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昏黃,熏香繚繞。皇上氣息微弱:“哲兒!”

    “皇上有何吩咐。”趙允哲俯身向著病榻上的皇上。

    “朕在位,每日隻知沉迷酒色,未聞天下百姓疾苦,今朕大勢已去,現將大宋托付與你,望你能使黎民百姓從此安居樂業。”眼前的慧帝真當是應了那句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你切記:勿貪戀天下美色,勿重用小人奸臣,勿增加苛捐雜稅,勿聽信讒言,勿對外敵手軟。遼人一再作亂,朕在位,苟且忍讓求得安寧,如今看來,迎頭痛擊,奮起反抗才是上策。大婚以後,朕望你能禦駕親征,擊退遼敵,振我大宋雄風!”一番慷慨陳辭之後,皇上咳嗽不止。

    趙允哲趕緊接話:“皇上放心,遼人奪我土地,我定會一一收迴!”

    旁邊立著的王公公上前捏著女人的嗓音說:“皇上,龍體欠安,今日的訓誡到此為止吧!”

    趙允哲剛要說話,門外太監喊道:“德妃娘娘到!”

    趙允哲給德妃行了禮後,德妃從懷間掏出折疊好的一塊紫色的帕子遞給他:“聽聞還沒進門的太子妃喜好紫色,我這裏有一珍藏多年的紫色的蠶絲絹帕,今日托你帶給她,就說是德妃對她的一點心意。”

    趙允哲剛想伸手接過,卻被一旁的王公公搶了先。王公公把那帕子捏在手中,輕輕揉搓。涼氣從趙允哲的脊椎骨內升起。

    王公公操著細細的娘娘腔說:“既是送人,怎能這般包裝?小順子,拿個檀香木錦盒給娘娘。”說完,他翹著蘭花指把帕子展開,又重新折疊好了放進貼了黃綢的錦盒內。

    德妃笑著說:“還是王公公想得周全!”

    “這還不都是皇上平日裏調教的好?”王公公抖動著臉上的肥肉,笑得似那春風裏的桃花。

    白日裏對你笑得最燦爛的人有可能就是那黑夜裏從背後捅你一刀的人!他的笑讓德妃不寒而栗,王公公,這麽多年,皇上待你不薄,你為何如此?

    趙允哲接了錦盒:“謝德妃娘娘,謝王公公!”他趕緊別了皇上,出得門去。

    避了王公公和其他太監宮女的眼,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剛才好險!

    快馬加鞭,他趕到了石竹綢莊。他已經把柳心白看成是自己的軍師。

    柳心白打開那華麗的錦盒,拿出帕子。他用刀子細心地挑斷帕子邊緣縫合的絲線,帕子兩麵的蠶絲絹緞分離了,裏麵一幅畫在宣紙上的地圖呈現在他們麵前。

    她真是個聰明的女人,把地圖做的跟帕子一樣大,不是簡單地把地圖塞進帕子中,否則被王公公幾下揉搓,恐怕要露了馬腳。

    趙允哲看著那幅圖,天,他們在皇宮下麵幾乎造了另外一座宮殿,規模比他娘的地下銀庫大的多,出口卻隻有兩個,一個在宮牆內的夾層裏,一個在德妃娘娘的臥房內。

    “有了此圖,我們多了很多勝算!”趙允哲大喜。

    柳心白卻看著錦盒不語,經驗提醒他麵前的錦盒有問題。他的鼻間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跟檀香不同的香氣,這香氣來自錦盒。他想了半天,終於記起,上次趙夫人打傷她的時候,趙夫人的掌風裏帶著這種香氣:招魂香。此毒若鴉片,嗅了後,人會老是想著這香氣,不出一月,人就變得神智不清,反應遲鈍,不思茶飯,四肢無力。

    “王公公是你娘的人?”柳心白問。

    “是的,他是我娘銀子的奴隸,看著銀子,奉我娘的命行事。”趙允哲答。

    “這錦盒有毒!”柳心白沙啞的嗓音

    “有毒?不好,德妃危險!”趙允哲緊張至極。

    “此毒是慢性毒藥,要嗅上月餘才發揮作用。下毒之人是要毒那使用此帕的人,他料定既是娘娘送的禮物,使用之人肯定不會起疑心;而且這帕子如此名貴,使用的人必會把它藏與閨房之中,如此一來,這毒藥就慢慢揮發,時間久了就害了她的性命。誰都不知道她是怎麽死的!”

    趙允哲大驚,那王公公必是奉命行事!如此說來,他娘已有了致紫羅於死地的心?紫羅還未進門,她身邊就已經殺機四伏。他如何才能保她安全?

    “你在為她擔心?”柳心白輕笑,紫羅總是能輕易抓住男人的心,她此生注定要輸給她了。

    “是的。我的爹娘已經害慘了她,輾轉七年過去,為何老天爺安排她再次自投羅網?我真怕自己一不小心,被娘鑽了空子,傷害了她!”趙允哲說著,眼裏居然有了淚花。初見紫羅,他愛上她,如今這愛你摻和著負疚,無法償還的負疚。

    “你娘還不知道她是陳忠的女兒,倘若知道真相,可能關紫羅真的就沒命了。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那關紫羅不若你想象的那麽嬌弱無力。”柳心白用手指撫著石桌道。

    “什麽意思?”趙允哲問。

    柳心白避而不答:“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我有一計,可以偷梁換柱,讓其他的女子作為關紫羅進你的趙府。等你娘去了,你再接她進門。”

    “好主意,我怎麽從前沒想到呢?”趙允哲拍案叫絕,“可怎麽說服紫羅和關大人呢?”

    “為何要說服他們,迎親那天半路上把轎子換了就可以了。”柳心白笑說。

    “去哪找跟紫羅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子呢?”

    “我紅紗門多的是美女,為何一定要一模一樣?你娘並未曾見過紫羅,不是嗎?”

    “此事就交給你辦了!”趙允哲急忙說道。

    “可有賞銀?”柳心白大笑

    “等我登基以後,另行封賞。”趙允哲迴答,然後似想起什麽,接著說:“你剛才說我娘去了以後。到了那天,我希望你能手下留情,從未想過把她殺死,好歹留條命給她,隻要她今後不再害人,最好隻讓她武功盡失就行了。”

    “隻怕你娘不這麽想,她的血是黑的,一輩子都在算計,要她不去加害別人,肯定不如要她死更痛快。”

    趙允哲沉默半晌,開口:“她畢竟是生我養我的娘!”

    “她若不是你的親娘,你肯痛下殺手嗎?”柳心白反問。

    “不肯,畢竟她養我二十幾年!”趙允哲搖頭。

    “她若是殺你爹娘的仇人,你又會怎樣待她?”

    “你開什麽玩笑!”趙允哲笑了。

    柳心白也笑了,看來冷月白還沒把這個秘密賣給他。他迴屋拿了一個新的檀香木錦盒,把那帕子縫好了放進盒中,遞給趙允哲:“拿好嘍,放在家裏醒目的地方,別讓你的娘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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