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關,隨即就關了。


    第二天下午兩點,依舊沒開。


    這狠!


    狠得徹底!


    總軍區,霍梵音辦公室。


    舅舅拿著疊資料進去,“十七號白皮書下來了,走,軍三處開會。”


    霍梵音脊背後靠,眉目間皆是沉思。


    舅舅俯低身軀,指關節扣幾下紅木桌,“做了什麽虧心事?心神不寧。”


    霍梵音掀了掀唇,“周周今天來北京,一點半到。”


    舅舅倏地直起身子,雙手掐腰,“不是說暫時不來?”又想,周周定然有事相求,隨口問詢,“下飛機沒聯係你?”


    霍梵音單手曲著,摸摸下巴,“沒有,我關機了!”


    舅舅冷嗬一聲,“你小子,不去接,告訴我,我去啊!”


    說罷,不假思索摸手機,熟稔去撥周周號碼——關機!


    連撥三次,仍是關機。


    不免擔心,“飛機沒晚點?”


    隨即,再次查詢航班信息,沒晚點。


    急了,“老賊,她關機了。”


    霍梵音波瀾不驚開口,“她認識霍家,會自己找上門,開會去!”


    舅舅聞言冷了眸色,“這要是軟芝,你爬也爬去了。”


    霍梵音起身,微仰脖頸扣軍裝風紀扣,扣完,順了順軍裝下擺,正兒八經帥出雅貴感。


    舅舅嗤之以鼻,隨著他往外。


    從三樓下至一樓,邊走邊叨,“她方向感不好,迷路怎麽辦?”


    霍梵音穩著步伐,沒理。


    從一樓至院子,舅舅忍不住,“梵音,她隻是個孩子,關心幾下你能怎麽了?”


    霍梵音仍舊沒理,舅舅怒了,“霍梵音!”


    略一忖,霍梵音滯了步伐,“你這樣急,幹脆娶來做我舅媽。”


    舅舅悶一肚子氣,“舅媽?我真娶了,往後得和你這個外甥翻臉。”


    一路,任舅舅旁敲側擊,或含沙射影。


    霍梵音,一律鎮定自若。


    以沉默應之!


    軍三處的會從三點到晚七點,枯燥乏味。


    結束後,舅舅悶不做聲隨霍梵音迴霍家。


    兩人抵達大宅,聶舒出來迎接,“釗厭,你怎麽臉色這樣難看?”


    舅舅不滿嚷嚷,“會太長,憋得!”


    話音落,撇下兩人,徑直往客廳走。


    桌上已擺好飯菜,舅舅豪邁坐下,“姐,就你一個在家?”


    聶舒點頭。


    舅舅舀了勺醃篤鮮,吃幾口飯,轉眸瞅著霍梵音,卻見他心不在焉。


    嘴上哼一聲,知道急了?


    他倆,一個吃的湍急,一個不吃。


    聶舒覺得奇怪,視線輾轉,最終鎖至霍梵音身上,“怎麽了?”


    霍梵音泰然自若,“我先去外麵打個電話。”


    平時出去十來步的距離被他緊成七步,剛走至院子邊緣,便撥開周周號碼。


    關機!


    和舅舅態勢如出一轍的連撥。


    如出一轍的結果,仍是關機!


    怎麽迴事?


    她既不來找他,又關機?


    霍梵音單手抄兜,徒生一股悶煩。


    斷斷續續二十來分鍾,舅舅端著碗出來,遠遠地喊,“梵音,你要站成木樁?”


    霍梵音略顯不耐煩,“等會!”


    語調中是毫不掩飾的不快,舅舅夾了塊涼拌藕吃,興高采烈進去。


    小聲嘟囔,“早幹嘛去了?您啊,慢慢急。”


    不稍一會,霍梵音進來,在舅舅背後說,“打不通。”


    舅舅含笑聽著,不接話茬。


    霍梵音單腿一勾他椅腳,發泄不滿。


    舅舅這才放下碗,慢條斯理,“別急,一個小姑娘,不熟北京,夜又深,沒處去,也丟不掉!”


    這一堆話愣生生把霍梵音搞得煩透。


    霍梵音為人如何?


    一,有禮,有教養。


    二,有情有義。


    即便周周和他非親非故,他也會關心,起碼,不是現在這窩囊狀態。


    此時,兩人急的那位呢?


    她正在麗思卡爾頓酒店睡覺。


    一點多到北京,給霍梵音打電話,打不通!


    連打兩個小時,還是打不通!


    電耗完了!就找了酒店住。


    然後,關機,充電。


    為什麽不開機?


    多少有些報複心理。


    一夜後,早晨七點,霍梵音洗漱好前往客廳,舅舅另一頭過來,兩人迎麵碰上。


    舅舅問,“打通了沒有?”


    霍梵音一掠而過,神情淡漠,“沒通。”


    兩人同時心照不宣往外。


    舅舅歎氣,“不知道是不是坐了黑車,或者路上突發事故,不然為什麽不找上門?”


    總之,盡不往好的說。


    霍梵音耐心耗光,本就繃的緊,聽這話,心亂如麻。


    眼,斂的銳利。


    唇,抿的嚴肅。


    舅舅望一眼,不敢再開口。


    車子開到總軍區,霍梵音立刻調查周周的登記信息。


    順便交代,“舅舅,你和交通管理中心支會下,查下道路監控係統。”


    舅舅正欲出去,霍梵音兀地揚手,“別查了,她在麗思卡爾頓1206號房。”


    立馬給酒店前台打電話,讓前台派人看看。


    幾分鍾後,前台匯報,“霍軍長,周周小姐於昨天下午三點十八分入住我們酒店,定的五十平米的特大床標準間,為期三天。她正在睡覺,您若有交代,我們會在不打擾客人的前提下為您辦妥。”


    霍梵音平靜交代,“給她換到二百五十六平的套房,費用這邊支付,謝謝。”


    掛了電話,舅舅雙臂撐著桌子,“總算鬆了口氣,霍梵音,她找你幹什麽?”


    霍梵音摸摸鬢角,扯開領帶,“讓我迴蘭州。”


    舅舅玩味搖搖頭,笑出聲,“迴不迴蘭州對你來說,一句話。不過你為軟芝迴來,你再走,她會不開心。”


    霍梵音斜斜勾唇,“一句話?我連手都不想舉。”


    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舅舅知道,霍梵音做決定,旁人一向幹涉不到。


    他思維縝密。


    一旦決定,很難更改。


    十一點,周周起床,剛洗漱完,有人敲門。


    打開門,是酒店經理,“您好,周周小姐,我們是來給您換房間的。”


    聰明如周周,立馬知曉怎麽迴事。


    便沒拒絕。


    換完房,經理又著手介紹酒店特色和服務,周周始終微笑應對。


    一番折騰,臨近飯點,她有點餓,便揣著手機出去吃飯。


    酒店幫她聯係了租車行,租了輛低調的奧迪a4l。


    她性子懶,就近找了家看著不錯的川菜館。


    進了包廂,手機放一邊,仍未開機。


    菜吃到一半,服務員推門而入,樣子頗急,“您好,顧客,可以請您挪一下車嘛?”


    周周有些莫名其妙,“挪車?挪車幹什麽?”


    服務員咽了口口水,張皇失措,“您是外地人吧,您停的車位是我們老板給方先生留的vvip停車位。平日,方先生來餐廳會提前招唿,今天說來就來,一看沒停車位,掉頭就走,他開的倉促,您車前那排矩陣led大燈被撞碎了。”


    聽完,周周立馬抓過墨鏡,隨著服務員下樓。


    走至車邊,確實,大燈碎了。


    一輛藍色紀念版賓利慕尚橫在前麵,旁邊站著個反戴dsquared2棒球帽的男人。


    見到周周,愣了好一會,“美女,這是您的車?不好意思,我們敵川今天心情不好,您這車,我們賠錢。”


    敵川?


    周周於唇上過一遍,剛才服務員稱‘方先生’,看來,這位有來頭的叫‘方敵川’。


    她本就有些躁,遇上正主推卸責任,也不給麵子,“我的車是你撞的還是裏麵坐著的那位?”


    男人連連點頭,“是我,是我。”


    周周含笑反問,“怎麽撞的?”


    微凝兩秒,男人詳細解釋,周周聽完,淡著視線,“你的做法撞不到大燈,頂多擦幾塊漆,叫撞的那位出來吧。”


    男人愣了稍稍,妥協,轉身走向慕尚,敲敲車門。


    車門降下,露出張戴著墨鏡,幹淨立體的側臉。


    男人探頭說幾句,裏麵的眉頭一蹙,三兩下推開車門出來。


    周周一瞧,個子挺高,和霍梵音相差無幾。


    且,氣勢挺足。


    服務員在她耳邊小聲道,“這位顧客,您挪車吧。方先生前幾天剛和宋小姐分手,心情很差,在這塊,沒人敢惹他。”


    周周不避不讓,“謝謝,這事我自己解決,一定不影響餐廳生意。”


    服務員不想惹是生非,趕緊離開。


    周周主動走向下來的那位,“方敵川先生?不好意思,我的車被您弄壞了,咱們走程序,一,道歉,二,賠錢。”


    方敵川凝她幾秒,突地湊近,氣息拂過她前額,“道歉?不會!賠錢,可以。”


    他摘下墨鏡,露出張英氣逼人的臉,乍看,妖孽的很。


    周周額前被他拂地挺癢,伸手擦了擦。


    趁此,方敵川又逼近幾分,“你占了我車位,還想怎麽著?”


    權衡利弊,這位可能是咄咄逼人的主,周周退一步,“那行,賠錢吧。”


    方敵川嗬一聲,“吆!剛才氣勢不是挺足?怎麽,不行了?”


    周周眼波流轉,猛地仰頭,“賠錢總比浪費口舌好,我鬥不過您,難不成死命湊上去?”


    她仰頭時,眸中純澈,語調又軟,煞是中聽。


    方敵川不知想起什麽,猛一推她,“滾!”


    周周一個踉蹌,往後退好幾步,差點跌倒,幸而方敵川眼疾手快,一個用力,把她撈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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