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軒說道:“輕羽,我答應過你要送你迴家!如今別說什麽連累不連累的話!”


    桓輕羽徐視了一圈在場的所有人,每一個人都是手執兵刃怒視自己,好似自己與他們真的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桓輕羽麵露微笑,卻看起來如此的無助與淒然。


    桓輕羽說道:“話雖如此,可這在場的每一個人又能有誰讓你我離去呢?”


    眼看著阮雋與盧元朔北堂玉琪交戰正酣,正是難分難解的時候,殷懷義看在眼中,唯恐俠王宗與河洛因此決裂,自己身為東道主,卻是責無旁貸。但這阮雋身負武林盟主號令如此對一個小姑娘,也確實違背俠義之道。一時間隻是任由這三人相鬥,互不相幫。


    殷懷義看著孟軒與桓輕羽欲走,而在場的天下英雄將出路死死堵住,不肯放他們離去。殷懷義迴頭對著殷懷章使個眼色。隻見數十名將軍殿弟子將孟軒與桓輕羽層層護衛,一同往將軍殿大殿之外而去。


    孟軒知道殷懷義是唯恐在場英雄對自己與桓輕羽不利,卻是要將軍殿弟子隨行護送!這些英雄身在將軍殿投鼠忌器,不敢造次。隻能任由孟軒與桓輕羽一同離去。


    孟軒帶著桓輕羽下了漢白玉階,眼看正要走到龍城城寨的寨門之前。桓輕羽猛然停了下來,說道:“小七哥哥,我們為什麽要逃?”


    “我……”孟軒一時啞言,不知道該如何與桓輕羽解釋。


    “我們又沒有做錯什麽事,我們為什麽要逃?”桓輕羽深恨那些英雄好漢如此辱罵自己的姐姐桓輕煙,聲音很是憤慨。


    孟軒苦苦一笑,說道:“咱們先走吧,出了將軍殿再說吧!”


    桓輕羽一時有些執拗了,不肯隨孟軒離去,迴頭看著漢白玉階之上的將軍殿大殿一派燈火輝煌的情景,她低著頭,一時氣惱不過。


    這時候雲起卻趁亂也溜了出來,她身負重傷,步伐也有些與平日裏不一樣了,她來到孟軒麵前,看著桓輕羽麵帶愁苦之色,心中知道是怎麽迴事,她拍著桓輕羽的肩膀,輕聲說道:“輕羽,別想了!就算你的姐姐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也跟你沒有一點關係!”


    桓輕羽衝著雲起嚷聲叫道:“她不是壞人!她不是壞人!她不是!”桓輕羽一聲比一聲大,雙目瞪著雲起。


    雲起知道桓輕羽此刻心情不好,卻也不與其計較,迴頭對著孟軒說道:“孟軒,此刻不能走!”


    孟軒一怔,不可思議的看著雲起,說道:“不能走?留在這裏?不行,這些人一直為難輕羽,我不能把她留在這裏!”


    “那好!”雲起點了點頭,哼的一聲笑了,“我且問你,你帶著輕羽出了將軍殿,往哪投奔?”


    孟軒說道:“自然是要送她迴南江盟了!”


    雲起徐視了這一圈的將軍殿弟子,笑道:“是啊,從太原府到江陵府,千萬裏路途,這些將軍殿的弟子隻能護送我們在河東路地界,出了河東路你以為他們還會護送我們嗎?這路途艱難,你難保這些江湖中人不會對我們下手嗎?”


    孟軒心中大驚,雲起所言非虛,眼下隻能保證自己在河東路不會被襲,可出了河東路卻是將軍殿管轄不到的地方,在場眾人哪個不是對桓輕羽虎視眈眈?如此一來冒然離去,卻是要害了桓輕羽了。


    孟軒心中遲疑不決,問道:“那該當如何?”


    雲起沉思片刻,說道:“虛與委蛇不會嗎?俠王宗的人再專橫,在將軍殿的地界也不敢造次,咱們迴去,找渡泓大師做主,然後差人前往南江盟讓南江盟差人來到將軍殿,親自護送輕羽迴江陵!這樣一來,在場的英雄好漢不敢在將軍殿動手,也不敢在途中對南江盟一行動手了!你說呢?”


    孟軒聽此,心中一喜,當即拍手叫道:“確實是個好計策!”


    桓輕羽也聽得明白,與孟軒會心一笑。按著雲起的意思,三人一同迴到將軍殿,在偏殿之旁的空地之前,眼看著阮雋與盧元朔還在交戰,而北堂玉琪退在一旁,嘴角掛血,好似受了傷一般。


    孟軒看北堂玉琪因為自己受了傷,當即奔上前來,問道:“北堂姑娘,你怎麽樣了?”


    北堂玉琪看孟軒居然去而複返,心中不解,說道:“我沒事!你們……你們怎麽又迴來了?”


    孟軒正要說話,桓輕羽一步一步走到渡泓大師的麵前,向著渡泓大師一拜,說道:“大師!您是得道高僧,在場諸位哪一個對您都是敬畏有加!南江盟與金光寺也算是有些交情!還請大師能夠庇護!”


    渡泓大師謂然一歎,扶起桓輕羽,說道:“女施主請起!念在同為武林同道的份上,不用女施主說,貧僧也會相助的!”


    桓輕羽起身,看著渡泓大師,說道:“還請大師大開方便之門,差人前往南江盟,告知二叔我在將軍殿有難,還請他能夠看在姐姐的份上,能夠差人來搭救與我!”桓輕羽說著眼睛一酸,兩行淚水流了下來,繼而桓輕羽嗚嗚的哭著。這一套話卻是雲起教給桓輕羽的虛與委蛇之言,但這痛聲哭泣卻是桓輕羽真實的情感。


    渡泓大師見桓輕羽嗚嗚痛哭,一時心軟,迴頭看著身旁的殷懷義,說道:“殷首座,您是將軍殿的首座,貧僧怎好越俎代庖?”


    殷懷義聽得桓輕羽之言甚是憐憫,畢竟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在場眾人緊緊相逼也確實不地道,此刻若是隻是自顧將軍殿的聲譽安危,也有些不仗義了。殷懷義道:“大師!這是將軍殿的地方,桓姑娘是來到我將軍殿觀禮,才遭逢此難!懷義初才繼任將軍殿首座,豈能坐視不管!”


    殷懷義說著迴頭看著身旁的殷懷章,說道:“二弟!你功夫好,腿腳快,就由你率領王道門下的幾位好手前往南江盟托個口信!”


    殷懷章向著殷懷義一拱手,轉身速步離去。


    殷懷義此刻態度明顯了,不似方才那般的不管不顧桓輕羽死活,隻求別在將軍殿動手。在場英雄皆是一片嘩然。此刻阮雋與盧元朔也已經罷手了。阮雋聽得殷懷義的意思,卻是要收留這個桓輕羽,阮雋高聲叫道:“殷首座,你如此袒護南派武林,是要與北派武林離心離德嗎?”


    殷懷義冷聲一笑道:“阮秀士,你這話說的太過偏激了吧!什麽南派北派,在你俠王宗的麵前,不都是武林同盟嗎?俠王宗如此將江湖武林強分南北,實為不妥吧!”


    阮雋一揮手,厲喝道:“莫要與我扯皮!這個桓輕羽必須由我帶到俠王宗,交與宗主處置,你殷首座隻是北派武林的總鏢把子,還沒有權力能夠處置南派武林的事!”


    “那我呢?”鳳司琴站了出來,看著阮雋。鳳司琴眼看將軍殿與金光寺一同聯手庇護桓輕羽,此刻若是咄咄相逼確實不妥,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與南江盟的賬以後再算。


    阮雋一怔,看著鳳司琴,眼下五大門派有將軍殿、金光寺、雲端宗三派出麵要保下桓輕羽,迴頭再看身後的神劍門玉衡子,他知道南江盟與神劍門有千絲萬縷的幹係,這會兒自然也是站在桓輕羽一方。隻剩下萬劍穀少主聶清源了!


    聶承在一旁一直一言不發,對這些江湖爭鬥從不關切,萬劍穀與神劍門曆來不合,這會兒就算對桓輕羽深表同情,如若與神劍門站在一起,心中頗有不快。現下卻是成了神劍門與萬劍穀皆不表態。


    阮雋知道附庸自己的這些人都是黃風寨這些不入流的小門小派,如何能與眼前的三大門派相抗衡?一時間僵持不下,阮雋冷聲大笑,說道:“好!好極了!既然如此,我又能說什麽呢?”


    渡泓大師眼看這樣公然與俠王宗對抗尤為不妥,走了出來,說道:“要我看,也差一人前往俠王宗請武林盟主出麵,到時候,南江盟的人到了,武林盟主也到了,到時候是非曲直不也是可以就此了結了嗎?”


    渡泓大師此刻是給阮雋一個台階下,阮雋如何不知,說道:“大師既然能說這等公道話,卻也好極!不過,我怎麽知道這個桓輕羽在這段時間不會跑了呢?不如先把她關在將軍殿的地牢之中嚴加看管!等到南江盟與武林盟主到了!”


    “不行!”殷懷義斬釘截鐵地說道,“阮秀士!你如此咄咄逼人,究竟意欲何為?”


    殷懷義一言說罷,在場將軍殿弟子皆是手執兵刃對著阮雋,阮雋看著這等情景已然惹急了殷懷義。而渡泓大師身旁的桓輕羽知道這會兒能這樣已經很好了,開口說道:“大師,殷首座,就依他說的吧!輕羽不怕!等二叔的人來了,輕羽不就是能出來了嗎?”


    渡泓大師聽桓輕羽這麽說,心底也有些為難,歎聲道:“隻是這樣的話,豈不是讓南江盟來者麵上難堪嗎?”


    桓輕羽笑道:“我會和二叔好好說的,大師和殷首座這麽幫我,我不能再讓你們為難了啊!”


    桓輕羽這麽說也讓殷懷義大為安慰,他微微點著頭,一揮手,隻見一群將軍殿弟子上前護送著桓輕羽前往將軍殿的地牢方向而去。


    孟軒走上前來看著桓輕羽,叫道:“輕羽!”


    桓輕羽迴頭看了一眼孟軒,笑顏如花:“小七哥哥!我沒事的!”說罷,轉過身與同將軍殿眾弟子一同往地牢走去。


    雲起走到孟軒麵前,拍著孟軒的肩膀,輕聲說道:“沒事的,有渡泓大師保下輕羽,一定不會有事的!不過是住幾天地牢而已!”


    孟軒低著頭,輕聲說道:“那時候,若不是輕羽見我性命危殆旦夕出手救我,她也不會被逼如此!都是怪我!”


    雲起此刻猛然間頭腦眩暈,胸口奇痛無比,知道方才的內傷複發,口中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手腳無力一頭栽倒在孟軒的懷中。


    孟軒大驚懷中抱著昏死過去的雲起,一時間束手無策,卻不知該當如何。這時候渡泓大師走了過來,雙手推掌,按住雲起的手掌之上,口中輕聲說道:“無妨!無妨!好在她內功不弱,若在旁人吃了那丁甲一棍,早已一命嗚唿了!她隻是受了內傷,待貧僧為她醫治,不消兩日便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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