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存扶起孟軒,看著麵前的這個少年能夠在自己危難之際挺身而出,如此奮不顧死,今番能夠收到這麽一個弟子,不禁老懷安慰之感湧上心頭,口中喃喃地說道:“好!好!好!”


    王存攜著孟軒步出大帳,雲起見此,走上前來,看著二人離去身影,心知王存是要傳授孟軒破軍雙槍要訣,微微一笑。迴過頭看著大帳之中的眾人。


    這帳中在座之人與雲起並不友好,雲起呆在這裏顯然不自在,當即向著趙德方拜別,轉身步出大帳。一旁的盧元朔看到雲起離去,他唯恐雲起身份特殊在四方軍大營之中產生不必要的誤會,跟著雲起一同步出大帳,隨行在一旁。


    二人同行在大營之中閑逛,這一路盧元朔長籲短歎,麵帶憂慮神色。雲起看在眼中,心知盧元朔憂慮之事,不禁打趣說笑道:“盧四俠這麽憂愁,卻是為了琪妹不待見你呢?還是為了四方軍前途憂愁?”


    盧元朔聽到雲起打趣之言,麵上微微一紅,低著頭嗬嗬一笑:“雲起姑娘說笑了!昨夜琪妹的話早先也曾與我說過,不過是元朔一廂情願罷了!至於四方軍……唉,本來四方軍裁軍一事與我並無幹係!可是岐王與河洛一帶的群雄關係微妙,這四方軍裁軍,隻怕也影響到了河洛群雄了!”


    雲起有些不解,問道:“這四方軍裁軍怎麽就與河洛群雄有瓜葛了?”


    盧元朔道:“雲起姑娘有所不知,岐王素來喜好結交江湖豪傑,江湖之上有很多英雄豪傑依附在岐王的門下,這河洛一帶的諸多英雄都是受過岐王恩惠的!他們身在河洛,依附於岐王,名為河洛群雄,實則卻是岐王的食客了!如若此番四方軍裁軍,岐王就不能名正言順待在西京了!那河洛一帶依附岐王的群雄,豈不是一哄而散?那時候該當如何呢?”


    雲起聽了盧元朔的話,仔細思量一下,這才明了!原來河洛四俠號稱是河洛群雄的鏢把子,看來也隻是依附在岐王趙德方門下的食客罷了!他們在江湖上統領河洛,看起來是威風凜凜的,卻不知河洛群雄背後真正的總鏢把子卻是岐王趙德方!


    雲起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那如今四方軍裁軍,你們這些河洛英雄豈不是要早作打算了?”


    盧元朔搖了搖頭,悠然長歎一聲說道:“好在如今朝廷還沒有下旨意責令裁軍,咱們也隻能且行且看吧!”


    正說著,二人來到演武場前,看著演武場中王存與孟軒二人。王存正在悉心教授孟軒槍法,雲起遠遠的看著,聽得不甚真切,隻是看到王存在悉心傳授,孟軒仔細聽取,時不時孟軒手執雙槍舞動槍法,看起來虎虎生風,頗具大家風範!


    盧元朔看了半晌,說道:“這王教頭的槍法果然神妙!真不愧是名門之後!”


    雲起點了點頭,說道:“我在東瀛學藝之時,我的師父在論述天下兵器之時,說槍是百兵之王,劍為百兵之君!又說了中土槍法之首當屬於五代大梁年間的王彥章,兩杆槍連打唐將三十六員!堪稱當世無敵!如今有幸得見王彥章的後人,真是三生有幸啊!”


    盧元朔聽到雲起侃侃而談,不禁點頭讚許:“未曾想東瀛居然也有這般見識之人!對中土武學如此了然於心!”


    雲起微然一笑,道:“想來王教頭的先祖名聲太大,我的師父有所耳聞也不足為奇啊!師父在東瀛號稱武器大師,凡是用兵刃者,能入他法眼的不多!一套槍法能在他口中得到如此讚譽,想來盛名不虛!”


    看著孟軒手舞雙槍,有如兩條靈蛇一般,每一招每一式大開大合,威猛異常,頗具大將之風!雲起看著出神,腦中突然間想到了那日在唐州阮瓊月家中所說的話,阮瓊月戲稱孟軒假以時日得傳破軍雙槍自己便就不是敵手了!當時隻是一笑置之。卻不曾想一語成箴!雲起想到此,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而一旁的盧元朔看著出神,看孟軒手舞雙槍,招式奇妙,自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禁開口叫好。盧元朔是武學名家,雖說年輕,但是在外家功夫的造詣頗有獨到之處,他這一聲叫好,卻是驚了身旁的雲起一下,雲起問道:“卻是哪裏好了?”


    盧元朔道:“我這個好,是說這位孟軒小弟雖說武藝不高,但悟性奇佳!短短一兩個時辰竟然能夠將這一套槍法記了下來!這種悟性,就算是我隻怕也沒有了!”


    “是吧!”這時王存走了上來,向著雲起一拱手,轉過身看著還在習練槍法的孟軒,“我這位關門弟子確實聰明細心的緊,到底是個小廝出身,善於察言觀色,謹慎小心,學的也就快一些!對了,雲起姑娘,單憑這一路破軍雙槍,就能破得了那浮圖鐵塔嗎?”


    雲起搖了搖頭,說道:“當然不能,這兩者毫無關係!”


    王存不解,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雲起微微一笑,透著一絲詭詐:“王教頭,我又賺了你一次!我隻不過是想讓你把你家傳絕學傳授給孟軒!可沒有說就能闖過浮圖鐵塔!”


    “你!”王存這才想到雲起狡猾如狐,嘴裏沒有一句實話。自己一代宗師居然被一個後輩接連兩次戲耍,簡直奇恥大辱。


    雲起連忙說道:“可這一次,你又沒吃虧,收了個好徒弟,也讓你的家傳武學有了傳承,豈不是好極?”


    王存聽此想到自己將槍法傳給自己的弟子也不算吃虧,不禁搖頭一笑,自認被賺。


    這時候身後傳來一陣陣輕盈盈的笑聲,雲起眉頭一皺,心底一陣不悅,她不迴頭也知道是誰,雙手抱胸哼的一聲,叫道:“又是這個小冤家!”


    “雲起姐姐!你們在這幹嘛呀!”果然是桓輕羽走了過來,她步履不快,人未到聲音先到了。


    盧元朔看著桓輕羽遠遠走來,見她腿腳一瘸一拐的,如此清秀的少女,卻是個坡子,心中如何不感到可惜?問道:“這位桓姑娘的腿腳是天生如此的嗎?”


    “不是啊!”桓輕羽走到了盧元朔麵前,看著自己的左腳,笑聲道,“我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之後變成這樣了!”


    任何人說到自己的病情多少都是有些諱疾忌醫,這桓輕羽卻如此談笑到讓盧元朔頗為意外,他也不好多說,隻是仔細看著桓輕羽的坡腳,心中盤算著片刻,口中說道:“我記得龍門譚家莊上,有一門‘譚門縮骨功’,奇妙得緊,卻不知道能否治療桓姑娘的腿腳!”


    雲起道:“譚門縮骨功?那不是盜墓的嗎?”


    盧元朔點頭道:“是啊!這門功法是譚家莊獨傳的奇功,據說譚家人從小習練,是一門童子功,易筋換穴,縮骨正骨皆在這門奇功的法門之中!隻是不知道桓姑娘這腿腳是如何傷的!”


    桓輕煙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了!就是一場大病之後,這隻腳就變成這樣了!”說著,掀起褲腿,露出瘦削的左腿,小腿之上青紫一片,卻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


    盧元朔看了一眼,繼而雙目死死地盯著,他麵上有些驚愕的神色。


    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盯著一個少女的小腿,桓輕羽有些羞澀,放下褲腿,麵上有些羞紅,看著演武場上還在練槍的孟軒,說道:“不理你們了,我要去找小七哥哥!”說著走向演武場。


    盧元朔這才覺得有些失禮,見桓輕羽走路的步伐,輕聲說道:“她的腿腳……應該是極為高深的外家指法所傷……”


    “你說什麽?”雲起愕然,“外家指法?對一個小女孩?不可能吧!”


    盧元朔道:“雲起姑娘,元朔雖說不才,可這外家手法卻是不會看錯的!她腿腳發青,卻有隱隱的有三處深紫色的痕跡,而這種痕跡很像是手指的指痕!這種青紫經年累月還能如此明顯,顯然此人指功了得,不傷及肌膚使得筋骨受損,便就是我隻怕也達不到這種造詣!桓姑娘身在江陵,江陵府外家高手精通指法的,也隻剩下望天門的赤練鎖指功了!能達到這種造詣的,卻是隻有一個人了!”


    “武道魂!桓公楚!”一旁的王存一字一頓地說道。


    雲起抬眼看著王存,麵帶不敢相信的神情,按說桓公楚是桓輕羽的二叔,如何會下手傷害自己的親侄女,轉念一想:“是了,桓輕羽是未來繼任的南江盟的盟主,廢了她的腿腳,將來也就無法繼承盟主之位,就算繼承盟主之位,隻怕也是個傀儡!”


    想到此,雲起不禁搖頭一歎,遠遠看著桓輕羽那無憂無慮的笑容,卻不知道自己身在怎樣的險境之中!


    盧元朔知道雲起的意思,走上前來,說道:“希望我的推斷是錯的吧!”


    雲起迴頭看了盧元朔一眼,報以一笑,按說那桓輕羽是死是活跟自己又有什麽關係,更何況南江盟與雲端宗本就敵對,可是自己此刻卻有了憐憫之心,真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日被孟軒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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