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澄溪與四川夾江之間:1988年7月到1989年3月的通信)

    注:兩地之間,路途來迴3、4天,通信來迴10多天。

    1。7月2日   子桐寫

    杏圓:

    好惱火嗬!居然現在就感覺給你寫信有些困難了,真不願這是真的。

    不過,我試著分析了一下產生這種感覺的原因,其實,一方麵固然由於我不願過多地說太纏綿、太相思的話;另一方麵則因為你也不會愛聽,雖然我很想表達我的思戀,但我不希望老是重複一些人重複過不知多少遍的情話,我想尋求一種更新的表達方式,不過,這很難,以至於影響到了寫信的情調。

    “昨日於今日毫無意義。”多麽殘忍的一句話嗬,而且又是從你嘴裏親自說出來的,在無奈的長歎中,我隻好拚命地想著那句再貼切不過的話-----我們簡直不是人!

    我們的超越簡直是任何人也不會相信的,就是我自己,現在迴憶起來,也不願承認那會是我,你呢?杏圓,你覺察到什麽了?

    我一直這樣想:愛不應該有過多的負擔,你同意嗎?

    我們將麵臨著什麽樣的考驗呢?杏圓,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古板的人,雖然愛情是自私的,但我們都不能逃避一些理智範圍內的事情,諸如說,你應該再找一個或幾個男朋友,(哎,說出這樣的話真是難受死了!),你不應該迴避這個問題,我這樣說,也許你會覺得我對你不專一,但是我相信這種概念在你的腦海中隻會是短暫的。

    其實,我們彼此雖然談不上很理解,但在很大程度上我們還是理解的,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好了,就談這些,關於你工作的事情,千萬盡快詳告,我好想知道!

    永遠要你的先生

    88年7月2日

    2。7月3日      杏圓寫

    子桐:

    提起筆隻覺勉強,信是什麽東西,我得需要它?

    我要我的子桐啊。

    早知道愛上你是這樣的情形,我不要愛,不要……

    這是真心話,我在想逃避,明知枉然。

    桐啊,為什麽我會有愛,會成為它的奴隸、俘虜,毫無自由,天啊,這是我嗎?

    我離不開你嗬,離不開你。一天也不行啊,桐,我要你。

    為什麽在那間屋子不真的大肆放縱一番結束人生呢?我恨我詛咒我要瘋狂了,你知道嗎知道不。

    ----我早就盼望你能吻我直到把唇吻破,你以為我真的在乎你把它吻痛了。

    桐我不再反對你寫的那兩個字,不過在這之前你可以先結束我,我清楚的明白我一個人在世上活著是什麽滋味,就是現在,我也希望徹底地逃離這可怕的分離。

    子桐啊,快點來……

    來吧,結不結婚都是形式問題了,我的靈魂、身體早已全附你身你心了。

    桐我說過叫你某天別去我那兒嗎?我那麽慘無人道?我還替自己辯解是嗎?我是個傻子,子桐,我總認為自己應該理智一些、灑脫一些,為此不惜犧牲我真實的感情,隻要它會影響我正常的生活,子桐,我以為你來能給你最大的快樂,但我深信我給你的痛苦比快樂還多得多,子桐你就那麽好脾氣,你打我罵我都不為過啊,我做了一件多麽傻的事,讓我的另一個生命痛苦,而我,我是為他的快樂而活的啊,到他不快樂那一天,我是沒有存在的意義的了。

    子桐你知道嗎?你說你生氣得都差點不想來了時,我好想吻你,別笑我啊,我好喜歡你生氣的樣子,你一本正經地說完那句話,我又心疼你,又覺得你的樣子好可愛,請原諒我吧,我是那樣喜歡你那副摸樣。

    子桐你是真的離開我了嗎?

    我就隻能生活在迴憶中了嗎?

    永遠是你的圓

    88年7月3日於家中

    到今天還沒收到你的信,我想隻好把這封信交給你了,我一點也不自信,總擔心每次見麵之後你會對我失望,總想等到你的信到了,才把我的寄給你。子桐為了那個事不會恨我吧,到今天我總算想明白了一點,這一輩子,我都是屬於你的。為了你,我願意改掉你不喜歡的我的缺點,你千萬不能想到和我分手啊。

    你的愛圓

    7月4日

    3。7月7日    子桐寫

    杏圓:

    每天下午3點去收發室取信時,總是希望奇跡般地得到你的信,你要知道,我幾乎可以這樣說,每天的意義就在於那一瞬間,可居然到今天,七號了,也沒等到你那為何一下子變得那般珍貴的信,難道你不知道這種折磨對於我簡直要瘋過去了嗎?

    明天,8號,一定有了,希望的那一瞬間……哦,如果沒呢?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每天除了想你還是想你。偶爾想看看書,卻滿書的鑲滿了你,於是喝上一口淡茶,再抽上一支淡煙,辦公室就隻有我一個人,什麽都可以想,什麽都可以不想,可就是不能不想你,辦公桌四張,我的對麵空了一個空位,我居然又異想天開地說:杏圓要坐在那,那該是怎樣的一種心境呢?

    然而,白天,在我的世界裏好象永遠不屬於我似的,一切隻有到了夜晚,啊,我的世界!我在主宰著一切,我命令著所有人都心事重重地睡去,我卻獨自一人拾起那甜美的往事,把她迴味了再迴味,偶爾多情地暗笑了起來,當然,歎氣的時候,卻又伴隨著無限的傷感。杏圓,這一切,難道說真的毫無意義嗎?

    的確,我們都得迴到現實來。不知是誰說過:“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現在的目的就是想調到澄溪來,我想了好多路子,可是很難行得通,杏圓,你看我都急昏了,你是不是幫忙給想個什麽法子?

    假若我來不了澄溪……天哪!那將是個什麽結局呢?杏圓,並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困難太多了,難道實在是……

    我想了個辦法,可是他們不一定能把我調到澄溪去,說不定把我弄到西藏去,那才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呢,所以,我現在是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了,然而,我相信命運也許會垂青我的,可是我從來就沒有相信過命運,所以連點基礎也沒有,真惱火!

    好長時間來,一個最可怕的念頭老是纏住我不放----假如失去了你……真的,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也許我的死期也便快到了。杏圓,你是知道的,我現在於名於利都簡直沒有一點興趣,我覺得我之所以苟延殘喘地活著,完全是為了愛。杏圓,難道你真的不理解我嗎?說到這,簡直眼淚又快流下來了,眼眶一陣陣地發熱,哦,我的上帝,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這般地作弄我?

    長長地吻你

    桐

    7月7日子夜

    4。7月5日     杏圓寫

    子桐:

    到今天還沒收到你的信,真的生我氣了嗎?我傷害到你了是嗎?我知道你是個極其敏感的人,並且有一顆脆弱的心,可我的言行從來都是未加考慮的,你難過了嗎?我絕對沒有存心傷害你的意思,當然這不能作為辯詞,我以後一定多多注意,比如那天你那麽急的來看我,我的第一句話卻是:“你怎麽今天跑來了?”我想驚訝一下,但你一定怪我不好,這是應該的,子桐你就生我的氣吧,隻是氣過就別計較,還愛我,好嗎?

    今天去**廠找了一位熟人劉叔叔,他說他們研究一下答複我能否在那裏工作幾個月,我爸爸這個單位,要到年底才會給我們安排工作,在這之前的幾個月,我就希望先找點什麽來做著。我隻有一個目的:錢。另外,市文教局辦的舞廳,我有個朋友可以幫我去聯係一個晚上唱歌的位置,一首歌一元錢,你介意嗎?如果你趨向於認為我不去為妙,我可以不去,這一切我都想了一下,從學校一出來我就抱定了適應社會的心理準備,不管那是否違背我的天性。而且我現在我最大的目的就是能自立來和你結婚,所以這兩年我隻有自己存點錢,我不會指望父母,你也不會的,當然就隻有這條路,你認為我這樣想行嗎?

    今天出去跑了一趟心裏總算平靜了一些,媽媽已經知道我們的事了,她看我那樣子就說讓我來夾江,我想等劉叔叔的答複再說吧,哎,人就是這樣,得不到的東西總是企求在另一件事上進行補償,我現在隻寄希望在工作、朋友中拯救一下自己,畢竟,我得度過這一段時間,等待你的到來,這之前見了麵又如何呢?留給我的隻是無比難受的迴憶,抹也抹不掉,總想你我在一起的一言一行,想過之後,就不知道一個人或著幹什麽了,什麽也不想想,什麽也不想做,就象呆了似的。

    當然,我總是能有辦法打發這些無聊的日子……

    子桐不知你現在的心情如何,為什麽這麽多天沒給我寫信,你不知道我現在就象江中心落水的人期盼一根稻草似的盼著你的音訊,我現在是得不到你這個人了,可是卻連一封信也沒有……

    子桐你該不會……

    子桐你告訴我你的計劃開始執行了嗎?(指6月29日子桐說過看能否想法子調澄溪部隊工作一事。)有希望嗎?大約幾月能來?我父親和二妹大約九月迴來。

    關於我的工作,過些時候,我還會去市裏麵打聽一下消息,

    杏圓

    7月5日

    5。7月9日     子桐寫

    杏圓:

    今天一下子收到你的兩封來信,你簡直難以想象我的內心是如何的興奮。你不知道在這以前,我幾乎為我的焦慮----以為你不會給我來信甚至……徹底的撕碎(杏圓,我的手此刻怎麽在顫個不停,好奇怪!)

    今天下午本來是三點鍾上班的,可我竟睡到了四點,而且還是代我取了報紙信件的那個人把我喊醒的,他遞給我你的那兩封信時,又含蓄、會心地笑了,我由衷地感到幸福極了!哦,真是謝謝了!(呀,這謝謝是說給誰的,給你?非也,給我?也非,對了,是上帝!)

    直到看了三遍,這才去上班,然而,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悲觀、渴望、幸福、心酸、無奈……還好有個公事使我稍稍得到點解脫,要不然真不知該做些什麽。

    杏圓,我現在是盤腿坐在床上給你寫信,表上的時針指到了10號0點35分。啊,好靜的夜,我聽見我的心跳還有粗聲的唿吸,可是現在的你呢?做夢?難道你也會熬夜?

    幾天以來,每晚上床前,我都要出去發泄一番,目標就是樹幹、空氣和大地,提起樹幹我就一下子覺得這個手臂好疼好疼,仔細一看,居然起了些紅點,而且是在皮膚裏麵,可能打樹幹的時候用力太猛了吧,不過,我還是覺得疼得舒心暢氣!

    接著,便是用冰涼的冷水衝洗一番汗漬,哎呀,好舒服!杏圓,你是不會有這種體驗的!

    好了,現在該談談你了,你以為我一直在為你的那封信中的那幾個字生氣嗎?不,自從那天“同居”後我便再也沒有生氣了,真的!不信你可以問問你自己。

    杏圓,你好狠心呀!7月3號寫好的那麽美妙的信,居然要擱上一天才發出來,而且又要補上句什麽“隻好把這封信交給你了……”,天哪,這是什麽話呀!真不想原諒你這種做法,但不原諒又有什麽辦法呢?哪叫我那麽的愛你,哎,真沒辦法!

    杏圓,你老愛明知故問,你明知我不會反對你關於工作的選擇,卻偏要說什麽“你介意嗎?”我的答複就是---我就介意你的這種明知故問!

    也許我們彼此愛的太深,以至於老講些讓人生氣的話,不過,我深信,歸根結底,我們都不會介意的!不是嗎?

    喲,快一點半了,我想你也該讓我好好“吻吻”你了……

    謝謝!

    你的桐

    7月9---10日

    6。7月7日    杏圓寫

    (注:杏圓寫此信時,僅收到子桐7月2日的那封信。)

    子桐:

    現在你的心情能如實告訴我嗎?沒收到你的這封信之前,我的很多想法中最折磨人的便是擔心你會不會因為經受不了別離的打擊而……你寫的那兩個字,恐怕要讓我經常生出多餘的擔憂來了……我的子桐,忍住這一切好嗎?我想你發誓再見到你時,一定……一定不再讓你難受,我是你的,完完全全,不留點滴,今生今世隻屬於子桐你一個人的。“永遠要你的先生”是你的誓言嗎?我需要這句話。真的。

    子桐你讓我再找一個或幾個男朋友嗎?天啊,你真是林公子,要出賣我了,可是你又吝惜得來把我已全交給你的心不留一絲一毫給我自己“自由”支配,否則我倒真要背你而暗許他心了。

    噢,我的好先生,你又難受了嗎?完全不必,相信你自己,相信你的杏圓除了你不會對任何一個男人感興趣,不用為我擔心,隻一個你已經讓我充實過度了!(一天想你達二十五個小時呢,提前預支!)

    是的是的,在很大程度上我們都是理解的。我還想向你提一下我的感情,不知你覺察到沒有,我經常以兩副麵孔出現:一種象28日晚月下談心時正經八百,有些“深沉”、嚴肅的我,平時我的基調就是這個,另一副即29日在你麵前耍“賴皮”要你這樣那樣的我。請不要奇怪,這就是我,並非做作而很自然的我。成熟與幼稚皆有的我。還有,你和我也好相似的,你沒發現我倆性格、愛好有驚人的相似嗎?有時我想如果我是個男的,或你是個女的,我倆就差不離了。隻是感情,我倆的表現方式有些差異而已,看起來,你似乎比我更脆弱,而誰知道,在我那不以為然的外表下,是比誰都更敏感、纖細的情感神經,任何一個人的一句話都可以給我的心靈帶來深刻而持久的影響,我的情感世界太豐富,太深厚,太過於了,以至於就不停地受到傷害,我曾經追求過絕對,因為我自己本性的絕對的善和真,所以我也認為這個世界都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可是,你也想象得出來,自從我懂事以來,易感的心就一直在受傷,我需要愛、需要溫柔、善良、真誠的情感,可誰給我呢?我都簡直覺得我象一隻可憐的小動物在企求人們的情和愛,但迎接我的是這個世界的一切醜惡的東西:虛假自私、無情無義、爾諛我詐、勾心鬥角,你也可以想象我和這些人、事打交道時是多麽惡心,你曾經很奇怪我“能有什麽好大不了的痛苦。”我並非在編織美麗的哀愁,對我來說,大的痛苦和小的打擊都是一樣的,都令我對人失望,一連串的失望我受不了,“堅強”的我決定從此關閉我那泛濫的愛心,以冷漠、滿不在乎、玩世不恭來對待一切,感情上我受盡折難,我的自尊心又強,我為了保護我自己,從那以後,我強迫自己在感情上拿得起,放得下,除非那人依戀我,否則我決不會比他多付出一丁點,從那以後,對任何感情,我都隻當是在玩,隻不過是想使自己少受一些傷害罷了,遇到了你,我才知道真正的愛原來是這麽美好,子桐,是你讓我知道愛是什麽,我是那樣顫顫兢兢地把我幻想了那麽多時日的愛“應用”到你身上,如同席慕容那首詩中那個女人一直渴望的那一種“絕對美麗、絕對無怨、絕對寬容、絕對永恆”的愛一樣,那個女人她正是我呀,而我現在得到了,是子桐你給我的。而我相信我現在愛你也絕對如此。

    傻嗎?子桐,在不為人所知的我的這一麵,我就是這樣一個又癡又傻的女人,我渴望的太多太多,我已經因為得不到而壓抑了很久,現在我得到了,子桐你給我的愛正是一種絕對美麗的愛,我相信也隻有在你身上才能找到,我了解你的情感,它和我的一樣:敏感而豐富,再加上我們都有著這麽多的相似之處,我們的愛,會永恆的,是不是?我真是個傻瓜似的想立刻證明這美麗的愛是永恆的。

    又致晚安吧,吻你,我的先生。

    總想著你的人

    7月7日於家

    多麽渴望再知道一些你的能說出的思想深處。

    7。7月12日     子桐寫

    杏圓:

    每次看完你的信,總是幸福、悲哀攙雜著折磨我的靈魂,這一切反複纏繞著的就是一個“愛”。你的信寫得越是使我幸福,也就越使我悲哀。天啊!這麽真誠相愛的兩個人居然要天各一方?

    然而,即使這樣,我卻還是戀愛這一份悲哀。雖然,對未來的憧憬不免叫人心動,但是未來的渺茫也叫人頹喪不已,這正常嗎?

    算起來,我還是很幸運的人兒了,可是,當我第一次嚐到被人愛而自己又不能去愛她時,我簡直不知所措了,你知道我是很重感情的,我從來不願隨便傷害誰的感情,正因為這樣,當那個人對我表示出那樣的意思時,我為難了好長一段時間,最終我選擇了一種我認為會少傷害她一些的方式與她說明了,可愛情確實是那麽的讓人傷腦筋的一件事嗎?她始終難於從這件事中擺脫,並且還認為我恨她,看不起她,任憑我怎麽解釋都沒有用,她認為她是卑鄙的、可恥的,原因是我不愛她,但她還老是與我糾纏不休,其實,我並沒有這樣認為,因為我也有過這種經曆,我知道愛情的力量的強大和難以擺脫,所以我心裏麵隻有遺憾,愛一個人,固然能感到幸福,但隻有當這種愛轉化成兩個人都願意同等付出時,那才談得上真正的愛的幸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杏圓,你可能會奇怪我為什麽跟你談這些,我並沒有什麽意思,我隻是希望通過往事的會議能使你更多一些了解我。

    哎,真不想就此停筆,但我始終一貫的沉默是因為我堅信:有那麽一天,你以及其他一些人將會看到我的全部!!!

    子桐

    7月12日

    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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