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岑安走到了宮門前,禁軍守衛嚴密無懈可擊,他身為河洛四俠之首,又不可能強行闖出去,見無可通融,隻得又折迴南清宮中。


    範岑安走到遠中,眼見盧元朔迎麵走來,盧元朔看到範岑安麵上不悅,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走上前來,拱手問道:“世伯,發生什麽事了?”


    範岑安心裏老大不快,可當著盧元朔的麵又不知道如何說,隻是沉吟了一聲,輕聲說道:“元朔啊!今晚非比尋常,你可一定要當心呐!”


    範岑安說的沒頭沒腦的,盧元朔尤為不解:“到底怎麽了?”


    範岑安不知道該當如何說,躊躇半晌才說道:“你也不要多問了,就聽我的吧!務必保護女斥候雲起,千萬不要讓她死了!”


    範岑安的性子盧元朔素來知曉,不過是為人怯懦一些,但為人行事向來是走正道,此刻卻是說出了保護女斥候的話來,盧元朔一時之間卻有些呆住了。


    範岑安搖頭輕歎一聲,再不作一言。速步往後殿而去。


    盧元朔覺得有些蹊蹺,卻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算是問也是無從說起。隻得靜靜等到晚上,再作計較。


    這個午後,時辰過得很慢。南清宮中被圍的裏三層外三層根本出不去,留在宮中的趙德方、河洛四俠、北堂玉琪與雲起三人,這些人卻又各自有著心事,數個時辰也不曾聚在一處。


    夜幕漸起,晚膳之時,沒有一個人說話,靜的非常,眾人麵色愈發的凝重起來,尤其是北堂正溪與唐立卿,坐在一處用膳,才沒多會,唐立卿就起身告辭。雲起與唐立卿隻是見過寥寥數麵,不曾有過交情,也就沒有起疑。卻是範岑安看著唐立卿的背影,拿著筷子的右手顫抖起來,掉落地麵之上卻渾然不知。


    趙德方看在眼中,迴頭對著宦官說道:“去給範大俠換一雙筷子!”宦官當即點頭,取了一雙筷子送到範岑安的案前。


    範岑安這才迴應過來,臉上堆著笑意,說道:“多謝了!”


    範岑安舉動異常,展星晴看在眼中,在雲起身旁附耳道:“你看那個範大俠,倒像是丟了魂似的,正午之時就覺得不對勁!”


    展星晴一說,雲起順勢注意了一眼範岑安,這時候,範岑安也在看著雲起,二人雙目對視。範岑安頓時眼神躲閃,連忙低著頭,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展星晴又附耳輕聲道:“該不會是看上你了吧?”說著捂嘴偷偷一笑。


    雲起看著一眼範岑安,又看了看北堂正溪,這二人麵上的神情都覺得不對,都有點說不出的感覺。雲起素來警覺,從範岑安看著自己眼神躲閃之際,就覺得他們背著自己有什麽事情一般。


    雲起知道自己身處龍潭虎穴之中,範岑安與北堂正溪又是高手,而且這個殿上更有趙德方這樣的深不可測之人,她就算自知身處危難,此刻也不可作出警覺之感,隻是迴頭衝著展星晴笑道:“吃飯都堵不住你那胡說八道的嘴!”


    眾人用完晚膳之後,各自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夜卻是異常的平靜,盧元朔在花園之中來迴踱步,想著白天範岑安與自己說著那些話,總覺得事情不簡單,如若說是是因為有人會暗箭傷害岐王,可為什麽說保護女斥候呢?本想著等到晚些,去範岑安的房間之中問個清楚。


    盧元朔來到範岑安的房門前,窗紗之上映著範岑安的身影,房中傳來敲擊木魚的聲響。盧元朔知道是範岑安在房中念佛,不敢打擾,隻得離開。


    繞過長廊,隻見唐立卿迎麵走來,神色匆匆,盧元朔上前問道:“三伯,這是要去哪?”


    唐立卿看到盧元朔,哦的一聲支吾道:“元朔啊!岐王那邊找我有些事情,我這就去看看,也不知道怎麽了!你這麽晚了還在這裏幹什麽?”


    “白天大伯與我了些話,我有些不明白,就想找大伯問一問,可他在房中念佛,我也不好打擾,就先迴房!”盧元朔一五一十說道。


    唐立卿麵色有些異樣,冷冷的雙目看著盧元朔,問道:“你大伯跟你說了什麽?”


    盧元朔不知道唐立卿與範岑安出了什麽事,不敢隱瞞,說道:“也沒什麽,就是說讓我當心有人好像要陷害女斥候,叫我保護女斥候!三伯,你可知這裏麵到底是什麽事?”


    唐立卿幹笑了一聲,說道:“你大伯找你的事我又怎麽知道,這女斥候不是善茬,詭計多端,如何需要你的保護!既然是你大伯交托的事,你去問他便是,我卻是不清楚的!對了,岐王那邊還在等著,我這就走了!”說罷,唐立卿匆匆離去。


    唐立卿匆匆而去,盧元朔卻沒在意,隻是順著長廊往自己的房間方向而去。他步子不快,沿途看著花園之中的花草,隻見不遠處雲起與展星晴在花園之中的假山旁似是再說些什麽,有說有笑的。想來應該是女兒家的話語,不好前去打攪。信步而行,走到自己的房門之前。


    北堂玉琪站在盧元朔的身後,問道:“你剛剛去哪了?”


    盧元朔迴頭看到北堂玉琪,說道:“我去大伯那裏了,他在房中念佛,我就迴來了!”


    北堂玉琪微微點頭說道:“陪我走走吧!”


    北堂玉琪說罷,轉身緩緩走在前麵,盧元朔跟在後麵,二人一同走在這花園之中。


    月色正濃,兩側群芳鬥豔,正是四月花開的好時節,這滿園春色,使得北堂玉琪更加沉醉。二人走在信步而行,盧元朔隻是看著身旁的北堂玉琪,卻不說一句話,隻是默默地看著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看到不遠處的雲起與展星晴,北堂玉琪麵上微微一動,好似有些不悅,迴過頭來,看著道路兩旁的芳華,一直延伸到不遠處的亭子前,速步往亭子前走去。


    北堂玉琪走到亭中,坐了下來,看著亭外的花草池塘,這個亭子卻是個觀景的好地方,滿園春色盡收眼底。北堂玉琪麵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迴頭看著盧元朔,說道:“你怎麽還站著,坐下來吧!”


    盧元朔哦的一聲,也坐在北堂玉琪身旁,順著北堂玉琪所看的地方看去。過了許久,北堂玉琪輕聲說道:“咱們困在這個地方,卻也難得有這般好景致!”


    盧元朔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是好景致!”盧元朔心中懷揣著範岑安交代的事,但又不知道該當如何與北堂玉琪說,北堂玉琪與雲起素來不合,如若將此事告知與她,指不定如何怪罪自己。隻得藏在心裏,不說一句話。


    北堂玉琪看著眼前的景致,半晌一言不發,盧元朔靜靜地陪伴在身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而一陣風起,盧元朔不禁看了北堂玉琪一眼,看著她身上的衣著,心中思忖:“看她衣衫單薄,卻不知道該不該給她拿件衣裳,隻是這陣風也不甚了得,若是拿了衣裳來了,卻有些小題大做了……”想著迴頭看了看房間的方向有些距離,眼中掃到方才雲起所在的假山之處已然沒了人影,想來雲起已經迴了房間歇息去了。


    盧元朔道:“時辰不早了,我送你迴去休息吧!”


    北堂玉琪迴頭看了盧元朔一眼,輕聲道:“你若有些疲了,就先去吧!我再在這待一會兒!”說罷轉過身來看著月光之下的池水,暗自出神。


    北堂玉琪這番話,盧元朔確實有些悵然,他伴隨在北堂玉琪身邊,也不曾離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漸漸起了,北堂玉琪不禁打了個寒顫,起身看著身旁的盧元朔,說道:“咱們迴去吧!”說著走出亭子,盧元朔也隨在一旁,一同往房間而去。


    方才走到房間前,二人忽然聞到一股焚燒的煙味北堂玉琪迴頭看著盧元朔,問道:“你聞到什麽味道了嗎?”


    盧元朔點了點頭,這煙味很輕,似是從遠處傳來,覺得有些奇怪,盧元朔說道:“我去看看!”說罷,順著煙味傳來的方向而去。


    北堂玉琪緊跟其後,走到房間的盡頭,來到膳房的門前,隻見煙霧嫋嫋,裏麵似乎是著火了一般。


    這時候一位宮娥跑了過來,急忙說道:“也不知道萍兒去了哪,岐王的宵夜都不曾顧得了!”說著衝入膳房之中,果然膳房之中的爐灶上架著的鍋被燒幹了,湧出一道道煙霧。


    盧元朔與北堂玉琪一起幫著宮娥收拾了膳房,煙霧漸漸散去。北堂玉琪問道:“你說的萍兒是什麽人?她去了哪?”


    “萍兒就是咱們宮裏的婢子!先前岐王要吃宵夜,是萍兒負責給岐王做宵夜,這鍋才架上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也是順著煙霧來到這裏,才知道萍兒不在的事!”這宮娥嘴上埋怨著,手上卻沒有停下,又架起了鍋灶,生火做飯。


    北堂玉琪點頭,轉身與同盧元朔離開膳房,盧元朔的麵上冷峻,總感覺今晚的事太過奇怪。北堂玉琪這迴看在眼中,停了下來,說道:“不過是膳房走了水,不當一迴事吧!”


    盧元朔微然一笑,說道:“或許是吧!我有些累了,迴去睡吧!”說罷,轉身正欲推開房門,卻紋絲不動。


    盧元朔懷揣著心事,北堂玉琪駐足,盧元朔隻道是已經到了自己的房間,這才推門。這一排宮室本就相同,加上盧元朔心事重重,自然走錯了房間。


    北堂玉琪這才覺得盧元朔有些奇怪,不禁問道:“你到底怎麽了?這兒不是你的房間啊!”


    盧元朔抬頭看了看房門,再看了看前麵的路,才知道自己走錯房門,苦苦一笑,搖頭道:“沒事!可能有些累了吧!”說罷,獨自一人走在前頭。忽而覺得手上有些潮濕,低頭一看,頓時頭皮一麻!


    盧元朔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上竟然沾著鮮血!猛地迴頭,看著身後方才推門的房間,速步奔上,走到房門前,仔細看著房門之上,竟然沾著鮮血!


    盧元朔一腳踹開房門,隻見房中的地麵之上躺著一個宮娥,身上沾滿了鮮血,盧元朔緩緩走上前來,用手探著她的鼻息。這時候北堂玉琪走進房中,盧元朔迴頭看著北堂玉琪,驚聲道:“死了!”


    看這宮娥年歲四十歲上下,胸前大片鮮血染紅,足可看出來是被利刃所傷致死。北堂玉琪看了看傷口,說道:“一刀貫胸而入,傷口極窄,應該是唐刀、柳葉刀……東瀛打刀之類的兵刃……”


    “你是說……雲起?”盧元朔輕聲問道。


    北堂玉琪不說話,如若自己說是雲起所殺,倒顯得自己氣量狹小了,起身抬頭看著盧元朔,眼神中卻是肯定的神色。


    忽而一陣風氣,盧元朔猛地迴頭,速步衝出房門,隻見一道黑影閃過,直入房頂,盧元朔輕身而起,躍上房頂。


    北堂玉琪也跟著衝出房間,見盧元朔上了房頂,也飛身上房,這方才落到房頂。眼前的景象讓北堂玉琪呆住了。


    房頂之上卻是有十幾個黑衣人團團圍著。黑衣人中間竟然是雲起與展星晴,雲起看到盧元朔與北堂玉琪上了房頂,說道:“二位我隻道你們還在那邊看風景呢!我就說嘛,肯定有人要來暗殺岐王!”


    這時候一陣嘈雜之聲作響,北堂玉琪迴頭一看,南清宮上下所有人都來到院中,四處燈火通明。順著燈光照射,看得出來展星晴藍色衣衫上沾染著點點血跡,看來方才已然經過一場血戰了!可自己竟然渾然不知!


    黑衣人中有人說道:“女斥候果然名不虛傳!”


    月光之下,寒光一閃,一把柳葉刀出了刀鞘,黑衣人飛身而來,向著雲起橫刀一劈!繼而十餘人一擁而上!


    盧元朔高喝一聲,正欲上前相助,北堂玉琪擋住盧元朔,輕聲道:“當心誤傷!”


    盧元朔不解,隻看著被團團包圍的雲起與展星晴合力抵抗,展星晴周圍仿佛像是一圈絲帶,在月光照射之下閃著銀色光芒。隻聽到展星晴嘿的一聲,這一圈絲帶星星點點激射而出,頓時擊倒三人。這三個黑衣人正中暗器,順著屋簷滾落到地麵之上。餘下幾個黑衣人見此,知道展星晴的暗器了得,頓時不敢輕易上前。


    北堂玉琪說道:“展星晴是暗器高手,她發暗器鋪天蓋地,猶如蝗蟲一般,你若是去了稍不留神就被誤傷了!”


    盧元朔見識了展星晴的暗器,不禁連連點頭。


    展星晴笑道:“什麽叫蝗蟲啊,我這手段沒名號嗎?”


    “我覺得玉琪說的貼切,‘天外流星’……確實沒有蝗蟲聽得唬人!”雲起低聲一笑,說道。


    其中一個黑衣人說道:“走!”說著,身子一轉,這幾人乘著夜幕翻身下房,轉瞬之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北堂玉琪看這幾人已然逃離,正欲去追,盧元朔拉住北堂玉琪,說道:“既然有人要暗殺岐王,這幕後主使是誰,也都心知肚明了!卻也不必追了這幾人!”


    這四人一同躍下屋頂,滿院之中的宦官宮娥不禁喝彩。這時候,孟軒手提著長槍,一路奔過來,看著孟軒身上有些血汙,看來方才也曾經曆一場大戰了!雲起走上前來問道:“你那邊怎麽樣了?北堂二俠都料理了吧?”


    孟軒點了點頭,麵上卻有些凝重,低聲說道:“範大俠……範大俠死了……”


    “什麽?”盧元朔驚聲叫道。雲起幾人也都是麵麵相覷,滿麵不可思議。


    孟軒道:“岐王寢宮前十三名刺客都被北堂二俠和唐三俠擊斃,後來搜索各房之時,看到範大俠房間裏,範大俠已經被殺了……”


    盧元朔不敢相信,範岑安雖說有些懦弱,但武功極高,如何能夠被人所殺!當即速步往範岑安房間方向而去。雲起幾人緊跟在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中州奇俠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第一次試試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第一次試試看並收藏中州奇俠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