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元封四年,春。

    朝罷,武帝召丞相石慶、廷尉杜周、禦史大夫兒寬,入內廷議論去歲各諸侯國歲貢之事。

    武帝道:“昨日治粟內史來報,去歲各王、侯國的歲貢於往年銳減,約有三成之多,致使國庫空虛。不少諸侯上來奏表妄誇其國中災情,有的是誇大其詞,有的甚至就是無中生有。長此以往,朝廷將入不敷出,成了空架子了。諸愛卿以為該如何應對為妥?”

    禦史大夫兒寬道:“去歲年景確是不太好,中原鬧蝗災,山西鬧旱災,江南又鬧水災。歲貢較往年略減亦應在情理之中。但也有些地方並無災情,卻虛報災情。陛下可派出欽差赴實地察勘,凡有虛報災情者宜從嚴查處。”

    廷尉杜周道:“陛下對諸侯各國一向寬慈,致使一些奸詐之徒目無朝廷,目無天子,得寸進尺,得隴望蜀,順杆子往上爬。臣以為此事必須嚴加查處,以儆效尤!”

    丞相石慶道:“臣以為諸侯中多數還是顧全大局,敬奉天子的。當然也有少數見利忘義之輩。諸侯皆為陛下宗親,此乃天子家事,吾等亦不敢妄言。”

    杜周道:“丞相之言差矣!諸侯雖為皇上宗親,但其關乎社稷安危。我等乃天子近臣,焉能見其忤逆不肖竟視而不見,袖手旁觀?縱觀史冊,凡興風作浪、犯上作亂者,多為皇室宗親,就從我大漢朝算起,前有吳楚七國之禍,後有淮南、衡山之亂,哪位不是天子的血親近族?當初高皇帝打天下,天下甫定,須得獎勵安撫開國功臣,這才重開裂土分封之製。眼下天下大定,四海升平,臣竊以為天子該當機立斷,廢除分封,撤藩國改設郡縣。此舉一來便於天下政令暢通,二來亦可永絕後患。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武帝聞言,沉吟半晌,道:“愛卿所言不無道理。不知丞相和禦史大夫以為如何?”

    兒寬道:“臣以為廷尉之言雖也有些道理,但以眼下局勢來看,一時尚難施行。一則天下雖已初定,但吾大漢乃泱泱大國,疆土千裏,黎民億萬。一旦將所有諸侯國一朝廢置,改為郡縣,勢必造成首尾難顧、鞭長莫及甚至一盤散沙之態,陛下傾注多年心血方才得之的安定局勢將不複存在;二則諸侯王皆皇室血親,現好端端無由廢之,則必生內亂,甚至於會禍起蕭牆。同時,此舉還將置皇上於不仁不智之地。臣以為此策非不可行也,是當緩行,循序漸進為宜。古人雲:‘欲速則不達’也。”

    武帝笑笑,道:“愛卿所言也有道理。丞相意下如何?”

    石慶道:“臣大體同意禦史大夫之見。先帝朝賈誼曾雲:‘牧民之道,務在安之而已。天下雖有逆行之臣,必無響應之助矣。’吾大漢近些年之所以繁榮昌盛,蒸蒸日上,是因為天下安定。安則順,順則通,順通則百事興矣!如擅改祖製,則易生亂,亂則生變。亂變生則天下危矣!”

    “二位的‘高見’恕在下不敢苟同!”杜周大不以為然道:“眼下天下雖安,但臣以為是安於表而危於內。諸侯大權被奪,雖口不言而心實不服也,私下謗議甚雜,多有頌古非今者。臣近聞六安王慶,不尊朝廷規製,擅自招兵買馬,打製兵器,頗有不軌之跡象。臣以為,陛下若要撤藩,正可以此為由,殺雞儆猴,朝野莫敢不服矣!此乃天賜陛下之良機也!”

    石慶道:“六安王擴兵之事,已有奏表上呈,廷尉何必小題大做,危言聳聽!何況,六安國的歲貢,一向是逐年增益,並無半點拖欠。六安王雖年幼。但臣聞其安民有道,治國有方,僅三四年間,就將一個滿目瘡痍的六安國治理得國富民安。此乃六安之福,朝廷之福,天子之福也!陛下若在此時以六安國為例撤藩,勢必招天下非議,臣竊以為是為不智之舉也!”

    武帝笑了笑,擺擺手,道:“諸愛卿不必再作口舌之爭了。此事先隻議議而已,容朕想想再作計較吧。”

    四十六

    元封四年,四月。

    劉慶招募的一萬兵馬經過幾個月的集中訓練,已經基本成熟。四月初九日,邵仲、鍾沮領六千人馬,向六萬寨方向進發。

    在此之前,匪首獨眼雷已獲知官軍將要攻山之消息,召集眾匪首商量對策。一方麵派重兵把守各上山隘口通道;另一方麵修築加固山寨的防禦工事。

    邵、鍾率領的隊伍於初十日淩晨向匪巢發起攻擊,雙方打得異常激烈。但由於山高道險,官軍的人馬雖多,卻施展不開手腳。刀槍夠不上,箭弩又射不著。而山匪卻能居高臨下,以逸待勞,據險堅守,樹木碎石皆可為利器。官軍攻了三個時辰,傷亡過百,山寨還是久攻不下。

    邵仲與鍾沮商量,覺得如此攻下去已無意義,便決定暫停攻擊,帶著人馬返迴六安城中。

    迴到王府後,邵、鍾二人將攻山情狀向劉慶一一稟之。邵仲道:“六萬寨奇險無比,若要強攻,即便再多人馬也難取勝。”

    劉慶點點頭,道:“他們占盡地利,可一以當十。強攻顯然是行不通的。否則他們也不會在此盤踞十多年之久。能不能想個主意,把他們引下山來,再圍而攻之?那時候,他們盡失地利,我們即可圍而剿之了。”

    鍾沮道:“這倒不失為良策,可有什麽辦法引他們下山呢?”劉慶凝神想了想,突然一拍腦門道:“有了。這個月底廬江郡將有一批貢品須經六安往中原去。我等先放出風去,以此為誘餌,引蛇出洞,諸位以為如何?”

    邵、鍾二人一聽,興奮異常。邵仲道:“此乃天賜良機也!”

    鍾沮道:“吾推算了一下沿途的路程,他們要動手,肯定會在英、霍交界的土地嶺下手。屆時我們可事先埋伏好兵馬,但等他們上鉤,就可甕中捉鱉了。”

    “好!”劉慶也顯得異常興奮。“你們各自去安排吧。此事僅隻我等三人知曉便了,不宜泄之。”

    “諾。”

    說話便到了月底。四月二十八一早,廬江郡的十多輛貢品車隊便開進了六安。

    押車的護軍頭目找到邵仲,道:“我等此行要經過一段山路,聽說那一帶常有匪盜出沒,大人可否安排些人手護送一程?”

    邵仲笑了笑,道:“各位放心上路便了,我們主公已有安排。”

    車隊在城中略事休息,便出城而去了。行至土地嶺,已是傍晚時分。眾人見此處山高林密,且天色又將晚,便有些心裏發毛。就在他們將推車連推帶拽,想趕緊離開這塊險地時,隻聽得道路兩側的山上忽響起一聲尖嘯,頓時,數以千計的蒙麵大漢從山上衝將下來,滿臉殺氣,手執利刃,將車隊團團圍住。

    盜匪中一位頭目衝押車人道:“想要命者,留下車和貨物;不要命的,就請亮招吧!”

    那押車的護軍頭目一下懵了,心中叫苦不迭。正絕望間,忽又聽得一高唿,但見從兩側山頂上突然冒出來數不勝數的身穿官軍服飾的人來。這幫人一聲唿喝,蜂擁而下,又將那幫人重重圍住。

    短兵相接,生死立判,險象環生。一場腥風血雨、你死我活的肉搏戰拉開了帷幕!一時間,但見刀光劍影,血肉橫飛。但聞殺聲震天,喊聲如雷。正可謂驚天地,泣鬼神也!

    不足半個時辰,這場肉搏戰就以官軍大獲全勝而結束。經檢點,此戰殺死盜匪八百餘人。令邵、鍾二人喜出望外的是,聲振江淮的匪首獨眼雷居然亦死於亂軍之中。

    官軍大勝而歸,劉慶率國中文武官員出城迎接。城中萬人空巷,舉城歡騰。百姓奔走相告,無不拍手稱快。鄉親們扶老攜幼,湧向街頭,翹足以待,爭相上前一睹英雄風采。

    劉慶在王府中大擺宴席,為二人慶功。

    席中,劉慶舉起盞中之酒,對邵、鍾二人道:“二位身先士卒,浴血奮戰,為民除害,首戰告捷,乃吾六安國第一大功臣也!本王代舉國百姓敬二位一滿盞!”

    邵、鍾二人雙手將酒盞高舉過頂,道:“此戰之勝,全賴主公運籌帷幄,巧設妙計,我等隻是奉命行事,略盡職守而已,豈敢貪天之功!我等當敬主公才是。”

    眾人聞言,都圍將過來。於是,邵仲將劉慶如何設計引蛇出洞等細節一一備說。眾人一聽,盡皆喝彩稱妙。紛紛要向劉慶敬酒。劉慶不好拂眾人之麵,便一一喝了,終於不勝酒力,喝得酩酊大醉。

    半夜時分,劉慶醒來,悄悄下了床,來到後殿,在香案上燃了三柱香, 閉上眼,心中默默念叨:“芊兒,小王已替你報仇雪恨,你就安息吧!”

    四十七

    土地嶺剿匪大捷後,雖六萬寨中仍有一些匪眾盤踞,但一則群龍無首,二則大傷了元氣,一時半會,倒也不敢輕舉妄動了。於是,六安城鄉又恢複了原先的安定生活秩序,種田的種田,經商的經商,開作坊的開作坊,市場重又繁榮起來。

    這次剿匪,也為殷老七出了一口惡氣,為此,他的病情也日見好轉,到九月間,已徹底康複。殷家槽坊也重新開張了。

    一日,劉慶在王府書房中讀荀子的《勸學》,恰逢王後李妤也進來找一冊書。劉慶道:“眼下六安社會安定,百業興旺,市場繁榮,百姓們衣食無憂,安居樂業。這原本是吾之大願也。可不知怎的,心裏反倒空落落的,覺得似乎無所事事了。”

    王後莞爾一笑,道:“主公繞了這麽一大圈,到底想說什麽?依臣妾看,就不必藏著掖著了,說出來吧!”

    劉慶哈哈一笑,道:“知我者,王後也!”

    “你呀,眉眼一動,我就知道又在打什麽主意了。”

    “吾嚐思之,六安百姓現在日子是過好了,可是總覺得似乎還缺點什麽。缺什麽呢?缺……。”

    王後搶過話頭道:“你別說了,是不是缺少‘教化’?”

    劉慶雙掌一擊,高喝一聲,道:“哎呀,正是!王後真乃神人也!”

    李妤詭譎地一笑,道:“什麽‘神人’呀,我見你捧著《勸學》篇不撒手,心裏可不就在想著這碼事嘛!”

    “佩服,佩服!”劉慶雙手一拱,道:“王後若是生成男身,真乃匡世之才也!”

    李妤嘴一撇,道:“別窮酸了,說說吧,怎麽想的?”

    劉慶道:“人生之初,混沌無知也。全憑教化之功,教人修身立本之道。正如旬子所雲:‘木直中繩,輮以為輪,其曲中規,雖有槁暴,不複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繩則直,金就礪則利,君子博學而日參省乎己,則知明而行無過矣。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聞先王之遺言,不知學問之大也。幹、越、夷、貉之子,生而同聲,長而異俗,教使之然也。’教化者,教人辨善惡、明是非、識忠奸,知榮恥,然後方為有德、明智、知禮之人也。吾六安國原本乃荊蠻荒涼之地,人雖心地良善,然失之粗鄙悍野,未能知書識禮。無怪太史公嗤之曰‘夫荊楚剽勇輕悍,好作亂,’也!究其根由者,無所學也,無所師也,無所悟也。吾身為六安之王,一方君主,教化子民,淳化鄉風,遵先賢而布仁德,除陋俗而興禮儀,乃責無旁貸,義不容辭也!吾當使六安國不僅成為富庶之鄉,亦將成為禮儀之邦,文化之邦。讓天下人對吾六安刮目相看!”劉慶興之所致,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講得眉飛色舞,聲情並茂。

    李妤立在一旁,不知不覺中為其激情所動,遂道:“臣妾聞文翁老先生近日迴鄉省親,尚在廬江郡的舒縣,離此不過百裏之遙。我們何不前往拜訪一迴?文老先生在巴蜀貧瘠之地推行教化,身體力行,幾十年如一日,可謂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聽說呀,連皇上都敬他三分的。”

    “是麽?那可真是太巧了!原來文翁老先生竟是舒縣人呀?早先曾多次聽管筇先生提起過。連管先生都敬佩的人,一定了得!這樣吧,明日一早,我們不要驚動他人,輕車簡從,速去速迴。”

    李妤想了想,道:“還是讓鍾沮和我們一道去吧?舒縣雖路途不遠,畢竟是在別人地界裏。”

    “也好,就依你了。不過,你已身懷六甲,行動怕是不便吧?”

    “不礙的,臣妾聽郎中言道,懷孕之人,稍作走動,是有益無害的哩。”

    “是麽?如此便好。噢,對了,你著人從殷家酒坊買兩甕好酒帶上。登門求教,可得有點見麵之禮才見誠意嘛。”

    李妤撲哧一笑,道:“好了好了,臣妾遵命就是。主公何時竟變得如此婆婆媽媽的了!”

    四十八

    次日一早,鍾沮套了一輛馬車,一行三人出了城門,一路向東而去。

    時下正值初夏,沿途兩側綠蔭成行,地裏的莊稼已經成熟,一派豐收在望的景象。

    “看來今年又將是一個豐年了!”劉慶道:“說來也怪,我們之國之前,六安是連年遭災,現在又是連年豐收。看來老天爺是在庇佑小王了!”

    李妤笑道:“想必是主公德感上天了。”

    “愛妃取笑了,我有何德呀?”

    “臣妾以為,為君者,愛民、護民、惜民、助民便是最大之德也。”

    “愛妃如此高譽,真教小王汗顏了。”

    說話間已到了舒縣地界,三人邊行邊打聽道路,七彎八繞,終於問到了文翁舊宅的所在之地。

    三人沿著一條長滿青草的小道,找到了一座名叫文家圩的村莊。在村頭,他們的碰見一位約有七八十歲的老頭,一手拿著糞箕,一手拿著一根掏糞扒,正在沿途收拾牲畜撒落在路上的糞便。

    劉慶道:“這老者偌大年紀,居然還能出來拾糞,真了不起!”

    鍾沮道:“莊稼人嘛,以勤勞為本,隻要還有一口氣,就不肯閑著的。”

    “待吾等到了那把年歲,怕是連路也走不動了。”

    李妤笑道:“走不動不打緊,不是還有臣妾相扶嗎?”

    “就你這弱不禁風的身子,還不定誰扶誰呢!”

    三人說說笑笑,進了村中。

    文家圩是一座四麵環水,有著十幾戶人家的村莊,文翁的舊宅就座落在村莊之中。舊宅前後兩進草屋,屋前有一座小院,院中栽了幾棵果樹。文翁多年不曾迴鄉,這座舊宅平日裏就讓與一個內侄暫住了。文翁這次迴鄉,本來舒縣縣令是安排在城中居住的,可文翁執意要迴舊宅,縣令也就順水推舟,恭敬不如從命了。

    鍾沮輕叩小院之門,但見一位書僮打扮的白麵後生開了門,問道:“諸位有什麽事麽?”

    鍾沮道:“請問此處是文老先生府上麽?”

    “正是。你們?”

    “噢,我等是從六安國過來,特來拜訪文老先生的。”

    “唔,那諸位先請裏麵坐吧,先生出去了,待學生找來。”說著將眾人引入屋內就坐上茶後,自己便出去找人去了。

    沒大一會工夫,那書僮領著一個老者進了來。眾人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在村頭遇見的那位拾糞的老頭。

    書僮介紹道:“這便是我家先生。”

    文翁笑笑道:“諸位辛苦了!聽書僮說你們是從六安國來的。你們打老遠來找老朽,不知有何見教?”

    劉慶上前躬身一揖,道:“晚輩乃六安劉慶,聞說先生還鄉,特來拜見。”

    文翁一聽,慌忙下跪見禮,道:“原來竟是六安王爺殿下,失敬失敬!”

    劉慶急急將文翁攙起,道:“快快請起,先生莫要折殺晚輩了!”

    文翁道:“殿下乃皇家貴胄,我等為臣者豈敢廢朝廷之禮!”

    李妤笑笑插話道:“此處乃農家私宅,大家還是隨便些好。”

    文翁見李妤品貌不凡,問道:“這位姑娘是?”

    劉慶道:“她是敝國王後,乃左內史李大人之女也。”

    文翁笑道:“原來是李大人之女,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也!老朽早年曾與令尊有過一段交往,對他的人品才學是極為欽佩的。”

    李妤斂衽一福,道:“謝老伯高抬!小女年幼時,倒是常聽家父提起您老人家,說您是巴蜀第一師呢!還說您的學生中,有的當了郡守,有的當了刺史,有的當了縣令,數都數不過來,您老可真是桃李滿天下呀!”

    文翁連連擺手,笑道:“豈敢豈敢。”

    劉慶道:“文老先生的確是譽滿天下。早在先帝朝時,便已被眾臣奉為楷模。請問老先生高壽?”

    文翁撫須一笑,道:“老朽今年七十有八了。”

    “如此高壽,竟能外出勞作,真是令吾輩敬佩不已也!”

    “哪裏哪裏,平賤之軀,閑久了倒要生出毛病來。”文翁嗬嗬一笑,又道:“不知殿下屈尊至此,為了何事?”

    劉慶道:“晚輩此次冒昧前來,一是慕名拜訪,二是要向老先生討教教化興學之事。”

    “‘拜訪’不敢,至於教化興學之事,老朽平生是樂此不疲的。殿下有何想法,願聞其詳。”

    “吾六安國原本乃貧瘠蠻夷之地,民風粗鄙,禮儀荒缺,致使道德不興,詩書不傳。吾欲效老先生之法,於國中興辦學官,教化子民,推聖賢之學,倡禮儀之風。然晚輩年幼識短,誌大才疏,一時無從著手。不知老先生可肯賜教一二?”

    文翁笑道:“殿下良苦用心,遠見卓識,令老朽感佩。此乃功在當代,益延千秋之利國利民之舉也!老配敢不不遵命!”言罷遂命書僮從內室取出一卷竹簡,遞與劉慶道:“此書乃老朽數十年興學之心得,今奉與殿下,願其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劉慶雙手接過書簡,深深一躬道:“晚輩代六安萬民謝老先生厚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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