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奴趕到醫院時,何生和鍾一新也趕到了醫院。當她走進病房時,鍾一新和何生以及其它醫護人員不約而同地將注意力全集中在她一個人身上,使她感到非常不自在,猶如被當眾剝光了似地。尤其是何生,他不該也用那種目光打量她,好像她做了什麽壞事被他看到一樣。而僅僅幾小時前,她還在他家與他同床共枕。要說不公平,那也應當是鍾一新,而不是何生。就為了這一點,她暗暗對何生產生了反感。從那開始,她便故意不理睬何生,反而故意表現出與鍾一新很親近的樣子。當然,這些小動作都不是當著建明麵做的。奇怪的是,當建明第一眼看到美奴時並沒有表現出更多的親近;相反,他卻用十分陌生的目光注視著她。建明居然也用這樣的眼神看她,讓她感到心寒。麵對眼前的一切,她很不理解,也相當沒麵子,心裏當然窩著一團無名火。唯一的讓她欣慰的是,建明總算清醒過來了,這才是一件大大的喜事,喜事衝淡了諸多的不愉快因素。

    按照醫囑,建明必須在醫院觀察一段時間才能確定是否已完全脫離危險。因此,美奴不得不每天都要去一趟醫院看望他。白天她要上班,隻能是晚上去醫院,陪著建明一直到10時以後才迴家。在醫院裏她和建明談了很多,隻是閉口不提她們倆的事。在內心,美奴早就做好了分手的打算,隻是還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跟他攤牌。她知道,就是攤牌也要等到他出院以後,住院期間萬萬不能說。她是怕一旦攤牌,他會經受不住突然降臨的沉重打擊。但那一段時間美奴的心情好多了;畢竟,建明的清醒,使她們之間關係的終結成為可能。

    因為何生要出一趟差,而且一去就是一個多月。因此,照顧建明的擔子便落到美奴和鍾一新的肩上。對美奴來說,何生的出差使她心理上的負擔減輕不少。自從和何生有過一次之後,何生一直糾纏不清,不過她總是找借口迴避。短短的時間裏經曆的事太多,使她覺得像一下子長大十歲,考慮問題也比以前成熟多了;隻是還沒有完全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在這種情況下,周旋於兩個男人之間的確有點太難為她。何況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鍾一新的情況不太妙,雖然還在總經理位置上,但憑他的直覺,他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受到重視了。他心裏有數,離開公司隻是時間問題,並且不會太久。經濟過熱一旦被抑製,首先受影響的是他們這些處於“風口浪尖”上的高級打工者。就拿他這個職位來說,肯定會有不止一位喝過“洋自來水”的人呆在總公司裏望眼欲穿。這些精英們越來越感到美元英鎊的難掙,所以開始紛紛把眼光投向國內企業。但國內企業也開始走向務實,僅靠一紙文憑打天下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了。就拿鍾一新來說,除了學曆背景硬以外再也沒有其它技能或長處,所以麵對危機他顯得有點束手無策。他目前惟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別無它法。

    至於建明,基本上是在往好的方麵發展。兩個星期後的一天,醫院通知美奴,病人可以出院迴家治療,隻需要定期到醫院複查便可。這對於美奴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起碼不用她再往醫院跑了,費用也大大節省。把建明接迴家,鍾一新就隻能迴自己的豪宅住,但美奴也沒有因建明的迴家而冷落鍾一新,每周一至兩次在鍾一新那裏過夜;她的狀態其實不好,做愛根本找不到感覺。與鍾一新的第一次上床沒有與何生第一次時的激情,但她感到心裏比較踏實和安寧。家裏請了一個小保姆照顧,她很放心。自從迴家後,美奴一直等待建明主動提出同床的要求,但這一天一直沒有等來。建明仿佛變了一個人,整天什麽話也不說。有時候美奴隻好能主動和他交談,甚至沒話找話說。她對他這種狀態非常擔心,生怕會再出什麽亂子。但種種話題都試過了,卻毫無起色。建明仿佛成了這個世界的局外人,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感興趣。他的思維也似乎失去了主動性,隻有應付的功能;別人問什麽他就答什麽。即使迴答一些問題,也是僅限於一些簡單的單詞;比如是、是嗎、噢、我知道了……這種迴答跟不迴答沒什麽兩樣。像這種沉悶的日子,美奴是不能堅持多久的,於是漸漸地對這種生活現狀失去了熱情。一個周三的晚上,美奴又到鍾一新的家裏過夜,本來她是不準備去的,周一她們才在一起過,可經不住鍾一新的再三請求她還是去了。她是帶著不安去的,但是她實在想不清楚,那天他為什麽會覺得無比地煩躁與不安。所以晚上她的狀態更差,床上表現很勉強,差不多是失敗的;由於她的情緒不佳,對鍾一新的影響很直接。所以他隻折騰了十多分鍾便泄了。匆匆弄完事後鍾一新就去了衛生間,就在這時,美奴的手機響了。是家裏小保姆打來的,小保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了好多廢話;才總算把意思表達清楚。就是說直到現在,先生還沒有迴家……

    美奴嚇一跳,問:是不是他一個人出去了,他不是從來不外出的麽,他去了哪裏?

    保姆帶著哭腔說:我怎麽知道;他說他要出去買煙,我說我幫你去買;可他不幹,我又不能攔著他不讓他出去。美奴有幾分報怨地說:你可以跟著他嘛。

    我是跟著他的呀。保姆說。可我總不能不鎖門吧,可是就在我鎖門的時候,一轉眼就不見人影了。

    美奴歎了一口氣說:算了,就是怪你也沒有用,好吧,我現在就迴去。

    美奴真正陷入了一種無可奈何的境地。前一陣子建明住院給她的壓力已經夠大的,如今剛出院又離奇失蹤,又把一個艱難的關口擺在她的麵前。茫茫世界丟失了一個人,上哪裏去尋找,何況又是這樣一個不正常的人呢。美奴和鍾一新開車迴到家時看見小保姆還在哭。聽小保姆將事情經過再重複一遍後,鍾一新說:現在還不能斷定就是失蹤了,也許他會自己迴來的;不過,即使這樣,報警也是必要的,他畢竟還是個病人嘛。美奴白了他一眼:病人,他是什麽病。

    心理上的。鍾一新不假思索地說。難道不是?麵對美奴嘲諷的表情他又說:我這樣說你也不要生氣,我還有更難聽的以後再說給你聽;但有一點,我這樣說絕對沒有其它目的……

    我看是你自己多心了,美奴打斷他:好了,我們先不探討這些了,報警要緊。

    鍾一新連忙說:對,對,報警要緊。於是便撥通了110電話。可是電話老撥不通,再撥,到第三次才接通,但裏麵很久都沒有人迴應,鍾一新發火道:你們警察都是吃幹飯的,報個警半天沒有迴應。這時電話裏傳來一個女的聲音:對不起先生,我們也不知道為什今天報警電話會突然增加好多倍,滿奇怪的;好,現在請你說一下情況吧。

    鍾一新便將事情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脫口說道:又是一個失蹤,天,怎麽會這樣……行,請留下多一個聯係電話,等我們的消息吧。

    鍾一新問:是不是都報的失蹤。電話那頭說:是的,你這已經是第59個了……

    鍾一新放下電話後對美奴說:今天都是報失蹤的,奇怪。美奴說:你今晚就別迴了,要是有什麽消息呢。鍾一新點點頭問:不討厭我了。

    我說過討厭你麽?她笑了笑說,隻是……功夫隻停留在理論上,實踐就不怎麽樣了。

    鍾一新臉紅了一下,說:不要那麽早下結論好不好。當然了,什麽事都不能比較,一比較就分出高下了……

    她聽得出鍾一新的話裏還有別的含義。便說,有什麽隻管直說好了,不要拐彎抹角。她遞給他一杯剛沏好的濃茶,又補充一句:也不要總是藏藏掩掩的。鍾一新反駁了一句:我都想不通,這時候還有心思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是不是你一點都不急。還有,你給我這麽濃的茶是不是不想讓我睡覺了。

    不錯,就是,她說。坐在鍾一新的身邊。說:抱抱我。鍾一新摟緊了她,把一隻手伸進她的內衣,她扭了一下身子,但他的動作很執著,她隻好放棄掙紮任他摸捏。沉默一會,她又歎氣:不是我不急,急也沒有用,並且我也是想得太多了。你想想看,我怎麽能不急,建明這個不爭氣的家夥現在算是把我給害死了。要說不問事吧又不忍心,問事吧又問不了,這不,要不是你和何生大哥的幫助,醫院這一關都過不了,說不定早到另一個世界報到去了。要說還真得好好謝謝你倆……

    不要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了。鍾一新打斷她的話:再說,你不是都報答了麽……

    你還亂說……她掙脫他的懷抱,佯裝生氣的樣子,身子也挪到沙發另一頭,然後將臉扭向一邊……

    說吧,還有什麽都說出來。她催促道。

    說就說。鍾一新表現得相當幹脆,與平時大不相同:還怕你會吃了我不成;其實早就該開誠布公了,否則的話對誰都不好。鍾一新突然顯得有點動容,兩眼布滿血絲,情緒也有點失控……那天,你送何生迴去,我以為你用不了多久就會迴來;所以我一直在等你。沒想到你一去就不複返了。後來哪,竟然把手機也關掉。美奴,我不是怪你,而是覺得你傷害了我。特別是,我不能被別人玩弄你懂不懂;尤其是自己很愛一個人的時候。不錯,你也有你的自由,別人也幹涉不得。可是,你想過沒有,當一樁牽涉到感情方麵事情的當事人達到二個人以上時,問題就變得非常複雜了;也更加敏感。

    這個我懂,但我要跟你說清楚,我不是故意的。她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下去……我是迫於無奈;你不了解一個女孩子……在那種情況下……她說不下去了,兩個人中間出現了沉默。

    緩了一下,美奴又開始往下說:我和你,和他,你們都有恩於我;這是事實。要不是你們,我真不知道如何麵對那些突如其來的困難。真的,但我也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們這些人,說句不好聽的話,也就是在一起玩玩而己。所以,我今天也把話說清楚,我與你們倆隻是一般朋友關係,相互之間都沒有任何承諾。因此,我們都是自由的,誰也無權對誰要求什麽。說到這裏她的眼圈紅了,把頭埋進自己的膝蓋間。看得出來,她是在無聲哭泣。

    可以說,由於兩個人心情都不好,所以談話最後隻能以不愉快收場。但是第二天早上,有關建明的去向卻發生了一線轉機。轉機來自於阿植。阿植自從占有了美奴後,整天變得渾渾噩噩不知所措。他知道,美奴是不可能和他走到一起的,她不可能愛上一個連最低生活都不能保障的算命先生。他也曾千百遍地勸自己死了這條心,可是卻做不到。他的腦子裏始終被他們做愛的情景占據著,任何別的東西都進不去。他的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會斷裂……這時候他想到了鋌而走險。因為他清楚一個事實:他已經完了,沒有什麽辦法能夠抑製他心頭的魔鬼,使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電話打過來,先是鍾一新拿起聽筒。一個男子的聲音:你讓美奴接聽。

    美奴接過電話。半分鍾的樣子,她的臉色變了……由正常到蒼白,再到潮紅,再迴到蒼白。鍾一新問:是誰,什麽事,是關於建明的嗎。她沒有迴答,摔下電話聽筒。

    幾分鍾後電話又響了,她搶先將電話掛斷。但隨後又響了。再次掛斷。再響時她已經變得無動於衷,臉色成了灰色,像個瀕死的病人。

    鍾一新拿起聽筒:你是誰?有什麽事?想幹什麽?好吧你快說吧。怎麽,你不是說有重要事相告嗎,再不斷說我掛掉了……聽完電話後他把目光轉向她。你真是太……他說不下去了,有點哽咽。

    美奴此時的表情是麻木的,雙眸如深井……

    我什麽都不想知道,隻是想知道現在你作何打算。他說。

    她仍舊沉默不語。

    是不是還要去他那裏,去交換建明的去向,或者用尊嚴去換得一時的安寧。蠢啊,真蠢到家了,他是什麽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麽就和這種人攪在了一起呢。鍾一新一邊說一邊唉聲歎氣,滿臉都是痛楚,表情像在哭。

    我恨。她終於開口說話。我恨他,是他給我帶來災難;是他拿去了我的一切,現在還在整治我。天哪!她用手使勁地掐著太陽穴,她的樣子變得非常可怕。他生怕她會瘋掉,趕緊解釋說他其並不在乎她和誰上床,他之所以這麽生氣;主要還是為她的安全著想。可是她根本不理會他的勸告,繼續哭。他的腦子真的快要炸了……

    阿植再次見到了那個神秘女子,女子說這是她最後一次露麵,從此訣別。可是她放心不下建明,她讓阿植給建明的女朋友帶個口信,讓她去一個叫三界的鎮子。阿植連忙點頭說好,好,我一定將口信帶到;可是……他欲言又止。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小姐,我每次都幫你,你總不能讓我一次次地白幹吧。

    小池似乎想笑,卻笑不出來。她正色道:我給你的已經夠多了,你以為你也配上那個女孩,做夢吧你。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得注意自己的一切言行舉止,不能有半點暴露。否則的話,我就不好往下說了。

    經她這麽一說,阿植自知理虧;不敢再糾纏下去。直到小池消失之後他才猛地想起應當給美奴打個電話探一下他的口風。但他沒想到美奴一口就迴絕了他;這使他感到非常詫異。但他是不會死心的,他開始一次次給她打電話。他在電話裏對美奴說:你隻要再陪我一次,我就把建明的去向告訴你。他還說,這是最後一次,這次過後永遠不再打擾她。美奴心裏在說:鬼才信你呢……

    鍾一新給美奴出主意:我陪同你一起去,想辦法讓他開口說話。美奴說:要是他不開口呢。鍾一新說:先別想那麽多,到時再見機行事嘛。美奴一想也有道理,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們預先沒有通知阿植,是突然襲擊。阿植一看有個男人跟美奴一起,矢口否認他給美奴打過電話。美奴開門見山地說:阿植你別再兜圈子了。她指了指鍾一新:他是我的朋友,你不要怕;有什麽盡管說出來。鍾一新也動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試圖說服阿植。他還拿出自己的證件給阿植看,阿植斜著眼瞟了一眼他的證件,臉上的皺皮僵硬了三秒多,接著便笑了:總經理,不小的職位啊,我還以為是……怎麽說呢,要是“總經理”三個字中間去掉一個字嘛,那還差不多。鍾一新被他這樣一番挖苦,正想發火。阿植倒先耍起賴腔來:你們想幹什麽,私闖民宅不算還威脅人,告訴你們,我完全可以報警把你們倆給拘起來。

    這迴輪到鍾一新嘲笑阿植了:抓我們,行啊,你現在就打電話,我們保證不會走開。

    阿植也不說話,一屁股坐在早已經開花的舊沙發上,任他們再怎麽勸說就是不搭腔。他這一招還真管用,鍾一新先沉不住氣了,他朝美奴使了個眼色,美奴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便出去了。屋裏隻留下鍾一新和阿植;鍾一新生悶氣,一根接一根抽煙,屋子裏很快便煙霧繚繞起來。大約十幾分鍾之後美奴轉迴來,手裏拿著三罐可口可樂。鍾一新先打開一個,遞給阿植。阿植不接。鍾一新說:先喝點水消消氣,我們再好好協商一下嘛。總之還是救人要緊是不是。再說了……他故意壓低嗓門:人家一個女孩子,總不能說怎麽樣就怎麽樣吧,要做工作。怎麽樣,給我一點時間,讓我來說服她行不。阿植這時才有了一點點笑意,接過水慢慢喝起來。

    不到一分鍾功夫,阿植便失去了知覺。歪倒在破沙發上,手腳輕微抽動著,嘴裏流出的口水長長的粘粘的。鍾一新有點擔心地問:該不會用過量吧,那會出人命的。

    放心吧,他死不掉的。美奴胸有成竹地說。鍾一新心驚膽戰地說:我可是從來沒殺過人的,平時連殺雞都不敢;唉,這下倒好,上了你的賊船了,一點辦法也沒有。美奴點了他腦袋一下說:你這個草包;好了,不要再說那麽多廢話了,趕快把他捆起來,要是他清醒過來就不好辦了。他們剛把阿植綁好,阿植便醒了,掙紮了一下,見自己被綁著,似乎明白有點不妙,瞪大那雙金魚眼大聲嚷嚷道:你倆想幹什麽,你們可不要做傻事啊。他這麽一說反而提醒了鍾一新。鍾一新馬上擺出一副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式:是又怎麽樣,你知道老子是山上下來的麽,殺個把人還不就像宰隻雞;所以你給我想好羅,不要激怒老子……快說,建明究竟去什麽地方了?隻要你說出來,我們不僅不會把你怎麽樣,我還會給你一筆錢。怎麽樣,還算可以吧。

    一聽說給錢,阿植眼前一亮,嘴裏咕嚕了一句什麽。美奴扯一下鍾一新的衣襟:你聽他嘴裏說什麽。

    鍾一新搖搖頭:我沒聽清。又問阿植:喂,你剛才嘟嚕什麽,再說一遍。

    我是想問能給多少錢……

    你想要多少?

    我不敢說。

    說,沒關係的。

    十萬怎麽樣……

    她和他同時一怔。他咬咬牙說:行,就這麽多,現在就看你的了。

    不準反悔。阿植又補上一句。還有,你們得把我鬆開我才會說。鍾一新發火道:你胡扯蛋是不是;放了你之後你要是不說怎麽辦?阿植說:不放開我的話,我更不會說。那就殺了你。鍾一新像是從喉嚨底下擠出這麽一句。

    殺了我。阿植冷笑一聲,把臉轉向一旁。看來他是準備跟他們僵上了。

    美奴這時插話了:阿植這就是你的不對,說得好好的你為什麽要變卦呢。你們以為我是傻瓜對不對,一張空頭支票就想讓我開口,恐怕沒那麽簡單吧。

    那你說該咋辦。鍾一新強忍住怒火問。我說十萬就十萬,絕對不會不兌現,可你倒好,跟我玩起捉迷藏來了。行,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麽樣,行,那我就先讓你嚐一嚐我的厲害。話音剛落已飛起一腳朝阿植襠下踢去……隻聽到一聲慘叫,阿植頓時如一癱爛泥樣歪倒一邊,失去了知覺。

    美奴嚇得臉都變色了,上前用手一試,還有鼻息,才放下心來。阿植很快便醒過來。這一迴他老實多了,一五一十把小池交待他的話告訴了美奴和鍾一新。

    他們給阿植鬆綁之後,什麽也沒說便迅速離開了。

    美奴和鍾一新驅車朝著阿植說的方向疾馳,當天晚上他們到達目的地:一個叫切鎮的地方。這是個三麵環山的閉塞之地,所謂山其實就是成堆的垃圾。距鎮子不遠處就是有名的特區,特區所有的生活垃圾都要往切鎮運送和堆放,然後進行處理。而切鎮就是從一個小村發展起來的,大量的外地或本地垃圾商湧到切村,使一個小村迅速發展起來。如今已批準為正式建製鎮。與其它鎮子不同的是,這裏的行政首腦不是由上級委派的,而是由本鎮進行民主選舉產生,任期四年。正因為鎮子屬於自治性質,所以管理上及公民行為方麵都放得開,管得鬆。在切鎮說什麽都不會有人追究,是個非常自由的地方。鎮長有相當大的權力,握著切鎮幾個億的財力。但鎮長是從來不領工資的,當官都屬於義務性質,沒有任何特權可言。因此,管理者大部分時間都要用在做生意上麵,用在行政事務上的時間非常少。這樣一來,就形成了一種固定的模式,所有公務人員均是義務勞動性質。

    鎮裏空氣不是很好,氣味不佳讓初來乍到的外地人一時難以習慣。不過,隻須住上一個晚上就會習以為常。

    第二天上午,倆人一邊問路一邊上山。到達最高處的極頂時,兩個人都累得大口大口喘氣。你看。美奴突然指向遠處一塊石碑。上麵刻著兩個大字:極域。字仿佛用紅漆剛剛描過,顯得格外醒目和刺眼。正在倆人不知所措時。忽然一陣熱風吹過,天空突然出現一大片紫色的雲朵,雲朵一直向他們飄過來,速度之快使她們心驚不已。接著天色就暗下來,一陣冷風吹過,天地間便是死一般寂靜無聲。美奴蹲在石碑前用手輕輕撫摸著上麵的字,心裏極不平靜。鍾一新顯出幾分慌亂。說:怎麽會是這樣子呢,是誰,在我們的前麵做了手腳。要真是這樣,我們豈不是很危險。美奴什麽也不說、但表情已變得越來越凝重。

    但天仍是那麽暗,暗得讓人心裏極不踏實。沒有一絲風,也沒有別的人,好像這顆星球上隻剩下他們倆。美奴依在鍾一新的懷裏不住地發抖。鍾一新此時倒冷靜多了,說:多麽像是世界末日來臨,要真是世界末日來臨,我們就這樣抱在一快死去好了;反正活多久還是要死的,活一百年和活五十年又有什麽兩樣。

    美奴連連搖頭說:我不想死,我還沒有活夠呢。

    既然我們都還沒有活得不耐煩,那就下山吧,沒有必要白白折了卿卿性命。說著強位起她的手就往山下走。也就是一轉眼的功夫,天空也豁然開朗起來。他們鍵步如飛,幾乎是在狂奔。剛到山下,隻見一輛警車正停在路口,兩名警員看到他們下山來,便迎上來。鍾一新情知不妙,低聲對美奴說:糟糕!還沒等美奴反應用過來,警察已來到他們跟前。是鍾一新先生和美奴小姐吧,其中一個警員問。

    鍾一新點點頭:我姓鍾一新。警察又問美奴:你呢。美奴沒好氣地說:你們既然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麽。

    我們知道那是我們的事,你本人說的是另外一迴事。再說,要是我們搞錯了呢,豈不……

    另一名警察插上一句:我們可是經常出差錯呢,當然啦,除了政府給賠償,個人的冤屈嘛,到時也就隻能一筆勾銷了,就是這樣。

    聽到這些不著邊際的話,美奴趕緊陪著笑臉說:好、好,我也不跟你們費話了,我就叫美奴。你們有什麽事?

    什麽事,你們自己做的好事還要別人提醒不成。

    兩個人都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一位警察說:聽著,你們倆已被指控訛詐與人身攻擊,為了保證你們的人身安全,請配合一下,跟我們去警局走一趟。上車後鍾一新問:請問是誰告了我們。警察說:到時會讓你們知道的。美奴小聲說:肯定是阿植。

    她說的沒錯,果然是阿植報的警。她們在警局看到阿植也在那裏,美奴氣得直瞪眼,經過阿植身邊時,她說了一句:走著瞧……

    阿植裝出一副可憐樣,對負責辦案的警察說:她們是恐怖分子,非常危險的,你們可千萬不能放了他們。你們也看到了吧,那個女的別看她長得很漂亮,實際上狠著呢;剛才她還在威脅我要我走著瞧。

    其實,美奴和鍾一新僅僅在警察分局呆了兩個小時便被釋放了。隨後她就和鍾一新分開並各迴到自己的家。美奴剛進家門嚇了一跳,她以為自己走時忘了鎖門,等進了門才看到客廳的沙發上正端坐著何生。她終於鬆開一口氣,一塊石頭落下地。何生迎上前接過她的包和外衣,然後掛起來。這才問:吃了麽?

    她說還沒有。何生說那就去找個海鮮館大吃一通,由我請客,順便把鍾一新也叫過來你看怎麽樣。

    她懶洋洋地伸著懶腰:我一點都不想動,還是泡方便麵對付一下算了。你要有事就隻管去忙你的,不用管我;讓我好好睡一覺,我真是瞌睡得像要死了差不多。

    何生看她真的不想出門,也不好太過勉強,便轉身去廚房煮方便麵。當他把麵煮好端上來時,美奴已進入深層次睡眠區,別說吃麵,就是把她抬起來扔到馬路上去她也不會醒來。

    這種深度睡眠狀態其實正處於清醒與睡眠的臨界點。臨界點是一個高靈敏區,能夠感應到常規狀態下所無法認識的事物,人類目前還無法開拓這一領域的寶藏。如果有一天人類掌握了打開這扇“門”的鑰匙,那麽就等於找到了進入自由世界的通道。所謂自由世界指的是以夢境為橋梁,達到超時空旅行的目的。到那時,一切關於用超光速進行宇宙旅行的想法都將失去實用意義。取代它的就是利用夢這個最低成本的通道前往宇宙任何地方,並且風險極小。但美奴進入夢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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