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你滾!」


    百裏冽口中透出了絲絲的寒意,聲聲冷銳。


    他死死的盯著薑陵,眼中流轉了仇恨。好個青春陽光的少年,好個知冷知熱的弟弟。


    這一份親情,可當真是珍貴啊,可是為什麽自己個人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呢?


    他反而覺得諷刺、可笑。


    如今自己個人,是這樣子不知道好歹,看來這陽光少年的臉蛋之上,隻恐怕也是會流轉了失望之色。


    隻怕,會覺得自己不知好歹,是活該。


    不過沒關係,他就喜歡看到薑陵這種被狠狠打臉的表情。


    鄙夷失望也罷,他百裏冽繼續做一個不知好歹的人。


    縱然是墮入地獄,縱然是滿身傷痕,他也絕不言悔。


    才不需要,對方假惺惺的,一副自己不知好歹的樣兒,恩賜似的給予所謂的親情。


    這些東西,自己根本都不需要。


    然而薑陵的臉蛋之上,卻浮起了淺淺的笑容,臉頰之上小小的酒窩,若隱若現。他卻好無所謂的說道:「你剛才說,要贏過老聶,我個人覺得,是不大可能的。」


    百裏冽心裏嗤笑,沒錯,這小狐狸也根本都瞧不上自己。


    百裏聶容貌俊秀,姿容出塵,心機深沉,翻雲覆雨,翱翔萬裏。他好似天上的神明,而自己不過是個陰險毒辣的小醜。


    自己耍弄的手段,根本都是不入流的。


    比較起來,是如此的可笑。


    不過,就算是這樣子,相差懸殊,自己也絕對不會認輸的。就算一輩子被汙辱踐踏,自己也是會鬥到底。


    「你鬥不過百裏聶,也不會是百裏炎的對手。你跟他們,根本都不一樣。至少臉皮,都沒那麽厚。如果老聶在這兒,如果老聶是你,他隻會笑了笑,厚顏無恥的說謝謝我的藥,而且還能做出兄弟情深的虛偽模樣。」


    「他才不會自殘身體,更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也不會像你這樣子的激動。」


    「就算是百裏炎,別人都說豫王眼裏揉不得砂子。可人家縱然錦衣玉食,還不是假惺惺來錦州軍營做戲。青姨耍了他,今天老聶又讓他出醜。他還能在下屬麵前氣定神閑,權衡利弊忍下這口氣。他跟老聶早就水火不容,現在還不是能夠假惺惺的兄弟情深。甚至麵對東海之事,多多少少,還會有那麽一點兒合作。」


    「你真傻,狠就狠到明處,殺了自己忠僕,害死自己親爹,卻到處跟人說,你是為了榮華富貴。百裏炎要害死自己親爹,會上升到國家高度,這叫眾望所歸,天下大勢,不得不為。小世子,你根本不可能是這些老狐狸的對手。」


    「做人不要這麽坦坦白白,更要緊的是,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如果想要贏,記得活得久一點。」


    說到了這兒,薑陵從懷中輕輕的取出一瓶藥,放在了幾上。


    「我早猜到你會摔碎,這是備用。」


    百裏冽身受重傷,臉色蒼白,居然還這麽折騰。


    他都不知道,某隻老狐狸天天正在喝雞湯養生,嬌氣得不得了。


    哪裏像他,自虐個什麽勁兒。


    百裏冽惱恨的目光落在了薑陵身上,一時之間,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看著薑陵一步步的走出去,忽而輕輕的說道:「四年前,我看著她,她死在了我麵前。」


    百裏冽口中的她,自然便是蘇葉萱了。


    「那時候,我當真很是恨她。我因為她,受了那麽多的委屈,吃了那麽多的苦,被人嘲笑,被人瞧不起。可是她呢,卻準備和別的男人離開,根本都不理睬我。她甚至,都沒讓人告訴我一聲,知會我一下。好似我這個兒子,根本都是無關緊要的。既然是如此,我又何必為了她,反抗赫連清。我知道,區區一個赫連清根本不配殺她,這幕後還有別的人。我要是不肯順從,說不準也會死,赫連清不就是希望我去救她。」


    說到了這兒,他那一雙眸子灼灼生輝,竟似透出了幾許說不出的異色。


    「我也是為了自保——」


    一個,離他那麽的遙遠,帶給他不幸,而且根本不理睬他的母親。


    為什麽,要自己這個兒子,為了她,冒上這麽大的風險。


    他剩下的話,哽咽在喉頭,隻覺得嗓子眼兒一陣子的發疼。


    自己做錯了嗎?沒有,根本沒有!薑陵可以不認百裏炎,憑什麽自己一定要認蘇葉萱?她帶給自己屈辱、不幸,而且毫無感情。至少當時,他是這麽認為的。後來他長大了,懂事了,那些事情也知道一些。府裏麵的老人,偷偷跟他說,夫人很厚道。他因為青麟,也是去查過海陵舊事。蘇葉萱心地善良,人很溫柔。他知道薑陵是百裏炎的兒子,自然也猜到蘇葉萱並非自願。有些真相,就在心裏麵漸漸成型,是這樣子的清晰。一想到了這兒,他內心頓時發起了一陣子的絞痛。


    可是,就算是這樣子,為什麽就是自己的錯?自己那時候,歲數尚幼,什麽都不知道。至少那時候自己就跟薑陵一樣,憑什麽一定要認這個娘?


    「娘,她有想帶你走的。那時候她托蘇穎去尋你,可蘇穎卻出賣了她,接著便向赫連清告發。她,她也沒法子。後來,百裏炎就下令,讓赫連清下手。百裏策心裏麵知道,假裝不知道,就讓娘去死。」


    薑陵輕輕的言語,那一句句話兒傳入了百裏冽的耳中,讓百裏冽忽而禁不住想起了過去的一檔子事情。青麟化身為元月砂時候,可是生生鬥死了蘇穎。什麽京城第一美人兒,到最後還不是身敗名裂。


    那個女人,冒著莫大的危險,來到了京城,自然絕不會為了區區的爭風吃醋而大費周章。她所做的所有的事情,可不就是為了復仇?


    其實漸漸的,他了解蘇葉萱的為人了,也是相信薑陵說的話。甚至,其實薑陵沒說這樣兒的話時候,自己心裏麵何嚐不是已然猜到了幾分了。若蘇葉萱當真如傳說之中的溫厚純良,又怎會舍了自己這個親兒子不理會?


    他相信蘇葉萱,是因為青麟。如果蘇葉萱不是個好女人,那個女人,又怎麽會這般相待?那個女人不蠢的,而且還聰明。她,她不會隨隨便便的對一個人掏心掏肺。


    所以薑陵說的,他也就信了。


    可是信了又如何?這隻能證明自己果真很可恨,骨子裏麵透出了一股子的惡毒。


    真可笑,親媽這般掛念自己,可是自己呢,卻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


    他天生都是惡毒種,本來就是骨子裏麵壞了的玩意兒。


    他心狠手辣,為天所嫉,為世所棄——


    他不想服軟,以後假裝一團和氣,卻好似總比別的人低了一頭。其實他們一個個,打心眼裏麵瞧不上自己。


    薑陵卻輕輕的低語:「到了長留王府第二年,我就知道自己不是老聶的親兒子。親爹我沒什麽興趣,可是卻想要知曉親娘怎麽樣。所以,我便悄悄去了她去世時候所在的那個荒莊。」


    那個荒莊?百裏冽不覺打了個寒顫。


    那樣兒的話兒,仿佛是勾勒起了自己內心的恐懼。


    那個女子,自己見到時候已經很醜陋了。據說她曾經紅衣美麗,嬌艷無雙,動人心魄。然而那時候的她,卻也是一點兒都瞧不出來。


    她的眼珠子落在了自己身上,最初凝視時候流轉了灼熱的歡喜,可是之後卻凝結成了深深的失望和痛楚。那雙眸子,隻看了自己一眼,可都是禁不住讓自己個兒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自己麵上帶著笑,卻根本都不敢去看她。


    這麽些年,這件事情就好似心魔一樣,心心念念的糾纏,讓他打心眼兒裏麵覺得害怕和恐懼。


    他仿若聽到了自己一顆心,砰砰砰的跳動。


    仿佛迴到了四年前,冷漠俊美的少年,還有活生生的赫連清。


    赫連清是那樣子的雍容華貴,可是眼睛裏麵卻也是充滿了惡毒。


    她那冷冰冰的手掌,死死的攥著自己的手掌,抓得那麽緊。


    可是赫連清又是那麽親呢,冽兒冽兒的叫著他。


    自己呢,分明也是滿心的厭惡,卻禁不住抬起頭,溫柔的叫了一聲——


    「娘——」


    這聲娘,不是對著蘇葉萱,而是對著赫連清。


    這輩子,自己對蘇葉萱連聲娘都根本沒叫過。


    此時此刻,他盯著薑陵的背影,他聽著自己喃喃輕語:「娘!」


    那個汙穢的院子,那個可怕的女人,那樁罪惡的殺戮,以及那個女人灼熱的眼神。


    薑陵輕輕說道:「那個院子,已經是沒什麽人了,宣王府早將這個莊子遷走了。一切都是那樣子的破舊,連個活人都沒有。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曾經在這裏有著什麽樣子的歲月,過著什麽樣子的日子。」


    「後來,我就瞧見了莊子裏麵的水潭。我知道,至少我的娘是死在這個水潭之中。那天,天氣很好,漫天的星光都是映在了水潭裏麵,閃閃發光,很是漂亮。沒有人知道,這兒曾經發生過什麽。誰都不知道,這裏曾經發生過怎麽樣慘烈的事情。我就一步步的,步入了水潭之中。那水真的是很涼,很冷。我想,我娘死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子的感覺,覺得好冷、好冰。」


    那京城荒莊水潭的水波,好似輕輕的在百裏冽的眼珠子裏麵蕩漾。


    那樣子冷絲絲的寒意,令人不覺為之而心悸。


    那搖曳的水波,那晃動的身影。那個女人,被赫連清的狗奴才狠狠的按在了水中,一下,又一下。他看著那個女人拚命的掙紮,那個女人根本都不想死啊。他不知怎麽了,眼眶發紅,可是卻絕對不能動彈。最後他發泄也似,撲入了赫連清的懷中,喊著她母親。


    那一聲聲母親,他都是不知道叫的是誰,喚的又是誰。


    他想明明那個女人跟自己從無什麽交集,沒有任何感情,為什麽頂著一個母親的名號,居然會讓自己個兒這般的難受和傷心?


    那蕩漾的碧波,掩不住內心的酸意,揮不走內心喪氣欲死的感覺。


    他發狠也似的說道:「母親,你才是我唯一的母親。」


    他聽到了赫連清極為得意的輕笑,然後在自己耳邊輕語:「冽兒,我自然是你的母親,疼你愛你好母親。」


    然後,那個女人便再也都起不來了。


    百裏冽大口大口喘氣,對著薑陵嘶吼:「你住口!你給我住口!」


    不要再說了,他也是根本想再聽下去。


    他感覺自己已然被一個可怕的噩夢這樣子魘住,根本都是已經喘不過氣來了。


    薑陵卻不作理會,猶自說了下去:「我將自己沉在水裏麵,然後摸著石頭,細細的摸索,後來我摸到了石壁上有字。」


    字?什麽字?


    百裏冽抬起頭,凝視著,畏懼著。


    「母親臨死前,用指甲飛快的,狠狠的抓的幾個字。」


    「不怪你!她臨死劃了不怪你三個字。」


    「這三個字自然不是對百裏策說的,更和赫連清沒什麽關係。」


    「阿冽,這三個字,是她寫給你的。她說,不怪你。」


    不怪你冷漠以待,如此嫌惡,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


    無論如何,她也仍然將你當兒子,心疼你身不由己,從小沒有娘親疼愛,看著都那麽不開心。


    多少次,那個身處地獄的女人,最大的歡喜就是窺見自己漸漸長大的親生兒子。


    如此凝視著他,喜愛著他,關切著他。


    阿冽,阿冽,為什麽你總是皺著眉頭,母親真的好想你開心一些。


    如果你能開心一些,母親怎麽樣都是可以的。


    因為,是我沒有好好的照顧你。


    母親,希望你一輩子都開開心心。


    阿冽,阿冽,我始終都是沒有怪過你啊。


    百裏冽的耳邊,仿若就是迴蕩著那個女人的話,我不怪你。


    她,她當真不怪自己嗎?


    不知不覺,百裏冽已然是淚流滿麵了。


    他的淚水,劃過了臉頰。


    薑陵深深的唿吸了一口氣,猶自沒有轉過頭,嗓音卻微微發顫:「所以,我也不會怪你的。我,一生一世,都會將你當成我的哥哥。」


    淚水劃到了百裏冽的唇角,百裏冽的唇齒間也泛起了自己淚水珠子的苦澀味道。


    他驀然尖銳笑了一聲,胡亂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充滿諷刺的說道:「薑陵,你方才不是說我臣府不夠深,不會演戲?如今又如何?你如今是不是相信,我真的很後悔,後悔那個女人去死?」


    薑陵手比唇邊噓道:「噓,你不要說。我們的媽媽,現在一定在我們身邊看著。她聽到你這麽說,一定很開心,很欣慰。就算,不是這樣子,你也別說出來。」


    說到了這兒,他放緩語調,溫和的說道:「哥哥,我相信你說的是真心話。」


    百裏冽瞧著薑陵離開,瞧著薑陵輕輕的放下了簾子,遮掩住外邊的光華。


    他想說我是騙人的,可是這話卻說不出口,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縱然一開始提及蘇葉萱,不過是因他不甘故意嘲諷薑陵,可如今卻打心眼兒裏麵浮起了真正的酸意。


    最後百裏冽深深的唿吸了一口,將那藥膏一點點的,輕輕的抹在了自己個兒的傷口上麵。


    至少薑陵有一點說得很對的,他實在應該愛惜自己身子一些。


    這世上,原本也是沒什麽人真正愛惜他,唯獨自己個兒,珍惜自己的身子。


    他們一個個都傷害自己,羞辱自己。


    如果,他的媽媽還在,是不是,會給自己一點溫柔呢?


    百裏冽輕輕的合上了眸子,隻覺得自己晦澀的內心,仿佛也是隱隱透過了一縷陽光,讓自己個兒的內心,驀然泛起了一股子極為奇異的感覺。


    他的人生,一直都是這樣子的陰鬱,黑得見不到底了。


    旋即,百裏冽卻禁不住拋開了內心的那點小小的動搖。


    想那麽多,又做什麽?事到如今,也許自己應當好生養好自己的傷,多愛惜自己一些。


    可百裏冽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便被人叫醒,然後被告知豫王要見他。


    麵對百裏炎,他感覺自己好像狗一樣,沒有絲毫的尊嚴,也根本得不到一丁點兒的尊重。


    就算自己如今身受重傷,可是百裏炎卻根本沒有半點在意。


    豫王的邀請,誰又能怠慢?


    一想到了這兒,百裏冽那一雙眸子,忽而平添了一點點的幽潤光彩。


    他踏出了自己的營帳,錦州的冬日,其實也是有些個涼意。


    百裏冽披上了一件漆黑的披風,掩住了自己個兒渾身的血汙。


    而這黑色的披風,更襯托出他麵頰的蒼白之色。


    陽光輕輕的落在了百裏冽的臉蛋之上,少年玉色的麵容,卻好似凝結成了麵具一般,令人不由得為之而心悸。


    百裏冽瞧著陽光,忽而輕輕的眯起了眼珠子。


    他的唇瓣,好似透出了一點孩子氣的笑容,這對百裏冽而言,可謂是極為少見的。


    那陽光雖然並不是十分的溫暖,可是他卻好似覺得,自己內心之中,有那麽一點極為柔軟的東西,就這樣子不自禁的在陽光下輕輕的舒醒。


    百裏炎容色沉沉,而在他身邊,則是他新納的美妾洛纓。


    那少女容貌精緻,縱然白日來瞧,也是一點瑕疵也沒有。


    除此以外,藺蒼、莫浮南等心腹也是在百裏炎的身邊。


    綠薄同樣也在,她褪去了之前的兇橫蠻橫,對於百裏炎身邊的洛纓視若無睹,當做根本沒看見也似。那張清秀的臉蛋,卻也是漸漸浮起了一股子近乎扭曲的陰鬱。


    空氣之中泛起了一股子奇怪的沉悶的味道,百裏冽也是不知曉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的一顆心,輕輕的跳了跳。


    少年的一雙眸子,不自禁的落在了百裏炎的臉孔之上。


    他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卻頓時不自禁的收迴了自己目光。


    真奇怪,這不是自己第一次見到百裏炎了,可是百裏冽還是第一次因此,因此生出了一縷憎惡之意。


    從前,似乎不是這樣子的。


    他崇拜百裏炎的權勢,追逐百裏炎帶給自己的利益,就算百裏炎讓他親手害死自己的爹,也是無所謂。


    甚至,就算百裏冽漸漸猜測出了當年的真相,也奇怪的沒生出什麽別的念頭。


    可能一顆心已經冰凍得太久了,已經凍得僵硬了,已然習慣了用弱肉強食來解釋這一切了。


    然而這顆心,漸漸微微有些融化時候,似乎終於有那麽一縷情愫微動,那麽一點心魂動搖。


    他忍不住想,如果不是百裏炎奪走了蘇葉萱。


    那麽自己可能沒有父親的愛惜,可至少有母親的愛。


    小時候,可以偎依在母親的懷抱之中,得到一份屬於自己的真摯溫暖。


    那麽也許,也許自己根本就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


    想到了這兒,他竟似眼眶微微一酸,險些落下了淚水。


    百裏冽趕緊垂下了頭去,平順了自己的唿吸。


    畢竟在百裏炎跟前,自己要步步為營。


    他想,總是會有機會的!


    有那機會,將自己瞧不順眼的人,一個個的生生弄死。


    包括,豫王百裏炎。


    他漆黑的心,竟似沉潤得沒有一點兒光亮。


    耳邊,卻聽著百裏炎並不帶任何情愫的所謂關切:「阿冽,你的傷沒有事吧。」


    百裏冽的內心頓時充滿了諷刺,要是百裏炎當真關心自己有事還是沒有事,那麽也不會傳喚自己來這兒。


    自己不過是一枚棋子,不過是一條狗,根本不足以有什麽關切愛惜。


    「多謝豫王關心,阿冽沒有事,阿冽以後,絕對不會那麽傻了。」


    他言語沉了沉,別人自然會以為,他所謂的傻,是喜歡青麟。喜歡了青麟,沒想到對方根本不領情,反而一箭這樣子射過來。


    可百裏冽口中說的自己傻,是想告誡自己,他怎能竟安安分分做百裏炎的狗?


    百裏炎,本來就是自己一定要除掉的目標。


    其實薑陵那小子,別的話雖然說得可惡,可有句話說得很對。所有不幸源頭,不就是因為百裏炎?


    如果不是因為百裏炎,那麽自己一生,原本不會如此不幸的。


    百裏炎笑了笑,嗓音卻不蘊含任何的感情:「阿冽,你素來便是乖巧、聽話,又十分聰慧。你也是幫我做了很多事情,好,真的是很好。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如今,有一件任務,讓你去做,這可是極好的機會。」


    「你一向聰明,又很上進。今日我當著眾人的麵,讓你做這件事情,並且當中應允,一旦成功,那就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百裏炎善於把握人心,如今這樣兒說話,卻也是抓住了百裏冽的弱點。


    百裏冽在他眼中,不過是追逐血肉的獵犬。


    隻要自己給予足夠的肉食,那麽這隻獵犬,還不是隨他指揮,想去哪兒就去哪裏?


    既然百裏冽這麽好使喚,為什麽不留著使喚呢?


    說實在的,好似百裏冽這樣子聰慧的孩子,原本也是沒那麽多了。


    他覺得自己這樣子說,百裏冽必定是會感激涕零的。


    今日百裏冽當眾受辱,而且知道青麟是被百裏聶救了。


    這個毒蠍子,心高氣傲,一定是覺得格外的屈辱,十分難受。


    這個貪婪的傢夥,必定是格外渴望著權力的滋潤。


    隻怕他那一雙眼睛,都閃閃發光盯著權勢。


    而自己呢,不過是將一塊肉,給了餓了肚子的狗。


    百裏冽頓時沉聲說道:「阿冽可以為王爺做任何事情。」


    他這麽急切的迴答,讓百裏炎不由得覺得十分滿意,甚至臉上也是不自禁的浮出了笑容。


    百裏炎心中卻浮起了一縷輕蔑,好似這樣子的人,世界上實在太多了。被權力欲望控製了腦子的人,不過是他百裏炎的一顆顆棋子,根本都不過是踏腳石。


    然而此時此刻,百裏冽內心之中浮起的並不是歡喜,而是一股子說不出的懼怕。


    也許褪去了對權力的狂熱,他已然隱隱感受到,這也許並不是一樁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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