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震天巨響,宛如九天神雷,震耳欲聾。

    人麵虎身的馬腹正撞在八晶葫蘆上,一聲巨響過後,馬腹並不算龐大的身軀被八晶葫蘆的巨大阻力,震得急急向後退去數步,八晶葫蘆為此白光一暗,再次閃亮起來的時候,卻是極為黯淡,便如熒熒之火,微弱無力,白光映在隨雲峰的臉上更顯蒼白。

    馬腹用力抖動了下身子,發出好似嬰兒啼哭般的尖嘯,鮮紅的舌尖舔了舔大嘴兩邊生出的獠牙,慘綠色的目光,緊緊的盯住隨雲峰,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再撲上去。

    隨雲峰一隻手戰戰兢兢強自撚住法訣,不使八晶葫蘆墜落,另一隻手用力的捂住胸口,方才的一次撞擊,他仗著八晶葫蘆這件絕對防禦的至寶,勉強抵住了馬腹的一擊,豈料,這馬腹也不知是何靈獸,非但自身未損,還因為它巨大的衝力,震傷了全力以赴的隨雲峰。

    八晶葫蘆的光輝越來越淡,馬腹也不再象先前那般勇猛,反而一步步的靠近隨雲峰,就似它已知曉隨雲峰身受重創,成為口中肉也隻是時間問題,行動起來便不緊不慢。

    隨雲峰額頭上早已冷汗簌簌,就連身後脊背上的衣衫也早已被汗水打濕,嘴角幾番抽搐,終究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子晃動兩下,似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地上,隻是在這最後關頭仍舊拚力保持八晶葫蘆浮在空中,淡淡的光輝,時暗時明,閃爍不定,籠罩著黑暗中這個孤獨的身影。

    隨雲峰甚至已經聽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快的讓他窒息,馬腹原本將要走到他的身前,不料,隨雲峰噴出的那一口鮮血,卻讓馬腹受驚似地,向後蹦出老遠,一雙慘綠色的眼睛,疑惑的盯著地麵上的那一灘血跡,似恐慌,似茫然,似驚異,數種神色均是一閃而過。

    馬腹的突變,令隨雲峰也倍感不解,方才他以為馬腹懼怕八晶葫蘆,是以打算催動八晶葫蘆全力一拚,豈料,這馬腹居然絲毫不懼的衝撞上來,震得他體內真氣紊亂,氣血不順,眼看著便要喪命馬腹之口,偏偏吐出的這一口鮮血,改變了局勢。這又是何解?

    隨雲峰幹咳了兩聲,搖搖晃晃的就地爬起,順手在方才吐出的那一灘鮮血上摸了一把,一隻手抓著八晶葫蘆,一隻手平伸向前,上麵血跡斑斑,一步一步的走向馬腹。

    馬腹驚恐的尖叫,聲音更加刺耳,猛地向上竄去,四肢齊齊抓在一根倒懸著的尖石上,向下俯瞰,隨雲峰微一抬頭,八晶葫蘆向上拋去,約莫將要觸及洞頂之時,白光忽地大盛,雖隻有短短的一瞬間,但是馬腹所處的位置他卻已看的清清楚楚。

    見這馬腹像是極其懼怕他吐出的鮮血,隨雲峰苦笑一聲,小心的退向來時的道路。

    此時,躲在暗處觀看的老人,眉頭皺的快要擰成一條麻繩了,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馬腹的脾性,馬腹性習食人,見血更加瘋狂,今日卻懼怕了隨雲峰的吐出的鮮血,這究竟是怎麽一迴子事情?迴憶起隨雲峰體內的兩股異力,老人又陷入深深地沉思。

    隨雲峰借著八晶葫蘆的光輝,步履艱辛的向著來時的道路上退去,漸漸的微弱的白光映出了一張蒼老熟悉的麵孔,隻是這張麵孔卻是分外的嚴肅,完全沒了往日的那般慈祥平和。

    隨雲峰愣了一下,這樣的臭老頭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不知怎地就連心跳也平地加快了許多,說不出的緊張,甚至比剛才對付馬腹還要緊張許多。

    “臭老頭,你,,,”隨雲峰一句話還未等說完,就已被老人冷冷的打斷,道“你身上的兩股異力,究竟是怎麽迴事?”老人聲色俱厲,隨雲峰聽得一驚。

    若是說他身上的這兩種異力,他也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老人五年前也曾經問過他這個問題,他當時記得清楚,是一口否認了,這一次老人顯然是動了真怒,厲聲叱問。

    隨雲峰兀自想著該要如何作答的時候,眼前忽然一花,隻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生疼,整個人竟是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跌的他頭暈眼花,胸口處一陣劇烈的疼痛,連連咳了兩聲,吐出兩口鮮血出來。

    隨雲峰實在不明白老人為何如此動怒,掙紮了兩下,想要爬起身來,卻發現渾身上下便如同散了架一般,動也不能動。

    老人立在原地,單手一揮,剛剛因為隨雲峰的跌倒而掉落的八晶葫蘆“唿”的一聲,飛了起來,直至將近洞頂,白光陡然盛起,竟是將整個石洞照耀的雪白一片,躲在洞頂上方的馬腹驚叫一聲,跳了下來,退縮到石洞中的一個角落裏,倦俯在地,一聲不吭。

    隨雲峰第一次見到八晶葫蘆的如此威力,再抬眼一瞧,老人已來到他的身邊,冷眼觀望著他。

    隨雲峰的心突然一陣刺痛,他與老人相依相伴五年之久,從中盡是嬉鬧歡笑,老人也從未象今天這般盛怒,到底他做錯了什麽惹怒了他,隨雲峰倔強的揚起頭來,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眼神之中沒有一絲懼怕,反倒多了幾分感傷。

    老人故意別過頭去,不去看他,冷冷的道“你說還是不說?”

    隨雲峰的脾氣本來就是打著不走牽著倒退,既然老人對他如此,他也幹脆死撐到底,輕哼一聲,道“非但是我不說,而是我真的不知道”

    老人怒喝道“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將你怎樣麽?”

    隨雲峰苦笑著搖了搖頭,眼中似是蒙上了一層水霧,一直以來,他始終都將這個老人視為自己在天道門中最親近的人,他與老人之間也是亦師亦友,如今,老人這番動強逼問,隨雲峰內心深處極其的不是滋味兒,非是他不肯將習得鬼吸頭神功的事情告知於他,而是,想起左護法臨死前的拚命相托,他實在不想將一個已去的人再次卷入是非曲折之中,況且鬼吸頭神功他也隻是習了一月而已,至於為什麽會在五年不再修習它的狀態下,仍舊大有所成,他卻根本不明究竟,又要從何說起?

    老人見他受了自己一巴掌的狀況下,仍舊不語,甚是倔強,冰冷的神色似是閃過一絲不忍,但是轉眼間又恢複了先前的冷漠,道“你真的不肯說?”

    隨雲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搖了搖頭。

    老人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看似無限神傷,喃喃的道“天意啊天意”

    隨雲峰不明白老人說的是什麽意思,呆呆的望著老人,在這一瞬間他發現老人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心下不忍,卻又抹不開情麵開口勸慰。

    老人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轉過頭來,看著隨雲峰淒然一笑,道“你可知,單是你身上的這兩股異力,便可叫你在今後的修行之路上停滯不前?就算能夠精進,卻也會令你步入邪道,萬劫不複”

    隨雲峰“啊”了一聲,顯然聽到這樣的話語著實能夠讓他大吃一驚,稍微想想,五年以來,若不是老人每日以真氣強自打通他體內的經脈,助其自然無為法急速精進,他或許至今還停留在初初入門的階段,無法突破,這份恩情,隨雲峰自然銘記在心,沒齒難忘。或許,以後若是沒了老人的輔助,他對於自然無為法的修為便會出現五年前的一樣的狀況,止住不前。可是,那步入邪道,萬劫不複卻又是什麽意思?聽得隨雲峰全身上下的汗毛根根豎起。

    老人卻不顧他的神色,走向石洞盡頭的那道山石突兀的石壁麵前,愣愣的出神。

    隨雲峰聽到老人方才的那一番話,早就嚇得不知所措了,也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急急的爬了起來,踉蹌的走到老人身邊,順著老人的目光望去,隻見這麵石壁看來好似天然形成一般的自然,沒有什麽獨特之處,但是隨雲峰仔細的瞧了一番後,卻意外的發現,這一麵石壁上突兀的山石竟是錯落有致的,若是向後退去幾步,遙遙觀望,便可隱約看出一個太極的圖形顯現上麵。

    隨雲峰想起不久前自己一個人走到這麵石壁的時候,雖有八晶葫蘆照明,但是哪裏有老人操縱的這般厲害,光芒萬丈。在他操縱下的八晶葫蘆隻是光亮一些,卻照不上整麵牆壁,便也無法看出這個太極圖形了。

    現在麵對著這個奇怪的太極圖形,再左右看了看側麵石壁上雕刻的心法口訣,還有蜷縮在角落裏的馬腹,這一切究竟有著怎樣的聯係?隱隱的,他總感覺,現在出現在眼前的這個太極圖形的背後,一定隱藏著某種極為的隱秘的事物。

    老人對於隨雲峰的走近,絲毫不感興趣,本來總是醉意朦朧的眼神,現在卻閃動著銳利的光芒,死死的盯著這麵牆壁,幽幽的道“你想聽一個故事麽?”

    隨雲峰微微一怔,隨即點了點頭。

    老人嘴角微一上翹,帶著一抹深深的苦澀,慢聲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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