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碼頭邊上,十餘艘大船開拔在即。


    大船之上包裹的嚴嚴實實,外人根本看不出來船中究竟是什麽,路人盡是行色匆匆,沒有人看出這船上有什麽異樣,一切宛如尋常一般。


    鮑大洪與劉協君還未到,商船停靠在碼頭邊上等候著。時而眼看要到正午時分,日正當頭,曝曬著碼頭上,令人睜不開眼。


    碼頭上一位長工溜了出來,這長工裸著上身,肩上搭著一件衣裳,背上被曬得黝黑,顯然是多日來在碼頭上辛勞所致,這碼頭長工正是宋老幺。


    宋老幺溜出了碼頭,往暢園方向而去。隻見他麵色匆匆,仿佛有些心事一般。他步入暢園之中,暢園之中的人各個皆是衣著光鮮,與宋老幺這等裸著上身的泥腿子長工形成鮮明對比,宋老幺心中有事也不曾在意,來到客棧裏,正要往二樓奔去。


    客棧夥計連忙攔住宋老幺,叫道:“哪裏來的花子!快出去,也不看這是什麽地方!”


    宋老幺連忙嚷道:“我不是花子!我來這裏尋人!”


    夥計不由分說,正要把宋老幺往門外推出,宋老幺性子一急,揮手便推,他常年在碼頭搬運,有著一股子蠻力氣,這一推便將夥計推倒在地。


    掌櫃的見宋老幺竟然敢打人,連忙步出櫃台,衝著宋老幺嚷道:“你這花子好生厲害!來人!將他拖去見官!”掌櫃的說罷,另有幾名夥計衝上前來,與宋老幺拉扯在一起。


    宋老幺心中有事,哪裏有閑心與他們在一起拉扯,客棧堂下這等吵嚷之聲不絕於耳。二樓一間房門開了,隻見雲起步出門,走到樓道的欄杆前,翹首看著樓下,口中叫道:“樓下吵嚷什麽?”


    之前雲起在雕花樓一番大鬧之後,本想去追拿章家兄妹的下落,大半個東京城走遍了也沒個結果,無奈之下迴到客棧,方才進屋沒多久,就聽到樓下嘈雜的吵嚷之聲,心中本就煩悶,更是來了氣,當即出門。


    雲起大鬧雕花樓,掌櫃的也親眼所見,知道這不是好惹的主,連忙抱歉道:“客官恕罪!客觀恕罪!一個花子鬧事,我這就把他扭送見官!”


    雲起看了一眼人堆之中掌櫃所說的花子,她隻看一眼便認得宋老幺,雲起心中一奇,問道:“宋老幺!你來幹什麽?”


    宋老幺連忙掙開,提起肩上的衣服披在身上,衝著二樓高聲叫道:“雲起姑娘!我來尋你啊!我告訴你,我看到章老太爺了!”


    宋老幺沒輕沒重,這等天機怎可如此高喊,這一喊不要緊,驚得雲起心頭一震,當即進了屋子,披上皮甲,拿上兵刃,速步下樓,走到宋老幺麵前,拉著宋老幺,口中道:“跟我走!”


    走出客棧,雲起邊走邊問道:“你如何看到章老太爺的?”


    雲起步子奇快,宋老幺緊緊跟著,口中有些氣喘籲籲,他說道:“在碼頭!我本來是在碼頭做長工,今天正好劉府送來幾車貨物要搬上船,尋常劉大員外府上送貨的小廝我都見過,今天來了兩個人卻不是往常的小廝,我多看了兩眼,誰知道再熟悉不過了!其中一個老頭正是小七兄弟的主翁,章老太爺啊!那另一個我到不曾見過,不過眼神躲閃,看樣貌應該是章老太爺的兒子無疑了!”


    聽得宋老幺之言,雲起當真是又驚又喜,又是問道:“你可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嗎?”


    宋老幺說道:“他們上了船!我多問了一句說要去哪裏,那小廝說是往應天府去!”


    雲起知道這章家父子是要乘船南下去應天府避風頭,當即又是加快腳步,見宋老幺跟不上了,轉身停步,說道:“宋老幺!多謝你了!我這裏有些銀子,多少也有一二百兩!你一定要收下!”說著從身上取下錢袋,正要遞給宋老幺。


    宋老幺連忙後退幾步,正色道:“雲起姑娘這是看不起宋老幺了?宋老幺要是為了貪圖錢財,那日便拿了姑娘的銀子了!”


    雲起搖頭一笑道:“你不收我的錢,便是看不起我雲起了?我也沒什麽可報答你的,隻剩下這些錢財,你且拿著,權當做我還了你的人情!”


    雲起這樣說,宋老幺哪裏還能說得什麽,他接過雲起的錢袋,他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錢,拿在手裏沉甸甸的,口中說著:“等雲起姑娘救出小七兄弟,俺宋老幺就拿著這錢,在雕花樓辦一桌大席麵給雲起姑娘和小七兄弟接風!嘿嘿!”


    宋老幺的話很是淳樸,說的雲起心裏有些暖意,她嘴角一笑,說道:“好!我等著你的大席麵!告辭了!”說著一拱手,轉身施展輕功,隻是一眨眼便離了宋老幺百十餘尺之外!


    雲起來到運河碼頭邊,隻見十餘艘滿載貨物的大船依然停靠在碼頭。雲起鬆了口氣,總算是來得及時。他看著這一艘艘大船在運河之中排成一線。也不知章家父子上了哪一條船。


    雲起站在碼頭邊上,從前往後看了一遍,正躊躇自己要上條船,眼角餘光忽然掃到正前方的這條船的甲板之上劉協君站在那裏。雲起趕忙躲在一旁,幸得碼頭上人來人往,劉協君未曾看到雲起。


    隻聽得一聲高叫,再一見船隊拔錨正要向北而行。雲起一驚,心想著:“宋老幺明明說章家父子南下應天府,卻不曾見得哪條貨船要南下!”眼見船欲開走,雲起心中一急也不管章家父子上了哪條船。當即繞到劉協君之後的那條船方向,飛身向船上一躍。


    船高有六七十尺,雲起這一躍,正好手勾在甲板邊上,身子懸在空中,雙腳一蹬,躍上船。一上船,雲起尋個貨箱堆積之處躲了起來。


    甲板之上人來人往,也不曾見得章家父子。雲起想到宋老幺說的章家父子裝扮成小廝的模樣,看來得細細尋找了。


    雲起眼見周邊沒人,當即繞過貨箱,尋個僻靜之處,到了船艙前,推開門下了樓梯,步入艙中。


    迎麵走來一個船工,見得雲起裝扮不似船上的人,當即問道:“你是誰?怎麽……”不等船工說完,雲起奔上前來,橫手在船工脖頸之上一劈,眼前一黑,船工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四周看了一下,船艙之中沒有別人。當即扒下這船工的外衣,穿在自己的身上。這男裝穿在身上,顯然大了一號,雲起也不在意,又將垂下的頭發束成男子一般的髻發。


    雲起走到鏡子前端詳了一遍,覺得哪裏不對,又走到船工麵前蹲了下來,拔出靴中的匕首,看了看船工的山羊胡子,雲起不由得笑了,一手拉著胡子,另一手拿著匕首將胡子一把割掉,而後用漿糊粘在自己的下巴之上。


    雲起見自己偽裝的也差不多了,又把這船工堵上嘴綁在船艙之中僻靜之處,離開船艙。


    船往北行,運河兩岸的風景稍縱即逝。未曾多久,便已然出了東京的地界。雲起不敢多耽擱,在船上左右尋找,見得一人便細細打量,未多時一條船上的所有人都辨認了一遍,卻依然沒能看到章家父子。


    尋不到章家父子,雲起心中有些急躁,正在船尾躊躇之際,忽聽得一聲高叫好似衝著自己而來:“你是哪裏的小廝?”


    雲起一驚,迴頭看著高叫之人卻是個力巴漢子。雲起不言,左右船上也沒有章家父子,雲起也本就不想在船上多做逗留,正欲跳下船去,去到下一條船上探個究竟。


    那個力巴漢子卻不依不饒,走上前來,高聲道:“我跟你說話你咋就不吭聲!貨艙之中不能沒人,你且去貨艙看看,別在這裏閑著沒事!”


    雲起雖是不悅,卻不好發作,免得打草驚蛇。便依著這漢子的意思,轉身往貨艙方向走去。


    進了貨艙之中,隻見艙中大大小小的貨物堆滿了一艙,雲起在裏麵轉了一圈,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不曾想劉協君這麽有錢!也不知這貨物裏麵究竟是什麽!”說著,伸手在一個盛滿貨物的布袋之上拍了一下,心中不由一怔!


    雲起心中覺得有些不對,又是在布袋上仔細捏了一捏。拔出靴中的匕首,將布袋劃開。袋中的麥子嘩的一聲溢了出來。


    雲起抓了一把麥子,喃喃道:“人言春種秋收,地裏種的麥子還未到收獲之時,這裏如何有這麽許多的糧食?而且這糧食一路往北,卻不是運往何處?”


    雲起正在犯疑,隻聽到不遠角落之處,有人低聲細語。


    聲音很低,雲起聽力極佳,雖是相距二十餘尺,卻也聽得清楚。


    “我不想在這裏躲著了!我要出去!”聽聲音卻是個壯年男子,有些煩躁不安。


    又是一聲咳嗽之音,繼而另一人說道:“出去幹什麽?讓人知道你躲在這裏豈不是走露了風聲?”


    “爹!你也忒怕事了!看著這時辰,已然出了東京。咱們也不必這般小心了!”


    “還不是你這個逆子做的孽!如今凡是多加才好!”


    雲起心中犯疑,墊著步子緩緩走上前來,繞過堆積如山的布袋,走到陰暗的邊角之處,隻見得章家父子正龜縮在牆角之處,看起來當真是落魄的極為可憐。


    章家父子本來看到有人影緩緩走來,本來心中驚異。卻看到一身小廝的衣服,麵上又粘上胡子的雲起,隻道是尋常的小廝,當即是鬆了口氣。


    章泰言道:“你是哪裏的小廝?怎麽跑到這裏躲懶?”


    雲起微然一笑,輕聲說道:“你可真是讓我好找啊!”


    章泰認得雲起的聲音,這一言當真是驚嚇的三魂離了七竅,章泰戰戰栗栗,口中顫聲道:“你是……雲起!”


    雲起拔下粘在麵上的胡須,露出本來麵目,章泰辨認無誤,心如死灰,癱倒在牆角。章老太爺不認得雲起是誰,卻也聽章泰說起過雲起為難於自己之事。


    章老太爺知道自己今番必死,多日來苟且偷生,卻真是生不如死,還不如一刀下去給個痛快!


    雲起手拿匕首,從這貨艙之中找到一根繩索,也不由分說,走到章家父子麵前,將這兩人五花大綁捆在一起,一手提著繩子一頭,卻像是牽著遛狗一般,將章家父子牽出貨艙。


    船上眾人見得這番情景,卻也驚異之極。誰也沒能注意到何時船上混進來一個女人,誰也沒注意到這個女人什麽時候進了貨艙將章家父子綁成這般模樣。在場之人也有人識得女斥候雲起的名號,知道她是個不好惹的主,紛紛退避一旁,不敢上前。


    雲起牽著章家父子走到桅杆前,將繩索綁在桅杆之上。轉身對著章家父子說道:“我去去便來,你們別想著跑了!”說罷轉身去了船艙之中。


    未多時,雲起已然換了一身衣物,身背兵刃,手拿一根繩索。雲起走到船頭,看著正前方的大船。那艘船比雲起所在的這艘船大了整整一倍,是整個船隊的主船。雲起知道劉協君在那條船上,她也知道陷害孟軒的,劉協君也有份!


    雲起迴過頭看著章家父子,說道:“我去幫你們找個老朋友迴來敘敘舊!”


    兩船之間間距足有百尺,相距如此之遠中途又無借力根本躍不到前麵的船上,隻見雲起手拿著繩索,繩索一頭係著一枚手裏劍,突然間手裏劍脫手而出,極速而射,連帶著繩索劈空飛往正前方的船上,正正的釘在桅杆之上!雲起將繩索繞在手上,手拉繩索騰空而起,身子一躍,正好跳到了主船甲板之上。


    甲板之上站著二十多人,個個手提寬刀,見雲起飛躍而來,當即一同拔出刀,最前麵的兩個人見雲起立根未穩,劈刀而上,雲起閃身一躲,便繞過這兩個人,隻聽得撲通一聲,二人此刻一同摔下船掉落水中。


    雲起眼前的這些人看起來有些本領,個個揮刀來勢洶洶,雲起當即拔出打刀,與這群人戰成一團。


    眼前眾人皆是清河幫的幫眾,平日裏練了些刀法不過是為了護送商船防身而已,稀鬆平常,哪比得上雲起這樣的刀法精湛者,隻聽得叮叮當當的兵器撞擊之聲,轉瞬之間這二十來人都被雲起打倒在地。


    雲起看著這倒滿一地的人,冷笑一聲,收起手中的刀,繼續往前走去。未走幾步,隻見一虯髯大漢揮刀自上而下向著雲起迎麵劈來。


    這大漢出招急速,刀法可見頗有些造詣,雲起一驚,當即拔刀硬擋,未曾想這漢子力氣奇打,刀鋒所向頗有排山倒海之力,雲起登時震得虎口一麻,連忙抽刀倒退兩步。


    隻見這大漢身披皮甲,虎背熊腰,顯然不是一般人物,雲起道:“你是何人?為何阻擋於我?”


    大漢道:“聽說近來東京出了個女斥候雲起,很是了得,我鮑大洪正要一會!”


    雲起沒有聽過鮑大洪的名頭,方才他那一刀無非是仗著出其不意且力大一些,根本不算是什麽上乘招數,雲起不以為然,她所見敵手不少,如鮑大洪這一般仗著力大者雲起也曾會過,自然也胸有成竹!


    雲起道:“我有要事在身,懶得與你一會!”


    鮑大洪是清河幫的好手,平素裏在清河幫中幫眾對他皆是敬畏有加,哪裏有人敢這般與他說話!鮑大洪大怒,當即又是一刀劈來,這一刀比起方才氣力更大,山唿海嘯一般。


    雲起刀法淩厲,雖不及鮑大洪刀法兇狠,卻變化多端,隻守不攻,接了三五招之後,轉身魚躍一下便繞到了鮑大洪身後,鮑大洪心驚,當即轉身反手一刀,將雲起逼退。


    鮑大洪羞憤難當,心中想到:“我苦練十餘年刀法,未曾想在這個女人麵前,竟然占不到一分便宜!當真是愧對先師!”心中越想越是羞憤,手上的刀法愈發威力難當。


    雲起見鮑大洪刀法猛烈異常,心中想著這人如此與自己纏鬥難不成得了失心瘋?需得快快結束此戰,否則劉協君跑了豈不是得不償失。想到此,當即一個翻身,反守為攻,雲起出刀詭異,這一刀直直點在鮑大洪的腰間,鮑大洪一驚,本來運足內力一刀劈上連忙抽刀迴防,這一迴防不要緊,那反噬之力如何承受,隻是震得胸口疼痛難當,幾欲倒地!


    雲起見此,冷笑一聲,轉身正欲前行。忽聽得背後一聲響動,一件兵刃飛擲而來。雲起一迴頭,見得一鋼刀擲到,雲起左手反轉,接住鋼刀,鋼刀比起打刀尤為沉重,在雲起手中飛舞幾圈後,反擲而去,鮑大洪哪裏料到雲起這等招數,一時沒了計策,連連後退。


    鋼刀向著鮑大洪飛來,鮑大洪雖說有些氣力,但腿腳功夫還沒練到隨心所欲之境,今番技不如人,隻得坐以待斃。眼見刀尖正向自己麵門而來,千鈞一發之際,鋼刀竟然在眼前幾寸位置停了下來。


    鮑大洪心驚,睜眼一看,雲起站在麵前,手中提著鋼刀對著自己,身形如此迅捷,有如鬼魅,鮑大洪知道自己的身手遠遠不是雲起的對手,心下裏佩服的五體投地,哪敢再撕鬥下去。


    鮑大洪向著雲起一拱手,說道:“不愧是女斥候,服了!”


    雲起一笑,刀鋒一轉,手捧鋼刀奉上,說道:“事出緊急,無暇與你細說。我來這船上要找劉協君劉大員外!”


    雲起為難劉協君的事,鮑大洪在東京城也聽得金瀟說過,如今雲起勝而不殺,已然全了道義,如果要是硬加阻攔,倒也說不過去。好在鮑大洪隻是負責保護這十艘糧船,至於劉協君的性命金瀟也未曾關照。


    鮑大洪向著身邊的小廝言道:“去把劉大員外請出來吧!”


    小廝得令,當即進了船艙之中,未多時便領著劉協君出來。劉協君見得雲起在此,卻絲毫沒有慌張之意,恍若是早已預知一般,他緩緩走上前來,向著雲起一拱手,笑道:“想必這位就是雲起姑娘了吧!若是知道雲起姑娘這般容貌,我還費什麽心思去勾搭章家小姐!”


    劉協君言語輕薄,雲起卻不著惱,轉身向著鮑大洪拱手道:“多謝了!”說罷,反手一扣劉協君肩頭,劉協君痛聲一叫,隨著雲起走到船尾之處。


    此刻,船尾忽然一聲巨響。船身一陣顛簸。雲起知得水底有異動。當即站在船邊向水下一看,隻見水中黑壓壓的好似有人,當即迴頭向著鮑大洪叫道:“水下有人鑿船!”


    這顛簸厲害,鮑大洪也知道情景不對,聽得雲起叫聲,麵容大驚。走到船邊探首一看,迴頭叫道:“靠邊停船!”


    船體傾斜,船艙之中湧出一群人皆是船工,人人麵色皆是驚恐,一時亂了方寸。更有人高唿道:“船艙漏水啊!”


    雲起站在船尾,隻見船身搖搖欲墜,心中大急,想著如何逃生。眼見身前那艘船絲毫沒有減緩行進速度,船頭直直向著主船船尾撞擊而來。


    又是一聲巨響,兩船相撞,雲起攜著劉協君往大船中央而去。這船底被鑿,又加上兩船相撞,滿載貨物的大船陡然間傾斜更甚。


    性命危急,雲起哪裏還管得了劉協君,當即鬆開手,手一鬆,劉協君陡然滑落水中,劉協君一落水,恍若魚入水中一般,倉皇逃命而去。


    雲起手撐著桅杆,一個魚躍,順著甲板。躍上船身木板之上,船上眾人高唿求救之聲不絕於耳,眾人自顧不暇,哪裏還管得了他人。船身直線傾斜,船上眾人有如下了鍋的餃子一般,一同墮入水中。


    雲起站在船身之上,總算站得穩當。眼見兩船相撞之處連在一處。當即順著相撞之處,往下一艘船上而去。


    眼見船頭處也被撞出了一個大洞,看來船沉也是遲早的事。雲起不暇多管,躍上船頭,奔到桅杆前,伸手解開繩索,向著章家父子叫道:“船沉在即,能不能活命看你們的了!”


    章家父子解開束縛,章泰想都不想,也不管章老太爺,自個兒直接跳入水中,沒命似的向著岸上遊去。章老太爺年邁,看了河水烏黑,深不見底。當即腿腳一麻,癱倒在地。


    天色漸暗,隱約可見星辰起。雲起本欲下水上岸,看的章老太爺如此,不得已走上前拉起章老太爺,走到船邊,正要下水。眼見南麵燈火通明,十餘艘大船盡數淹沒在火海之中!如此景觀當真是此生難見!雲起麵帶愕然之色,迴頭看著驚恐異常的章老太爺,說道:“左右是死,你自個兒下水吧!若是稍有良知,你能逃出生天便在岸上等我!”


    章老太爺看著正南方大船火起,正順著風勢向著眼前這艘船蔓延而來,想到自己就算下水被淹死,也總比火燒而死要好得多,當即一閉眼,跳落水中,向著岸邊盡力遊去。


    雲起本也要跳水逃生,看得火起的異常,心道:“這是哪路人,為何要火燒這一隊商船?”


    運河之上火光衝天,遊上岸者逃出生天,困在火中之人哀嚎之聲遍野。雲起奔到船尾,眼前這艘船通體被烈火焚燒,無法再往前而行,腳下船艙之中看來被灌滿了水,船尾漸高,眼見站立不住。雲起不由得歎了口氣,轉身正要下水。


    身後站著一個黑衣人,火光照耀之下依稀可見頭戴虎頭盔,麵帶臉譜,看起來尤為猙獰,使人一陣膽寒,手提一件長柄兵刃,長一丈三尺,形如鷹爪。饒是雲起這般見識,卻也不曾見過這等兵刃。


    雲起如臨大敵,冷聲叫道:“是你放的火?”


    那人言道:“沒錯!”


    雲起見此人有恃無恐,船體陡然一震,十數餘人從水下躍上船,如同這人一般皆是麵帶臉譜,雲起倒退兩步,說道:“你是哪路英雄?”


    黑衣人走上前來,麵上的臉譜在火光照耀之下顯得如同魔鬼,手提兵刃,向著雲起叫道:“堂堂女斥候卻和賣國之賊混在一起,可笑啊!”


    雲起聽此,心中不解,口中嚷道:“你胡扯什麽!我何曾與賣國之賊混在一起?”言罷,一刀向著黑衣人麵上劈來,這一刀迅捷無比,隻見這黑衣人橫起兵器一擋,左手向著雲起肩頭一推,頓時一股寒氣襲來,雲起肩頭一麻,連帶著持刀的右手手臂渾然失去知覺,手中打刀掉落地上,那人又是反手一推,口中說道:“下去吧!”雲起眼前一黑,身子頓時被一掌推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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