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書險中求生,心情正好,如果換平常,他準會打太極推脫的說:小同誌啊!組織上有困難,你們要多體諒!

    這次她不止幫了大忙,還有得力幹將高原做中間人,支書以後還要用他,就算不願給田恬辦事,也要給高原這個麵子。

    “行!你迴去寫申請書吧,寫好後直接交給張幹事就行!就說我批準了,讓她直接給辦。”

    自從來到這個年代,田恬一直遭受著‘成份’帶來的苦難和迫害,本以為這個包袱會一直跟到她這場劫難結束,真的從來沒想到期間會有平反的一天。

    幸福來的太突然,一時激動不能自已,但壓抑已成習慣,再沒法像以前一樣,高興難過了就大喊大叫的,田恬捂著臉哭了。

    “這小丫蛋兒,這是高興的事兒,怎麽還哭了!快別哭了,趕緊給家裏也去信兒吧,讓家人也跟著高興高興。”

    青春正茂的小姑娘,不管是笑還是哭,都別有一番風情著人疼愛。因為田恬看著就不是什麽好性子,就算長的漂亮,支書也從來沒打過她的主意。這次就在他眼麽前兒哭的梨花帶淚的,在女色這方麵本來就沒什麽定力的支書,忍不住走上前兒兩步,想要安慰安慰她。

    支書什麽毛病,高原是最清楚明白不過了!要說這領導哪都好,又辦實事又為民著想,唯獨女人這一關過不去。村裏的姑娘有爹有媽有親戚靠山的還好點,這些下鄉的女青年,基本讓他劃拉個遍了。

    所以一看支書有要往田恬身邊湊的意思,高原這心裏咯噔一下,趕緊快他一步走過去,麵帶厲色的訓斥道:“還有沒有點規矩了,在領導麵前這麽放肆!咱們支書雖然親和,可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大隊部是讓你像潑婦一樣混哭的地方麽!趕緊憋迴去,痛快迴去寫申請去,再這麽沒眼力勁兒不分個輕重緩急的,就讓你這輩子都帶著黑五類的帽子摘不下去。”

    高原劈頭蓋臉的一通指責,弄得田恬一愣,高原對她一直是溫柔相待,百般關照的。突然變臉,把她弄得楞模楞眼的,但好在她不傻,知道先看看他臉色。高原正背對著支書,示意她趕緊走,雖然不知道他為啥這樣,但心裏明白他不會坑自己,就順著他的意思告辭了。

    倆人之間的小動作,支書並沒有察覺,隻是田恬走後,他略帶惋惜的說:“小高兒啊!你這個小同誌哪都挺好,就是太不會憐香惜玉了!對女人要溫柔,你這個樣子,是討不到老婆的!”

    高原做出渾不在意的樣子,說

    :“國家還未富強,何以成家。”

    “小同誌!照你這麽說,那大家都得打光棍兒了,這樣國家沒等富強,人就快絕種了!你就是太不解風情了,等娶了媳婦兒,你就明白女人的好處了。

    張幹事上迴跟你提的那個洪羽同誌,我看就不錯!人很勤勞,有模有樣身條兒還順溜,你娶迴家吃飯有人管,睡覺有人暖,不是更能省下心力投入到工作中去。”支書坐迴到工作桌前,點了一根香煙,夾在手中笑著衝著高原指點著說道。

    “不談這個,不談這個!我現在沒有這方麵的想法,就是想跟著您,多給老百姓辦幾件實事兒。”高原憨厚又抹不開麵子的撓頭笑了笑。

    其實他心裏腹誹著:你看著好的人誰敢要啊,就算沒撿到二手貨,以後也得帶綠帽子。

    他最後那句馬屁拍的支書渾身舒坦,笑著訓斥了他一句,說道:“年輕人啊,就是事業心重!不過這樣也好,你隻要一心樸實的跟著我幹,前途絕對窄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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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田恬找高原幫她看申請資料寫的是否合格,高原看看她的臉色,問道:“昨天我紅斥白咧的訓了你一頓,你還找我看資料,你不生氣啊?”

    田恬傲嬌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真當我傻啊,沒緣沒故的,你怎麽可能突然就罵我。就因為我哭啊?你又不是沒見過我比那哭的還厲害的時候!

    對了,我還忘問你了,那天為什麽要整那麽一出攆我走啊。”

    高原摸了下她的頭,讚揚的說:“嗯,這姑娘確實不傻。”

    他調侃的語調,惹得田恬狠狠瞪了他一眼,還一巴掌扇掉了他弄亂自己發型的大手。原先不是很暖心很正派的哥哥型好領導麽!畫風怎麽越來越扭曲了,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快說!”

    田恬插著小腰兒,一扭身子一跺腳,小模樣別提多嬌俏了。喜歡的高原直接摒棄了以往溫和的笑容,笑的燦爛的牙花子都露出來了,後來可能覺得自己這樣子太有損形象,他摸了摸鼻子,收斂了下後正色的說道:“具體情況不能跟你多說,但是你知道我不會害你就行了。而且我之前跟你說過,不管是哪個領導還是哪個同誌,如果打著談工作一類的幌子跟你拉近乎,或者對你做什麽不好的事情。你要記得,千萬別忍著別慣著,不然哪

    怕你有一點的懦弱忍耐,就會有人因為你的敢怒不敢言而更加的變本加厲。”

    田恬到底不是十八、九歲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但也因為生活在安穩的法製社會,無法了解現在個人專權到底有多大的權力,而這些權力,又給了一些人多大的膽量。

    “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麽?”田恬有些忐忑的問道。

    高原點點頭,看著她的眼睛,非常嚴肅的對她說:“我沒辦法時時刻刻跟在你身邊,所以你要懂得保護自己,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要跟我說,交給我來解決。”

    田恬被他近乎於承諾的鄭重口吻弄得有些心亂,但更有無限的甜蜜!可她自己一直是不看好這段感情的,現在竟然被人攪亂了一池春水,感覺有種自打嘴巴的羞恥感是要鬧哪樣啊!

    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的田恬,換亂的轉身走了,隻扔下一句:“不明白你說的什麽,我還有事做,先走了。”

    可是才走出一半,就想起自己的申請報告還在他那呢,隻得停下腳步,鬱悶的一跺腳,轉身衝著他大聲喊道:“喂!我的申請報告你要記得好好幫我看看!”

    高原是全程帶笑的,哪怕剛才田恬一甩頭發就跑了,他也是笑的見牙不見眼,那股得意的甜兒勁兒簡直都沒法形容了。

    “知道了!”他心情不是一般好的也大聲迴答道。

    “有不好的地方,要直接幫我改!”田恬理直氣壯的使喚他。

    “明白了!”

    之後的大隊也順利的送走了考察團,現在這項特大榮譽,兵團是板上釘釘能獲得了。這可是全國獨一份兒啊,加官進爵論功行賞先不說,這在以後政績上也是輝煌的一筆啊。

    隻是榮耀過後,就該麵對現實的問題了,軍區向上通報的是豐收,那就得按豐收的數額上繳糧食。可現在就算把今年收獲的糧食都交上去,數量還是不夠,兵團就開始向全大隊居民征集糧食。

    按說現在這種時候,誰家有點糧食不藏著掖著啊,可架不住領導們會動員,為了我們集體的榮譽,大家夥兒勒緊褲腰帶,挺一挺!

    這家的臘肉,那家的山貨,還有集體捕獵的野豬和老虎,千奇百怪什麽都有。就這樣交上去的東西,上麵也偏偏還是相信x兵團今年豐收,這種荒唐的事情,也隻有這種神奇的年代才可以發生了。

    收上來的東西,團部給大隊打欠條,大隊再給個人打欠條,許下無數條件,但最終個人拿到手

    的就是一張白條。但是老百姓相信組織,更貪心許下的那些利息,所以一個個不惜勒緊肚皮也要為集體榮譽添磚加瓦。

    因為任務是分配到個人的,田恬就是想私藏都不行,大隊開完動員大會後,高原叫住正要走的田恬。剛要說啥,發現她臉色不好,忍不住樂了,說道:“讓你交點糧食,至於哭喪著臉麽。”

    田恬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兒,這家夥餘糧豐厚,當然不會計較這點任務糧。

    “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我的家底兒都要搭進去了,我還想著秋糧分完能給家裏郵點兒,這倒好了,不知道都便宜誰了!”

    她這樣口無遮攔的,被人聽到那這輩子都別想平反了,高原瞪了她一眼,看了看四下,確定沒人後才說:“姑奶奶,你可真是什麽都敢說!竟然有這麽不團結的思想,黑五類沒當夠是吧!給你平反的審批文件剛交上去,最近可嘴上帶個把門兒的,讓人省點心吧。

    交糧的事你不用操心,不管誰問你,你就說按量交完了就行。”

    田恬聽完他說的話壞笑了一下,說:“哦!我們高幹事是要以權謀私麽!”

    以權謀私這個詞,在這個年代不常見,但卻是個要命的大罪名。可高原早就了解田恬是什麽性格,她絕對不是會為了公事而來指責他的人。

    “是啊,用我的權,替你謀私!你同意麽。”雖也迴以玩笑,但是高原是略帶試探的。

    田恬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扭著手指不說話,倆手指被她繳的直發紅。

    高原暗自歎了口氣,這丫頭蛋子,平常的時候看著糊裏糊塗傻乎乎的,真章的時候比猴子還精,一說到關鍵時候她就沒電。

    這麽長的時間,高原早被她治的沒啥脾氣了,要說真收拾她一頓吧,還狠不下這個心。他鬱悶的胡擼了一下田恬的腦瓜頂,無奈的說道:“行了,別跟自己置氣了!你不願意的事兒,我啥時候勉強過!哥都是自願的,看你遭罪哥比自己受苦都難受,所以你就當為了哥,求你讓我謀私吧!”末了他還做了個哭求的可憐表情。

    這個時代的人好像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高原冷不丁的耍寶,田恬沒憋住噗嗤就樂了。

    田恬笑看高原賣力的想要討好自己,不禁有些心亂,其實能遇到一個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人,真的是最幸運不過的事情了。可在錯誤的年代和錯誤的地點,兩個人真的有未來麽?!但錯過了這樣一個人,自己以後真的不會後悔麽?!田恬一時心

    亂如麻,高原說的什麽也沒聽進去,隻是在他說話後‘嗯嗯啊啊’的敷衍一下。

    高原早就發現她的心不在焉,但他沒點破,這小丫頭願意想,就已經是個好兆頭了。不像以前,他一露出這個意思,她‘噌’就躲沒影兒了,讓他人都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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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家裏的存糧都繳的差不多了,農民們也有了危機意識,趁著大雪沒封山,每天都上山去采集一切可吃的東西。除了特別危險的老金溝,山上其他的地方,毫不誇張的說,說是地皮被刮下了一層都不為過。

    高原趁著大家都進山了,在家給田恬燜了一大鍋的米飯,上麵鋪了一層臘肉。以前田恬從來不知道饑餓是什麽感覺,但現在她的想法就是,給一個國家主席她都不會換這一碗臘肉飯的。肚子已經被刻薄到,就算一粒大米也不想放過的地步,不管是金錢還是地位,一切都沒有填飽肚子重要。

    以前聽社會新聞常說,大叔、光棍兒用吃的誘騙無知少女,那會兒隻會覺得少女都傻到一定的程度了。現在她好像能理解了,因為她就快有這個狀態了,如果有人說每天都給她一頓飽飯吃,她真的會仔細考慮考慮到底和不和他走。

    隨著冬季的到來,饑荒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村裏有幾戶孩子多的人家,平常每天都出來瘋野,這兩天卻不見孩子出來。

    “李三小子家的那幾個小的怕是不行了,餓的動不了,都在炕上躺兩天了。”劉巧鳳一邊捅著爐火,沉重的說道。

    她這話就像喪鍾在耳邊敲響一樣,驚的田恬一激靈,感覺後背的寒毛一下都豎了起來,她永遠無法看開的,就是死亡。

    “那怎麽辦?隊裏不管麽?”

    “管?隊裏拿什麽管!當初說的挺好,兩倍奉還,現在到裉勁兒上了,你看隊裏能拿出一粒糧食麽!現在就是比誰命大,能挺到最後,挺不過去的,隻能扯腿兒扔後山了。

    你看著吧,今年冬天,又要像四四八事變一樣,家家揚幡!”說到最後,劉巧鳳的語氣絕望無比。

    因為是平行空間,這裏的曆史和田恬以前了解的不太一樣,但因為有以前的記憶,她也知道劉巧鳳所說的四四八事變。

    這是當時聯軍侵略東北,實行的殺光、燒光、搶光政策。如果不是部隊當時打迴來的及時,

    東北就要成一片死域了,就這也基本是家家戶戶有人遇害,每家門口都掛著白色靈幡。劉巧鳳所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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