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文道:“宇穀主果有識人之能。那龍濟郎確是報仇心切,為此不擇手段,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

    江寒道:“他如何害了自己又害了別人?”

    徐伯文便把自己的所遇到的有關龍濟郎的事情說了一遍,道:“如果龍濟郎不那麽急於報仇,不但辛敏不會死,他自己又何嚐會因此送命。”

    江寒歎道:“小師叔眼見自己表姐慘亡,心裏一定難過得緊。”

    徐伯文道:“豈止是他。照羽知道自己所救非人,也是一般難過,不過好在有小桑陪她。小桑天真爛漫,活潑可愛,有她在照羽身邊,照羽一定能大為釋懷。”

    江寒道:“若能如此,那可是再好不過。”

    徐伯文又道:“我當初離開小桑之時,正為你要與段槿完婚一事心亂如麻,根本沒有想到,我會來到劍穀。我若早些想到自己會到劍穀來,其實是應該將那無香幽蘭先行帶來的,若果真如此,咱們現在便可帶著那株無香幽蘭去訪子母馨香草的下落,待找到子母馨香草之後,便可直接重上秦嶺,去捕陰泉血魚為你治病。而現在,咱們卻是非得先去找小桑不可了。”

    江寒道:“你為沒有先從小桑那裏帶走無香幽蘭而煩惱,難道是不想再見到小桑嗎?”

    徐伯文道:“小桑待我很好,我怎麽會不想再見她,我隻是可惜咱們要白白耽擱一些時間而已。”

    江寒道:“我為等治病良藥已經等了很多年了,並不在乎要再多等幾日,更何況,那子母馨香草至今還全無下落,咱們就是現在有無香幽蘭在手,沒有子母馨香草,終歸也是無濟於事。伯文哥哥,江寒心中擔憂的,其實是另外一事。”

    徐伯文道:“你擔心什麽?”

    江寒道:“我這次離開劍穀,誰也沒有告訴,如果槿哥哥他們知道,一定會趕來找我。伯文哥哥,如果讓他見到咱們在一起,隻怕又要生出事端來。”

    徐伯文道:“即便是讓他見到我們在一起,那又怎樣?江寒,隻要你真心待我,不管是什麽人來興師問罪,我可都不放在心上!”

    江寒不禁微笑,道:“我知道你武功高強,自然是對誰都悍然不懼,可是,槿哥哥是我至親,而且這次棄婚而逃,其過在我,到時會來找我們興師問罪的,隻怕並非槿哥哥一人。”

    徐伯文道:“你擔心宇穀主和宇夫人也會來問罪於徐伯文麽?”

    江寒搖搖頭,道:“爹爹媽媽寵愛於我,未必會為難你,可是,槿哥哥的父母對此事卻未必肯善罷幹休。”

    徐伯文不禁道:“說得也是,我拐帶走了群英盟主長公子的未婚妻子,於情於理,於公於私,他們當然都不可能善罷幹休。不過即便如此,那又怎樣?我徐伯文縱橫天下,向來無所懼憚,就算他們要聚天下英雄之力再來圍剿於我,我徐伯文又何懼之有!”

    江寒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伯文哥哥,你們雙方,一邊是我至親,一邊是我至愛,兩者為我兵戎相向,不管有無死傷,皆非江寒衷心所願!”

    徐伯文想到她的立場,知她所言不虛,不禁氣結,道:“那你說,你要我怎樣?”

    江寒道:“伯文哥哥,江寒所患,是先天寒毒,治愈的可能,實是微乎其微,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不如,不如咱們現在便遠赴海外,去找你生長大的懷鄉島。不管找得到還是找不到,咱們隻要遠離中原,便不會再卷入武林紛爭,所有恩怨,自然便不會再製肘於你我。”

    徐伯文道:“江寒,伯文哥哥豈能因自己怕死便累你不得生!”

    江寒微微一笑,道:“咱們哪裏是因為怕死才離開中原的?咱們隻不過是想遠離是非而已。伯文哥哥,讓江寒全心全意地好好陪上你幾年,難道不比在江湖中顛沛流離,朝夕動輒與人爭鬥的自在逍遙麽?”

    徐伯文道:“可是……”

    江寒道:“伯文哥哥,能清靜無為地陪你幾年,是江寒此生唯一心願,難道你連這也不願意成全我麽?”

    徐伯文知道江寒所謂“清靜無為”“自在消遙”之語,實是不願自己至親至愛的雙方因之而起爭端,眼見江寒明眸如水,其情殷殷,心中柔情倍起,哪裏還能堅持,歎道:“你想去懷鄉島,伯文哥哥自會如你所願,不過,咱們也不必急在一時。江寒,我們先去替你找齊治病良藥,然後再去懷鄉島,好不好?最多我答應你,不管何時何地,我徐伯文都絕計不和你的至親好友起爭端便是。”

    江寒道:“可是,如果他們執意不肯放過你,那又該如何?”

    徐伯文道:“我不能跟他們打,難道還不能逃嗎?我的武功你知道,我若有意逃跑,普天之下,能追到我的人,隻怕沒有幾個吧!”

    江寒心中感動,道:“你是天下赫赫有名的琴妖,生具一身傲骨,一見敵人的麵便不戰而退、逃之夭夭,那豈是你衷心所願?”

    徐伯文道:“我要退避三舍的,是你的至親好友,那又怎麽會是我的敵人,就算是我的敵人,為你不戰而退,徐伯文也是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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