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全被她這樣勾人的眼神一瞧,頓時心裏就酥了,手不由自主撫上泠徽姑娘的手背。泠徽姑娘嗔笑一聲,抽出了手,雖然才一瞬,蔡全隻覺得那小手柔弱無骨,光滑細膩,腦中迷迷蒙蒙已分不清東南西北,但到底還保留了一分清明,打著哈哈道,“還不是些朝中之事,不談那些,今晚咱們隻談風月。”


    泠徽姑娘眉眼微挑,斜睨他一眼,眼中千般風情,“蔡大人這是不信任泠徽了?”


    “哪裏哪裏。”蔡全手一伸,就樓上了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泠徽姑娘強忍下心中的厭惡和怒氣,依舊笑得嬌豔,“那大人就說說看,權當說出來給泠徽解解悶了。”


    蔡全就勢將她往懷中一帶,泠徽姑娘一時不查,人已經坐在了他腿上。她斂下眼中一閃而過的冰冷,雙手一推,起身站了起來,眼中帶上點點怒氣。


    蔡全懷中陡然落空,心中不禁悵然若失,忙哄道,“泠徽姑娘別生氣,本官是怕說出來你覺得無聊。”


    “大人不說又如何知道?”泠徽姑娘站在蔡全麵前,始終與他保持三步遠的距離。


    蔡全看得見摸不著,心中百爪撓心,哪還管的了那麽多,忙陪著笑道,“還不是最近城裏泛濫的流民潮,皇上責令本官盡快拿出個興修水利的方案來。”


    “哦,大人英明神武,這有何難的?”泠徽眼波流轉,不動聲色地套著他的話。


    “泠徽姑娘,你有所不知啊,這附近幾個州都是水源稀少之地,就算興建再多的水利設施,沒有水源,也還是沒有用啊。”蔡全又是一杯酒下肚。


    泠徽姑娘坐了下來,替他添滿酒杯,輕笑一聲,如流水擊石般空靈,“這有何難?沒水,調水過來便是了。”


    蔡全一怔,醉眼朦朧地盯著她,“美人兒這是何意?”


    “司州、青州、崇州的水少,但是徐州、揚州、益州水源充足啊,何不挖一條引水渠,將南部各州的水引到北邊來呢,這樣不就一勞永逸了麽?”泠徽唇邊掛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蔡全拿酒杯的手一抖,杯中的酒釀灑出幾滴在桌上,腦中霎時清明起來。泠徽姑娘這話看似是姑娘家的戲言,但仔細一想,這法子雖然大膽,但未嚐不可一試。若真能成功,解決了皇上最頭痛的問題,還怕不能自己青雲直上位極人臣嗎?


    他一臉激動,連聲道,“泠徽姑娘真是好計謀啊。”


    泠徽垂下頭,微微一笑,似有些害羞。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臉上卻寒若冰霜。


    蔡全自然不會發覺,滿腦子都在想著這個計劃的可行性,明日早朝皇上必然還會問起,看來今晚得趕緊去跟四皇子商討一下了。


    想到這,他雖然萬般不舍,還是賠著笑道,“泠徽姑娘所言甚是,本官突然想起還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親自去處理,今晚就隻能先行告辭了。”又趁機色眯眯地摸了一把她的小手,“泠徽姑娘可不要忘了本官啊,本官下次還會再來的。”


    “蔡大人既然有事,那泠徽就不留了。”泠徽微微點頭,臉上一抹淺笑,語中透出善解人意的溫柔。


    瞧著時辰也不早了,蔡全無法,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黑夜中,一輛馬車飛速朝紫微城中各皇子居住的上林苑駛去。


    蔡全的身影剛消失在門外,泠徽臉上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周身散發出駭人的寒意。


    她在桌前定定站了一會,突然伸手將桌上的酒杯器皿拂用力了下去,方才那雙秋水盈盈的美目中盛滿了憤懣與不甘。食指不小心被破碎的瓷片劃傷,滲出殷紅的血跡。


    “姑娘。”門外響起紅袖小心翼翼的唿喚聲,卻猶疑著不敢進來。姑娘最討厭別人未經傳喚進入她的房中了。


    “你先下去!一炷香之後再上來。”泠徽姑娘冷厲吩咐道。


    “是。”紅袖不敢不從,轉身下了樓。


    “墨黛,出來吧。”她眼睛盯著地上的碎片,冷冷道。


    房梁上跳下一個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女子,雖用黑布蒙麵,卻還是隱隱能看出幾分秀美的容貌。她掃一眼滿室的狼藉,眼中閃過一絲波動,很快收迴目光對著她一抱拳,“姑娘。”


    “你去告訴主子,我已經照他說的做了,請主子放心。”泠徽姑娘喃喃道,目光卻並不看那名喚作墨黛的女子,隻是在說到“主子”二字時,眼中有一絲迷離。


    “是。”墨黛應下,抬腳朝開著的窗戶走去。


    “等等。”泠徽忽然又在身後出聲。


    “姑娘還有何吩咐?”墨黛轉過頭看看著她,神色從容平靜。


    “墨黛……”泠徽蠕動著紅潤的雙唇,抬眼看向墨黛,猶豫片刻道,“你幫我去查查今日那位沈姑娘的來曆好嗎?”


    “姑娘——”墨黛眼中閃過不讚同的神色,“若是主子知道了……”


    “主子不會知道的!”泠徽冷冷打斷她的話,目光中寒意迫人,“你不能讓主子知道!”


    墨黛歎一口氣,“主子那樣料事如神的人,如何會不知?姑娘,這事墨黛幫不了你。”說完,繼續轉身朝窗戶處走去。


    “韓墨黛!”身後泠徽淒厲喚道,“連你……也不願意幫我了麽?”說到最後,聲音中隱隱有頹敗的淒婉。


    墨黛腳步一頓,並未迴頭,她默了默,沉然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了……姐姐……你好自為之……”說完,頭也不迴地躍入無邊夜色中,在房梁上躍了幾下便不見了蹤影。


    泠徽頹然癱倒在椅子上,眼中一片茫然,不知坐了多久,門外響起紅袖小心翼翼的敲門聲,“姑娘,奴婢可以進來了嗎?”


    她猛然迴神,驚覺麵上已一片冰涼,抬手擦去臉上的淚漬,深唿一口氣,調整好情緒,這才緩緩道,“進來吧。”


    紅袖應一聲,推門而入,看到滿室的狼狽,吃驚不小。


    泠徽恐被她看出端倪,隻背對著她,冷聲吩咐道,“把這屋裏的東西都給我扔出去,燃上沉水香,再給我備水沐浴。”


    “是。”紅袖恭敬應下,心中感歎,姑娘這潔癖的性子是愈發嚴重了,每迴見了客這房裏的東西都要換一次。都是歡場中人了,還這麽講究,也得虧她是坊中的台柱子,秦媽媽才這麽隨她折騰,要是換作別的姑娘,秦媽媽哪還會這麽縱容?


    “還不快去!”見她磨磨蹭蹭的,泠徽眼中一道冷光射來。紅袖嚇得一縮,忙應著下去準備了。


    沐浴的水很快便準備好了。


    泠徽躺在溫暖的浴湯中,泡了好久,方才覺得身上那股討厭的臭男人味道散去了一些。她隨手撈起浴桶中的玫瑰花瓣,眉心微蹙,目光幽幽而迷離。


    沈姑娘教她說給蔡全的那番話到底是何意?將水從南方引到北方來?這法子真的行得通麽?她又為何想讓蔡全知曉?


    最詭異的是,當她向主子匯報這件事時,主子居然什麽都沒問,就讓自己照做了。


    泠徽心中隱隱升起不安,主子對這位沈姑娘,實在是太破例了些。這沈姑娘是長得不錯,可是她看上去也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啊,主子難道喜歡這種類型的?生平第一次,她對自己引以為傲的外貌產生了不自信感。


    她越想越覺得心裏堵得慌,“嘩啦”一聲從水中站起來,拿起屏風上的衣服披上,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景致出神,眼中的神色竟比那沉沉夜色還要暗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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