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宮主大驚失色。

    張秀旗喝道:“你們是什麽人?你們想幹什麽?”

    其中一條白影嘿嘿冷笑,道:“秦嶺落到今天的地步,張大宮主還猜不出我們是什麽人,來此想要幹什麽嗎?嘿嘿嘿,逼走徐伯文,大概是你張大宮主今生最大的錯誤!”驀地身子一晃,倏地向張秀旗撲來,人還在半途,一雙冰冷如雪的手掌突地便已伸到了張秀旗的麵前。

    徐伯文跟著江寒一氣奔出十數裏,眼見前方江寒腳下稍慢,丹田氣息一提,驀地躍身攔在江寒的麵前,喝道:“宇江寒,還我琴來!”左手五指箕張,倏地便往江寒麵門抓來。

    江寒不避不閃,反而格格一笑,笑道:“伯文哥哥,你何必這麽生氣,我至愛的是簫,至於琴麽,我又不會彈奏你的向天九問,就算要了你的琴,那也沒有什麽用處!喏,還你!”雙手一送,將鳴霄琴輕輕送還到徐伯文的手中。

    徐伯文初時突然被江寒奪去鳴霄,驚怒之下,隻道江寒別有企圖,如今見她竟然將琴輕易送還,心下倒微微一愕,道:“你,你玩這一手,到底是什麽意思?”

    江寒嫣然一笑,道:“琴妖聲滿江湖,如今卻為我所累,被迫要逃之夭夭,這大概是你徐伯文生平頭一遭吧!”

    徐伯文哼了一聲,道:“什麽叫逃之夭夭?區區一個秦嶺,便值得我徐伯文為之逃之夭夭麽,那你不免高看了秦嶺,同時,也未免看輕了我徐伯文!”

    江寒笑容微微一斂,道:“我知道伯文哥哥向來不把天下放在眼中,別說是秦嶺,就算是天下武林至尊群英盟,不也被你攪得天翻地覆麽?可是伯文哥哥,不管怎樣,你現在都絕計不能跟秦嶺為敵,你知道麽?”

    徐伯文冷冷道:“我憑什麽不能與秦嶺為敵?區區一個寒水宮主,難道便想縛住我徐伯文的手腳不成!”

    江寒歎道:“楊蔭明明是在激你,若你真的與秦嶺反目,那便是中了他的奸計了!”

    徐伯文道:“我才不管他有什麽奸計,就算是有奸計,我也不在乎!”

    江寒道:“可是今日你隻要一跟秦嶺動手,那便難免重演洞庭君山血案。假怨變成真怨,假仇變成了真仇,難道這便是你衷心所願?”

    徐伯文哼了一聲,道:“真仇又怎樣?我徐伯文生平殺的人還少了嗎?就算再多些仇人對頭,我徐伯文又有何懼!”忽地心中一凜,道:“我傷過群英盟中多人性命,你卻與群英盟關係非淺,你今日突提君山之事,莫非是想替群英盟出頭麽?”江寒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伯文哥哥,我知道你武功蓋世,縱橫江湖期間,從來都是所向披靡,可是,這世上之事,總不能統統以一個‘殺’字來了結!因為,就算你殺得天下血流成河,讓人一聽到你琴妖的名號便嚇得魂飛魄散,避你唯恐不及,然,淒風冷雨之夜,午夜夢迴之時,想到天下雖大,卻盡是痛恨厭惡你之人,而無一人關懷惦念於你,你便不會覺得萬分悲涼麽?”

    徐伯文心中一痛,道:“我徐伯文生而多餘,就算我肯委曲求全,也不會有誰來惦念我。嘿,濁世濤濤,我也曾一退再退,卻始終無人肯給我一條生路!你隻知我琴妖手上沾滿了血腥,你卻不知道,我每每動手,都是如今日一般被逼得無路可退!”

    江寒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今日的事,當然是秦嶺的不對,可是不管怎麽說,他們總也與你有同盟之誼……”

    徐伯文冷笑道:“同盟之誼?嘿,好一個同盟之誼,我徐伯文不稀罕!”

    江寒道:“‘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你不稀罕秦嶺的寒水宮主之位,難道也不將我們的琴簫相知放在心上了麽?”

    徐伯文心中一凜,道:“如果我執意要與秦嶺為敵,難道你便要與我割袍斷交不成?”

    江寒凝神向他望來,忽地展顏一笑,道:“剛才我奪了你的琴,害你大丟顏麵地落荒而逃,大損琴妖威名,實是對不住得很。伯文哥哥,你也別生氣了,我請你喝酒,權當陪罪如何?隻不過,秦嶺一帶我不熟悉,什麽地方有酒賣,總需伯文哥哥指點才是。”

    徐伯文微微一怔,道:“你要請我喝酒?”

    江寒笑道:“你當我不會喝酒麽?我生來體蘊寒毒,光是喝那種治病祛毒的藥酒,都是車載鬥量之數了。”

    徐伯文不禁道:“藥酒豈能算酒!”

    江寒笑道:“我沒說請你喝藥酒啊!咱們今日喝烈酒如何?你說去哪裏,江寒自當從命!”

    徐伯文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跟著展顏,道:“距此三十多裏有個小鎮,鎮外有一家專賣狗肉的小店,狗肉倒不怎麽樣,那裏的酒名叫十裏香,卻是稱得上是一等一的好酒,如果你真的想請我喝酒,那咱們便去那裏如何?”

    江寒笑道:“悉聽尊便。”忽地一聲長嘯,聲滿天南。

    徐伯文一怔,卻聽山中有獸嘶相應,不及多時,風雪中便有青紅二影如飛奔來,竟然是江寒隨身帶來的青紅雙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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