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芳輕輕一笑,看看李業,說:“太子爺,王妹妹的舞姿,還真是驚為天人啊!連您都看入迷了呢?”


    李業聞言轉眼過來看她,笑著說:“這舞的確是跳的挺好的,不過,你哪隻眼睛看見本太子看入迷了?”


    “臣妾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李業聞言,輕輕的吸一口氣,看著她揶揄的一笑,說:“你這是……吃醋了?”


    蘭芳聞言錯愕了一瞬間,便羞惱的咬著唇,扭臉不再說話了,反倒是李業,高興的哈哈大笑起來。


    王心蕊站在宴會中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很是尷尬難堪。


    片刻後,李業笑夠了,看著場中的王心蕊說:“舞跳得不錯,迴頭賞你一匹流光紗,做件舞衣吧!”


    王心蕊高興的道謝,推了下去,流光紗,那可是一年隻得兩匹的好東西啊,說不定連姐姐也沒有呢!


    太子爺剛才看著自己跳舞的時候,都入迷了,想來,也是有些喜歡自己的吧!


    接著羅藝文便笑著站起來,大大方方的走到中間,行禮問安後,便看著李業,笑的嬌羞說:“太子爺,妾身能否為您彈奏一曲?”


    蘭芳聞言唇角勾起淡笑,這世家的女子,總是多才多藝的,不管是詩書字畫,還是器樂歌舞,總是有才藝傍身。不像是自己,出身在那偏遠的窮苦地帶,小時候肚子都吃不飽,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上天眷顧了……


    蘭芳覺得,歲月悠長,李業如今心在自己的身上,念著自己,向著自己,這真的很好,很好。


    可是時光長長,自己身無長物,不懂詩書,不懂字畫,什麽也不懂,在以後的日子裏,將和他之前的差距越來越大。在看看這些女人,個個的,能歌善舞,出身高貴,指不定,其中哪一個,會在不久的將來,占據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輕輕的歎口氣,她沒了聽琴的興致,端起高高的瘦腰金雕酒壺,倒了一杯酒,緩緩的喝下。


    微辣帶著些甜味,在舌尖翻滾,慢慢的掩蓋她心中的那一些苦澀,和自卑。


    骨子裏的自卑。


    自從到了王府之後,她極力的掩蓋,自己不自信的一麵,生怕別人看出來,她不過是在強撐。


    可是,即便是掩蓋,也總有蓋不住的時候,就像是現在,這些女子,能歌善舞,她卻隻能看著,暗自羨慕。


    可心裏也告訴自己,這都是命,自己的命夠好了,脫離陳家,脫離以前的生活,生下了承安和香香,你該滿足了,不要在奢望更多了……


    又一杯酒下肚,燈光昏暗,李業看著她居然喝下了三杯酒,不禁慢慢起身,走下來,坐在她的身邊,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看著她已經有些朦朧的眼神,笑著問:“蘭芳,不是不喝酒嗎?今夜怎麽突然喝起酒了?”


    蘭芳真的沒有喝過酒,居然沒有控製住自己,居然連著喝了三杯,喝的太急了,很快酒意便上了頭。


    席間,羅藝文的琴聲慢慢停下,場中死一般的寂靜,幾個心懷各異的女人,紛紛看著李業攬著她的肩頭,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而他的臉上,帶著那種寵溺,足以叫這些女人嫉妒的發狂!


    羅藝文咬著牙,在家的時候,就知道東宮裏有一個最為受寵的女人,叫做田瑾瑜,是田家的義女。和當初還是端王府世子的太子爺,在西北的時候就曖昧不明,家中父親也交代,太子妃雖說不可不敬,可是受寵的田家義女,也是不能得罪的。


    所以,沒進宮之前,她也告訴自己,能夠好好相處的時候,絕對不能得罪人,可是,眼看著屬於自己的時間,被一個女人給生生的奪走,她豈能不恨?這可是和太子爺見的第一麵,是留下好印象最好的時候,就這麽被喝了幾杯酒的田瑾瑜給占據了太子爺的視線,可惡!


    羅藝文的臉色已經很難堪了。


    鍾靜玉神色淡淡的,冷冷的麵上看不出喜怒哀樂,什麽表情也沒有。


    王心蕊看著羅藝文那張鐵青的臉,不自覺的笑笑,再看見太子爺攬著蘭芳肩頭的那個樣子,不自由的皺眉,扭頭看看大姐,果然,也是黑沉著一張臉……


    她知道自己進宮的職責就是生下一個男嬰,記在大姐的名下,可是……她扭頭看看太子爺抱著田瑾瑜的樣子,想起在姐姐這裏聽到的那些事,不由得滿腹惆悵,得寵,大姐尚且做不到,自己又如何能順利生下孩子?


    父親和大姐,對於自己的期望,實在是太高了些……


    蘭芳喝了酒,身子有些發軟了,不由得癱軟在他的肩頭,想動手推開他,卻是沒有力氣。


    隻是腦子依舊清醒,說:“今夜是幾位妹妹的接風宴,你快去見見新妹妹,我不過是暈酒,沒事的。”


    李業看著她臉頰透著粉色,身上帶著馨香,通過鼻尖緩緩侵入脾肺,她鬢角的流蘇,晃來晃去的,他不禁心中升騰起一股念來,輕輕的舒一口氣,看著場中靜坐的羅藝文說:“羅氏,琴彈得不錯。”


    隻這一句……羅藝文很是失望,但是也強撐著笑笑,說:“謝太子爺誇讚。”說完便退迴了自己的席麵上。


    最後是鍾靜玉,她也不起身,直接端起酒杯衝著李業遙遙一舉杯,不冷不熱的說:“見過太子殿下,妾身鍾靜玉,住在沉香殿。妾身平日是喜歡玩刀箭,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才藝,就不在您麵前獻醜了!”


    李業聞言,看著鍾靜玉挑眉一笑,端起蘭芳剛才用過的酒杯,便遙遙舉過去,一飲而盡,說:“瑾瑜也喜歡射箭,而且箭法很是不錯,有時間,你們可以切磋切磋!”


    鍾靜玉聞言倒是沒想到,有些震驚的樣子,看著歪在李業懷裏的蘭芳,終於有了一絲笑意,說:“既然田姐姐也喜歡射箭,那妾身改日定會去拜訪的!”


    看起來嬌嬌弱弱的田側妃,以為最多隻會拿繡花針,沒想到居然還會射箭,而且聽太子的意思,箭法還真是不錯,在這京城裏,大家閨秀幾乎全部都是詩書歌舞,她和那些慣會裝模作樣的女子玩不到一起去,私下裏,還被那些女子比作怪胎,受了不少的諷刺羞辱。


    沒想到,來到了宮裏,或許還能找到一個同道中人呢!真是驚喜!


    不過耳聞太子和田瑾瑜在西北認識的,西北剿匪幾個月,保不齊,這個田側妃,還真是一直跟在太子身邊呢!


    因為香香公主出生的日子,和他們成婚的日子,根本就對不上!


    王心雨沉著一張臉,幽幽看著鍾靜玉,還以為這個女人一定是站在自己這邊的,畢竟,鍾老將軍那邊,每年還指望著戶部撥銀兩呢,可是,她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擺明了她對於許蘭芳更有好感,這個鍾靜玉,真不知道是傻子,還是無所畏懼!


    還有許蘭芳,賤人,居然用這招來爭寵!


    今夜,本來想著機會難得,太子爺看著新人進宮,怎麽著也會來點興致,選一個人侍寢的,而且,她也有把握,那個侍寢的人是自己的妹妹,可是沒想到,居然又被許蘭芳這個賤人給截胡了!


    可恨!


    眼見著太子扶著她起來,似乎是想帶著人迴去的時候,王心雨實在是忍耐不住的開口,道:“太子爺,田妹妹醉了,讓丫頭扶迴去就行了,這裏三位妹妹還沒給您敬酒呢?”


    李業聞言淡淡看她們一眼,說:“不必了,夜深了,都迴去休息吧!”


    說著,攬著腿腳發軟的蘭芳,就離開了蓮池。


    王心雨手裏攥著酒杯,真想一把摔碎,可是,在新人的麵前,自己這個太子妃總是要端著一點的,不能失了分寸,於是隻能苦苦忍著,許久後才暗自長出一口氣,看著幾個女人說:“今夜太子爺眾位妹妹也見過了,雖說沒有敬酒是個遺憾,不過以後日子長著呢,不在乎這一時半刻不是。田妹妹一直是太子爺的心頭肉,她喝多了,太子爺自然舍不得她獨自迴去,妹妹們多體諒啊!可千萬不要和田妹妹計較才是!”


    許蘭芳,看著你得寵,我真是心裏堵,所以,你也別想這麽好過!至少,叫著幾個對你多少存點怨恨,指不定那天這怨恨積少成多,還能有點大作用呢!


    鍾靜玉嘴角勾起一抹冷諷的笑意不說話。


    這個太子妃,果然是和田側妃,水火不容啊!逮著機會就給人家下眼藥,還真是好心眼!


    蓮池的宴會,很快便散了,新人各自迴了自己的宮殿,度過了又一個孤寂的夜。


    李業帶著蘭芳迴去的時候,剛剛踏進房門,便阻止蓮香進門,直接頭也不迴的就說:“下去備水,沒叫你不要進來!”


    蓮香便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關門聲幽幽響起,李業將蘭芳放在榻上,看著她迷醉的眼,輕輕取下她鬢角的流蘇金釵,長長的流蘇劃過她的眼簾,看著她眼睫不停的顫抖。他的心,也跟著顫抖起來,聲音也沙啞了,看著那流蘇落在她的唇上,輕輕的湊過去,貼近道:“蘭芳,今夜,可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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