福宮而去,沒想到上官霖卻進宮來了,正待在殿門外候著,一看到皇上過來了,恭身請安:“臣弟見過皇兄。”

    上官曜點頭,一邊往裏走一邊溫和的詢問:“你的傷好了沒。”

    上官霖跟著皇上的身後走進景福宮的大殿,點頭:“是,臣弟的傷不礙事,皇兄放心吧。”

    其實對於那一晚的事,上官霖感到詫異,如若西門鑰對他有殺心,他必死不異,不但沒有殺心,他似乎對自己還有一抹無言的絕望,使得他一刹那的分神,而他和宋淵兩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竟然乘他分神的時候,擊傷了他,如今想來,他們兩個真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上官霖自認不是什麽俠義之士,但對於自己的品行一向還是有些自傲的,可是什麽時候開始,他們逐步開始沉淪,似乎從?眼光不由自主的望上前麵的身影,從什麽時候開始,皇上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小時候,他最愛戴的人就是這個皇兄,長得美負絕侖,比女子還美,可是卻一點脂粉氣都沒有,不但人美,就是心地也善良,宅心仁厚,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誓死效忠於太子,因為他的命是太子救的,有一次他無意間躲在花園裏,偷聽到太子和皇後的對話。

    “母後,曜兒喜歡霖。”

    “曜兒,他長大了可是會奪你的皇位的,”當時太後娘娘的語氣很冷,似乎在生氣,不過曜仍然堅持著自己的觀點。

    “如果霖喜歡曜兒的皇位,曜兒就讓他當皇帝。”

    啪的一聲,是太後怒打了太子一巴掌,當時的他雖然小,可是那種震憾就是現在想起來,胸腔都濕著滿滿的暖意,曜真的是個好哥哥,而他很慶幸有這麽一個好哥哥。

    曜一生下來便被封為太子,聰慧絕頂,所以父皇特別的寵愛他,可是皇後娘娘似乎對曜很冷漠,但是自從那次之後,他竟然一直都沒有事,存活了下來,直到長大,被封為親王,從那次聽到曜的話後,他再也沒有動過念頭,皇位永遠沒有親情重要,何況那是曜的皇位,他不想,隻要陪著曜長大。

    可是曜在十三歲的時候,被父皇送上了青峰山學藝,十八歲迴京,再見麵,曜似乎和從前不太一樣了,他的長相雖然俊美,可是沒有他影像中那份傾國傾城,他以為曜的風姿,可稱為當世第一人,沒有人可以比

    得過他的絕色,但是現在,竟平凡了很多,再來是他的意念,似乎越來越狹隘,和從前的曜不可同日而語。

    而他一直堅持著,因為那個夏日的午後,那小小絕色的人,一句話,改變了他的一生。

    上官霖正想得入神,高座上的皇帝看他神神不定,奇怪的挑了眉:“霖王這麽了?”

    上官霖一震,是的,就是這口氣,從前曜最喜歡叫他霖,摟著他,笑如春風的說。

    霖,我們要當最好的一對兄弟,如果有一日你想要什麽,隻管和皇兄說,不管你要什麽,隻要開口,皇兄都會給你的。

    這就是他的曜,可是現在的他為什麽那麽冷漠,冰冷呢?

    上官霖接受到高座上疑惑的眼神,恍然迴神,還想從前幹什麽,一夢千裏啊。

    “皇上,臣弟進宮有事稟報皇上。”

    上官曜想起了正事,臉色嚴謹認真,周身蓄滿了冷意,上官曜挑眉:“什麽事?”

    “峰牙關出事了,臣弟接到了消息,說峰牙關瘟疫彌漫,皇兄認為此事如何處理?”

    上官曜一怔,瘟疫,竟然是瘟疫,發生了這樣的事,隻怕峰牙關的人都躲不過去,難道這是老天要亡東秦,是因為他做的孽嗎?

    上官霖好久沒等到皇上的消息,抬首望過去,隻見皇兄陷入了沉思,睫毛半掩,投射下一輪陰影,似乎陷入了困惑,陡的張開眼,眼中利光射出,沉聲冷語。

    “從宮中抽調一批禦醫由霖王帶領,即刻奔赴峰牙關,查出究竟是何種瘟疫,看能不能及時的控製住,另外,這時候西涼隻怕會乘機攻打,朕命兵部立刻從附近調兵馬過去支援。”

    上官曜沉著的吩咐,這時候,他可顧不得雲墨那個人,現在一定要保住峰牙關,否則四國便失去了平衡,而他們便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了,到時候隻有任人宰割了,而他就是東秦的罪人。

    皇上命令一下,上官霖瞼下眼眉,胸中一陣疼痛。

    皇兄如此冷漠無情,明知道峰牙關有瘟疫,竟然麵不改色的讓他帶禦醫前往峰牙關,雖然這事他是義不容辭的,可是由著他的口中下了命令,讓他唿吸困難,如果是從前,他一定會堅決阻止他前往峰牙關。

    一定會嚴肅的說,霖,皇兄隻有你這麽一個弟弟,怎麽能冒險呢,然後兄弟倆一番爭執。

    “霖王怎麽了?”質疑的聲音響起來,上官霖迴過神來,淡然苦笑,何必想從前的

    事,垂首迴話:“臣弟沒事,臣弟隻是在想如何解決眼前的事。”

    “喔,事不宜遲,立刻去辦吧。”

    “是,皇兄,”上官霖抱拳走了出去,忽然想起什麽事,停住了腳步,迴首望向高座:“聽說皇上廢了皇後,如果雲墨知道?”

    “這種時候,他還有暇顧及京城的事嗎?還不知道他有命沒命呢。”上官曜的話裏戾氣遍布,揮了揮手,上官霖領命出去。

    大殿上,那張俊逸的五官,一刹那猙獰,雙瞳微瞼,危險的光芒射出來。

    剛才霖王是怎麽迴事,難道真的是因為眼前的事嗎?還是另有其事。

    上官曜思索了一會兒,想起別的事來,抬頭朝暗處喚了一聲:“明月,明日。”

    “是,主子,”兩個人閃身跪在大殿上,上官曜睇過去,麵無表情的開口:“立刻出宮,給朕查找鳳官現在身在何處,一找到他,帶他來見朕。”

    “是,皇上。”

    明月和明日兩個人領命出宮……

    宮中安定下來,傻後被廢,皇帝張貼了皇榜,天下人皆知,皇上為了救太後而廢後,民間各種說法的都有,有慶幸的,也有那懷疑的,甚至於有些人認為皇上乃是掩耳盜鈴,總之眾說紛紜。

    太後的病已經大好了,也知道了傻後被廢的事,此事已成定局,無可挽迴,最後也就處之泰然。

    上官霖從禦醫院調了一批禦醫,即刻趕往峰牙關。

    皇上命令兵部,從附近的城池調了五萬兵馬,在外圍抵禦西涼軍的侵犯。

    一切都在進行著……

    一座精致華美的莊園,假山流水遍布,湖泊靜臥,雕梁畫棟的房子,鏤空的長廊玉柱,漢白堆砌的石階,門前是大花園,品種齊全的花卉,有些本不應該在這個季節開放的話,依然開得鮮豔,姹紫千紅,爭奇鬥豔,一陣輕風吹過,搖曳生姿,香風吹拂,十裏飄香。

    一間寬大的浴房,門口擺放著一副玫瑰紅的大理石製成的屏風,並排的是一粒粒透明的琉璃串成的珠簾,轉過屏風,霧氣繚繞中,隱約可見一座漢白玉砌成的彎月形浴池,此時池中蓄滿了水,水上漂浮著粉豔豔的花瓣,香氣濃烈,充斥在浴房中。

    水霧慢慢的散去,清晰的看到一個人慵懶的靠在池邊,雙臂舒展的輕搭在池子上。

    這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絕色的男人,讓人看一眼便移不開視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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