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蒙蒙,輕風拂柳,伴隨著天空不時一兩聲鳥叫,別有一番風味。淅淅瀝瀝的雨霧中,一男一女禦龍翱翔,錦繡大地俯首可見,清晰入目。

    男子背上掛著一個厚重的矩形銅盒,身著青衫。腮邊兩素白發入鬢,臉容嚴峻,略顯憔悴,正極力驅趕著六翼狂龍朝東北方飛馳。那方向赫然正是通往火合。而在他身後的女子絕美的容顏顯然很是激動,如明月般澄澈的一雙眸子瞬也不瞬的盯著那男子的背影,仿佛怕他突然消失一般。

    這一男一女正是極力趕往火合“九天瀉”的楚天地與萱萱二人。

    原來自當日兩人在驛站解構之後,便決意前往九天瀉這個被六合眾人譽為把手最為森嚴、危險的囚禁之地搭救晴霜。畢竟晴霜性格溫順,不但是他們的同伴而且又是文浩宇的師妹,他們決然不可見死不救。水合黑帝見他們執意如此,也不可強行阻攔,但今日火、水兩族局勢緊張,他又身為一族之長,決計不願趟這趟渾水。再三囑托二人多方小心之後,又送給了楚天地一個銅金長盒,以方便存放烈焰玄龍槍。如此,黑帝與兩人便分道揚鑣,獨自帶著手下迴到族中去了。

    至於寇圓這個蛇族狂漢,楚天地為了不節外生枝,吩咐他去召集其他混跡六合的蛇族朋友去了。這樣一來可以方便萱萱與楚天地上路,二來在關鍵時刻還可以有蛇族這幫朋友添一下力量。當下他與寇圓商量,待到其他蛇族朋友全都到聚集之事,便叫他去九天瀉與其匯合。而自己與萱萱便先行上路了。

    原本楚天地還想找迴文浩宇一行人一同前往,然而他們分隔多日,想必相距甚遠,想要追趕的話,恐怕又要費些時日。而眼下晴霜生死未卜,慢的一日,她便多有一分危險。權衡再三之下,終於咬牙一甩衣袖,簡裝上路。

    萱萱此刻恬靜的臉龐上眼眸深邃,驀然雙頰泛起一絲紅霞,美得不可方物。伸出雙手,從後環抱住楚天地的腰身,身體前傾,就這般靜靜的靠在他的背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從來沒有過的快樂,緩緩的閉上雙眼,享受著這短暫的甜蜜。

    如果不是晴霜有難,如果沒有那麽多的瑣事,真希望永遠這般靠在他的背上,不問世事,一直到老。

    自楚天地失蹤的這段時間裏,自己七魄仿佛丟了六魄,整天渾渾噩噩,茶飯不思。從來沒有的哀傷、思念、難過猶如永不斷息的瀑布,一次次衝刷著她的心靈,激蕩的連唿吸都十分困難。即便是父親古贛慘死帶來的悲痛都無法與他相比。不知在什麽時候,自己才意識到這個男子早已成為自己生命中必不可少的部分。他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他那嫉惡如仇的目光,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一切都深深如烙鐵烙在了心上,再也不能抹去。

    與楚天地分別的一年多時間裏,萱萱長長獨自半夜一人在漆黑寒冷的夜晚,呆呆的站在窗邊。望著天上的明月,如夢囈般自言自語,訴說悲苦,孤獨的流淚。

    多少個夜晚,就這般一直站到天亮。腳麻了,周身僵硬了,身體受涼了,卻渾然不覺,如此如行屍走肉天複一天的過著,身子也漸漸清瘦蕭條了很多。

    時常問自己,如果他沒有走進自己的生命,自己還過著以前千金一般的生活,有父愛,有下人們的伺候,還可以肆意的發脾氣,用皮鞭抽打奴仆,這樣的生活當真如俗人說的那般快樂,無慮麽?現在仔細想想,答案是否定的。如果失去他,自己決計不會感到哪怕一絲快愉。

    萱萱抱著楚天地的手越發的緊了些,似乎生怕一鬆手,他又這般從自己眼前消失。

    “不要,我不要這樣。我再不願意和他分開了!”萱萱在內心呐喊。

    風,拂過她的黑發,飄逸中帶著淡淡的恬美。

    楚天地感覺到癡情女子的溫柔,心中悸動,不知是悲是喜。一直以來,自己都將萱萱當作是胡鬧的千金小姐,即便兩人後來同生共死幾迴,也隻不過把她當作妹妹般看待。然而不知不覺中,一種異樣的情愫已經深深的種在兩人心底,可自己為了林雯雪一直彷徨躲避,不願接受這份情感。壓抑的感情聚積心頭,越發沉重,使得自己憂心忡忡,深怕傷了林雯雪的心。

    從聚妖塔底死裏逃生,以前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變的淡了。與林雯雪寄居山林的那些日子,自己終於長舒了口氣,以為能將這份感情永遠的淡忘在腦海深處,讓它成為一段美好的記憶。可是雯雪的突然離去,卻讓自己悲苦到了極點,那幾個日夜,是他人生中最為黑暗的低穀。若不是看見了雯雪的親筆留言,或許自己今日早已如街頭乞丐般無精打采,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

    風神府再次看見萱萱,不知是感慨還是激動。這麽長時間的分別,第一眼給楚天地的映像就是她終於成熟了,仿佛變了個人一樣,不像以前愛耍小脾氣,心思細密沉穩了很多。

    當第一眼看見萱萱那烏黑秀亮的一頭如瀑黑發時,楚天地苦笑的同時,更是長歎了口氣。心頭感慨萬千,如打翻了的五味壇,甚不知是什麽滋味。

    原本,記得那已經是許久前的事情了,貌似已經很模糊。經曆了這麽多的變故,早已淡忘了許多事情,自己在記憶裏搜索第一次見到萱萱時的情景。

    擂台之上,一個頭發金黃的美麗女子臉罩寒霜,三拳兩腳將一個滿臉肥肉的墩矮胖子打得狗血淋頭,麵目全非。不錯,那正是萱萱比武招親時的情景。

    她獨有的黃發燦燦生輝,原本就給她增添的與其它女子不同的美豔。然而現在的萱萱,卻換成了黑發。多半是她知道自己喜歡黑發的女孩,所以才染得吧。

    “傻丫頭,你這又是何苦呢?”楚天地輕聲說了一句。

    萱萱沒聽清楚,睜開雙眼,低聲道:“什麽?”

    “沒什麽,我隻是想些事情罷了。你睡會吧,馬上就要進入火合境內了。”楚天地心平氣和道。

    萱萱蒲扇著雙眼,驀然顯出一絲疲憊的神情,歎了口氣,語氣有些幽怨道:“你是在想雯雪姐姐了吧。”

    楚天地聞言竟忍不住周身一震,過得片刻才緩緩迴過神來。淡然迴道:“你多想了。”

    萱萱忘了一眼楚天地的側臉,看見他飄逸的白發左右擺舞,幽幽的眼神有些傷感,繼而又趴在他的背上,徐徐道:“如果有一天我也這般如雯雪姐姐無聲無息的從你生命中消失,你會有這般想我麽?恐怕連一絲一毫的想念都不會有吧。”聲音飄忽,幾若蚊吟,似是自言自語。

    若換的常人,身在高空,耳旁狂風唿嘯,對於這麽低的聲音斷然難以捕捉。然而楚天地今日修為今非昔比,如此,萱萱幽怨的話語還是清晰的傳入了他的耳中。

    背對著她的楚天地臉上顯出一絲愧疚。的確,捫心自問,自己卻是虧欠她的太多。稍作停頓,他清揚如晨風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會的……”

    短短的三個字包含了太多太多。萱萱一臉驚喜,忽然帶著一絲少女的羞怯與喜悅,略微高聲道:“真的麽?你真會如對雯雪姐姐這般想我?”

    這次楚天地沒有迴答,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風刮過他的臉龐,吹散了發絲,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然而萱萱的心中卻早已如蜜餞一樣甜蜜。

    以前對林雯雪的嫉恨早已被她的誠心感動,從“姐姐”二字已不難看出萱萱早已從一個蠻橫的千金小姐變成善解人意的穩重女子。其實,在她內心深處也已經明白,自己永遠不可能占據林雯雪在楚天地心中的位置。與其勾心鬥角,還不如心平氣和的對待世事變故,隻要能一輩子相伴在喜歡的人的身邊,也不失為一種幸福。

    兩人各有心事,就這般靜靜的禦龍飛翔,任由細雨狂風激蕩自己的心靈,盎然愜意。

    兩人不再言語,六翼狂龍嗷嗷亂吼,嚇得下方山林群鳥驚飛。偶有擦肩而過的大鳥,頓時被狂龍一口咬住,囫圇吞下肚去。

    過不多時,遠遠眺望,下前方城牆壘結,已然到了火合邊境。

    如此招搖直飛過去,定然遭到強烈狙擊。當下吆喝一聲,正欲在此封印六翼狂龍,裝扮成六和遊俠徒步過境,不想遠遠的就聽見號角長吹,繼而大批飛獸從城樓後方飛馳而來。極目遠眺,每隻飛獸上赫然騎乘著一個身披戰甲的士兵。黑壓壓的一片朝兩人所在之處飛來。

    “火合飛騎!”楚天地大驚失色,低唿出聲。

    後方萱萱被其驚醒,也是花容變色,不知為何有如此之眾的飛騎前來。眼看著那如烏雲一樣的飛騎離此越來越近,楚天地不及多想,狠狠在六翼狂龍脖子三寸處擊了一下,繼而拉著萱萱便飛身而落,氣沉丹田,如隕石流星快速朝地麵墜落。

    六翼狂龍吃痛狂吼,發瘋似的朝火合飛騎衝去,嗷嗷亂吼聲中,頓時有兩三隻插翅虎被它龍尾掃中,筆直墜落。

    六合各族飛騎均是驍勇善戰之輩,坐騎更是好殺嗜血的兇禽猛獸,訓練之後愈發兇猛。眼見狂龍咆哮,兇威凜凜,一下子幹掉數隻插翅虎。眾飛騎不但沒有絲毫懼意,卻更如紅了眼的鬥牛,橫衝直撞的朝六翼狂龍輪番進攻。

    六翼狂龍雖貴為北海兇禽,勢不可擋。終究寡不敵眾,被大群如烏雲般的兇禽飛獸撕咬分吃,轉眼間屍骨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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