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用社的人又在我家吃飯,飯後,趙主任以酒帶性的對父親說:“老哥子,對不起,你如果再不還我們的貸款,我們就要申請強製執行了。”

    父親忙說:“大兄弟,我們家的實際情況你也知道,不是我不還,我們的也娃才大學畢業,外邊還有幾萬元的賬都沒還,都是私人的,你們公上的賬,我一定先還,還給我寬限幾天,我一定給你想辦法。”

    看著父親陪笑的臉上堆起的那一根根的皺紋,我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甜酸苦辣一起湧上心頭,心想:父親的那一頭白發,那一根根的皺紋,有多少都是因我而生出來的呀!我真沒出息!要父親吃樣的虧。

    我也陪笑著說:“趙叔叔,你再給我們寬限幾天,我們一定給你想辦法。”

    趙主任瞪了我一眼說:“我當初就信了你,才給你貸款,你不能按期還,還給我老哥子多添了這多的債,真不該給你辦貸款,現再法院已判了,限你們十天內還清,不然就準備傾家蕩產吧!”

    說完,三個人騎上摩托車走了,父親低頭抽煙,過了一會兒,他對母親說:“你到娃子三叔家把三叔請來,再借一點肉,到廚房做一點豐盛的飯,我們商量一下也娃子的事”。

    我說:“我去請三叔。”

    父親說:“你去請肯定請不動,你三叔很惱火你沒聽他的,造成我們家這大的損失,你上大學的錢大半都是他支持的,到現在也沒還,你又拉這大的賬。”

    母親出去了。

    父親對我說:“你拉了這大的賬,我們也不怪你,你想搞一番事業,花了錢,吃了虧,也算買了教訓,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以後做事應小心些,但還是要做一番事業,你還年青,沒什麽大不了的,現在窮一些也許是好事,‘有錢難買少年貧’,三叔來了,你要聽他的,就是他說你幾句,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他很惱火你,你不要和他頂嘴。”

    我說:“我知道了,爸爸,謝謝你!你從身心都支持我,在你麵前,我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我大學畢業了還要你操這多的心,看到你的白發每多一根,我就知道你遠離我一天,我的心就隱隱作痛,爸爸!我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表達我這種心情,你給我的寬容,對我的支持、理解是我一生的財富。”

    父親眼中有一些淚水說:“經曆過這事,你長大了不少。”

    三叔來了,我低聲的叫了一聲:“三叔!”

    三叔哼了一下,沒和我說話,和父親拉起家常來了。

    晚飯後,三叔和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起,還是父親先說:“也娃子也認識到了自已的錯,他三叔,你就不要再生他的氣了。”

    三叔說:“那好!也娃,你說你錯在哪裏?”

    我說:“三叔,第一我盲目的發展別人已種過幾年的落後的東西,不能為人先。第二…”

    三叔打斷我的話說:“看來你還是一個紙上談兵的人,我知道怎麽樣安排你了,你不要說話了,哥,二哥死的早,你一手把我拉扯大,我們倆人的情就不說了,你有事,我咋會不幫你!也娃子整了這麽大一個洞,依我看,讓他自已圓好了,也娃,你有什麽打算?”

    我說:“三叔,我出了這大的事,我沒有什麽能力把這個洞補好,隻好求三叔了。”

    三叔說:“我為什麽要幫你,當初你那麽任性!我說的話你都不聽,我已把八畝地給你種黃薑了,不是你,老胡有能力讓我把地拿來種黃薑,可是你來了,我還有什麽說的。,我已支持了八畝地給你種,種糧現在也要收幾萬斤,你還要我支持什麽?我不向你要地租可以了嗎?”

    我不作聲了。

    三叔說:“你怎麽不作聲了?”

    我說:“三叔,你罵我幾句消消氣吧!”

    三叔臉色這才好看一些了,說:“好了,以我心中的火氣,我真要打你才消我心中的氣,現在好多了,我也不和你一般見識,大哥也求了情,我就不再追究你什麽了。”

    我賴著臉說:“你就罵我幾句吧!”

    三叔笑著說:“我不敢罵你咋的?我現在也懶得罵你了,我們說正事。”

    三叔說:“這麽大的賬,完全是也娃一手搞出來的,好在他還知道著急,現在也不是追責任的時侯,我們想一下辦法,也娃給他張伯伯說了,你張伯伯是怎麽說的?”

    張伯伯說他迴來後親自來一趟信用社。

    三叔說:“這還好!要不是他,你們房子恐怕就保不住。他來了,貸款的事,也娃還可以緩一些時間,自已掙一些,拉一些,慢慢的還,這就不要急了。”

    父親也鬆了一口氣說:“隻有靠張天貴了。”

    三叔說:“利息有八千多元了,雖然張天貴能說一下,遲緩一兩年還,這利息再加上去,你們也還不起了,還是要還一部分,你們家湊五千,我給你們湊五千,先也去湊五千,還剩餘三千多元就不是什麽大問題了,我想你們有辦法還清了。”

    父親說:“我們家還有一頭牛,拉去賣了,再把過年的豬也賣了,再借一些,湊這五千就不成問題了。”

    三叔說:“先也呢!”

    我說:“三叔,張林的爸爸沒在家,我向張林借過,可是他被騙了,我再想一想別的辦法,我和蘭潔我想沒什麽問題的。”

    三叔這才點點頭說:“這個事就說到這裏,我們再說一下也娃的出路,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樣安排也娃的,有什麽打算嗎?”

    父親說:“還是請三叔安排一下也娃的事。”

    三叔說:“我還是看也娃的,也娃,你有什麽打算?”

    我說:“三叔,我說說我對自已的看法吧!”

    三叔點點頭。

    我說:“三叔,我們家鄉有我這樣一個大學生,也算從沒有過的事吧!”

    三叔點點頭說:“從我出世以來,我就沒見到我們村出過大學生,你是第一個,可這和你的出路並沒有什麽關係,我也看不出來,我們這個村有你就業的地方。”

    我說:“三叔正是因為這樣,我才選擇了迴家鄉幹一番事業,你想一下,我們村沒有大學以上的學生,我真的想創一番事業,迴報我們這個貧困的鄉村,我想帶領父老鄉親走出這個貧困後沒有知識,沒有知識又貧困的怪圈,我們這裏出一個大學生是這樣難,可就是沒有我的用武之地。我不得不走出我們這個落後的山鄉,為發達的地方作貢獻,讓他們更發達而我們更落後,這是為什麽?我們這裏邊的人就該這樣命苦嗎?”

    三叔笑著說:“你小子感歎還是怪多的嗎!你剛迴來時我問你,肚子裏是飯還是書,你說是飯也有,書也有,看來你還是飯多書少。”

    我想:我怎麽可能是一個飯桶,三叔真是小看我了。我說:“難道說我說的不對嗎?”

    父親笑著說:“也娃還是書呆子氣太重了,三叔,這個問題你給他解釋一下,免得他不解為什麽。”

    三叔說:“好吧!你如果是一個村長你辦最大的事是一村之事,如果你是一個鄉長你辦什麽樣的事。為什麽有差別?”

    我說:“那隻不過因為鄉長的職位高一些,辦的事多一些罷了。在我眼中沒什麽區別。”

    三叔說:“你的理解,你是一個大學生就是為家鄉幹苦事才能迴報家鄉的想法,是一個小孩子的想法,想法也沒有錯,可是實現不了,你別以為,隻有你才能帶領家鄉人擺脫貧困,你永遠記住,你有本事了才能幫別人,不要不切實際的空想,你有多大的本事,能讓別人怎麽樣怎麽樣,你先找準你自已在什麽地方。”

    我說:“胡書記讓我改種烤煙。”

    三叔說:“他害你還不夠嗎?你要是再種烤煙,我就不認你這個侄兒了。”

    父親說:“也娃,你不能再不聽三叔的了,你現在已出了這大一個難子,也是因為你沒聽三叔的話。你就聽他一句吧!算我求你了,我們已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我說:“父親,我聽你們的安排。”

    三叔說:“你們家的賬就這樣了,大家都用點力,把這個事順利的解決了,我們再說一下也娃的工作問題,我的建議並沒變,我去打通關係,讓也娃先去教書,我已和教委主任說了,大哥也有一些關係,都用上,估計四五千元就可以把這事辦好,這錢也是我來出,也不讓你們出,大哥,你有什麽說法嗎?”

    父親搖搖頭說:“你這樣說,我還有什麽說的。”

    三叔說:“也娃呢?”

    我說:“全聽三叔安排。”

    三叔說:“你也不要勉強自已。”

    我說:“沒有。”

    三叔說:“好了,就這樣了,也娃,你等幾天就有結果了。”

    我點點頭,心想:我走了這大一個圈子,又迴來了,如果一開始我就聽他們的,多好呀!

    一個月後,我來到桃源鄉中學上班。我想:這也許是命了,我本不想教書,可命運偏偏讓我教書,我就幹我的老本行吧!教書也許能讓我安下心來,不去做老板夢。

    一天下午,三嬸哭著給我打電話:“也娃,你三叔去賣你那一點黃薑時,由於黃薑便宜,收購的人又挑五挑六的,你三叔就和收購黃薑的人吵了幾句,迴來路上,帶著氣開車,出了車禍,已經不行了,你迴來一下吧!”

    我嚇了一跳說:“我馬上迴來,你不要著急。”

    我趕到醫院時,三嬸娘倆都在醫院搶救室外,三嬸兩眼通紅,正由母親陪著正在勸一些話,母親也時不時的陪著掉淚,父親正在外邊借錢,三嬸見我一來就說:“侄子,我們娘倆以後怎麽過呀!”又大哭起來。

    我說:“三嬸,天垮不下來的,三嬸,這時你要冷靜。”

    三嬸說:“你三叔還在床上,我能想什麽辦法。”

    我說:“你們的往院費交了多少?”

    三嬸說:“那個司機交了八千,人也不見了,醫院正在要錢,其餘的,我也不知上哪裏弄?”

    我說:“三叔不是有存款嗎!你先拿來救急,我迴頭再找司機,現在去找司機,又要錢,怕誤了三叔的病情。”

    三嬸說:“我取過了,取不出來。”

    我想:三嬸怎麽能這麽處理事,我們這一方要先拿出錢來給三叔治傷,以後再找那一方賠,現在是人命最重要呀!

    我著急的說:“三嬸你不用怕,這錢我一定讓司機給你,你先拿錢來救人要緊。”

    三嬸說:“不是我不拿給你,你三叔設有密碼,我取了一次,沒取出來,我取不出來。”

    我說:“這好辦,你把存折拿來,我給你取。”

    我又把三叔的戶口本拿來,說明是密碼忘了,取了一萬元交給醫院,收錢的是一個老醫生,他看了我一眼,猶豫了一會兒,好像要告訴我什麽,看我有點不耐煩的樣子,就收下了錢,給我開了票。

    我這時候才想起來三叔的病情,我說:“三叔被撞的曆害嗎,怎麽迴事?”

    三嬸說:“今天你三叔開三輪車下城,迴來的路上,被那個大車撞了,人被撞飛了一丈多遠,一直沒醒來,我問醫生,醫生說他一直休克,我也不知‘休克’是什麽意思。”

    我說:“沒事,‘休克’是睡著了。”

    我忽然想起來,我交錢時那個老醫生好像要說什麽,又沒說出來,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我找到一個在醫院上班的同學,問了三叔的病情,那個同學說:你三叔昨天就腦死亡了,今天死亡的。

    我的腦子嗡的一下,淚水不由自主的一下落下來:三叔給我的東西太多,我最好的一個親人,再也沒有了!我失去的是一個用親情的大樹養育著我的三叔,給我社會知識,給我事業支持的三叔,我在也沒有報答他的機會了。

    我忽然想起來我剛交了一萬元的醫藥費,我說:“我剛才還交了一萬元的醫藥費,人都死了,為什麽還需要我交這多錢。”

    同學說:“我給你說一下,醫院會考慮給你減免一些的。”

    我這才知道才老中醫要告訴什麽,感慨的想:真是事事都出有原因,我要是有耐心一點就少出這些錢了,劈柴找小夥,走路問老頭!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些。

    我迴到三嬸身邊,對三嬸說:“三嬸你不要怕,天不會垮下來的,你要忍住。”

    我實在不知下邊該怎麽樣給三嬸說,我把母親叫出來,給她說了真相。

    母親淚水又流出來了,說了一聲:“苦命的三叔呀!苦命的三嬸呀!”坐在椅子上,大哭起來。

    我說:“媽媽,我去找那個司機算賬,你給三嬸說,勸勸她。”

    母親點點頭出去了。

    我來到交警隊。看到一個警察,我說:“叔叔!我們家出了車禍,想了解一下情況。”

    他說:“你找相關科室。”

    我到交警大隊院內,一看到這科、那個室,我就不知先問哪個室,哪個科好,我根本不知道怎麽才能找到主管這個事的人。我才知道,在一個機關找人辦事有多難。我轉了半天也不知從哪裏進門,進哪個門。

    我隻好打電話找張伯伯,把情況簡單的給他說了一下,張伯伯說:“我先問一下。”

    他進了隊長辦公室,我等了半天,他總算出來了。他臉色陰沉的說:“撞你三叔的是一個局長的兄弟,他是喝了酒,事故的責任完全在他,但交警部門不好處理,他們那一邊願意私了。”

    我說:“伯伯,什麽叫‘不好處理’他們不好處理,我們上法院處理好了。”

    張伯伯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們準備打官司了嗎?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我見過打這樣官司的,輸了的很多,我剛才問了一下交警,他們說,就是你官司打贏了,也就是私了那麽多錢,多餘的錢都花在法院了。”

    我說:“伯伯,我們不僅僅是為了錢,三叔被白白撞死了,我要肇事人坐牢。”

    伯伯說:“這個你就不要操心,交警會提起公訴的,關鍵是我們這一方要按標準把錢搞到位。”

    我說:“伯伯,那你看怎辦呢?”

    他說:“我看私了算了,隻要肇事人把錢給的合適,我們這一方就不要過份的要求人家。現在給你說一個實話,那個局長也給我說了,讓我們放他們一馬,你們萬一要告,我是不便出麵的。”

    我強忍著淚說:“伯伯,我們聽你的,這事我們就請你了。”

    伯伯說:“我媽和你奶奶是親姐妹,我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我點頭答應了。

    伯伯又說:“明天讓他們請你們到賓館吃一頓飯,謝一下罪。”

    我說:“伯伯,這時哪有這個心思。”

    伯伯說:“你要是不聽我說的,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我隻好點點頭。

    第二天,我們來到本縣那個最好的賓館吃飯,他們做東道主,請了我、三叔、肇事人的局長哥哥、交警隊隊長、法院一個廳的廳長、還有我們鄉政府工作的副鄉長、在現場勘測的兩個警察,席上除了我沒喝酒外,他們都高興的酒杯亂舉,邊高談闊論邊喝酒,喝了四瓶五糧液,三叔悄悄的對我說:“這一頓飯少說也有四千多元。”

    飯後,他們結論我們的事,由伯伯和他們說,我在一邊聽著他們的結論:一這次事故三叔和肇事人都有責任,但三叔已死了,肇事人必須要賠償三叔必要的費用,不用上法院。一共賠款六萬元,這個事雙方都不再追究下去了,雙方要簽合同。

    我最後說:“三叔還在醫院,要運迴去,現在就需要一千元錢,希望對方考慮一下。”

    對方一口拒絕說:“我們已沒有錢了,合同已簽,我們不會再出一分錢。”

    伯伯也出麵交涉,他們也不肯讓步,最後,我隻好想辦法,又借了一千元錢,把三叔運迴家去了。

    2

    我又迴到醫院,希望他們能給我們適當減免一些藥費,我先找到主治醫生,主治醫生說讓我找這個找那個,又讓我去找院辦,我找到院辦,院辦說錢已交了,還有沒交的,可以減免,我隻好空手迴到家,準備三叔的喪事了。

    三嬸已哭的死去活來,三叔還停在院子裏,什麽都沒有,我說:“爸爸,三叔的棺材怕是要用你的。”

    爸爸點點頭說:“這還用說,他幫了我們這麽大的忙,這點事我肯定要幫他們。”

    我說:“謝謝你,爸爸,我也從來把三叔當父母看,希望你不要見外。”

    父親說:“你真是小孩子氣,還用你和我說這樣的話。”

    我說:“我到外麵請人給三叔鬧夜。”

    父親說:“你沒辦過這事,你聽我的好了。”

    我點點頭。

    父親說:“你今天的事很多,你首先要找到一個督管。”

    我說:“什麽是督管。”

    他說:“就是召待客人的人,你先請他給你說要辦什麽事。”

    我說:“還有呢。”

    他說:“然後你要去請做菜的大師傅。聽聽大師傅給你說要辦什麽事,把這忙完了,你的事還很多,你先做這事。”

    我說:“請誰好呢?”

    他說:“一般是請書記來當督管的,但你三叔活著的時候最不喜歡和胡書記來往,所以隻好請村長了。”

    我說:“大師傅請誰呢?”

    他說:“大師傅我們這裏就是沈師傅一個人,我來請,你先去找村長。

    我來到村長家,村長沒在家,我說明了來因。村長娘子說:“我們老馮去怕不合適吧!你去請胡書記。”

    我說:“胡書記和三叔不和,現在給三叔辦喪事,我們怕三叔不喜歡。”

    村長娘子半天沒說話,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我給老馮說一下,看他怎麽說的。並不是我們不願意,你知道,這事一般都是胡書記去當督管的,我們老馮去了,老胡會多心。”

    村長娘子出去了,一會兒迴來說:“我沒找到老馮。”

    我說:“姨!無論如何,你們都要幫我們這個忙,三叔在活著的時候,也是一個有分量的人,村上的事他也出過不少力,我們不能讓他死的時候連一個喪事也辦不成。”

    說完,我就流下了淚水,我接著說:“他這次死,也是為了別人的事。”

    村長娘子說:“村長就在李上成家,你親自給他說,你就說我說的,讓他去。”

    我說:“姨!難為你了。”

    她說:“你三叔活著的時候,也給我們幫過不少忙,我們應當給他辦一個熱鬧的事,你去吧。”

    我在李上成家找到村長,給他說了三叔的事。村長說:“我的女人沒知識,你三叔給我們做了多少事!死後這點事我還能不幫他,我馬上來。”

    他三下二下把李上成家的事說完,就和我一起迴來了。

    馮村長來到三叔家,看到什麽都沒有,說:“你先聽我安排,先把人請好,你們先請三個送信的人,一個大師傅,兩個幫忙的,兩個裝煙泡茶的,一個給席上拿菜的,一個記賬的,八抬上的人要夠。”

    我說:“已安排好了八抬上的人。”

    “要請陰陽先生,就請王先生,他看地不錯,等到做菜的大師傅來了,我們再說一下開席的事。”

    我說:“爸爸已去請沈師傅了。”

    說著,父親和沈師傅來了。

    沈師傅說:“你們準備開幾席?”

    馮村長說:“要開十五席,老沈,你要把要用的料給他們寫一個單子,還是本著節省出發。

    沈師傅說:我會給他們節省的,單子肯定要寫的,你們先商量別的,我去寫單子,寫好了,你們快去辦。”

    說完就出去了。一會兒沈師傅進來,拿了一個單子上麵寫到:所需原料:肉一百八十斤(瘦肉九十斤)、酒六十斤、、蔥十五斤、大蒜四斤、蘿卜四十斤、紅辣子二斤,調味品:醬油等備足,湯料四袋、其它青菜:像白菜、黃瓜等各備十五到二十斤,涼菜四樣:海帶五斤、鴨脖子六十個、另選取二樣鹵好涼菜各十一斤、花生瓜子各八斤(這是席上用的)、餅幹兩樣,各五斤(席上用)、蒜苔十斤、粉條八斤、紅蘿卜五斤、香菌、木耳各四斤、醬豆五斤、青辣子十斤、芹菜八斤、豆芽十五斤、豆腐十斤、豆腐幹八斤、雞子八隻、雞蛋十斤、韭菜五斤。

    沈師傅說:像鹽、糧、油,桌,椅、盤子、碗、筷、籠等一切你們自已準備,我就不寫在這上麵了,你們先把這辦好。這些原材料不僅用於正席,也用於炒散碗。

    我想:這個人真是在行,辦事這麽細心,要是讓我寫,我無論如何沒有這本事了。

    我說:“沈師傅,你把材料寫的真齊!”

    他說:“我是‘開水鍋裏撈棉花——熟套子’了,沒什麽!”

    我說:“謝謝你,沈師傅!爸爸,你請一個小夥子先去辦這些菜,我按馮村長說的,去請人,迴來後再把綠、紅紙、桌,椅、盤子、碗、筷、籠等用的東西,借一些,買一些辦齊。”

    爸爸出去了。我又和馮村長一起商量請哪些人,一直到下午,我去請人,馮村長也幫我分頭請人。

    我迴來時,已晚上十一點多了,馮村長已在三嬸家把靈堂架起來了,三叔已入棺了。各種幫忙的人都在有條不紊的做事,爸爸也買好了菜,我才鬆了一口氣,我才想起來看一下三嬸,不知她怎麽樣了。

    三嬸已哭的兩眼什麽都看不到了,我忙把三嬸送到醫院,侄兒也哭的不成人樣了,我本想說:“娃,你別哭。”可我話還沒出口,看到他的樣子,我抱著他,我的淚也流下來了,和他一起哭起來。

    晚上鬧夜,鬧夜的是兩個老唱鬧夜歌的,淒涼綿長的歌和震耳的鼓聲,我想起了三叔的許多事。

    安葬前一晚上,我在靈堂裏睡著了,我迷迷糊糊的聽到一個唱鬧夜歌的的人唱了一段還陽的歌:還了陽哪,還了陽,陰歌轉作陽歌唱。陽歌好唱口難張,陰歌好似山泉水,陽歌好似那高山崗,山繞水來,水繞山,山水纏綿到久長,好似後輩兒孫福滿堂。

    我想:這樣祝願的話怎麽會到這個喪事上唱呢?但人家是老唱家,不會錯。我又一想,死者已去了,我們還需要生活,少一些悲傷。這不正是我們需要的嗎!其實這個歌就是這個作用,我以前不知道罷了。

    我就在三叔的靈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我一會兒夢到三叔在向我說他摔的很痛,一會兒又夢到我家後麵的一個山的塌下來了,一會兒又見三嬸在哭,我沒有一會兒安寧的,就一下從夢中驚醒了。

    三叔鬧了兩夜就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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