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公主絕對不會告訴賈玖,他是賞了賈元春一個耳光之後,直接闖進皇帝的禦書房,跟皇帝報備了一下就出宮了。


    可是賈元春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氣?在他看來,自己是皇帝的妃子,也是長樂公主的庶母。長樂公主居然闖到他的宮殿裏來打他,便是大不孝!


    隻是賈元春雖然得了旨意,被封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可是這冊封禮沒下,宮人什麽的,也沒有配上,手裏自然沒人。而且,當今萬歲對長樂公主的虧欠,宮裏隻要長眼睛的都知道,而這次,賈元春愚蠢地誣陷沒有丈夫沒有兒女也沒有婆家跟外家也不親近的長樂公主逆謀,就是往日裏有意巴結他的人,都遠遠地躲了開去。


    就連抱琴,也不敢讓賈元春出去鬧,而是摟著賈元春道:“娘娘,娘娘,稍安勿躁。”


    抱琴也是沒有辦法。省親當天,他的主子賈元春當著那麽多宮人內侍的麵,居然說皇宮是“不得見人的地方”,已經是犯了忌諱了,要不然,從省親過後到今天,為何不見陛下翻他們家娘娘的牌子也不見陛下踏足鳳藻宮?


    這端午節都過了,馬上就要四個月了!


    不得寵的妃子,哪怕是一宮主位,若是長年見不到聖駕,下麵的人也會作踐。更何況別人就是不得寵,或者是有個好娘家,或者是有兒女,可是自家娘娘又有什麽呢?若是再失寵下去,隻怕就是那粗使的雜役宮女都能給自家娘娘甩臉色看了。


    如果自己不是賈家的家生子的話,抱琴也不想跟著這麽一個主子。可惜的是,沒等抱琴想出什麽辦法來,賈元春又鬧出幺蛾子了。


    雖然賈元春又哭又鬧。可抱琴不糊塗。誣陷長樂公主逆謀,如此重大的事情,如果因為這一巴掌就了結了,那簡直要謝天謝地了。


    可若是不能了結,隻怕這後果,不是區區賈元春能夠承擔的。


    抱琴能夠做的,就是盡力安撫好賈元春。


    可是賈元春不肯罷休。他猛地推了抱琴一把。道:“好你個死丫頭,忘了根本了吧!你到底是誰的丫頭?盡幫著外人說話?啊?還要我忍著?!”


    之前在冷宮呆了好幾年,不曾見過什麽人。每日裏的活動範圍就那麽兩間屋子,即便是正常人都能弄出心理疾病來,更何況賈元春?他在冷宮呆了那麽久,就連最下等的奴才能能夠作踐他。那段遭遇,早就讓他的心靈扭曲了。後來他成了妃子。即便家裏多年的教養在那裏撐著,可是這心性兒到底不比從前。


    如今,家裏為他花了這麽多的銀子,卻換來這麽個結果。賈元春撐到現在才爆發,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抱琴跌倒在地,還怕賈元春高聲讓別人聽見了。認為他對萬歲有怨言,連忙撲過來。抓著賈元春的裙擺道:“娘娘,我是您打家裏帶來的。別人可能背叛娘娘,我卻不會。娘娘就是不信我,難道就不信老太太和太太?”


    賈元春這才住了嘴,道:“你最好永遠記得這一點。”


    抱琴道:“娘娘,這宮裏連塊石頭都長著嘴。省親的時候,娘娘跟老太太太太道委屈,奴婢是知道,娘娘是傷心自己長年見不到老太太太太,可可落到那些人的嘴裏,隻要變幻一下次序,隻怕到了萬歲的眼裏,就成了娘娘嫌棄宮裏了。”


    賈元春一聽,立刻就跳了起來:“你說什麽?!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抱琴道:“就是燈節後沒過多久的事兒。等奴婢聽說了,已經傳得滿宮裏都是了。奴婢不敢讓娘娘知道,怕激起了娘娘的脾氣,這才不敢告訴娘娘。”


    賈元春道:“你,你,抱琴,你可把我給害苦了。”


    抱琴很想說,這一切都是娘娘您自個兒口無遮攔惹下的禍。可是他如何敢?隻得苦苦地哀求。


    “娘娘,忍一時之氣,退一步海闊天空。二姑娘不就是這麽做,才有今天的氣派的麽?”


    抱琴不提賈玖還猶可,一提賈玖,賈元春的火氣就上來了。


    在賈元春的心中,榮國府這一輩隻有他一個嫡出的孫女兒,賈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庶女,給他提鞋都不配,如何能與他相提並論?可是就是這個當年他不屑一顧的庶出堂妹,居然一躍衝天,不但進了皇帝的眼不說,還坑了他的父母賈政和王夫人,甚至連他的舅舅王子騰,也因為這個堂妹的言行而一步步地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和寵愛,最後獲罪,以庶民收場。


    賈元春每每想到這個,心中就無比怨恨。


    在他看來,如果他的舅舅王子騰還在,如果王子騰還是那個簡在帝心的京營節度使、他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地步,宮裏也不會明著暗著衝著他指指點點,把他當成笑話。


    賈元春恨,恨自己當初輕信,居然因為這個堂妹的幾句話就跟舅舅生分了,更恨這個堂妹狠毒,居然一點情分都不顧,將他的舅舅一家連根拔起,甚至讓他的父母成了罪人、京城裏的笑柄。


    賈元春絕對不會承認,是賈政王夫人先起了不該起的念頭,對賈赦的妻兒動手,才導致了最後的自食其果的。他隻會堅持,是賈玖的緣故,才讓他遭遇了不信。


    所以,現在聽到抱琴提起賈玖,賈元春恨極,當即就甩了抱琴一個耳刮子:“什麽二姑娘?他已經分宗出去了,算哪門子的二姑娘?記著,我們家的二姑娘隻有我那個同父異母的親妹妹。抱琴,你不會忘記了,他是怎麽起來的吧?”


    抱琴低著頭,在地上坐著,不敢搭話。


    賈元春的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神色,用一種說不出的語調,道:“他害我的父親成了京師裏出了名兒的沽名釣譽之輩。可以說,父親這一輩子的前程都被毀了。太太疼我。愛我,照顧著家裏大大小小,這麽多年,沒有不周到的。可是因為他,太太成了罪人。還有我舅舅,……抱琴,你叫我怎麽不恨他?你在我這裏居然還如此推崇他。你是不是想著。等他進宮了,好去巴結他這位新貴人啊?”


    抱琴聽了,抖如篩糠。連聲說不敢。


    他可是知道自家這位主子的脾氣的。以前也就罷了,可是封妃之後,這脾氣卻是一天比一天爆裂,上迴差點將新分配來的小宮女給打死了。就連他。也挨過賈元春的手指頭。抱琴很擔心,若是自己多說幾句。自家這位主子會不會叫人賞自己一頓板子。


    隻得慶幸的是,賈元春並沒有再折騰抱琴,而是轉頭問邊上的人。


    “長樂公主去哪裏了?可是去皇後娘娘那邊告狀了?”


    邊上的一個宮女道:“迴娘娘的話,公主殿下並沒有去皇後娘娘哪裏。而是直接去了禦書房。”


    賈元春一聽,渾身一震:“你說什麽?!”


    這下子,理智總算是迴到賈元春的身上了。賈元春是很嫉妒賈玖。也看不上傳出磨鏡緋聞的長樂公主和賈玖兩個。在他看來,賈赦為了討好上麵。居然讓自己的堂妹做這種齷齪事兒,更讓他惡心的是,自己的堂妹竟然真的跟長樂公主朝夕相處,甚至還同吃同住。


    還有長樂公主,竟然如此生冷不忌,也讓他覺得十分惡心。


    賈元春討厭長樂公主,這並不等於說,他就不知道長樂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了。他可是很清楚當今皇帝對長樂公主是抱著怎樣的衣服虧欠的心情。可以說,宮裏的這些妃子們,可以招惹元皇後留下的嫡公主,卻不一定有這個膽子招惹長樂公主。


    賈元春就是對長樂公主有萬千嫌棄,也不過是在私底下嫌棄而已。


    當然,說長樂公主逆謀什麽的,賈元春可以經過仔細思量的。賈元春得寵的那段日子,正好是長樂公主迴來,並且準備跟賈玖一起在北麵置辦莊子的時候。碎對很多事情不是很懂,賈元春還是知道,狄人南下給大齊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最嚴重的便是大齊的北部,狄人經過的地方,人口大減。而長樂公主在北麵置辦莊子的事兒,與其說是給當地的百姓一條生路,還不如說,這些莊子吸引了很多的人口以致於到那些莊子上的人口占據了現在的大齊北部總人口的八成以上。


    賈元春就不信了,這麽多的人口都在長樂公主和賈玖的手裏,皇帝會不著急,太上皇也會坐著不動。


    所以,賈元春才會在背後散布長樂公主有逆謀之嫌。


    他以為遇上這樣的事情,長樂公主怎麽也該先脫簪待罪才對,怎麽也沒有想到,長樂公主居然直接闖到鳳藻宮來,甩了他一個耳光。


    賈元春當時是懵了。可是發了這麽久的脾氣,到現在,他也冷靜下來了。


    他冷冷地坐在上麵,對那些宮人們道:“來人,再探。”


    在賈元春的壓力之下,抱琴不敢起來,反而是那些宮人,互相對視一眼之後,退了出去。


    其實,宮裏的人都知道,身為妃嬪,打探皇帝的事乃是禁忌,無論是打探皇帝的行蹤還是打聽勤政殿福寧殿那邊的事兒,一旦被捅出來,都是要被問罪的。可是賈元春的情況明顯不對,這些宮人們也不敢多嘴,隻能盡力了。


    出乎意料,勤政殿那邊居然很快就傳來了消息,說長樂公主出宮去了。


    賈元春這下可得意了。


    “好好好,真是天助我也。”


    抱琴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道:“娘娘,您說什麽?”


    賈元春道:“抱琴,你沒有聽說麽?長樂公主出宮了。他這可是畏罪潛逃。不是老天在幫我,又是什麽?”


    抱琴對賈元春的腦子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隻能膽戰心驚地道:“那娘娘打算怎麽做?”


    賈元春站了起來,道:“當然是告狀!”


    抱琴道:“告狀?跟誰?”


    賈元春道:“誰讓皇後娘娘是所有的公主皇子的嫡母了呢?公主殿下的生母既然已經沒了,這教養之事,自然是皇後娘娘的責任不是?如今出了這事兒,當然是要找皇後娘娘了。來人,為我更衣!”


    抱琴覺得賈元春這一去,肯定是自討沒趣。可是看到賈元春的模樣,他也不敢勸,隻能暗暗著急。


    說實在的,長樂公主氣勢洶洶地衝進鳳藻宮,然後又衝了出來,經過大半個後|宮去了前朝,不要說那些宮人們了,就連後妃們也多得了消息。所以賈元春一邁出鳳藻宮的門檻,就有人得了消息。


    原本安靜的內廷,就好像燒熱了的油裏麵添了涼水,一下子炸裂開來。大家都十分激動,等著看好戲。


    可誰想,皇後娘娘根本就沒見賈元春,甚至也沒有理會賈元春的挑撥,說長樂公主不敬嫡母,越過皇後直接跟皇帝請示就出了宮等話。


    皇後娘娘煩死了。


    皇後娘娘的兩個兒子,大的那個還好,小的這個,身子骨真心不好,根本就抱著藥罐子大的。這不,出了端午,天氣也熱,大家應該都換了單衣,宮裏也應該擺冰盆子了,這孩子居然穿著夾衣還得了風寒。


    皇後娘娘守在自己的宮殿裏麵,等太醫的結果已經等了一整夜了,哪裏有這個功夫管賈元春的事兒?


    皇後娘娘根本就沒有理會,而是讓賈元春直接迴去了。


    傳話的宮人還道:“賈妃娘娘,皇後娘娘已經累了一整天了,如今還沒有得到一個實在的消息,委實沒有精神來處理您的事情。要不,您去找吳貴妃和周貴妃?這兩日的宮務都是這兩位娘娘代管著呢。”


    這也是當今皇後跟元皇後最大的區別。元皇後就是自己懷著孩子,也不會把宮務交出去的。但是當今皇後,他隻抓著鳳印和中宮箋表,別的東西,隻要是膝下的皇子有一點子不好,他都會把宮務丟出去。


    就是當初端麗貴妃在的時候,也一樣。


    這位皇後娘娘從來就是個省心的。這是大家公認的事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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