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鳶喝光了酒壺中的最後一滴酒,搖了搖空空如也的酒壺,知道再也從中倒不出酒來了之後方才戀戀不舍地將其遠遠拋開。蒼天弄人,為什麽不叫他早點遇到江寒?如果他早些遇到江寒,那說不定,他便不會在此寂寞悵飲了,可是,他就算能早些遇到江寒,難道又能早過段槿麽?段槿跟她,那是青梅竹馬,那是一出生便注定的緣份,他李鳶就算是求得上天眷顧,那又豈能改變一切?

    李鳶歎了一口氣,散漫的視線突地便落在了距他並不算遠的一間孤零零地獨自開在荒野道邊的小小酒肆上:他還要不要再去打一壺酒?

    他失意於江寒,心裏的確有些難過,可是,那也並稱不上是如何地刻骨銘心,因為,畢竟他與江寒僅僅不過是萍水相逢,旋即分散,就算是真的愛情,那也隻不過是散布於表麵的淺淺的疼痛,還不到要借酒澆愁的地步。他的喝酒,其實更多的為的是排遣寂寞,無所不在,無可避免的寂寞!

    就在李鳶猶猶豫豫地時候,他突然聽到了前麵那間小小的酒肆中,突然傳出了一陣古怪的琴聲。

    李鳶不會彈琴,可是他的好朋友楚江東與江難渡都是精通音律之人,他與他們在一起得久了,多多少少,對琴簫之流也能聽出一些端倪來,可是,這間小酒肆中傳出的琴音真的極為奇怪:這是一種間斷而零亂的琴音,曲不成調,倒象是彈琴之人在一根弦一根弦地挑弦識別一般,甫學琴簫的稚兒,所奏之聲大抵也不過如此。

    李鳶心中好奇,忍不住縱馬馳到那小酒肆之前,探頭向那酒肆裏望去。也許是因為在荒郊野外的緣故,這酒肆之中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麽客人,李鳶一眼便望見酒肆的一角坐著一個身穿黑衣的漢子,正凝神挑弦。

    李鳶呆了一呆,終於忍不住叫道:“安羽!”跳下馬來,大步走了進去。原來在這酒肆中彈琴的,竟然是與他同為秦嶺宮主的秦嶺第九宮伏虎宮宮主安羽。

    安羽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心中微微一愕,轉頭望來,一眼便看見李鳶,不禁大為歡喜,道:“十三弟,怎麽是你?你不是到那個什麽桃花山去接雛妹迴山麽,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嘿,你是還沒有接到人呢,還是已經將她送迴秦嶺,然後自己又下山來助我一臂之力來了?”大聲唿叫,讓酒保添上一些新的酒菜來。

    李鳶老實不客氣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倒了一杯酒先一飲而盡,然後才道:“雛妹已經決定不迴秦嶺了,我可以算是白跑了一趟。我正準備迴秦嶺,想不到竟然在這裏見到了你。你怎麽會到這裏來?怎麽還弄了一具琴來附庸風雅?嘿,你要學琴,可不是那塊材料!”他與安羽同在秦嶺相處得慣了,說話彼此都是肆無忌憚的,絲毫沒有什麽能說與不能說的顧慮。

    安羽果然並不往心裏去,道:“什麽叫附庸風雅?我得了這具琴,心裏好奇,不知這具素有天下第一琴之稱的名琴到底有什麽好處,所以拿出來玩玩。喂,你識得此琴麽?”

    李鳶聽他說此琴竟然是什麽天下第一名琴,心中好奇,忍不住多瞧了一眼,但瞧來瞧去,除了覺得此琴模樣古樸,有點眼熟之外,並沒有瞧出什麽端倪,道:“你是從哪裏弄來的琴,動不動便稱之為天下第一名琴,若叫懂琴的人知道了,那還不笑死!”

    安羽瞪起眼來,道:“你也是門外漢,卻還來笑我?嘿,你知不知道這琴是從哪裏來的?我告訴你,這琴是楚江東,楚老五留下來的!嘿,楚江東愛琴成癡,他會弄一具假的名琴放在身邊麽?”

    李鳶微微一怔,道:“這琴是楚江東楚五哥的?嗯,如果此琴是楚五哥的,那定然不會是什麽冒名的假貨。隻是楚五哥他人呢?他的琴怎麽會落到了你的手上?你從來不懂琴,就算楚五哥要托人保管此琴,隻怕也不會放心把此等名琴交給你吧!”轉頭四處打量,隻道楚江東必然就在左近,可是這酒肆極小,一眼便能望穿,四處空蕩蕩的,哪裏有什麽楚江東的人影!

    安羽麵色微微一沉,道:“怎麽,十三弟,你枉自在江湖中行走,竟是連一點兒風聲都沒有聞聽到過麽?”

    李鳶見他神色古怪,不由愕然,道:“我要聽到什麽風聲?”

    安羽神色凝重,道:“大概一個多月之前,洞庭湖君山發生了一場血戰,你知不知道?”

    李鳶道:“一個多月前我距洞庭湖君山還有十萬八千裏,我怎麽會知道君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忽地心中一凜,連忙問道:“君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那是一場怎樣的血戰?難道,難道這場血戰與楚五哥有關?”

    安羽道:“事實上,那是一場圍剿琴妖的惡戰!不過,與咱們的楚五宮主,倒也關係非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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