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夕覺得,子木是一個很孤獨的人。她幾乎與外麵的世界完全斷絕來往,沒有人找她,她也不會去找別人,連電話都沒有一個是找她的。夢夕不知道子木以前是什麽樣子的,子木從來都不說她以前的事情。也不知道她家裏人是什麽樣子的,從來沒見她家裏的人找過她,她也不說。就一個人來,一個人走。她給她自己建起了一座堅實的壁壘,她不走出來,別人也走不進去。

    路旁梧桐樹葉快掉光的時候,莫逸跟子木說:“過兩天是洛塵的生日,一起去吧,在藍塵酒吧。”

    洛塵生日麽?不知道。

    洛塵生日那天,子木來到藍塵酒吧,真是有趣的名字。一路上子木都在想。她出現在包間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招唿她。洛塵看著子木,笑了一下,站起來,“來啦!過來坐。”子木將禮物遞給他,然後到靠近莫逸的沙發的一角坐下。

    “子木,你送什麽給洛塵?”莫逸笑著問她,幹淨的臉大方秀氣。子木笑笑不語。

    “要看禮物迴去再看,咱們現在想吃的盡管吃,想唱歌的盡管唱歌,想玩的盡管玩!party開始!”那個叫薛風儀的男生站在屋子的正中央喊了一聲,整個房間熱鬧了,光線不亮,子木看見那個男生飛揚的眉眼,有形的側臉。

    這夥人裏有好幾對,一對一對的上去唱歌。在場的所有的女孩除了子木之外都有人陪著,她們笑著,看上去好幸福。子木看著這樣的熱鬧,嘴角有一抹笑。在台上唱歌的莫逸跟洛塵好般配,他們應該會幸福的。

    “子木,上去唱歌啊!”那個叫薛風儀的男生對子木喊,因為屋裏太吵。

    子木放下酒,“好的!”跑上台,拿過麥,唱劉若英的《原來你也在這裏》。舉座皆驚,沒想到子木會唱歌,而且還唱得很不錯。有點生澀的嗓子絲毫不影響歌聲的穿透力。

    薛風儀跳上台,拿過另一隻麥,“籃子麽,我給你伴唱。”子木瞄他一眼,繼續唱。一曲畢,舉座嘩然。“再唱一首!”那群人哄笑著。“洛塵,上來我們一起唱《兄弟》吧!”子木拿著麥,笑著對台下的洛塵說。看著她淡淡的笑,洛塵有一刻愣住,隨即走出人群,拿起麥。三個人唱,一群人和。

    然後子木和薛風儀唱《忘憂草》。子木唱得很好。依稀記得很久前,自己一家人你過節的時候,就會在家裏唱。那時候嚴肅的爸爸也會跟媽媽和子木一起唱。歌唱完,子木放下麥,準備下去,卻被薛風儀叫住,“藍子木,等一下,我有話要說。”子木愣了一下,栓頭掃視一下台下,剛才還鬧哄哄的現在靜下來,幾乎所有的人都笑著望著他兩。“恩?”子木看著薛風儀,有點驚奇。

    “子木,當著這麽多朋友的麵,我想對你說,我喜歡你。我想要保護你,做我女朋友,好嗎?”薛風儀有點緊張地看著子木,子木則愕然地看向台下。“答應了吧!”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下麵的聲音就此起彼伏地吵起來。子木看見洛塵含笑的眼。“對不起,失陪一下!”她低聲說了一句,然後逃也似地走出包間,跑進廁所。

    子木跑進廁所,想也沒想便推開一扇虛掩的門,隨即呆住了。一對男女正在裏麵親熱,正麵她的男人被背對著她的女人擋住半邊臉,但露出來的半邊臉卻讓子木的心猛地抽了一下。那男人睜開眼睛,清冽似箭的眼光在掃到她臉上的時候頓了一下。子木轉身趴倒在水龍頭邊,吐得幾乎連腸子都出來了。直到什麽都吐不出來,子木涑涑口,木然地走出廁所。“原來你也在這裏!”歌裏就是這樣唱的。

    子木沒有迴包間,她坐在吧台上要了一杯白酒,一口喝下,辛辣直刺進心裏,好難過。子木狼狽地咳了幾下,眼淚就流下來,這酒真烈。子木趴在吧台上,胃裏翻江倒海般難受。

    有人撞了子木一下,子木覺得好難受,頭真暈,坐起來轉過身,“哇”地一聲就全吐在那個撞她的人的褲子上。真是難受,眼淚止不住地流。

    “靠。媽的找死!”那家夥跳著腿罵了一句。子木低著頭,用袖子將嘴角擦幹淨,子木想,我現在肯定很狼狽。那人惱了,揪住子木的衣領將她拎過來。“媽的,什麽態度?找打是不是?告訴你,今天要是不賠褲子,你休想走出這個酒吧!”子木被他揪得老高,腳都快離開地麵了。有點生氣,使勁掙開他的手,站穩後冷冷看著眼前飛揚跋扈的臉,有幾個人聚過來,將子木圍住。“不就是要錢麽?嚷什麽嚷?給你,他媽的去買塊墳地埋了你。”子木將錢從兜裏掏出來全部扔在那個人的臉上,冷笑了兩聲,轉身要走,卻被人抓住胳膊使勁摔到那人腳下。

    “賤人,敢玩老子,不想活了!”那人一腳踢在子木臉上,子木撞在凳子腿上,眼前直冒金星。她擦擦嘴角的血,掄起倒地上的凳子就向那個人砸去,那人躲閃不及,被凳子砸中,鮮血自額頭流下。子木冷漠地站起來,那群人亂了,那被砸中的人捂著額頭叫起來,“媽的,給我上!踩死她。”那群人圍上來。混亂中,有人拉住子木,接著就是有人用身體擋住踢在子木身上的腳。子木沒有抬頭去看,她知道一個是秦洛塵,一個是薛風儀。

    “你們想群毆的話,打一聲招唿。”洛塵的聲音,他擋在子木前麵,薛風儀扶著子木。

    “一群不要命的。”那個半邊臉浴血的人吼著。

    “你們是要在這裏鬧事麽?”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兩個穿著西裝的人站在人群外。

    “莫老大,你說這事怎麽辦吧?那位小姐在你的地盤上吐得我一身的穢水,還把我打成這樣。”看見從人群縫中緩步走進來的兩個人,那半麵浴血的人惡狠狠地盯著子木對那兩個人說。

    那被稱作莫老大的人冷冷地掃視一下在場的人,目光落在披散著頭發,滿臉青腫的子木身上。子木冷冷地斜一眼那個穿西裝的人,四目相對的時候,兩人都愣了一下。莫老大身邊的那個穿西裝的人掃視一下周圍的人,“再怎麽說,你們也是在我們的地盤上鬧事,金七,不管誰對誰錯,你們就是想砸我們的腸子吧?”那人臉上帶著冷冷的笑,對飛揚的金七說。

    “肖老大,你說到哪裏去了。我們就是在有能耐也不會砸您的場子啊!這樣,我們馬上出去,不打攪您做生意。”金七看肖老大這架勢,馬上變臉。

    “是你把她打成這樣的?”看著子木臉上的傷,莫老大冷冷地問金七,眼神清冽似箭。

    “這事我們到外麵去解決,絕不在您的場子裏鬧事。”金七聲音都有點顫抖。那肖老大看見莫老大的樣子,又看看子木,覺得那個被揍的女孩好眼熟,對了,不就是畫上的麽?雖然臉上帶著傷,但是那個樣子絕不會錯的。肖老大的表情凝重起來,這事怕不是這麽好解決的了。

    “我問你,是不是你打的。”直看著金七,眼光足以殺死人。

    “這個,是這賤人先惹我的。您看我這傷。”金七的聲音裏帶著恐懼,莫老大可是道上不好惹的。

    “金七,今天的事情是在我們地上發生的,就在這裏解決吧!說吧,你已經把人打成這樣了,你還想要怎樣?要錢?要多少?”肖老大知道要是莫老大動怒了,今天就沒有好的解決方法了,他拉住莫老大的胳膊,對金七說。

    “這個,這事既然肖老大說話了,我們也就認了,隻要她賠償我們所有的損失,今天這事就算完了。”說起來,金七在道上混的也不差,真跟他鬧起來,那可是沒有什麽好果子吃的。

    “要錢?你要多少?”莫尚塵嘴角泛起殘酷的冷笑,眼裏射出憤怒的火,子木看見了,跟在那個巷子裏看見的樣子一樣的。

    “夠了,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要多少錢,咱們外麵去說。”子木站出來,沒有看莫尚塵。看莫尚塵的樣子,今天的事就要將他牽扯進來了,不僅如此,如果他鬧起來的話,洛塵他們也不會討好,為什麽自己總是做這些蠢事呢。子木想。

    莫尚塵看著子木,“金七,你最好是做些聰明的事情。”肖老大臉上的表情也變了,並且,整個酒吧裏麵沒有一個客人,隻是聚了另一群人,他們將裏麵的人包圍起來。

    “算了,今天算我們倒黴。我們走!”金七看著這樣子,莫老大擺明著幫著那個女人,自己在這裏完全討不到好,氣哼哼地帶著人走了。肖老大看著他們離開,鬆了一口氣。

    洛塵站在子木旁邊將子木與莫尚塵隔開,警惕地看著麵前這個冷冷的人。肖老大此刻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退到一邊。子木低著頭,披散著頭發,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你們想要怎麽樣?”薛風儀也站到子木身邊,護著她對莫尚塵說。

    莫尚塵看著子木,臉上沒有表情,但是眼光複雜。子木站了會,沒有抬頭看任何人,轉身朝門口走去,一直站在旁邊的莫逸她們跑上去將子木拉住,“子木,你沒事吧?”洛塵跟薛風儀看著子木的樣子,對看一眼,又看看莫尚塵。“走吧!”子木的聲音很低。

    肖老大看看莫尚塵,對洛塵他們說:“你們也走吧!”

    莫尚塵一直看著子木消瘦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一直看著那個門口,久久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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