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鳶也是心神不寧,過了良久,終於忍不住紅著臉低低叫了一聲:“江寒……”

    江寒隨口唔了一聲,頗為心不在焉。

    李鳶遲疑了一會兒,道:“江寒,我這幾個月跟著徐五弟學了一首曲子,彈得頗為生澀。你是音波功的高手,能否指點我一二?”

    江寒奇道:“你也在學音波功麽?伯文哥哥教了你些什麽曲子?”

    李鳶道:“我彈給你聽!”滿心歡喜,跑到房間一側的琴台旁坐下,略一靜心,一曲柔情如水的琴曲便自他指間流淌了出來。

    他的確指法生澀,音階間運轉不靈,可是隻要是對琴簫一道略知一二的,一入耳便知他彈的竟是那曲千古傳頌的名曲《蒹葭》。

    李鳶一邊彈奏,一邊迴頭向江寒看來,道:“江寒,你看我彈得怎樣?”

    江寒淡淡一笑,道:“你才學了幾個月的琴,便能彈奏蒹葭,便是有什麽不妥之處,那也已屬難能可貴了。”神情之間,隱有寂寥之色。

    李鳶心有不甘,道:“江寒,我好象還從未聽你彈過琴,所謂琴簫相通,你既精於簫,想來也必擅於琴道,能不能為我彈奏一曲,好讓我從中領悟一二?”

    江寒道:“伯文哥哥才是彈琴的高手,有名師如此,你又何必舍近求遠。”話雖如此,仍是走到琴台邊來。

    李鳶長身相讓。

    江寒沉默了一會兒,手底琴弦低吟,“錚錚”之音悄然而起,音調慷慨激昂,氣勢宏偉,竟不似女子所奏。

    李鳶雖然於琴不精,卻也禁不住熱血為之賁張,忍不住道:“這是什麽曲子?我好象從未聽人彈奏過。”

    江寒道:“這便是廣陵散了。”

    李鳶吃了一驚,道:“廣陵散?廣陵散不是失傳已久了麽?”

    江寒道:“它沒有失傳,隻不過所流傳之地世人不知而已。”

    李鳶道:“那你是從哪裏學來的?”

    江寒神情微有倦怠,停下手來,道:“十三哥,我累了,想要休息了。”對李鳶的問話竟是避而不答。

    李鳶不好再說,隻得道:“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戀戀不舍地起身告退了出去。

    江寒望著麵前的七弦琴,不由自主地輕輕歎了一口氣。

    忽聽有人輕輕笑道:“我徐伯文自詡過目不忘,想不到今日竟然遇到了你這樣的對手,偷藝之技,應屬天下第一,怎麽僅聽一遍便將我的廣陵散學去了。”“托”地一聲輕響,一人自窗中跳了進來,正是徐伯文。

    江寒頗為歡喜,道:“我沒有偷藝啊,我學會的,也隻有這一小節而已。”

    徐伯文道:“世人將廣陵散瞧得頗為神秘,我可並不覺得如何稀罕,你如果想學,日後我教你便是了。”將自己帶來的一個小小的食盒輕輕放在桌上。

    江寒奇道:“這是什麽?你要請我吃宵夜麽?”

    徐伯文道:“我捉了兩尾陰泉血魚煮了酒。你體內蘊有寒毒,這血魚酒雖然不能除你體內寒毒,但你隻要持續服用,對你總有好處。”揭開食盒的蓋子,雙手端出一隻木碗來,碗中魚酒鮮紅,猶自熱氣騰騰。

    江寒心中怦然,道:“你便是為了替我煮血魚酒方才遲到這時才來的麽?”

    徐伯文道:“也不完全是。我迴寒水宮後,先潛到寒泉裏去練習冰陽寶典,以療內傷,然後才捉的血魚。”

    江寒道:“你潛到寒泉裏去練功?我聽說那寒泉極冷,便是一塊石頭掉下去也會凍得四分五裂,你不怕麽?”

    徐伯文淡淡一笑,道:“你忘了我跟你說過,我所練的冰陽寶典,慣成調劑陰陽寒熱,區區寒泉,別人怕它,我卻不放在眼裏。”

    江寒瞧了他一眼,似是有話要說,但遲疑良久,想說的話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徐伯文道:“你還有什麽話想問我麽?”

    江寒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說道:“我聽說秦嶺原來的寒水宮主是掉到寒泉裏喪命的,他的屍身似乎現在還留在寒泉裏,伯文哥哥既然能深入寒泉,不知,不知……”

    徐伯文猜到她要說什麽,淡淡一笑,道:“我是三個月前加盟秦嶺,做了他們的寒水宮主的。自我做寒水宮主的第一天起,我便潛入寒泉,將原來寒水宮主的屍身打撈起來覓地安葬了。”

    江寒心中一寬,道:“你做了這件好事,難道沒有跟別人說過嗎?我聽十三哥的語氣,他們似乎都不知道此事。”

    徐伯文道:“嘿,這有什麽好說的。我打撈出原來那位寒水宮主的屍體,並不完全是為了他,也是為了我自己,再說,我是琴妖,就算做一百件好事,在他們這些所謂的俠義道心裏,誰又會信以為真?就算他們肯相信,我也不稀罕他們會因此對我有什麽改觀。江寒,這件事,你也不必說出去。”

    江寒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江湖中人人罵你是妖孽,那真是對你不公平。”

    徐伯文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道:“嗯,如果我一迴寒水宮便去捉血魚,那至少我可以早來一個時辰,隻不過,你有李鳶在身邊相陪,我來早了似乎也不大好,所以,早來倒不如遲來。”

    江寒頗覺他此言不甚順耳,微微皺了皺眉頭,道:“你內傷好些了麽?”

    徐伯文道:“以你的內力修為尚未聽出我已來了,我的內傷就算還沒有完全好,那也應該無有大礙了。”

    江寒道:“你內傷無礙,我便放心得多了。”

    徐伯文將血魚酒端到江寒的麵前,道:“你快趁熱喝罷,若涼了,藥效便不佳了。”

    江寒淡淡一笑,也不推辭,接了血魚酒過來,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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