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發數起暴力事件的香水正是魏德旗下的某一品牌先行試用裝,作為開發者對其產品不完全測試而造成的危害難辭其咎,而魏德又是初來此地,關係不通沒有門路,楊隊長對他自然不用客氣。


    強行迴收了同一批次類的全部產品要求檢測,楊隊長威風命令道,“這是總局的搜查令,請您把試用裝香水的所有配給取樣讓我們帶迴去化驗!在調查結束之前,您公司的其他同類產品全部暫停銷售!”


    魏德表麵唯有賠笑應付,可嘴下哪裏咽得了被人如此吆喝,客氣送走了楊隊長,空有一肚子怨氣沒處發泄,但靈感先生卻嬉笑安撫道,“魏先生不用生氣,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兒嗎?”


    若換做在魏家勢力之處,哪裏有人敢對他頤指氣使,“靈感先生,這麽做真的沒問題嗎,我們家的女性市場一直很受好評,如果這次因為這款香水背上汙名,損失會相當嚴重的!”


    “無妨!”靈感先生駝背龜殼緩行窗邊,遙望窗下螻蟻穿行,“特製的香水隻有那幾份而已,他們搜查去的,是查不出蹊蹺的!”


    於此魏德並不擔心,他隻是接受不了被人趾高氣揚,越想便越發積鬱難解。魏德的企業世代傳承,安分生意,在魏德經手這一代卻數次波瀾,風浪顛簸瀕臨不振,彼時幸得靈感先生指點迷津才起死迴生,至於這次香水的因由,也是靈感先生著意的,想來抬手僧也是靈感先生曾經授意的,如此琢磨,市裏接連發生的這些迷信流言暴力恐慌,全都是因靈感先生而起。


    此駝背龜殼的奇貌老頭究竟有何陰謀,甚至直入鳳家在鳳老太太麵前遊刃有餘,與魏德的言語間也意思指向鳳家,心意詭譎難料,但絕非善輩!


    同種一丘,靈感先生指點魏德,魏德也不簡單,那他的女兒魏璐當然也不是個容易人,隻顧著看她單純可人,卻越是如此便越有反差。


    這種漂亮大方的女生不管在哪裏都是受歡迎的,剛來學校沒幾天便成了各家少爺爭相打聽的目標,魏璐眼光挑剔,如何看得上這些俗富的小子,而且靈感先生已有斷言,魏璐必和王城有緣。


    然而王城在魏璐眼中看來,或許連個男人樣子都沒有,柔弱纖細唯唯淺敘澀,跟個孩子似得,希望王城真的會想靈感先生所說的那樣,將來會有轉變,否則如此,魏璐可當真看不上這樣的。


    女生的喜歡或天真或城府,天真的時候就會很傻,傻到明知自己行為幼稚都心甘情願,即便祁圓圓這樣的成長女生,也都被單純的愛所定義。


    花了一夜縫補了李悅的衣服,用的是一般隻供少爺們用的冰玉蠶絲絞的彩線,絲線難得,必須是用熬一苦冬成活的蠶蟲作繭自縛而成。因衣服**隻有右邊手肘,若隻是縫補會顯得突兀,祁圓圓便花了心思在兩邊手肘都繡了藍雲花樣,一針一線都傾注心意,自滿傻樂,明知道這麽費工夫換來的隻是李悅一句木訥的謝謝,可她還是自得其樂。


    夏陰按時來祁圓圓這兒取縫補好的衣服,祁圓圓按下他問,“你們屋理最近還好嗎,王城少爺還鬧嗎?”


    “不鬧了,少爺現在的手比受傷那幾天好用些了,所以心情也好多了!”


    祁圓圓也不是真的關心王城是否安好,隻是王城若不好那李悅就好不了,不過用來比較推測而已,“你們平時在屋裏別什麽都指望李悅,他每天忙前忙後夠累了,有時候還得照顧你們這些不省心的,這會兒王城少爺還沒下學呢,你們就讓他多休息會兒,明白了嗎?”


    夏陰閃爍目光,為難啟齒,“李悅哥哥不在屋裏!”


    “不在屋裏?”祁圓圓納悶,現時還不到去接王城放學的時候,李悅應該就是這會兒能得閑。


    “李悅哥哥好像早上送了少爺去學校就沒迴來,好像是他怕少爺隨時要人,他就沒離開一直守在學校外麵呢!”


    “老太太也真是的,他人在學校呢,還能出什麽事兒,要李悅幹等一天,這不折騰人嗎!”也就祁圓圓敢埋怨這話,反正就算被老太太聽去了,沒得給她老人家當成女孩子護食打嘴的談資。


    “好像不是老太太吩咐的,是李悅哥哥自己要這麽做的!”


    “他自己?”祁圓圓費解之餘卻不知道該生氣還是吃醋了,也罷,畢竟王城是少爺,李悅主次工作中本來就很分明的,但狹隘到作為李悅準新娘的立場,還是要抱怨,從來不懂溫柔的李悅要是能把對待少爺的一點兒用心放在她身上,那也不枉祁圓圓一片癡心。


    王城迴校上課,這對他的治療也有好處,一直悶在家裏沒病都要憋出病來的,而且班上新來的魏璐,王城莫名地對她在意,淺淺的微笑勾動王城未曾開啟的稚嫩感覺,更何況魏璐得有靈感先生推演命運,對王城不得不勉為其難的表現好感。


    魏璐帶來了治愈傷痕效用很好的藥膏給王城,還親自給他抹在手上關心著問,“你這傷是怎麽弄得呀,怎麽這麽嚴重?”


    王城不想在魏璐麵前丟麵,便說,“這傷是不小心碰著的,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過幾天就好了!”


    魏璐頑皮笑道,“看你斯斯文文的,到哪裏去碰出這樣的傷來,真是怪了!”


    魏璐對王城的特別親近,就連與魏璐交好的女生朋友都費解有問,魏璐隻是敷衍迴說,“就是覺得他挺有意思的!”


    說王城有意思,這說法才是真真有意思,王城一向默默無聞的,來學校的日子也不長,大家對他的所知隻有他是鳳子軒的哥哥而已,魏璐說他有意思,到底是何來的意思,這反而真有意思了。


    魏璐對王城顯而易見的邀好,誰都看的明白,王城自己也挺鬱悶尷尬,但懵懂的少年對男女之事早有奇妙,魏璐這樣一個利落女孩與自己交好,其實更是暗自喜悅的。


    便因如此,王城反而拘束了,學校的體育課大致就是自由活動,為了享受舒服,或是展示身材,也或者為了一飽眼福,幾乎所有人都會選擇遊水作為活動項目,王城是不免俗的很想看看魏璐在水中的姿態,可他手上傷痕難看,更何況去過一次,自己纖弱尷尬的身材,平白受了奚落,一來去了也是自討沒趣,二來也是怕在魏璐麵前露怯。


    班上的男生,除了薑武和王城來往密切,別人對他都沒有太多印象,但最近卻不同了,因著魏璐對他特別的親密,已招來很多男生的不滿,卻巧了此時的機會,可不得逮著捉弄教訓一番嗎!


    尖嘴乖覺的羅浩夥同肥頭大耳的狗友蔡烈,連哄帶騙的將王城帶去無人的體育室,假稱娛樂嬉戲,“咱們打會兒保齡吧,你手上有傷也不方便玩別的,但是老不動也不好的!”


    羅浩有意裝作關心,王城單純不疑有他,便更他們一起去了,因體育用品都保管在倉庫裏,用時才取出來,所以三人便要先去取了出來,哪料王城前腳剛進體育倉庫,羅浩與蔡烈慢一步未進,羅浩抬手將王城使勁兒裏推,順勢將鐵門緊閉,在外用橫木拴上。


    “臭小子,看你嘚瑟的!”羅浩露出真相,“也不知道魏璐什麽眼神,怎麽會喜歡和你這種小子湊合,不給你點教訓,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王城意識慌亂,迴身撞門,“你們幹什麽,快開門!”


    門外羅浩叫喊道,“幹什麽,給你長點記性!本來沒把你當迴事兒,沒想到你小子這麽能耐,我告訴你,魏璐可不是你這種沒毛的小鬼攀得起的。”


    憨傻的蔡烈忐忑不已,“羅浩,我們這麽做會不會不太好!”


    “不太好?”羅浩不屑道,“有什麽不好的,這小子剛轉來沒多久,就這麽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給他點教訓,他都不知道這學校裏該看誰的臉色了!”


    羅浩的身份的確非比尋常,是學校校董的侄子,向來橫行霸道,那些更有身份的都不屑於他,而那些不比他出身的,就成了他指手畫腳的對象,至於王城,羅浩也已經調查清楚了,所以才會敢這麽囂張,“這小子不過是他們鳳家的一個外姓小子,跟著他媽媽享富貴了,還真以為自己多不得了似得,你沒瞧見鳳子軒壓根就不怎麽搭理他嗎?”


    羅浩又對門裏的王城調侃道,“小子,你跟魏璐眉來眼去的時候不挺得意的嗎,你給我記老實了,以後離她遠點兒!”


    王城在倉庫裏拚命敲門,壓根就不明白自己哪裏得罪別人了,“開門啊,你們幹什麽呀,我跟魏璐就是同學,你什麽意思啊你!”


    羅浩得意道,“你就敲吧,這會兒不會有人聽見的,等放學了保潔來尋的時候就會給你開門了,不過,那大概是四五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王城漸漸聽見門外人聲遠去,害怕自己真的要被困在裏麵很久,拚了命的捶打鐵門,“喂,你們別開玩笑了,快點迴來,快迴來!”


    敲擊的迴聲在體育館迴蕩,卻再也沒有門外的人聲迴應,王城越發慌張,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得罪這個幾乎算是素不相識的人,自己向來與人井水不犯河水,就算真如他人說的是因為魏璐,可那也不過就是同學間的一點兒接觸,怎麽就被人看不得了呢。


    王城使勁兒的敲打,希望會有人聽見動靜,可這座體育館是最偏僻的一個,如果不是有課程的話,就如羅浩說的,除非放學時候打掃的巡校閉院,否則他當真得在這裏麵待上大半天了。


    王城真的覺得自己很傻,跟別人也不熟居然就和人來了,到底是自己單純才會受騙,自己怎麽就那麽沒用呢,此時被困也無法自救,再說這倉庫,如此冷清,一點兒光也沒有,按了幾下點燈開關也沒反應,想必早就壞了也沒人來修,這麽偏僻的地方,能有誰來救自己。


    越想越害怕,恐懼的內心在陰暗的空間裏更容易折射出心裏暗示的寒意,王城忽然覺得身後有腳步的動靜,狹小的倉庫裏兩邊擺滿了器具隻在中間留一縫隙小道,身後的似乎腳步的聲音越來越近,甚至能感覺到有身體的溫度在向他逼近。


    王城屏住唿吸緩緩轉頭,霎時間仿佛時間靜止一般,倉庫那頭黑光的影中,燒灼腐爛的身體與陰影同樣的黑,融蠟下垂的臉上滲透著黑暗中唯一鮮亮的紅色,空洞的白色瞳孔映射著王城驚恐扭曲的模樣,這個燒焦的鬼怪模樣,不正是王城在浴室的鏡子裏看見的嗎,這是幻覺,一定是幻覺,他一定是太害怕了才會出現幻覺,閉上眼睛使勁兒讓自己震驚,深唿吸什麽都別想,這一定是幻覺,緩緩睜開眼睛,黑色的腐肉依然在他麵前,甚至靠的更近,他甚至能嗅到燒焦的肉味。


    王城轉身瘋拍鐵門大聲唿喊,“,快來人,救命……救命……”


    就在王城不停拍打唿救之時,他忽然感到身體由內而外像是要沸騰了似得灼熱,當他意識到身體溫度的變化時,竟才察覺一雙燒焦的手臂已經盤在了他的肩膀,手臂上枯萎的神經牽連著萎縮的肉片兒,掛著幹枯的血漬,從他的脖頸處傳來微弱的唿吸,那張塌陷融化的臉已經貼在了王城的耳邊,模糊焦灼的嘴巴慣性的上下震動言語的頻率。


    “啊……”王城發了瘋似得捶打鐵門,空曠的體育館裏隻有他驚恐絕望的叫聲在迴想。


    驟然間,王城的唿喊停止了,安靜了,從沸騰瞬間降到了冰點的安靜,一絲動靜也沒有,在短暫的休止符後,“砰”的一聲驟響,如轟雷在雲間醞釀的第一道鳴叫,關鎖王城的鐵門被一股氣浪衝飛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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