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媽媽打後門進府,讓婆子把晴芳關在柴房,迴了小院等馮氏迴來。馮氏把湘玉送迴小院,這才折迴正院,剛到院門口,見趙媽媽在門口張望著,湊近了和馮氏耳語一番。

    一切都得等老爺下衙後在說,趙媽媽遞給馮氏一隻蝴蝶玉簪,馮氏問道::“她頭上的?”趙媽媽點頭。

    馮氏接過玉簪,氣的要往地上砸,趙媽媽忙勸她:“太太千萬不可,這玉簪是證據,她再也抵賴不得,老爺也真是,一個外室,竟然給和太太一樣的精致玉簪子。”說罷覺得非議老爺的是非不妥當,遂住了嘴。

    馮氏何嚐不這樣想?難得的好玉,老爺不僅給了她玉簪,竟還是和她一摸一樣的的,讓她臉麵往哪放?

    這口氣憋的不是一天兩天了,今日無意中撞見,也是她的幸事,總會怎麽不上不下的,任由老爺胡來什麽時候是個頭。

    趙媽媽像是油滑要和馮氏說,可缺有些猶豫,馮氏和趙媽媽相識多年,熟悉她的脾氣秉性,說道:“趙媽媽你有話就說,咱們之間還有什麽話不能說呢。”

    趙媽媽開了門縫往外敲了敲,確定沒人偷聽,這才走到馮氏旁邊說:“太太還記得之前我帶著玉姐出去嗎?玉姐兒不小心崴了腳,衙門口碰到了這個晴芳,她還帶小姐去宅子裏敷了藥,那時候咱們聽說的是晴芳住在六彎巷,我雖懷疑她,也不作準,走之前晴芳還殷勤和玉姐說了一籮筐的話,今天上香也是因為玉姐,你說她是不是知道什麽?”

    馮氏掩口笑:“湘玉一個七歲的娃娃懂得什麽?趙媽媽想多了。”趙媽媽擺擺手:“大戶人家的孩子懂事早,京城裏的小姐們,六七歲皆是人精了,什麽不懂?家宅裏勾心鬥角,見的多了,怎麽會不成長?咱家還算是幹淨省事的。”

    馮氏聽趙媽媽這麽說,攥緊了手絹:“還能好到哪去?老爺也是做一個姨娘又一個姨娘的,這世上就沒有一心一意的男人,姨娘就算了,還鬼迷心竅的找青樓女子。”

    晚間蘇鴻良迴府,小廝說太太讓老爺迴家去趟後院,蘇鴻良想定是有事找他。他迴來早了,本想下衙順路去晴芳宅子裏坐坐,可是宅子裏主子不在,婆子和他說一大早便出去了,他這才迴了府。

    正房裏靜悄悄的,堂屋裏點著燈,蘇鴻良進門竟然見到跪了人,待那人抬頭,更是一驚:“你怎麽在這?”

    馮氏冷冷的開口:“看來還真是舊相識呢,不是攀誣。”

    蘇鴻良一頭霧水,晴芳爬過去抱住

    他的腿:“老爺救我,我去寺院裏上香,沒想到被太太綁了迴來,我冤枉啊。”

    趙媽媽過去拉開她:“冤枉?大庭廣眾之下冒充蘇府家眷,你敢說冤枉?”

    蘇鴻良問馮氏:“到底怎麽迴事?”

    馮氏把事情說了一遍,說完看向蘇鴻良:“老爺,這女子要麽是攀誣,送去衙門,如果老爺確實是老爺的相識,咱們私下處理。”

    蘇鴻良也不知事情怎麽會這樣,晴芳被他藏的好好的,也打算近期抬進來,這節骨眼,竟然晴芳猖狂被太太瞧見了,太湊巧了不是,晴芳又一個勁的求自己,他難免心軟:“怎麽會這樣巧合?”

    這番話一說就是懷疑馮氏了,馮氏怒不可遏,自己在外麵做了不要臉的事,還過來指摘她的不是,言語間不就是懷疑是她的設計嗎?

    馮氏冷冷說道:“老爺,玉姐生病,我迴老爺說今日帶玉姐去上香,這些你都是知道的,聽了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賤蹄子的挑唆,就來懷疑太太?天下沒有這般的理。”

    蘇鴻良慚愧,踢了地下的晴芳一腳:“太太豈是你能說嘴的?”

    到了這個地步,晴芳知道自己已經退無可退了,隻有釜底抽薪,洗清自己的嫌疑,反正都是蘇家自己人撞見了,一抹臉裝不知情,關上門誰知道她說過什麽,此刻最關鍵的是老爺相信自己。

    晴芳哭訴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那個小婦人辱罵我,我一直氣不過……我……”

    “這女子到底和老爺什麽關係?老爺現在能說了吧。”馮氏喝了一口茶,幽幽的說道,說完把蝴蝶簪子晃了晃。

    看來也瞞不住了,蘇鴻良索性和盤托出:“這是我在外麵安置的一個女人,家裏是鄉下的,瞞著太太是怕太太不同意……”

    到了這樣的地步,還拿話來誆騙她,馮氏聽著可笑,倒也沒拆穿,總得給蘇鴻良留點麵子,順著他的話茬接道:“老爺真是把我想窄了,我什麽時候是妒婦了?想納妾過來和我說一聲便是,鄉下人也是良民身份,老爺有什麽可顧忌的,還鬧出這麽多事來,徒讓人笑話。”

    馮氏一直都是寬容大度,這點蘇鴻良知道,也很滿意,可晴芳是清倌人的身份,怎麽進的了府,這時拿話誆誆夫人,希望把事情揭過去,他見夫人沒有死纏爛打,反而一副替他著想的模樣,提著的心徹底放下,試探的問道:“既然如此,也不算大事,正好趕上了,若是把晴芳接進府來,太太覺得……”

    蘇鴻良的話還沒說話,就被馮氏打算:“老爺,這是不是我不壓撫,當時在廟裏,唐夫人和我在一起,她全都看見了。”

    這樣一來,性質就不一樣了,有外人親眼目睹,就不是家事,為官最要謹慎端正,一點錯處被人揪掉,都是可能會丟了官的,多少前車之鑒擺在那,雖說唐家和蘇家交好,可沒有永久的朋友,若是這事的前因後果有人細細查問,根本瞞不住,蘇鴻良的聲名也就毀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蘇鴻良皆明白,可依舊鋌而走險,就是舍不下晴芳的溫柔小意,聽了馮氏的一番話,他清醒過來,晴芳萬萬進不得府了,否則不是親自把話柄送到別人手裏嗎?外麵的宅子也不能住了,正在發愁怎麽安置,晴芳突然喊道:“老爺,老爺我認識玉姐兒。”

    趙媽媽上來就是一巴掌:“好大的狗膽,玉姐這稱唿也是你能叫的?”晴芳臉頰瞬間紅了一大片,狼狽極了,她也顧不得這些,連忙說:“真的真的,我在外麵見過玉姐好幾次,她很喜歡我,我還給她布老虎羊拐玩呢!”

    馮氏聽她越說越離譜,看向蘇鴻良:“老爺也不管管嗎?小姐豈是她能誣賴的,任由她在這胡說!”

    “老爺,隻要小姐來了,一定認識我,我真的是冤枉的,有人害我。”晴芳哭的梨花帶雨,畢竟恩愛許久,蘇鴻良揮揮手:“去叫玉姐兒過來。”

    馮氏坐在榻上,手腳冰涼,玉手抖個不停,老爺真是太不像話,自己的外室不安分,還要牽扯一個女兒進來,讓人知道要笑掉大牙了。

    湘玉被丫鬟帶了來,她的病好的七七八八的了,連湯嬤嬤都歎真是靈驗。

    她看了晴芳一眼,搖搖頭:“爹爹,我認識她,上次在街上我崴了腳,是這個姐姐帶我去家裏上藥的。”既然如此,晴芳得意的很,她祈盼的看著湘玉:“玉姐兒你說過很喜歡我對不對,你替我求求你爹爹,讓我進府來陪你玩。”

    馮氏舒了一口氣,聽趙媽媽說湘玉崴腳這事兒,湘玉和她是見過的,還真怕玉姐傻乎乎的說不認識呢。隻是這晴芳這麽蠢笨,不知道老爺看上她什麽。

    晴芳刻意在外麵接近玉姐兒,是蘇鴻良萬萬沒想到的,她的心真是大,竟然伸到後院的小姐這來了。

    蘇鴻良抓著晴芳扇了一巴掌:“糊塗東西!”

    晴芳不甘心,就是一天的功夫,怎麽全都變了呢:“老爺,老爺你不能這麽絕情啊,你忘了你是怎麽和我說的嗎?”

    晴芳

    越說越離譜,蘇鴻良心裏有了決斷,讓湘玉退了下去,這才開口:“找人牙子發賣了吧,越遠越好。”

    馮氏知道會是這麽個結局,當老爺說出這話時還是有些驚心,到底是同床共枕過的,竟也這麽輕易發賣了,男人就是狠心,她也知道,晴芳這事隻能這樣處置才安心,不能心軟,否則後患無窮。

    早些年京城一個太仆寺少卿,流連青樓,為了一個粉頭和人大打出手,被人參奏,聖上得知後震怒,連降了兩級,被外放到青州為官,明眼人一看便知,那位的官運也到頭了,事大事小,皆看上位者如何對待,蘇家不能冒這個險。

    聖上的心,是海底的針,瞧不真切,聖上這樣動怒也是有原因的,當年他同胞的明安公主,駙馬喜歡上一個青樓女子,在外麵置宅子偷偷往來,後來東窗事發公主大鬧,把那女子打死,夫妻間元氣大傷,那個公主是聖上最親近的姐姐,怕是因為這樁舊事,少卿之事聖上才會如此動怒。

    人牙子來拉人時隻說,這是家裏犯了錯的,遠遠的發賣,別讓她有迴來的機會。人牙子知道不能多問,哪府裏沒有點醃臢事,過了她的手,必然嘴閉的嚴嚴實實,不給夫人們留下一絲的後顧之憂。

    晴芳被人牙子帶走,她抓著人牙子袖口說:“我是蘇老爺的人,你放了我吧,以後我會報答你的。”

    人牙子反笑:“你從蘇府出來,自然是蘇府的人,你犯了錯,老爺太太把你發賣,別廢話了,跟我走。”

    誰知晴芳是個聒噪的,扯著人牙子不停的求,人牙子是個狠心的,人家府裏都不要你了,你跟我求個甚,最後煩透了,讓人端了一碗啞藥鉗著嘴灌了下去:“讓你說個不停,你倒是說,不管你知道什麽,這副藥下去,這輩子別想開口了,老實些,還能活個命,我憐惜你,給你賣個好地方去。”

    晴芳看著人牙子猙獰的臉,動都不敢動,隔了兩日,晴芳被賣到了西南偏遠的一個皮貨商人家做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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