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起離了範府,走到街道之上,看了街道兩頭卻都未曾見到北堂玉琪的身影,心中有些焦急,低聲道:“依她的性子,倒真有可能去四方軍大營闖浮圖鐵塔了!卻也不知道現在她現在身在何處……”


    雲起對洛陽城不熟,走了沒多久,便想到北堂玉琪與盧元朔交好,說不定現在已經去找盧元朔了,想的有些道理,當即尋了路人詢問盧家府邸所在,盧家在洛陽城也是個大戶,所知之人實在不少,問得盧家所在,雲起當即往盧家方向而去。


    盧家府邸與範府相距不遠,未多時便到了盧府門前,雲起上前,向著門子傳報道:“快去你家家主,就說女斥候雲起特來拜見!”


    門子聽到雲起的名號,瞪著大眼,滿麵驚愕,遲疑了一下,連忙奔進府中,未多時,從盧府之中湧出十幾人,手拿木棒,對著雲起,隻見一人衝著雲起厲聲喝道:“你這女賊好生大膽,竟敢闖我盧府!”


    雲起看得盧府雖說與範府同為河洛四俠,待遇差別真是有如天壤之別,不由得搖頭一笑道:“我隻是站在門口,何曾闖進你家府中,盧元朔在哪?”


    那人聽得雲起竟敢直唿盧元朔名號,口中吐了一口口水,喝道:“呸!憑你這女賊也敢直唿我家家主名號!看棍!”說著踢棍便向著雲起揮來,雲起手放在腰間,正欲拔刀,腰間空蕩蕩的,才想到身上沒有兵刃,心中暗自一虧,又來不及抽出腰間軟劍,隻得閃身躲過這一棍。


    一棍落空打在地上,掀起了一陣煙塵。正當時盧元朔步出府門,衝著那人叫道:“住手!快退下!”這人迴頭看到盧元朔出來,卻也不敢造次,當即收起木棍,退在一旁。


    盧元朔見雲起身上未帶兵刃,想到她應該不是來尋隙,走上前來,向著雲起一拱手說道:“雲起姑娘此番來我府上所為了何事?”


    雲起也不多廢話,問道:“玉琪呢?她有沒有來找你?”


    盧元朔看雲起麵色鄭重,心中一驚,說道:“沒有啊!怎麽了?”


    雲起歎了一聲說道:“這下糟了,指不定她真的頭腦一熱,去闖了浮圖鐵塔!”


    “浮圖鐵塔!”盧元朔失聲一叫,饒是盧元朔這般翩翩有禮溫潤如玉之人,聽到這話卻也是驚愕之極,“怎麽會這樣!琪妹她……她怎麽會……”


    雲起說道:“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楚!你快去與四方軍的人說明原委,讓他撤了浮圖鐵塔的機關,否則的話,玉琪性命難保!”


    盧元朔搖了搖頭道:“我也沒有辦法,這浮圖鐵塔自建成之後避免徇私舞弊,由玄鐵門接管,莫說四方軍了,便是岐王恐怕也不好撤了機關!”


    雲起眉頭一鎖,滿麵疑問:“這是什麽鬼道理?自己設的機關,自己卻還管不了?”


    盧元朔麵帶焦急之色,思量片刻說道:“眼下隻有去進入浮圖鐵塔,看看玉琪是否在裏麵了!”


    雲起道:“她瘋了你也瘋了?浮圖鐵塔我是知道的,其中的機關乃是阮瓊月所設,普天之下能破得了阮瓊月的機關隻怕還沒生出來呢!你去豈不是找死?”


    盧元朔說道:“那怎麽辦?琪妹有危險,我豈能坐視不理?多謝雲起姑娘傳信,我收拾一下,馬上就去四方軍大營!失陪了!”盧元朔說罷,向著雲起一拱手,轉身迴了盧府。


    雲起看盧元朔一向風度翩翩,卻不曾想為了北堂玉琪竟然如此赴湯蹈火,看來用情不淺啊!雲起搖頭一歎,轉身往客棧方向走去。


    看日頭已然是正午了,雲起走在路上,心中盤算著北堂正溪方才所言的話,想道:“能進入四方軍中任都監卻也是個美差了!可是我好不容易從東瀛迴到中土,不再受人束縛為人棋子,又怎肯再入這等牢籠之中呢!唉……不過,孟軒……”


    雲起突然間想到了孟軒,孟軒本就是章家一小廝,雖說身份地位底下,但每日卻也樂得自在,根本沒有什麽憂慮之事,更加沒有江湖險惡刀光劍影,雲起想著:“說到底也算是我把他拉進這個江湖之中,如今我若是能助他入了四方軍,將來也算是有個安穩差事,也不至於跟我一同顛沛流離,在江湖之中漂泊了!隻是,孟軒武藝不精,如何能夠闖得過如此兇險的浮圖鐵塔呢?”


    雲起思量了一路,也不曾想到什麽好法子,左思右想,也隻得走一步看一步了,一路走來,未過多時,便已然到了客棧門前,雲起步入客棧之中,滿堂賓客,正是飯時。抬頭便看到了孟軒和桓輕羽坐在桌前,飯菜已然備好,卻未曾動筷子。


    孟軒看到雲起步入客棧,當即向著雲起招手,雲起走上前來,坐了下來,看著桌上菜肴皆未曾動筷子,問道:“怎麽都不吃啊?”


    孟軒還未開口,桓輕羽便搶著說道:“小七哥哥說非得你來了才能吃飯!”說著瞪了雲起一眼。


    雲起知道桓輕羽還在記恨早上自己兇她的那件事,雲起笑了笑,說道:“早上兇了你,是我的錯,我這就給你道歉來了!”


    桓輕羽頭擰了過去,不看著雲起,口中卻說道:“沒關係,我也不生你的氣!小七哥哥跟我說了!他們說你玷汙了良家女子,你才不高興的!”


    雲起一怔,迴頭看了看孟軒,問道:“你跟她胡說八道什麽?”


    孟軒滿麵尷尬,支吾著說道:“我跟她解釋了好久,她怎麽隻記得這一句話,我也沒辦法……”


    雲起知道桓輕羽天真爛漫,也不介意,拿起碗筷,開始吃飯,心中盤算許久,才開口說道:“孟軒……你可想過做官啊……”


    孟軒手中的筷子一停,遲疑了一下,繼而哈哈的笑了起來。


    雲起有些不解,看孟軒笑的開心,隻道是自己說的話有些可笑,也不由得一笑,問道:“你笑什麽啊?”


    孟軒搖頭,收起笑容,說道:“我這個樣子,這等身份,如何想過做官啊?你又來取笑我了?”


    雲起道:“我可沒心思與你取笑,我覺得,你性子良善,將來若是為官,定然能做個好官!”


    孟軒看雲起神色不對,若是往常非得取笑挖苦自己兩句才能吃得下飯,難不成出去一趟,碰到了什麽釘子?孟軒問道:“怎麽了?你出去一趟遇到了什麽事了?”


    雲起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麽!吃飯吧!晚上跟我出去一趟,去個地方探探虛實!”


    孟軒聽此心中一驚,他知道雲起所說去個地方定然是一些了不得的去處,有些忐忑,疑聲問道:“不會又是什麽衙門吧?”


    雲起道:“這倒不是,比衙門厲害多了!四方軍大營!”


    “四方軍大營?!”孟軒失聲叫了出來,頓時堂上有幾個人迴頭看了孟軒一眼,孟軒當即壓低聲音說道:“你瘋啦?軍營你都敢闖!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


    雲起看著孟軒這般模樣,眉頭又是一皺,想著方才所想的幫孟軒入四方軍一事有無不妥,冷聲道:“你瞅你這模樣!能不能有點出息!不過是個大營而已,又不是龍潭虎穴!何至於這般模樣,你的輕身功夫我教了你也有些日子,探一趟大營應該沒什麽問題!”


    孟軒低聲道:“四方軍大營還不算是龍潭虎穴麽?會出人命的!”


    雲起看孟軒如此嘰嘰歪歪,卻也不想再說,當即言道:“行了行了!快吃飯吧!待會再說吧!”


    雲起說罷,低著頭吃著飯菜,午餐用罷,這三人各自迴了房間,孟軒一夜未睡,正是疲勞,迴到房間裏想要補覺,桓輕羽跑到孟軒的房間裏拉著孟軒一起玩耍,卻也讓孟軒難以成眠,隻得帶著桓輕羽出去街道集市之上溜達了一圈。


    雲起獨自一人在房間裏,躺在床上閉目凝神,也不知道想著是什麽,足足有兩個多時辰,直到日頭西落,雲起睜開雙眼,起身,速步走到桌前,攤開一張紙,手中提著筆,懸在空中,思量片刻,口中說道:“浮圖,佛也……阮瓊月的奇門遁甲機關要術都是來源於道家,如何能夠與佛家有掛鉤呢?也是,她曾在金光寺中參研過禪功,說不定金光寺的八麵梵音陣也有所涉獵,若真是如此的話,我對金光寺的八麵梵音陣一竅不通,倒真是難辦了!”


    雲起懸筆難決,遲疑了許久,放下了手中的筆,歎道:“看來,今晚真的得去探個究竟了!”


    正當時,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雲起迴頭一看,桓輕羽步入房中,手中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孟軒跟在後麵,麵帶無奈之色。


    桓輕羽來到雲起麵前,手中拿著一包幹果,說道:“雲起姐姐,這蜜餞可好吃了,你也嚐嚐!”說著,打開包裹,拿出一塊蜜餞遞了上來。


    雲起接過蜜餞,吃了一口,確實甘甜可口,微微一笑道:“嗯,好吃!你拿去吃吧!我和你的小七哥哥有話要說,你去玩吧!”


    桓輕羽點了點頭,轉身慢慢走出房門。雲起看著桓輕羽的坡腳,心中一陣感歎,看著孟軒說道:“我就與你實話實說了吧!我想讓你做四方軍的都監!你怎麽看?”


    孟軒心中一驚,繼而哼的一聲輕笑:“這四方軍是你家開的?你讓我做四方軍都監就做了?”


    雲起道:“隻要能夠闖過浮圖鐵塔,便可以入四方軍!”


    孟軒問道:“浮圖鐵塔?什麽東西?”


    雲起低著頭看著腰間的打刀,輕聲道:“浮圖鐵塔在四方軍大營之中,半年前所設,本想用來操練四方軍的將士,如今好像朝廷對四方軍不滿,想要裁撤四方軍,就有人提議,找一個外人進入四方軍做都監,用來監管四方軍。所以,這浮圖鐵塔就成了試金石,無論官階身份地位,有膽就可以進入浮圖鐵塔,隻要闖過去,便就是四方軍的都監!可是這麽長時間來,多少人闖入浮圖鐵塔之中非死即殘,根本沒有一個人能闖過去!”


    孟軒聽此,心中一陣膽寒,說道:“那你就知道我一定行?”


    雲起道:“你行不行我當然清楚,不過這浮圖鐵塔是阮瓊月所設,阮瓊月我雖說與她認識時間不長,但是她的機關要術奇門遁甲也算了解一些,我想,我助你,應該沒問題……”


    孟軒聽得雲起這麽說,苦苦一笑:“既然這樣,我還是不去了……不是我不敢,實在是,這樣跟舞弊有什麽區別?”


    “舞弊?孟軒!浮圖鐵塔共有九層,機關重重,匪夷所思!你就算拿著阮瓊月的機關草圖一點點的對照,隻怕也難能過去!如今我給你這個機會,就是想讓你從此不再顛沛流離!好歹也有個安身立命之所!”雲起說著,拿著床邊的弓弩遞給了孟軒,“你麵帶金印,難道真的就想這輩子就抬不起頭做人嗎?”


    孟軒拿著弓弩,聽雲起這般說,心中有些感歎,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從沒想過做什麽官,我身份低賤,就算沒有麵上的這道金印,也隻不過是個小廝,哪能奢望做什麽都監……”


    雲起搖頭道:“機會就這一次,起碼你得去爭啊!成不成看天,想不想可就看你了!我也不和你多說了,今晚,如果你想好了,就跟我走!如果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強,我就自己去探探!”


    孟軒毫不猶豫,當即說道:“那我去!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雲起一怔,看著孟軒堅毅的眼神,不禁一笑。


    當夜,雲起沐浴之後,收拾停當之後出了房間,走到走廊前,看孟軒正好從桓輕羽的房間出來,雲起走上前,輕聲問道:“她睡了嗎?”


    孟軒躡手躡腳的走到樓梯口,輕聲說道:“方才睡下!咱們快走吧!”


    雲起迴頭看了一眼桓輕羽的房門,問道:“她若是夢遊了可怎麽辦?”


    孟軒聽此,想到此節,卻是一陣茫然,問道:“那怎麽辦?”


    雲起道:“在她房門上加一道鎖吧!起碼不會跑出來!”


    孟軒點了點頭,當即下樓告知掌櫃的,要了一把鎖,跑到桓輕羽的房門前,鎖上門,這才安心與雲起一同出了客棧,往洛陽城外四方軍大營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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