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罷早朝,武帝將新任丞相石慶帶到禦書房, 從龍案上拿起一份奏疏遞給他,道:“這是皇後昨晚送過來的,你看看吧。”

    石慶接過一看,原來是六安王上呈的一份奏疏:

    六安王臣慶恭請聖安,願吾皇龍體康健,福壽無疆!

    六安原為東夷貧瘠之地,近年來連年水旱災荒不息,黎民困苦,國力衰微,瘟疫猖戾,滿目瘡痍,民不聊生,怨聲載道。臣自今春二月之國以來,夜以繼日,廢寢忘食,修整國政,賑濟災民,興修水利,疏通商貿。未敢稍有懈怠,有負天恩。然吾國已元氣大傷,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杯水車薪,難解燃眉之急。臣數月來食不甘味,夜難安寢,愁腸百結,憂心忡忡,苦無安民富國之良策矣!

    臣聞先帝時賈誼曾雲:“倉廩實而知禮節。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嚐聞。“臣思吾國若要長治久安,當務之急,須行富民強國之策。臣與左右議政時,論及國中之蓼縣境內有眾多鐵礦資源,若能加以開采,當可開通國民之財源。然鐵礦開采朝廷素有製度。臣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唯望聖上能恩允臣代為朝廷開采冶煉,所得之利取三成上交朝廷,剩餘之利容臣代朝廷賑濟災民,是為“以冶代賑“之策也。如此,一者災民受益;二者王國受益,三者朝廷受益,誠可謂三全其美、各得其所,皆大歡喜也!懇望聖上念及百姓之哀苦艱辛,予以恩準,使吾六安之黎民,普沐皇恩!此乃六安之幸,萬民之幸,天下之幸也!

    石慶讀過奏疏,瞅了瞅武帝,並無一語。

    武帝笑道:“這個六安王人小鬼大,餿主意倒是不少。他之國未足一年,便惹下偌多事端。朕還未追究他的罪過,他竟倒順杆子往上爬,找到朕了!什麽‘以冶代賑’?虧他想得出來!這不,剜肉剜到朕身上來矣!不僅如此,他小小年紀,竟學會走門路了,而且還走到朕的後宮裏來啦!”

    石慶道:“據臣所知,六安連年受災,確屬實情。國破民苦,百廢待興,想想也不容易。倒也是難為這位少年王爺了。”

    “你倒是很會為他說話嘛!他不容易,朕就容易麽?”

    “臣多嘴了。臣想,他也是在為朝廷分憂嘛!”

    武帝又笑了笑,道“也沒什麽。他倒是頗有朕年輕時的那股邪勁兒!你說,朕倒是該不該準他?”

    石慶笑道:“此事既關國策,又為皇族之家事,陛下當乾綱獨斷,非微臣所能妄言也。”

    “你也學會滑頭了!”武帝笑了笑,道:“也罷,隻要他是真心為朕的江山社稷著想,為百姓造福,朕就準他一迴吧。六安之地,朕倒不圖其稅賦貢獻,隻要能安定融和,不出亂子,朕也就就知足了。不過,他要是心存他念,朕也不會輕饒!”

    “皇上聖明!”

    “你就代朕擬道旨吧。三七分成不行,太便宜了那個猴崽子了!就按四六分成吧。另外,告訴他,所冶之鐵,隻準打製農具,不得打製兵器,違者就拿他劉慶是問,嚴懲不貸!”

    “諾。”

    聖旨不多日便送達六安,劉慶覽之欣喜若狂,謂管筇道:“皇上真乃聖明之主也!”

    “是啊,”管筇道:“六安中興,在此一舉矣!”

    劉慶朝管筇躬身一揖,道:“六安若能富強,先生乃頭功也!”

    管筇笑道:“此皆主公誠感天子,王後鼎力襄助所致,老朽不過聊盡職守而已,焉敢貪天之功?”

    “先生為善而不彰,居功而不矜,真乃當世之大賢也!”

    管筇笑曰:“主公過譽,倒讓老朽無地自容了!”

    正談笑間,忽聽外間有人喧嘩,二人至廳常一看,隻見國相毛蒼、內史周原、中尉邵仲及郎中令等不邀而至,正在猜度聖旨之事。

    劉慶笑道:“正要著人召請,想不到諸位俱已來矣!也罷,待吾將聖旨傳達與爾等,就此會議此事。”言畢,就讓管筇宣旨。

    眾人聽過聖旨,無不欣然。紛紛獻計獻策。劉慶安排國相毛蒼負責征選精壯勞力入蓼,內史周原負責物資籌集資金調運,中尉邵仲兼任礦區監察史,總攬采冶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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