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要這麽大庭廣眾地「捉奸」,如此這般,雖不如「捉奸在床」來得證據確鑿,卻是鬧得更大。說到底,丟的是天家的顏麵,再莫須有的罪名也能致人於死地。


    蘇妤心下暗笑。被貶妻為妾是因為戕害皇裔,如今要死難不成竟是因為與朝臣通奸?


    她這輩子也忒豐富了,慘是慘了些,但估計日後在野史戲文中都少不了她的影子,非得給寫成個蛇蠍心腸、不守婦道的角色不可。


    她當下無比悲憫地看向沈曄,沈大人,牽連您到野史裏同走一遭,實在情非所願……


    坊間總能把話傳得很快,不到一刻,在沈府裏收拾行囊準備奉旨去映陽的蘇澈便聽說自己的長姊和頂頭上司在大街上被人捉奸了。


    這都什麽事?長姊去看了父親一趟,轉眼就和個朝中大員被捉奸?


    蘇澈來不及多想,匆匆趕了過去。他是習過些武的人,葉府的家丁也攔不住他,等他衝到近前一瞧——長姊和葉景秋之間竟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


    「雲敏充儀你是自己了斷,還是等著陛下發落?」葉景秋凝睇著她,笑意越濃。


    蘇妤實在不喜被她以這樣的目光看著,冷然迴了一抹笑,「葉景秋,這就想逼死我?你想讓我死想瘋了不成。」


    「你別覺得這罪名子虛烏有。」葉景秋麵不改色,「是,陛下現在是寵你,那又如何?從前他不是也寵過你嗎,落了那戕害皇裔的罪名之後,你是怎樣的下場?今日這事……」


    她冷笑道:「沒有哪個男人忍得了這樣的事,就算是子虛烏有也不行。本宮知道你素來愛爭一口氣,可你就不為你蘇家想想?」她湊在蘇妤耳邊,自眉目間的笑意中滲出狠意,「這可是夷三族的大罪。」


    夷三族,又是這個下場。蘇妤的氣息不受控製地有些紊亂了起來,視線緩緩與她對上,「你想怎樣?」


    「你認個罪,本宮按著宮規辦,保證不牽連蘇家,至於你……」葉景秋思了一瞬,複又道了一次,「按宮規辦。」


    蘇妤自知她指的是什麽,隻覺葉景秋為了除掉她簡直是不擇手段,切齒而笑,不可抑止地表露出了對葉景秋想法的譏意,「你當真是瘋了……你就是在宮裏再得勢,也該知道如今的局勢不同於那兩年。」


    「這我比你清楚。」葉景秋笑看著她說:「我也知道,讓你死在這兒陛下大概免不了要惱我,但那又如何?我葉家不是你蘇家,陛下可以惱我,卻不會像廢你一樣廢了我、不會像當初治你蘇家一樣治我葉家。」


    數算起來,除卻家族的因素不提,蘇妤當年會敗得那麽慘,和她不如葉景秋行事狠厲有些關係。葉景秋敢這樣在宮外先斬後奏取她性命,她卻絕不敢做同樣的事。


    「來人,杖責兩百,打死了本宮擔著。」葉景秋吩咐得輕巧,擺明就是要讓人把蘇妤打死。


    她身子一震,未及出言,卻已被人猛地一拽擋在了背後。


    沈曄冷眼看著葉景秋輕笑,「杖責兩百?我們親軍都尉府審人犯都不敢直接動這麽大的刑,夫人何不果斷些,直接杖斃了算。」


    「沈大人別拿親軍都尉府說事。」葉景秋沒心思同沈曄多言,仍看著他身後的蘇妤,笑吟吟道:「這是後宮的事,大人別插足為好。」


    「夫人現在說不讓臣插足了。」沈曄站了出來,「捉奸捉雙,按夫人這意思,臣好歹是個奸夫吧,這事跟臣沒關係嗎?」


    一時之間,氣氛更是緊張。


    成舒殿裏,聽說「雲敏充儀在城中被章悅夫人捉奸了」的賀蘭子珩愕了半天,略一思量,隨口問了句,「奸夫是誰?」


    他委實很好奇,就算是葉景秋有心找碴……她上哪給蘇妤找個奸夫去?


    「是沈大人。」來稟事的侍衛道。


    「誰?!」他不可置信地看著侍衛。


    那侍衛躊躇了許久,才艱難地再度把上司的名字報出來,「是沈大人……沈曄,親軍都尉指揮使……」


    皇帝簡直無言以對,靜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全給朕傳進宮來,在場的一個都不許少。」


    在宦官匆匆出宮傳旨的時候,城中兩批人馬已然動了手。


    蘇澈年輕氣盛,哪裏看得了長姊受這委屈。沈曄和葉景秋爭辯的工夫,他這邊毫不廢話地拔劍,若不是沈曄出手快些,隻怕葉景秋已少條胳膊。


    葉景秋也知片刻前是怎樣的驚險情形,驚怒交加之下也不願再多言,隻覺速速了事才好,當即怒喝同來的宮人動手,先把蘇妤打死了再說。


    蘇澈年輕氣盛不假,可沈曄雖是經曆了不少事,卻也咽不下這口氣。平白被人安上這麽不堪的罪名算是怎麽迴事?


    雙方一時爭執不休,到底葉景秋那邊人多勢眾,轉眼之間,蘇妤已被按在了地上,沈曄和蘇澈卻無法進前。


    沈曄深感自己手下的速度實在慢了些,再不來人,這位雲敏充儀便要命喪黃泉了,他這個指揮使也就當不下去了。


    眼睜睜看著大杖落下,被人死死攔著的蘇澈猛喝「住手」也無濟於事。


    蘇妤下意識一躲,一杖打在腰上,痛得她頭暈目眩。


    「住手。」又一聲斷喝,卻不是蘇澈的聲音。這聲音有些尖細,有效地教人立時停了動作。


    是宮裏的宦官。沈曄長舒了口氣,靜等下文。


    「陛下傳諸位前往成舒殿迴話。」簡短的一句,算是阻斷了這場鬧劇。


    折枝和郭合忙掙開押著兩人的手,上前扶蘇妤起來。


    折枝一看,這才一杖而已,就能疼得蘇妤麵色煞白,可見葉景秋是下了怎樣的狠手。


    想也知皇帝能差人來攔下,必定已聽聞了此事,入殿時幾人均是心中惴惴,摸不準皇帝究竟會如何決斷。


    蘇妤反倒心中平靜了,她知道這事並不可信,然則賀蘭子珩若要保全顏麵,賜她一死亦在情理之中,是以解不解釋都無所謂了,靜等結果便是。


    幾人行禮下拜後,賀蘭子珩的目光便鎖在了蘇妤身上。幾人裏數她弄得最是狼狽,衣襟上沾了不少塵土,發髻也有些淩亂,麵色更是不佳。睇著她,他眉頭微微一蹙,「好好一個充儀,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耳聞皇帝語中隱有責怪之意,折枝趕忙伏地一拜,「陛下恕罪,娘娘在外從不敢失儀,實是章悅夫人要杖斃娘娘……」


    杖斃?!


    賀蘭子珩神色一凜,方知蘇妤麵色如此蒼白是怎麽一迴事。他看向葉景秋,目中有幾許森然的狠意,輕笑了一聲,帶著幾分玩味之意說:「章悅夫人,你竟敢背著朕處死宮嬪。」


    「陛下容稟。」葉景秋猶是神色自若,俯身一拜道:「臣妾豈敢草菅人命,實是親眼看到沈大人摟著雲敏充儀同坐馬車,如此穢亂六宮之事豈能容忍。」


    「穢亂六宮也用不著你來治罪。」他聲音清冷,倚在靠背上冷睇著她,「朕就問你一句,沈曄入宮迴話、按朕的旨意送充儀迴宮,這些事你在葉府是怎麽知道的,竟就安排得這麽快,立時三刻便帶了人去『捉奸』?」


    葉景秋滯住,隻覺到底是這麽大的事,他怎麽說也該先了結了那事才是,孰料頭一句問罪竟是意指她在宮中安插眼線。靜了靜,她下拜道:「臣妾並不知曉,隻是恰好在街上撞見,便將人攔了下來,原也沒想動刑,可蘇公子行事太莽撞,二話不說就刀劍相向,臣妾才……」


    「蘇澈跟你刀劍相向,你拿充儀出什麽氣?」賀蘭子珩沒心情多聽她這番解釋,短舒了口氣道:「折枝扶充儀去寢殿歇著,傳禦醫來,旁人退下吧。」


    「是。」幾人皆沉然施禮,躬身向外退去,可未出殿門,便聽得皇帝喚了徐幽。


    徐幽上前聽命,但見賀蘭子珩眸色沉沉,思量一瞬後方緩緩道——


    「傳旨下去,葉氏行事跋扈,擅動私刑,著即降從一品妃位,褫奪封號。」


    五糧液股票走勢和k線圖分析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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