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這些理由安慰自己後就寢,而實際上我昨晚睡得並不熟。沒過多久,一個刑警來敲我的房門。 「你是鈴木先生,對不對?」他說:「昨晚發生的命案,你知道嗎?」 「命案?」 我裝蒜說。我是被這位刑警叫醒的,所以還沒有閱讀今天的報紙。 刑警把命案的內容說給我聽。 「也就是說,」他說道,「當時路過的行人當中,有人出麵指證說,被害者倒地之前,曾經有與他同行的人。而且被害者的口袋裏有一本兼為日記用的小記事簿。這上麵的13日——也就是昨天——有這麽一則記載:(8時、鈴木、於x)。由這個記載可以推測到,被害者預定於昨晚8點和一位姓鈴木的人會麵。這個x應該是指某個地點吧?因此……」 「刑警先生,」我笑著說,「日本人當中哪個姓的人最多。你知道嗎?」 「說實在話,」這位刑警苦笑著說,「我們正在為這一點感覺頭痛。姓鈴木的人委實太多了。光是東京一地的電話號碼簿上,姓鈴木的人就有一萬九千之多。我們當然不能推測所有這些姓鈴木的人都和被害者有關啊。」 「我非常替你遺憾,」我說,「我和這樁命案全然沒有牽連。」 「你昨晚真的沒有和被害者在一起嗎?」 「沒有。我沒有見到伊能老弟,已有七年多了。」 「那就好。」刑警說,「這樣我才安心了。」 「請問,這位姓鈴木的人是不是被認為是嫌疑犯呢?」 「是的,他一方麵是嫌犯,同時也是被害者。」 「你說什麽?!」我不覺睜大眼睛說,「加害者一方麵又是被害者,這是什麽意思呢?」 「事情是這樣的。伊能的太太前天晚上起就腹痛和拉肚子。她是到昨天早上才住院的,直到傍晚時候才被證明患的是真性赤痢,所以被隔離起來了。」 「那……伊能老弟他也……」 「是的,驗屍的結果發現他的身上也有同一型的赤痢菌。說句骯髒的話,他的內褲上還有血便的痕跡哪。他在被殺害之前,曾經拉肚子拉得很厲害。如果說……」 「我知道了。」 我舉手製止刑警說下去。我想起昨晚和伊能正誌在「阿染」喝酒時,他頻頻離座到洗手間去。我們不但同桌共吃,還連連換杯交飲過。 我為突如其來的嘔吐感而感到頭暈目眩。一陣惡寒傳過我的背脊。下腹部開始隱隱作痛,難道這隻是精神作用嗎? 「赤痢這種病症,」刑警站起來說,「一般人以為隻會在夏季發生,其實它是不分季節的。尤其在大都市裏,這種病症隨時都有發生的可能。想到一個殺人犯在到處播散赤痢細菌,我們還不傷腦筋嗎?——咦?!你怎麽啦?」刑警說到這裏時停頓了一下,看著我的臉,「你的臉色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蒼白?」 「我有一點想嘔吐。聽了你剛才這番話,我覺得噁心。」 我咽著口水說。 「你想嘔吐?這是罹患赤痢症的跡象啊。不過,你應該沒有問題。有可能受到赤痢菌傳染的,隻有昨晚和被害者在一起的人。打擾你了,我這就告辭吧。」 刑警說了就往房間外走出去。 他那有力的腳步聲緩緩踏著樓梯下去。 不過,我知道這個人一定還會迴來的。 混入我的血管裏,已在我的皮膚下潛在的赤痢菌,即將告發我是個殺人兇手! 在我完成報復的同時,伊能正誌也對我報復! 我的敘述應該至此擱筆了吧?用來殺害他的毒藥,我的口袋裏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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