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鬼戲

    偏廳比大廳要小很多,大概隻能容納兩三百個人就座,大多數時候這裏被用作一些小型會議,和彩排演出之用。

    多多在第一排的中間位置上坐了下來,剛才那個鬼引自己進來,肯定是有什麽事情,他倒要看看這隻鬼想幹什麽?

    可是等了好久,偏廳裏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多多有些困,心裏想著是不是就算了,出去找俞良玉,看看案發現場也許能發現一些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隱隱約約的,多多聽到了二胡悠揚的聲音響了起來,當中還伴隨著板鼓清脆的敲擊聲。他揉揉眼睛往台上看去,本來垂著的幕布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拉開,上麵有一個穿著戲服的人正咿呀開唱。

    幽怨的唱腔伴隨著二胡斷斷續續的傳來,忽遠忽近的聽不真切。多多凝神仔細的聽去,也隻聽到了短短的幾句:

    “恨那賊子心狠毒,將我騙來將我傷……”

    “更狠那貌如姐妹毒心腸……”

    “悔不如當初嫁情郎……”

    舞台上的戲子唱得非常投入,多多遠遠的凝目望去想看清楚那個戲子的長相,遺憾的是,除了她臉上反射著燈光的兩道淚痕外居然看不清楚她的五官。

    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你能看清楚某個特定的部位,可是整張臉卻好像藏在了磨花的玻璃後一樣,看得似真非真。

    就在多多站起來走近幾步想看得再清楚一點的時候,舞台上燈光一暗,戲子不見了,卻換了個場景。隻見幕布上出現了一座老房子,房子好像建在一個山腳下,周圍都是樹木,門前是一條小溪,水在小溪裏流過卻聽不任何聲音。

    從老房子裏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看上去身體不大好,他拄著拐杖站在門口唿喊著什麽。

    遠處走來一群人,看打扮應該是六七十年代的人,他們衝上去按住了男人綁了起來,給他掛上一塊什麽牌子,然後押著走了。

    場景一變,幕布上出現了一個靈堂,男人直挺挺的躺在那裏,邊上有一對年輕男女在哀哀的哭泣。

    燈光一變,場景再換,那對年輕男女中的女人懷裏抱著一個嬰兒,正在和男人一邊談笑一邊逗弄著孩子。

    忽然,年輕男女都變成了中年人,他們身邊卻有一個另外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圍著他們一邊跳舞,一邊唱著什麽。

    最後舞台上的場景變成了那個年輕的女孩子,她身穿戲服,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驚恐的看著前方,嘴巴張開在大聲喊著什麽,喊著喊著,眼睛裏慢慢的流出了血來。

    多多覺得背後有些涼颼颼的,迴頭一看什麽都沒有。他站了起來,慢慢的朝外麵走了出去,心裏實在不明白剛才那些到底是什麽意思?

    演出大廳裏燈光很亮,站在門口看進去裏麵一目了然,大概因為出事後劇團的人保護得好,大廳裏顯得並不太亂,舞台上保持著原樣。多多看到幕布左上角有一塊角落耷拉了下來,也許是匆忙中誰不小心踩到或者拉到了。

    大概是俞良玉叫這裏的負責人把燈光全打開了。多多走了進去,看到俞良玉正蹲在舞台上,看著那個台上鋪著的地毯的台麵,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舞台很大,是按照戲劇的標誌舞台建造的,從下麵望上去,左邊一個小門上麵寫著出將,右邊小門上麵寫著入相。中間擺放著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上麵鋪著戲曲道具布。桌子上還放著塑料做的文房四寶,旁邊放著一塊長十來公分,高寬都是五公分左右的鎮紙石,多多走上去用手拿起來看了一下,發現鎮紙石居然是真的石頭。

    整個演出大廳裏散漫著一股怨氣,尤其是舞台這個地方,更是有點讓人覺得壓抑得很。盡管這裏燈火鼎盛,多多還是覺得有點陰寒,那種好像被人窺視的感覺又出現了。

    他四周看了一下,卻沒有發現有任何鬼魂的影子,按道理他現在是能看到鬼魂的。奇怪的是,剛才在門口還看到一個進了偏廳,到這裏卻完全看不到了。難道問題出在偏廳?可是小芙蓉明明是死在這裏的啊?

    多多在桌子後麵坐了下來,一般來講戲劇裏麵坐這個位置的都是官員和皇帝,普通角色都是坐在桌子前麵的。他伸手又去摸了摸鎮紙石,觸手冰涼,畢竟現在天氣還是冷的。

    鎮紙石拿在手裏有些沉甸甸的,令人奇怪的是,一般來講劇團為了運輸方便,這種道具都是采用塑料或者木頭,怎麽會搞一塊真正的石頭來增加重量呢?

    他忍不住拿起鎮紙石看了又看,卻沒有發現上麵有什麽不對,那就是一塊被磨成了長方形的平常的石頭。這個石頭放在普通人家裏的作用是鎮紙石,可是如今放在戲台上它就成了驚堂木。

    驚堂木在中國的出現和使用,始於春秋戰國時期。各級衙門都可以在開庭時使用,一般的驚堂木上都刻有象征權威的圖案。皇帝使用的驚堂木稱作“龍膽”,亦稱“震山河”;丞相使用的稱作“運籌”,亦稱“佐朝綱”,用以顯示身份;將帥使用的為“虎威”,還被稱為“驚虎膽”,用以震軍威;縣官使用的稱為“驚堂”或“驚堂木”。還有其他僧道,老師,藥鋪,說書藝人等等都有相似道具,隻不過稱唿和作用有所不同而已。

    在這個戲台上,這個道具就要看演出曲目了,如果坐在這裏的演員當時的角色是皇帝,那麽這個道具就叫做“震山河“,如果是其他官員的話,就隻能叫做驚堂木了。至於是丞相還是將帥或者縣官就不那麽講究,統一被稱作為驚堂木。

    “啪”

    多多使勁拍了一下那塊石頭,鎮紙石拍擊在木頭桌子上,傳出沉悶而壓抑的聲音,把下麵蹲著皺眉頭的俞良玉嚇得一屁股墩坐在地上,抬頭一看多多人模狗樣的端坐在那裏,不由哭笑不得。

    “我說你小子發燒了吧?把我唬一大跳。”

    “俞隊,你可是人民警察,怕什麽啊?對了,你看我坐在這裏有沒有官威?”

    “威你個頭,你坐上麵,我蹲下麵,搞得好像你在審問我一樣,從來隻有我審問別人的份,你小子還不趕緊給我下來。”

    多多嘿嘿一笑,不再開玩笑,從桌子後麵走了下來。走到俞良玉後麵,看到舞台的地毯上畫著一個人印子,看樣子應該是小芙蓉的屍體躺著的樣子。

    “對了,剛才你上哪了?”

    俞良玉問道。

    “哦,我去找廁所方便了一下,你發現了什麽嗎?”

    “沒有,還是老樣子,給,這個是《鬼新娘》的劇目介紹。”

    他遞了一個薄薄的小本子過來。

    多多翻開大致上看了一下,這出《鬼新娘》主要內容就是將有兩個從小青梅竹馬的戀人,一起在一個山村裏長大,他們發誓以後要一起生活。可是後來女的變心了,男的就自殺了。再到後來女的嫁人了,成親的當晚卻被男的鬼魂索了命去,變成了鬼新娘,嫁給了那個男鬼。

    “現在的戲劇怎麽編得跟聊齋一樣了?這個跟小芙蓉的死有什麽關係嗎?”

    多多一邊想一邊合上了本子,看來又必要了解一下小芙蓉的身世背景了。

    “俞隊,我們去看看劇團宿舍吧,這裏已經沒有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了。”多多說道,“這個小芙蓉的檔案你能不能調出來讓我看一下,也許能發現點什麽。”

    “可以,明天早上就給你,我們走吧。”

    俞良玉剛站起來,手機就響了,他接起來說了幾句,臉色變得有些陰晴不定。

    “怎麽了?”多多問。

    “哦,剛才的電話是張大姐打來的,小芙蓉家人都死光了,局長批準做屍檢,她已經初步檢查了小芙蓉的遺體,可是還是查不出來死因,小芙蓉的身體很正常,按道理是不可能死的啊。”

    “嗬嗬,是不是無病自然性死亡?”

    多多語帶諷刺的說道。

    俞良玉看看他,卻正色迴答說:“小錢,吃飯的時候我沒有多說,可是現在私下裏我還是要批評你幾句,張姐可是我們局裏的首席法醫官,連我們局長都對她敬重三分,她一個人讀了三個醫學碩士,一個醫學博士,而且都是跟法醫有關的,當初美國有醫院高薪挽留她留在那邊當醫生她都不肯,可能讀書讀太多了,為人性格脾氣就有那麽點古怪,她人卻是非常好的,而且專業技術非常高超,就連省裏的高層有時候也得請教她一些問題,你要對她尊敬一點才好。”

    “哦哦,我知道了,她說我裝神弄鬼我才不舒服多說了幾句的。”

    “嗬嗬,你那套說實在的,我以前也以為是裝神弄鬼,可是自從見識了李阿婆的手段之後才相信了。”

    兩人邊走邊說的來到劇團宿舍區。

    這裏是一個獨立的小院,圍牆是明清風格的,裏麵隻有一幢房子。

    不過房子倒是很大,從左邊到右邊總共有十多間,第一層是戲劇中心的辦公室和財務室,還有劇團臨時辦公室,道具室,小廚房,公用廁所什麽的。第二層就都是演員宿舍了,從左到右一溜總共十四個房間。

    多多和俞良玉兩人從中間的樓梯直接到了二樓,這裏一向是演員的宿舍,兩人一走上來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味。

    小芙蓉昨天晚上睡的房間在最左邊的第一間,戲劇中心的人說那個是單人間,裝修得最好的房間,是提供給一些大牌藝人住的。

    多多跟在俞良玉後麵走進了房間,裏麵裝修得跟星級賓館的房間一樣,雖然談不上多豪華,倒也挺雅致的。電視電話空調衛生間等一應俱全。

    俞良玉一進房間就開始忙碌,他首先仔細的檢查了床鋪,從上麵撿了根毛發放進了塑料袋裏。然後又一頭鑽進了衛生間,出來後手裏又拿著一個小塑料袋,裏麵還是兩根毛發。一共兩個塑料袋被他如獲至寶的放進了口袋裏,也不知那是什麽地方的毛?

    “我靠,這俞隊長難道有特殊愛好?”

    多多止不住惡趣味的猜想著走到了窗口,窗簾是那種三層格式的,最外麵那層是紗,中間那層是遮陽布,裏麵那層才是正常的厚棉布。多多注意到裏麵兩層窗簾是拉開的,隻有那層紗窗簾是閉合著的。可是這種基本上透明的紗窗簾有沒有閉合都一樣,如果晚上從外麵看進這個亮著燈的房間,就如同沒有窗簾一樣。

    “原來問題在這裏。”多多趴窗戶玻璃上看出去,外麵的窗台上有一個淡淡的腳印,跟他在恆業建築工地上看到過的一樣,也泛著一些黑氣。這是一個鬼腳印,小芙蓉的死看來跟某個鬼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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