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宋虎隨著小夥伴走出兩三百步後,忽然用手捂著肚子,邊扯腰帶,邊大叫起來,“哎呀,憋不住了,狗蛋你們先走,我方便完後趕上來”。

    吳狗蛋幾人聽後,躲瘟疫似地,捏著鼻子緊走幾步。不再理會宋虎,徑直往山下走去。

    宋虎見狀,得意的嘿嘿一笑,趕忙係好腰帶,躡手躡腳朝那宋豹子說的蛇洞方向跑去。

    片刻後,宋虎悄無聲息的潛到蛇洞附近的草木叢中,順著縫隙看向十餘步外火把照亮之處,入目景象竟嚇的他一顆心差點跳出了嗓子眼。

    隻見一條花斑巨蛇正張開血盆大口,距離宋豹子頭部僅有尺餘,欲狠狠地咬下去。宋豹子似是已經聞到了巨蛇口中噴射出的腥臭味,一陣眼暈,來不及搭弓射箭,隻能將左手中的巨大火把向前遞去。那花斑巨蛇本就怕火,再有火把中的驅蟲散也是此物克星,巨蛇無奈身形陡然移開數尺,不再理會宋豹子,轉頭朝向其餘幾人。

    王大壯等人見狀均將手中火把高舉,與那巨蛇對峙起來,慌亂下也是無暇用弓使箭。

    宋虎驚嚇之餘,忽然迴過神來,顧不得多想,自箭囊中抽出三支箭,拉滿四擔硬弓,搭箭就射。這一箭三矢的技藝,也算是射虎村的絕學,在此年紀學成的也隻宋虎一人。宋虎雖早在去年便已領會,如今也能使得相當順手,但尚未向其父說起此事。此刻情急之下使了出來,倒是驚得那巨蛇躲閃不及,纏在巨槐上的身子不得不向上縮了一縮,饒是如此,背部中間位置還是中了一箭,而且此箭竟是貫穿此蛇,直將那蛇釘在了巨槐之上。

    宋虎這慌忙一擊同樣打破了場中平衡,宋豹子等人見是宋虎出手,均是手快如電,紛紛將火把插於身前,騰出手來抽箭就射。幾息之下,那花斑巨蛇便滿腦袋插滿了箭矢,劇痛之下,張大了嘴,一陣低吼,礙於火把的威脅又無法衝將下來,隻能高揚腦袋對著巨槐又摔又砸。

    樹下幾人均是緊張異常,絲豪不敢大意,仍舊激射不停。

    片刻之後,那巨蛇已是形同刺蝟,嘶嚎聲漸弱,身形漸軟,不一會便嘶溜溜地自巨槐之上掉了下來,砸的滿地草木亂飛。

    一幹人等見狀皆是麵麵相覷,均在心下擦了一把冷汗。尤其宋虎,往日間雖也射殺過豺狼等兇獸,但以今日之所見最為兇險。是以眼見大局已定,更是一屁股坐在了草堆中,不停地大口喘著粗氣。

    宋豹子手持箭矢,試探著走近巨蛇屍體,用力戳了戳,見無絲毫反應,也是心中一寬。隨即迴頭看看宋虎,不知是想說教還是誇獎,嘴唇蠕動了幾下,終究是一言未發。隨後一幹人等打掃戰果,按下不說。

    “宋哥,你真是好福氣,虎娃這般小的年紀就能使出一箭三矢,而且力道奇大,以後怕是要繼承你這射虎村第一射手的位置嘍”王大壯邊扛著半截蛇肉,邊羨慕的說道,“哪像我家那臭小子,還大你家虎娃一歲,這一箭二矢還練得不甚熟練,唉。”

    宋豹子一臉得色,“我也是今日才知道,這小子竟然連我也瞞了過去”,忙又安慰道:“你家大胖也都還小,慢慢來,不著急”。

    李二搭腔道“就是,今日要不是虎娃來的及時,這結果還不知如何呐”

    其餘幾人也都不住的附和,誇獎宋虎一番,

    走在宋豹子身後的宋虎不知該如何接話,滿臉通紅,有些不知所措的伸手撓了撓後腦勺,嘿嘿傻笑了幾聲,眾人見他一副傻樣,隨又招來一陣笑語。

    其實眾人不知的是,宋虎不光練成了一箭三矢,而且自己還琢磨出了能在一息之間連射三箭的箭法。隻是他天生不喜言語,又一向受其父教導行事低調,是以連其父也未告知,否則有要招來一片羨豔之語。

    幾日之後,因宋虎已練成了一箭三矢的絕技,而且也在實戰中表現出了極大地殺傷力,故此經華村長與其餘幾位長老商議,決定命宋虎擔任夥長之職,領一支護村夥。這也意味著宋虎在村中有了與叔父輩同樣的地位。

    消息傳出後,前來上門恭喜的人是絡繹不絕,甚至還有幾家人托前村的李媒婆前來提親,著實讓秀蘭高興了一迴。

    天色漸晚,二狗聽話的點起了油燈,隨後便趴在地上和喜兒玩起了泥巴。宋虎耷拉著腦袋坐在炕沿上,一言不發。

    宋豹子嘴裏含著煙杆,看著一臉笑意正把玩提親書的秀蘭默不作聲。

    “你到是說句話啊,他爹”,“我看這提親的幾家裏頭,就這李長老家老四的閨女小燕我最中意。年紀小咱虎娃一歲,模樣喜人,身段也結實。你覺得咋樣?”

    見宋豹子半響不做聲,秀蘭實在是氣不過,便伸手在宋豹子腰上使勁擰了一下,恨聲道“快說啊”。

    宋豹子微微咧了一下嘴角,挪了挪屁股,幹咳了幾聲,試探著道:“這個,虎娃年紀還小,你看……”

    “還小?明年就十六了,你難道想讓兒子學你一樣三十歲才成家?”秀蘭氣的秀目園瞪,“叫我說,眼下訂親就最好,還有近一年的時間做準備,待明年虎娃一滿十六,就立馬成親,咱倆也好早報孫子,你說呢”。

    宋豹子看著正在興頭上的妻子,不知如何應對是好,自嘴中拿出煙杆,在炕沿上敲了敲煙灰,沉默半響才出聲問道:“虎娃,你自個覺得如何?”。

    宋虎聽聞後也是一愣,腦子一片糊塗,不知如何是好。

    要說那李家閨女小燕,宋虎倒也是見過。模樣挺好,眼睛大大的,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最引人的是小燕那高高的胸脯,走路都一顫一顫的,尤其是夏日裏。宋虎前幾日在村口碰到時,還特意低頭往小燕胸口多瞄了兩眼,晃晃悠悠的,看的宋虎心裏一陣發熱,整個人都迷糊了半響,好似那晚做夢時還夢到了他和小燕在千草山腳下的小林子裏追戲打鬧。和小燕成親好像也不錯。

    隨即宋虎又想到,上個月裏跟隨王大壯幫周掌櫃送貨到七裏鎮,路經一賣首飾的貨攤時,看到的那個膚如凝脂,體態婀娜,貌若天仙的美貌少女。宋虎完全被那美貌少女震驚了,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人兒。那一顰一笑使得宋虎腦中一片空白,半張著嘴,口水都差點流了出來。從其身旁經過時甚至還聞到了那美貌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香味。後來宋虎轉彎抹角的向周掌櫃打聽過,原來那美貌少女是七裏鎮有名的大財主梁家的三女兒梁幼娘,那可不是普通人能配得起的。是啊,想想那梁幼娘身上若有若無的香味,宋虎一時竟想不到有誰能配得起她。

    正胡思亂想間,忽聽秀蘭喝道“快說啊,虎娃,到底怎樣”。

    “這個,這個……,我……”宋虎支吾半響,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宋豹子見狀,不禁長歎一聲。

    盯著妻兒半響後,沉聲緩緩道“虎娃,你可知爹原名不叫宋豹子,而叫宋葆?”

    “嗯,嗯?”宋虎瞪大兩眼,望著宋豹子。

    秀蘭忽地失聲喊道“他爹,你別說了”,聲音太突兀,嚇的趴在地上的二狗和喜兒也停下了手中的物什,抬頭不停觀望,見沒了下文,又不管不顧地繼續玩了起來。

    宋虎迴頭看著秀蘭,又看看宋豹子,小心翼翼地說道“爹,娘,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秀蘭不理宋虎,反倒用衣袖遮著麵,低頭抽泣了起來,邊哭邊自語,“你這,這到底是為甚麽啊?”。

    宋豹子似是未曾聽到般,緩緩閉上眼睛,細細迴憶了起來,麵容也隨之時憂時喜。隻聽他似是自言自語般說道:“二十年前,爹我年僅二十有五,是我大梁國十二州城之一華州城的城防都尉,手掌步兵千五,騎兵五百,地位僅次於華州將軍劉大海及副將朱有才。

    當時爹我少年得誌,能超階提拔如此迅速,全憑對敵作戰勇猛,及我大梁國車騎大將軍李廣河的賞識。”頓了頓,思憶片刻,接著又道:“此華州城距我千草山約萬餘裏,中間相隔渭、岱二州,與南夏國接壤,地處邊界,戰事頻繁。我本乃華州宜城人,因南夏國屢次進犯,我十五歲那年時父母家人皆盡遭屠。為報家仇,我毅然投軍,此後每戰必竭力殺敵,渴飲敵血,餓食敵肉,也因此兇名遠播,立下不少戰功,先作了伍長,後作十長、百夫長。在一次南夏國突襲中,碰巧舍命救下了遭叛徒陷害、被敵軍包圍在帥營的車騎大將軍李廣河。李大將軍見我作戰勇猛,又念我舍命救他,命我做了其親兵。隨後李大將軍又教我識字學兵法,幾年後我學有所成,李大將軍更是力排眾議,超拔我做了華州州城的城防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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