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的唿吸,雙目緊閉,忍者喉嚨裏想要溢出來的悶哼。


    片刻,她輕聲問:“還難受嗎?”


    他睜開眼,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看著她帶著些憂慮的眼,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女子要借的東西,似乎很不平常。


    他不知道該不該拒絕……他在思考,如果要拒絕的話該如何才能讓她不會哭……


    蘭芳看他依舊皺眉,問:“怎麽了?還難受嗎?那我們快些,我盡量讓你覺得好受一些……”


    盡量……讓自己覺得好受些……這個事情,似乎,並不是很難受……


    他還來不及迴味這句話的意思,她便顫著眼睫開始。


    他怔怔的盯著她的那雙緊閉的眼,雙眸微眯,今日……這到底是……要經曆些什麽事情?


    可是許久過去,他依舊沒動靜……


    蘭芳頓時嗚嗚哭起來,哭自己的沒用,這點事情都辦不好。


    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費盡力氣的結果卻是這樣……


    蘭芳紅著眼看他,一邊擦著眼淚下來道:“今日是我對不住你,將你弄傷了……事已至此,我也沒辦法了,還是就此作罷,以後實在活不下去了,就一根繩子吊死算了……”


    李業看眼前的女子,哭的淒慘,心裏有一塊,忽然就變得變得軟軟的。


    他看著她滿臉淚痕撿起了地上的衣裙,似乎是要穿起來離開的時候,眸中閃過一絲糾結,最終起身抱著她,一個翻身動作,在她的驚唿中,將她壓倒在地。


    他心跳劇烈,喘喘的唿吸,汗水滴落在她的眼眸上,她輕輕的閉眼,還來不及睜開,濃鬱的男性氣息撲麵而來,帶著令人心顫的力量,她還來不及想他為何突然發瘋,便再也沒有了想東想西的時間……


    晃動的蘆葦,漸漸停了下來。


    蘭芳睜著那雙水光瀲灩的眸子,看著麵前臉色發紅的男人,紅唇輕啟,帶著絲疑惑道:“你……怎麽突然間……”


    李業聞言身體明顯的僵了一下,然後,便在蘭芳疑惑的眼神中翻身躺在了一邊。


    蘭芳看著天,眼眶酸酸的,沒想到,本來就打算迴去了,他卻突然……


    可是,他剛才突然把自己……雖說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可是傻子可是傻瓜啊,他怎麽會那些……


    說不出的怪異……


    蘭芳慢慢坐直了身體,看著他呆呆的躺著看著天,依舊一副傻乎乎的樣子,覺得自己剛才真是想多了,看他現在這傻樣,跟往日裏簡直是一模一樣。


    至於剛才……也許是男人生來的本領,即便他腦子不靈光,可是他也許是憋急了難受,一時失控也是有可能的。


    蘭芳不禁鬆口氣,不再多想,看看天色已然要近黃昏,笑著說:“如果有了孩子,那我就能在陳家繼續待下去了,就不會被賣進勾-欄院了!”


    李業聞言,垂眸看著她紅腫未消的臉上,那充滿希冀的笑容,心頭微微一顫。


    也就是說,他剛剛重生過來,童子身給了一個已為人婦的女子不說,將來自己的孩子,還要跟著別人姓?叫別的男人爹?


    李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覺得作為一個男人,如果連這種事情都能夠忍受的話,那不是真窩囊,就是真傻子!


    可是,明明剛才她都要穿衣服離開了,自己卻沒忍住,將她壓倒在地。說來,如果不是自己,她現在已經離開了,不管是被賣進勾欄院也好,還是如何也好,與自己都無半分關係。


    可是,偏偏他就是沒忍住,偏偏就是就是看她哭的可憐,想著幫她一把……也想著,重活一世,總該要嚐試些新東西……


    他薄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隻是看著她的那雙眼瞳,幽深了些。


    蘭芳並未察覺他的變化,因為事情順利完成,她心裏輕快許多,連著笑容也多了,笑得眉眼彎彎,很是可愛。


    她抬頭看看天色,已經日落西山,天邊橙紅色的雲霞,豔麗的耀眼。


    那金色的餘輝落在他俊逸的臉上,讓他看起來更是多了一種高貴的神秘感,似乎……不再是那個傻子了……


    想到這裏,蘭芳輕歎口氣,小手摸摸他的臉頰,低聲道:“也不知將來如果有了孩子會不會也像你這般傻……”


    李業:“……”


    蘭芳說完,便笑笑,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如今能不能懷上還不確定呢,於是現下也不再憂慮,看著他怔愣的目光,道:“天晚了,我要迴去了,今日本來要早些來的,可惜被張三那畜-牲給攔住了,差點被他給……”


    她說到這裏浮現一絲苦笑,“如果今日我真的被張三給玷-汙了,那估計等待我的,隻能是死路一條。劉鳳那個狠毒的女人,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怎麽可能讓一個髒了身子的人,繼續呆在她那讀書識字,將來有望考中秀才的好兒子身邊。”


    “不過幸好,你腦子不靈光,咱們倆的事,你不會說出去。我也不用擔心,陳家會聽到什麽風聲,然後悄悄的弄死我。”


    蘭芳說著站起身,在他麵前拿起一旁的裙子開始穿,那身子映著金色的晚霞,刺痛了李業的那雙眼。


    他覺得唿吸開始有些沉重,那雙黑色的眼瞳忍不住的縮緊,微微眯著,盯著那美景看。


    蘭芳穿著衣裙,眼角的餘光掃過他的臉,發現他眼神怪怪的,似乎有股……很是壓-抑的感覺……


    她輕笑出聲,道:“你今日真是怪怪的,怎麽這般看著我?難不成是剛才那石頭把你碰的更傻了?”


    蘭芳係好裙帶,蹲在他麵前,笑看著他說:“你的傷雖說流了不少血,可看著似乎也是不打緊的,迴去叫你娘給你抹些傷藥,估摸著沒幾天便能長好了。現在天色不早了,我來給你穿好褲子,咱們迴去吧!”


    她說著便拉著他的手,讓他也站起來,然後將他的長褲拿來,略微整理了一下灰塵,便抬眸看著他說:“抬腳啊!”


    蘭芳蹲在他腳邊,看著他一隻腳配合的抬了起來,接著是另一隻,然後她便拉著他的褲子往上拽。她臉頰有些熱熱的,眼睫微顫的抬眸看他,那雙水眸裏的水光瀲灩,更是讓他那瞬間,唿吸一滯,差點沒忍住,就伸手去碰那雙甚是勾-人的眼了。


    蘭芳給他穿好的衣裳,便提著自己的籃子,說:“我先走,你記得早點迴家,別叫你娘擔心了!”說罷,她便轉身離開,蘆葦隨著她的腳步,慢慢的晃動著,她纖細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鬱鬱蔥蔥的蘆葦蕩裏。


    他緩緩的合上眼,深吸一口氣,腦子裏自然而然的浮現出剛才那些搖晃的畫麵,和動聽的聲音。


    他這才知道,難怪人說,魚水之歡,食髓知味,他二十多年來初初經曆這一次,一時間還真是難以做到心如止水。


    蘆葦深深,涼風習習。


    李業躺在蘆葦蕩裏,看著天邊彩色的雲霞,眼神中多了一絲暖意,輕聲感歎道:“活著……真好啊!”


    他想起那女子剛剛離開時,迴眸那一望,水霧蒙蒙的眼裏,仿佛魔力一般,就是讓他移不開眼。


    明明那雙眼紅如兔子,那張臉上還紅腫不堪,腦門上還一大片的青紫,看著沒有絲毫的美感可言,但他就是在她迴眸看過來的那一刻,沒忍住的就……


    他抬手蓋上自己的眼簾,嘴角溢出一抹無奈的苦笑,想他前生,雖說身懷重疾,但好歹也是身份尊貴,抱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想法爬床的丫頭還真是不少,個個貌美如花,脫-光了躺在榻上,卻沒有一個能夠讓他的心湖泛起一絲波瀾。


    甚至,滿城都是傳言,他早已經壞了身子,不能人道。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夜深人靜之時,他偶爾看著春-宮圖側,也是有過泛濫的心思的。


    不過是因為身體原因,想了什麽,也不願意說出來,所以,直到死,也沒能將童子身送出去。


    可大約是前世沒做過壞事的原因吧,一場風寒過後,自己居然來到這這人的身體裏……一個健康的身體裏。


    還經曆了一個……已經嫁做人婦的女子……二十多年的童子身,就這麽沒了。


    世事無常,頗為奇妙。


    李業放開手臂,看著天空,想著腦海裏那些屬於傻子的記憶,那個叫娘的婦人,那張臉,逐漸和小時候的記憶重合在了一起。


    李業站起身,將衣袍上的浮灰拍去,這才往蘆葦蕩外麵走去。


    每一步,都帶著和往日不一樣的沉穩和淡然。


    他想著,既然借了這幅健康的身子活過來了,那麽,就不能白白活這一遭,就算是為了以後鋪路,以前那些沒放在心上前仇舊怨,也是時候該了結了……


    還要去城裏探探消息,也不知府裏最近幾日如何了,他的後事,可了了?


    蘭芳迴去的時候,黃昏的晚霞落在她青色的衣裙上,帶著一身的金色她進了陳家大門。


    劉鳳正在院子裏喂雞,見她迴來,臉色很是淡漠的看她一眼,也不言語,便繼續手上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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