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哨聲漸小,慢慢便平息如初了。

    徐伯文想道:“江寒說她會努力化解我和群英盟甚至於武林俠義道的怨仇,也不知她到底怎樣化解。她不是群英盟的人,不可能號令群英盟,難道她是要說服段槿擺平此事麽?那段槿對我頗具敵意,怎麽可能聽她的話不再與我為難,除非……”想到江寒說不定會許諾段槿什麽,心中不由猛然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突然湧上心來,想道:“段槿對我有敵意,絕不是因為我是琴妖,而是因為江寒跟我親近。想要他不再與我為敵,除非江寒能讓他放心……江寒能讓他放心麽?江寒要讓他如何放心?”想到江寒與段槿是明定的未婚夫妻的名份,心底不由氣結,腳步自然而然便停了下來,想道:“江寒說她會來找我,她當真會來找我嗎?她不會說謊,既然答應了要來找我,那便一定不會食言。可是,她就算不想食言,難道又能毫不顧忌段槿和群英盟?我是章尋夢的殺父仇人,更是群英盟乃至整個天下的大敵,要她為了我而與親友反目,那,那又怎麽可能……她,她隻怕是再不會來找我的了。”想到自己自此未必還能真的再與江寒相見,心裏直感隱隱作痛,千般不舍,驀然湧上心頭,想道:“十年惦念,好不容易才能與她重逢,我豈能就這麽輕易與她分手?不錯,她是說過,在她心裏,隻是待我如兄,可就是就算她僅止待我如兄,留在她的身邊,也強過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孑然飄零!我要迴去留在她身邊,我要迴去!”此念一生,再難斷絕,當即轉身往來路而迴,但僅僅才走出數步,心中又生惶惑之感,想道:“江寒要我離開,我卻偏偏要迴去,她會不會因此生氣?就算她不生氣罷,眼睜睜地瞧著她和段槿親親我我,甚至嫁他為妻,徐伯文,你便忍受得了嗎?還有那些群英盟弟子,他們能容許你堂而皇之地留在江寒的身邊嗎?你這番迴去,對他們而言,無疑便是自投羅網,隻怕還不等你和江寒說上一句話,彼此之間便是刀兵相見……江寒不願意我和群英盟再結怨仇,我豈能違她心意?”心中猶豫,殊難斷決,忽地想起一計,暗道:“徐伯文,你也當真傻了!你可以悄悄迴去,不讓群英盟弟子覺察到啊!這樣你既可不與群英盟弟子起衝突,又可以守在江寒身邊。如果以後她如約來找你,你可以當即現身與她相見,如果她不來找你……即便是能與她多相處一日,多見她一麵,那也是好的啊!”主意既定,即便不再遲疑,往來路飛奔而迴。

    奔行不過數裏,迎麵便見章尋夢獨自一人如飛掠來,徐伯文不想跟她糾纏,避入林中,待章尋夢去得遠了方才現身迴趕。可是,等他迴到自己剛才離開之地時,江寒與群英盟陝西分堂諸人都已經離開了。雪夜茫茫,空山寂寂,唯有無數印滿了腳印的汙雪仍然留在當地。

    徐伯文心中不安,想道:“江寒明明已經說好了要來找我,怎麽現在卻不見了?我來的路上並沒有遇見她,可見她並沒有去找我。她會去哪裏?莫非她跟著段槿和群英盟的人到他們的陝西分堂去了?”繞著雪地上的諸多腳印和馬蹄印找了一圈,隻見雪地中印跡分散,向各個方向去的都有,根本無從辯別江寒的去向。

    他猶豫了一會兒,覓著印跡多的一個方向隨後跟來——章尋夢所召集而來的既然是群英盟陝西分堂中人,那麽在沒有接受任務之後,大多數人便都應該返迴他們的陝西分堂,而就算江寒沒有跟著群英盟弟子返迴陝西分堂,在人多的地方,總也更有機會能探聽到江寒的確切下落!

    徐伯文追到群英盟陝西分堂時,天已放亮。群英盟陝西分堂內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堂中弟子個個神色緊張,如有大事發生一般。徐伯文好生奇怪,但此時天色已明,對方又是自己的大敵,不便冒然而入,他隻好先行離開,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胡亂睡了一覺,待他一睡醒來,又已是掌燈時分了。

    徐伯文找了些東西胡亂填飽了肚子,悄然往群英盟陝西分堂而來。

    群英盟陝西分堂內依然燈火通明,一副不眠不休的樣子。徐伯文皺了皺眉,不耐再等,借著夜幕沉沉,無聲無息地掠入了群英盟陝西分堂內。

    群英盟陝西分堂內大殿上燈火最明,殿上更是擠滿了人,站的跪的,黑鴉鴉一片,根本就是人滿為患。徐伯文潛伏於群英盟陝西分堂大殿外的一株枝葉茂盛的大鬆樹上,一眼便望見人群中那件熟悉的白衣,心中不禁一喜:江寒果然在群英盟陝西分堂內。

    江寒坐在群英盟陝西分堂大殿中的客位之上,正低頭垂思,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段槿坐在群英盟陝西分堂大殿的主位之上,看似一副要主事的樣子,但他的一雙眼睛隻是瞧著江寒,對餘者根本就是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

    北尋芳坐在段槿的下首,一張俏麵上布滿了嚴霜,與江寒和段槿的神情都是大不相同,顯得殺氣騰騰,很明顯,她對今日在殿內公訣之事抱的絕不是那種等閑視之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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