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王府,管筇找到劉慶,將尋找嚴春及其全家被害之情一一稟之。管筇歎道:“皆因老朽破案心切,一時疏忽,致有此變,實在慚愧痛心哉!”

    劉慶安慰道:“先生不必過於自責。先生乃仁善之人,君子之心,難度小人陰毒之腹也。這些人如此窮兇極惡,鋌而走險。足以說明先生已觸到其要緊之處,也正說明其中大有隱情矣。也罷,事已至此,不妨先放一放,且從長計議吧。”

    “此案一日不破,此賊一日不除,老朽一日難安矣!” 管筇道。想了想,又問:“主公,水利工地的事如何了?”

    “目前,各縣工程已基本竣工。眼下急須安排秋種之事。挨到明春小熟登場,災荒可解矣!”

    管筇喜道:“如此,明年當是個大豐年!”

    “是啊,從此以後,年年都將是豐年了,百姓忍饑挨餓的日子,將一去不複返矣!”

    管筇道:“此乃主公不世之功也!下一步,當著眼於發展商貿交通。對外地商賈,當減稅免捐,開放關卡,讓五湖四海之商賈,寬心而來,滿意而去。讓他們將吾六安之豐阜物產,變作銀錢,遺惠於民。市昌興則民富足,民富足則國強盛矣。”

    劉慶歎曰:“先生胸懷經天緯地之學,屈之六安,誤了前程,殊為可惜也!吾想,等來年國中大局定了,學生願向聖上推薦,送先生入京高就如何?”

    “主公見笑了!”管筇撫須一笑道:“老朽能以殘喘之軀,為主公略奉微力,平生心願足矣,豈敢再有它念!再說,當今聖上剛剛頒布“左官律”,明令凡在諸侯王國效力者,不得再為朝廷所用。主公若不嫌老朽愚鈍,萬勿再生此念。老朽願終身侍奉主公左右。”

    劉慶笑道:“學生求之不得。隻怕是太委屈先生,於心不安也。”

    管筇道“主公此言差矣!子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孟子亦雲:‘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主公禮賢下士,平易近人,待老朽推心置腹,言聽計從,恭敬有加,老朽唯恨此生無以為報,雖肝腦塗地豈有怨悔哉!”

    劉慶聞言,欣然道:“先生真乃天賜吾之肱股梁柱也!”

    君臣師生二人談興正隆,忽聞外間有人高唿:“聖旨到!”

    二人慌忙出門,進了廳堂。

    欽差又高聲道:“六安王劉慶、王師管筇接旨!”

    劉慶、管筇都大為詫異:管筇並非朝廷命官,聖上應不知管筇姓名,如何竟教管筇亦來接旨?

    欽差宣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聞六安王慶之師管筇者,賢而恭敬,博學多才,授徒有道,輔王有功。著破格擢升為太子門大夫,秩六百石。旨到之時,即日啟程,入京赴任。欽此。

    劉慶、管筇麵麵相覷,目瞪口呆。這道聖旨來的蹊蹺,來得突然,讓他們猝不及防。劉慶暗忖:按“左官律”之規定,管筇應不在擢升之列。雖言“破格”,但理由牽強。且管筇身為六安王之師,按理應由劉慶自己推薦,而他居然蒙在鼓裏,毫不知情。再者,這個“太子門大夫”乃太子屬官中之重要職位,(當年賈誼曾任此職)聖上何由輕授之?如此說來,其中必有緣故。想必聖上對六安之一舉一動,對自己之一言一行都了若指掌,洞若觀火。想到此,劉慶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聖上是從從何處得知管筇的信息?此次破格擢升管筇的意圖何在?又是何人在為其出謀劃策?這些都是令劉慶、管筇都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領旨謝恩,打發了欽差後,劉慶、管筇來至內室。

    管筇道:“老朽並非朝廷命官,當可辭之也。大不了退隱山林,不再現身塵世便了。”

    劉慶苦笑了笑,搖搖頭道:“不可。此旨不光是給先生的,亦是給小王的。先生可以退隱山林,樂得逍遙自在,小王可就得落個‘抗旨’的罪名了。”

    “那倒也是。可是——”

    劉慶歎了口氣,道:“去吧。既是聖意,想必也是天意吧?天不助我,如之奈何!”

    管筇想了想,道:“主公不必煩惱,老朽權且走上一趟,不用多久,我自會迴來。”

    “先生之言當真?”

    “當真。”

    “先生有何妙策?”

    管筇笑道:“眼下尚無妙策,但終會有的。有道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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