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大興建元二十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大興開國皇帝秦秉天突染惡疾駕崩,廟號聖祖。因為聖祖的大喪未滿,雍王訂於九十天後舉行登基大典。


    聖祖駕崩後,太子秦慕英暗中得到消息,悲憤難平,帶著調到的五萬軍隊從邊境悄悄返迴京城。


    大興建元二十六年九月初二,早已掌控京城和皇宮內苑的雍王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與太子的大軍在京城內外展開了大戰。


    聖祖死前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自己的弟弟和兒子為了爭奪皇位,拚得你死我活。


    京城這個大興帝國繁盛的都城,已經有二十六年沒發生過任何戰亂,百姓們安居樂業,國泰民安。


    這場皇室內部的權利爭鬥打破了京城的安寧,頓時京城被腥風血雨籠罩著。


    一開始太子的軍隊就占了上風,雍王掌控的軍隊是禦林軍和一半的京城護衛軍隊,在人數和戰鬥力上都無法與太子的軍隊匹敵。


    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原因就是一直處於觀望狀態的定遠侯公孫寒出兵站在太子一邊,太子的軍隊勢如破竹攻進京城,長驅直入占據了皇宮。


    太子闖到宮中帶著士兵直奔景陽宮,凡敢阻攔者必殺之。當太子踢開景陽宮大殿的大門時,玉菱神情平靜,妝扮的美豔妖嬈的端坐在殿內的鳳椅上。


    在太子即將攻入皇宮之前,玉菱已讓雍王帶著慕祥從皇宮密道裏逃走,因擔心太子會發現皇宮密道,玉菱親自留下命人將密道封堵。她隻有堅守在皇宮中等待雍王反敗為勝。


    跟在太子身後的士兵們見到她時,都不由為她的美驚豔,一身深翠色的牡丹刺繡圖紋裙衫,領口處露出一小截黃色絲薄抹胸,豐滿的胸部若隱若現,肌膚如雪,黑發被滿頭的珠釵掩蓋,麵若桃花,眉似遠山,眼如寒煙,朱唇微閉,嘴角微微上揚,帶著淺淺的笑容。


    太子秦慕英無視她的美貌,用陰冷的目光看著她,吼道:“快給本王搜,今日掘地三尺也要把雍王揪出來。”


    士兵們領命後開始在景陽宮裏大肆的搜了起來,半個時辰的功夫,景陽宮裏已是一片狼藉。


    士兵們陸續來迴報:“殿下,沒搜到!”


    秦慕英暴戾的衝到玉菱麵前,用一隻手掐住她的脖子道:“賤/人,快說,雍王躲到哪裏去了?”


    玉菱感覺自己的喉骨都要碎了,緊閉著雙唇,表情難受的看著秦慕英,在他的眼裏她看到了最深的仇恨,她感到太子是不會饒過她的。


    玉菱沒做任何的掙紮隻是想熬過死前最難挨的時刻,秦慕英冷笑道:“你這個歹毒的yin/fu,想這麽容易就死,做夢!你不說也沒關係,等我正式登基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雍王無論躲到哪裏,本王也會找到他的。”


    秦慕英鬆開了手,玉菱因為喉嚨的疼痛邊喘氣邊劇烈的咳著。秦慕英冰冷無情的命令道:“來人,把這個賤/人帶下去!”


    玉菱在被帶出景陽宮時看到了站在宮門口的公孫寒,她死死的盯著公孫寒,他依然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她麵前,他贏了,她始終沒鬥過他,也沒能親手殺了他。


    公孫寒眼神深邃的注視著玉菱頸上淤青的掐痕,他眼裏並沒有贏了後的喜悅與快意,反倒藏著憐惜。


    次日清晨,玉菱被士兵帶到了月華殿外寬闊的廣場上,秦慕英和將領們站在廣場的高台上。


    在宮裏被關押了一夜,玉菱的發髻已經有些散亂了,表情也憔悴了許多。


    秦慕英手持弓箭,聲音就和這廣場上吹過的秋風一樣的冷冽,道:“這個賤/人就是惑亂宮闈,禍國殃民的瑤妃。今日為了父皇母後,為了死在她手上的冤魂,本王要讓她萬箭穿心!”


    玉菱站在廣場上看著秦慕英不由大笑起來,她以為秦慕英會想出什麽殘忍的方法來折磨她!原來就是萬箭穿心,本來她以為至少也要來個五馬分屍吧!


    秦慕英被她的笑激怒了,他拿起一支羽箭瞬間就射向了她,這一箭射在了她的右腿上,由於箭得速度帶來的力量和射到骨頭裏的劇烈疼痛讓她向前跪下。


    跪下時還未射進骨頭的一截箭,借著腿與地麵撞擊的力道,鑽進了骨頭,她痛得慘叫了一聲,揚起頭,臉上仍綻放著如花的笑容,仿佛這種鑽心的巨痛是一種享受。


    秦慕英想看到她臨死時從身體到靈魂的巨大恐懼,他要看到玉菱哀嚎求饒,也許隻有這樣他心中的恨才能稍微得到平複,也許這樣他才能有些勝利後的喜悅。


    可她卻在他麵前上毫無畏懼,從容迎接著痛苦與死亡。


    他不解恨的命令旁邊的士兵都舉起弓箭瞄準她,就在秦慕英即將發令時,公孫寒帶著士兵衝進了月華殿外的廣場。


    秦慕英驚訝的看著公孫寒,冷若冰霜的道:“侯爺雖然這次協助本太子有功,也不能如此膽大妄為,你可知攜帶兵器私闖皇宮是何罪?”


    公孫寒收起佩劍,跪在秦慕英麵前道:“殿下,可曾記得當初答應過微臣,若幫殿下登上皇位,不會傷害瑤妃性命,會把她交與微臣。”


    “交與你?”秦慕英翻臉無情的道,“你對她有情,你對她垂憐已久,交給你就是讓她又有翻身的機會。給我射!”


    公孫寒又急又怒的吼道:“住手!”然後不顧一切的奔向玉菱。


    可秦慕英的士兵們都將弦上的箭射了出來,公孫寒自己的士兵都驚唿著:“侯爺,小心!”


    公孫寒的士兵都誓死擋在前麵,抵擋著射向公孫寒和玉菱的箭。


    秦慕英毫不留情的命令著弓箭手一輪又一輪的不停的射著箭,本來他打算登基後再除掉公孫寒這個位高權重的大患,現在他為了玉菱自己送上門來,倒可以一起解決了也省事。


    公孫寒把已受傷跪在地上的玉菱緊緊護在懷裏,他背後已經中了幾箭。


    玉菱卻並不想要他的保護,掙紮著想掙脫他,他努力護住她,鉗住她欲推開他的雙手。


    擋在公孫寒身後的侍衛已死傷殆盡,那看似無法停止的箭還在射向他們。


    玉菱也看不到公孫寒背後到底中了多少箭,他口裏開始吐出鮮血,他溫柔的叫玉菱:“小菱!”


    玉菱不明白公孫寒為何會為她連性命都不要,她也不想明白,她冷冷的掙紮著將嘴湊到他耳邊,道:“寒,就算你被千刀萬剮、五雷轟頂!就算你為了我粉身碎骨,萬箭穿心,我也無法原諒你!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毀了我曾經擁有的最美好的東西!”


    公孫寒此時心裏的痛遠遠勝過那一箭一箭紮入他背後錐心刺骨的痛楚,他明白玉菱的心永遠無法原諒他,就像他當初仇恨她一樣,那時仇恨讓公孫寒失去了理智,蒙蔽了自己的真心。


    此時一幕幕前塵往事在玉菱和公孫寒的腦海裏浮現,公孫寒用盡最後的力氣把瑤妃緊緊的抱著,在她耳邊道:“小菱,如果有來生,我一定,一定會把今世欠你的都補償給你!”


    玉菱痛徹心扉,淡淡的道:“來生?來生我不要再見到你,也不要和你再有任何瓜葛!”


    “哥!”公孫寒聽到了公孫淵在背後淒厲的叫聲,他鬆開自己護在懷中的玉菱,轉過身對公孫淵喊道:“淵,你快帶著玉菱逃走!快!”


    他的前胸又中了幾箭,他用手中的寶劍死死撐住自己的半個身軀,不讓自己倒下,始終擋在玉菱的前麵,最後他那孤傲的頭猛然垂下。


    在太子的一再哀求下,公孫淵調了五萬精銳士兵隨太子迴京。可太子走後,公孫淵突然意識到玉菱可能會有危險,日夜兼程帶著自己的人馬趕到京城,他其實並不想幫誰爭奪皇位,他隻是想阻止這場爭鬥,不要讓玉菱受到任何傷害。


    可當他趕到京城騎著快馬衝到皇宮為時已晚,他慌忙下馬飛奔到哥哥公孫寒的身邊,痛心疾首的哭泣道:“哥,我來晚了!”


    秦慕英手下射箭的士兵看到公孫淵後都放下手中的箭,向公孫淵行禮,喊道:“將軍!”無情的箭雨終於停了。


    秦慕英掌控在手裏的五萬士兵一下已不受他的控製,他現在才意識到他手下的士兵是公孫寒和公孫淵的,可他們一個死了,一個現在似乎也不願幫他了。


    他驚慌的對公孫淵道:“將軍,我才是太子,皇位的繼承人!你和你哥不一樣,雖然你哥背叛了我,我還是會重用你的,等我當上皇上,我會重重的封賞你的。”


    公孫淵並不理會太子說什麽,隻是下令道:“把謀反的廢太子押下去!”


    太子轉眼間被他身邊的將領擒住,連拖帶推的押出了皇宮。


    玉菱側身歪倒在地上,忍著身上的痛,冷笑得望著已死去的公孫寒,你終究還是輸了,你動了最不該動的情,你就會死得很慘,你記得嗎這句話還是你以前告誡我的。


    公孫淵淚流滿麵的走到玉菱麵前,伸出一隻手對她道:“菱,大哥已經去了!過去的一切都是老天弄人,你不要再恨他了,走!我帶你離開皇宮,從此遠離事事非非!”


    “淵,我不走!你迴京就好,你會支持王爺的對嗎?”玉菱問道。


    公孫淵俯下身試圖去抓住她的手,玉菱避開他,道:“我不會離開皇宮的,為了雍王和祥兒,我是不會離開皇宮的。”


    公孫淵絕望的看著她道:“那麒兒呢?他已經七歲多了,還未見過自己的親娘。你就忍心一輩子不認他。”


    玉菱一下猶豫彷徨了,麒兒,娘對不起你!


    “忍著點!”公孫淵迅速的折斷玉菱身上插著的箭羽,用力擒住她的手腕,將扶她上馬。


    玉菱迴過神來,拚命的想甩開公孫淵的手,堅持的喊道:“放開我,我不走!我承諾過王爺要和他一生一世的相守,如果我不在了他會很難過的。等他坐穩了皇位,我就將佑麒的事告訴他,我們會和麒兒相認,將他接到宮裏來的。”


    公孫淵也一躍跳上了馬坐在她的身後,她虛弱無力的背靠在公孫淵的懷中,想到六歲那年如果她牢牢的抓住了公孫淵的手,該多好啊。也許他們現在會是一對神仙眷侶,不會經曆這麽多種種痛苦。


    公孫淵不放棄的勸她道:“在皇宮中相守一生談何容易!我們走吧,你若留在宮中就注定要繼續爭鬥下去,隨時都會有危險。這根本就不是你想要的幸福,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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