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覺得就是岡特的祖宅,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有一段記憶,關於梅洛,或者說關於進入霍格沃茲之前的伏地魔。”


    “進入霍格沃茲之前的伏地魔?我記得,他是從孤兒院長大的。”


    “哦,是的,英俊的麻瓜湯姆.裏德爾拋棄了她的巫師妻子梅洛,迴到了小漢格頓的家鄉。梅洛一個人留在了倫敦,懷著將來會成為伏地魔的那個孩子。”


    “你怎麽知道她在倫敦呢,教授?”


    “根據卡拉塔庫斯.伯克提供的證據,”鄧布利多說,“他機緣巧合地助我們找到了擁有那串項鏈的商店,就是你手裏的那一串。”


    鄧布利多指了指凡林手裏的項鏈說個,就和在霍格沃茲時一樣,他的手無意識的攪動著冥想盆裏的東西,就像一個淘金者正在篩出金子。


    冥想盆裏的銀色漩渦之中冒出了一個緩緩旋轉的小老頭,銀白色的他看上去就像鬼魂,可是比鬼魂更實在,他濃密的頭發完全遮住了眼睛。


    “是啊,我們是在一個奇怪的情況下得到的。它是被一個年輕的女巫帶來的,那時候剛巧要過聖誕節了,哦,當然是很多年以前了。她說她極度需要金子,嗯是很顯然的。穿著破衣服,從很遠的地方來……還要生孩子了。她說那個盒式墜子是斯萊特林的東西。嗯,我們總是聽人這麽說,‘哦,這個是梅林的東西,這個是他最喜歡的茶壺,’不過在我們檢查了它之後,卻發現上麵真的有斯萊特林的標記,隻要用幾個簡單的咒語就能知道真相。當然了,那幾乎是無價之寶。她似乎並不知道這個東西值多少錢。很樂意地換了十個加隆。這是我們做過的最劃算的一筆買賣。”


    鄧布利多又特別用力地搖了搖冥想盆,卡拉塔庫斯..伯克沉入了記憶的渦流之中。


    “他隻給了她十個加隆?”凡林有些無奈地說著,這顯然,對於梅洛來說很不公平。


    “卡拉塔庫斯.伯克並不慷慨,”鄧利多說。“於是我們知道,在她懷孕的最後日子裏,梅洛孤苦伶仃地待在倫敦,她極度地需要金子,以至於賣掉了自己身上僅有的一件值錢的財物,那個斯萊特林的掛墜盒,馬沃羅珍藏的傳家寶。”


    “可是她會魔法啊!”凡林猶豫了一下,他看到了,梅洛並不是一個啞炮,隻不過是被馬沃羅嚇的不敢使用魔法。“她可以用魔法找到食物和一切她想要的東西,不是嗎?”


    “啊,”鄧布利多說,“也許她可以。不過我相信——這又是猜測了,不過我確信我是對的——她被丈夫拋棄之後,就不再用魔法了。我認為她不想再做女巫了。當然也可能是沒有迴報的愛情和接踵而至的絕望榨幹了她的力量;這有可能會發生。不管怎樣,她直到自己生命垂危的時不願意再舉起魔杖了。”


    “很悲哀的一件事情,教授,”凡林搖了搖頭,“如果梅洛沒有選擇放棄湯姆,我想.……”


    “所有的事情都是很出人意料的不是麽。”鄧布利多說著,用魔杖頂住自己的太陽穴,從中抽出一縷銀絲。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


    “這一次,”鄧布利多說,“我們要進入我的記憶。我想你會發現豐富的細節,並會滿意與它的準確性。我跟在你後麵,凡林……”


    凡林朝冥想盆彎下了腰;他的臉浸入了冰涼的記憶之中,又一次掉進了黑暗……幾秒鍾之後他的腳碰到了結實的地麵,於是他睜開眼,發現他和鄧布利多正站在一條熙熙攘攘的老式倫敦街道上,不多時,盧瑟福也進來了,凡林幾乎已經忘記了他……


    “我在那兒,”鄧布利多快活地說,指著前麵一個高大的身影,他正在一輛馬拉牛奶車前麵過馬路。


    這個年輕的阿不思.鄧布利多的長發和胡須都是赤褐色的。穿過馬路走到他們這邊之後,他開始大步流星地沿著人行道往前走,穿著一件裁減得十分華麗的暗紫色天鵝絨套裝,吸引了許多好奇的目光。


    “衣服很不錯,教授,”凡林不由得說著,而鄧布利多隻是咯咯地笑了,他們三個人不遠地跟在年輕的鄧布利多身後,最後穿過一組鐵門走進了一個空曠的院子,前麵是一幢四四方方的陰暗建築,四麵圍著高高的欄杆。他走上幾級台階,敲了敲大門。過了一會兒,一個係著圍裙、穿得破破爛爛的女孩把門打開了。


    “下午好。我和科爾夫人有個約會,我想她是這兒的女總管。”


    “哦,”女孩盯著鄧布利多古怪的樣子看上去很疑惑。“嗯……等一下……科爾夫人!”


    她過迴頭吼了一聲。


    凡林聽到遙遠的地方傳來了大聲的迴應。女孩又轉過來對著鄧布利多。


    “進來吧,她這就過來。”


    鄧布利多走進了鋪砌著黑白瓷磚的走廊;整個兒看上去破舊不堪,但是一塵不染。凡林和老鄧布利多跟在後麵。他們身後的門還沒有關上,一個瘦削、疲憊的女人就急匆匆地朝他們走了過來。


    她臉上棱角分明,看上去與其說是冷漠,倒不如說是焦急,她一邊朝鄧布利多走過來,一邊和身旁的另一個圍著圍裙的助手說著話。


    “……然後把這瓶碘酒拿給樓上的瑪莎,比利.斯塔布斯在摳自己的結痂,還有埃裏克.威利床單上全是汗——可水痘是當務之急,”她自顧自地說,看到鄧布利多之後她愣在了那兒,驚訝的表情就像是見到長頸鹿走了進來一樣。


    “下午好,”鄧布利多伸出了手。科爾夫人還在發愣。“我叫阿不思.鄧布利多。我給你寫過一封預約信,你友好地邀請了我今天到這裏來。”


    科爾夫人眨了眨眼。顯然在確定鄧布利多不是一個幻覺,然後她說,“哦,對。嗯——好吧,那麽——到我的辦公室來吧。是的。”


    她把鄧布利多讓進了一個小屋子,裏麵一半像是起居室,一半像是辦公室。這裏和走廊一樣破敗,家具既陳舊又不搭配。她請鄧布利多坐到一把搖搖晃晃的椅子上,自己則坐到亂成一團的辦公桌後麵,緊張地盯著他。


    “我到這兒,正如我在信中說的,是來和您探討湯姆.裏德爾未來的安排,”鄧布利多說。


    “您是家屬嗎?”科爾夫人問。


    “不,我是個老師,”鄧布利多說。“我過來接湯姆去我們學校。”


    “那麽,這是什麽學校?”


    巫師學校……凡林不由得心裏嘀咕,雖然現在看起來,有點坑……


    “叫霍格沃茨,”鄧布利多說。


    “你們怎麽會對湯姆感興趣?”


    “我們相信他具備了我們尋求的品質。”


    “你是說他贏得了獎學金?他怎麽可能呢?他從沒有報名參加過什麽考試。”


    “嗯,他出生的時候就被列到學校的名單裏了——”


    “誰替他注冊的?他的父母?”毫無疑問,這是個不太容易對付的精明女人。


    顯然鄧布利多也這麽認為,凡林看到他悄悄從天鵝絨套裝裏抽出了魔杖,與此同時在桌麵上拿起了一張完全空白的紙。


    “看這個,”鄧布利多把那張紙遞給了她的同時,揮了揮魔杖,“我想這個能說清楚一切。”


    科爾夫人的眼睛突然一片迷茫,接著又恢複了神采,她專心地凝視了一會兒那張空白的紙。


    “看起來完全符合程序,”她平靜地說,把那張紙又遞了迴去。然後她的目光落到了一瓶杜鬆子酒和兩個玻璃杯上了,那裏就在幾秒鍾前都肯定沒有東西。


    “呃——來一杯杜鬆子酒?”她格外禮貌地說。


    “非常感謝,”鄧布利多笑著說。很明顯,科爾夫人喝起杜鬆子酒來可是老手。她給兩人倒滿酒,然後一口氣喝幹了自己的那杯。她第一次朝鄧布利多笑了笑,不加掩飾地咂了咂嘴,而鄧布利多把握住了這個時機。


    “我在想你能否可以告訴我一些湯姆.裏德爾的過去?我覺得他應該是出生在這個孤兒院吧?”


    “沒錯,”科爾夫人又倒了一些杜鬆子酒。“我記得無比清楚,因為我當時剛上這兒來。那是除夕夜,天寒地凍的,又下著雪,你知道。糟糕的夜晚。然後那個女孩,當時就比我大一點兒,她跌跌撞撞地走上大門口的台階。嗯,她不是第一個這樣的。我們把她帶進來,一小時之後她把孩子生了下來。又過了一小時她就死了。”


    科爾夫人感慨地點了點頭,又吞下了一大口杜鬆子酒。


    “她死前說了些什麽嗎?”鄧布利多問。“比如有關孩子的父親?”


    “真湊巧,她說了這個,”手裏端著一杯杜鬆子酒,麵前又坐了一個熱心的聽眾,科爾夫人現在看上去非常享受。


    “我記得她跟我說,‘我希望他長得像他爸爸,’老實說,她這麽想是對的,因為她一點兒也不好看——然後她告訴我要給他起名叫湯姆,以紀念他的父親,中間名是馬沃羅,紀念她自己的父親——是的,我知道,怪名字,對不對?我們還在猜想她是不是從馬戲團來的——然後她說男孩的姓是裏德爾。說完這些就死了。”


    “嗯,我們就按照她說的給孩子起了名,這個可憐的女孩似乎把它看得很重,可是沒有什麽湯姆和馬沃羅,也沒有任何姓裏德爾的人來找過這孩子,沒有任何親屬,所以我們就把他留下了,直到現在都待在孤兒院裏。”科爾夫人又倒了一杯酒,幾乎有些精神恍惚了。


    她顴骨上泛起了兩片紅暈。然後她說,“他是個奇怪的男孩。”


    “是的,”鄧布利多說。“我想可能是。”


    “他還是嬰兒的時候就很奇怪。幾乎從來不哭。然後,他長大了一點兒,就變得……古怪了。”


    “古怪,怎麽個古怪法?”鄧布利多溫和地問。


    “嗯,他——”科爾夫人突然停了下來,她從酒杯上麵詢問般地瞥了鄧布利多一眼,眼神不再那麽空洞了。


    “他肯定會去你們學校念書,你說的?”


    “肯定,”鄧布利多說。


    “我說的事情不會改變這一點吧?”


    “不會,”鄧布利多說。


    “不管怎樣你都會把他帶走?”


    “不管怎樣,”鄧布利多莊重地重複道。她眯起眼看了看他,仿佛在考慮該不該信任鄧布利多。顯然最後她決定相信他,因為她突然說道,“他嚇到其他孩子了。”


    “你的意思是他是個小霸王?”


    “我想是的,”科爾夫人微微皺了皺眉,“可是很難抓到他。總是出亂子……棘手的事兒……”


    鄧布利多沒有催促她,不過凡林看得出來他很感興趣,這算是教授的惡趣味?


    她又呷了一大口杜鬆子酒,玫瑰色的臉蛋變得更紅了。“比利.斯塔布斯的兔子……嗯,湯姆說不是他幹的,我也不知道他怎麽做得到,可盡管如此,那兔子總不可能自己跑到椽子上吊死吧,是不是?”


    “我也這麽認為,不可能,”鄧布利多平靜地說。“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麽爬上去做的。我隻知道他和比利頭一天剛剛吵過。然後——”


    科爾夫人又痛飲了一口,這次溢出了一點流到下巴上,“夏天我們去遠足——你知道,每年我們帶著他們出去一次,去鄉下或者海邊——嗯,艾米.本森和丹尼斯.比紹事後都變得不太正常,我們盤問來盤問去,他們倆都隻說是跟湯姆.裏德爾去了一個山洞。湯姆向我們發誓說隻是去探險了,可那兒一定發生了什麽,我敢肯定。還有,嗯,許許多多事情,怪事兒……”


    她又看了看鄧布利多,雖然雙頰鮮紅,可目光卻很堅定。


    “我想不會有太多人為他的離開感到難過的。”


    “你肯定能理解,我們不會讓他永遠待在那兒。”鄧布利多說。“他還是會迴到這兒,至少,每個暑假。”


    “哦,好吧,這總比他在這兒用生了鏽的撥火棍打別人的鼻子強,”科爾夫人輕輕地打了個酒嗝。她站了起來,凡林留意到她盡管已經喝掉了瓶子裏三分之二的杜鬆子酒,可還是穩穩當當的。


    “我猜你會想見見他?”


    “非常想,”鄧布利多也站了起來。她領著她走出辦公室沿著石頭樓梯往上走,沿路向經過的助手們做著指示,還大聲嗬斥著那些孩子。


    凡林看到孤兒們都穿著統一的灰色長罩衫。看得出來他們都被照顧得相當好,但不可否認這個供他們成長的地方也太嚴酷無情了。


    “就是這兒,”科爾夫人說,這時他們轉過了第二個樓梯平台,走到一條長走廊的第一個房間門口。她敲了兩次門,然後走了進去。


    “湯姆?有人來看你了。這位是鄧布利通先生——對不起,是鄧多爾波。他是來告訴你——算了,還是讓他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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