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太後因為藩王妻出身,而被迫離開京城,前往封地,隨後傳出天子病重,三日之後,才下詔令百官入殿覲見,禰衡作為司隸校尉,一方大員,自然也是與百官同入,而所居之位也頗為靠前,禰衡雖見過天子數次,而此番這般朝議卻是初次,袁紹又親自為禰衡講解了幾番禮儀,方才入殿。


    在諸多羽林郎簇擁之下,禰衡與諸多官吏緩緩走著,羽林郎之中,如今執事者卻是丁原,看來也是因禍得福,見得禰衡,便微笑著點頭示意,至於宮殿門,又是去鞋,又是卸劍,穿黑色官袍,低頭小步走入宮殿內,至於三公之後,文武分立,天子跪坐與中,朝諸多臣子揮手,臣子連番跪坐。


    禰衡抬頭看著天子,天子麵色蒼白,不知為何,依舊有些萎靡不振,禰衡心裏哀歎,看來也是時日不久,劉宏本來也算的相貌堂堂,畢竟也是被諸多臣子推上皇位,舉止相貌豈能不堪,而此刻,過於清瘦,卻顯得有些猥瑣,而諸多臣子,也未有敢直言者,劉宏看起來心不在焉,打著哈欠,未有言語。


    楊賜皺眉,猛地上前,上奏道:“天子居大位,蒼命與身,當以禮執,不可失禮!”,劉宏皺眉,極為不悅的言語道:“朕之所為,君莫非是看不過?朕日理萬機,疲乏甚矣!”


    “望陛下以禮執!”此番,卻是三公齊出,唯有何進低頭不語,而其餘眾者皆言,禰衡便跪坐與本位,也未有出列,諸多臣子不乏有鄙夷者,卻也不看禰衡,劉宏起身,言語道:“既如此,明日再議!”,說完,也不等百官,轉身便走了出去,百官大驚,不知天子為何性情大變,緊急之中,楊賜卻是猛地起身,伸手便拉扯住劉宏衣袖,叫道:“陛下何不效堯舜?”


    這話卻是有些過了,直接就是謾罵劉宏沒有堯舜之德,是桀紂之君主,劉宏一時被楊賜拉扯住,卻也掙脫不開,禰衡暗自心驚,也就漢朝三公膽敢如此,若是後世,也唯有宋朝官吏敢效法漢臣,至於明清....不提也罷。


    劉宏大怒,猛地推楊賜,叫道:“豈敢無禮?”,楊賜連忙鬆開劉宏手,俯身言語道:“陛下,聽聞人君者,當以孝治國,一禮待士,遠小人,親君子,請陛下斬十常侍,莫要此般行為!”,楊賜卻是將劉宏性情大變歸為十常侍蠱惑,因為先前宮中內傳出消息,天子言:張常侍朕父,趙常侍朕母,漢以孝治國,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語,豈能言出?


    百官心裏也對十常侍恨極,蠱惑天子,當誅!


    未有禰衡,心裏有些清晰,之前聽聞丁原言語,董家外戚進獻天子甚麽靈石,喚作五石散,常食可修仙得道,禰衡心裏恍然,自古,此等藥物,便是殘害眾生,何況,禰衡在後世也聽說過此物,類似與後世藥粉,使人上癮致幻,殘害身心,此刻看到天子性情之變,模樣消瘦,禰衡豈能不知其害處於何處?


    可是禰衡也未有辦法,此物在漢末初流行,至於魏晉,卻是成了時尚,言甚麽魏晉名士風流,日日嗑藥,豈能不風流?


    君不見,魏晉名士有長壽者?除自耕自食的陶潛外。


    禰衡未有言語,而百官卻齊上,皆俯身言語道:“陛下請斬十常侍!”


    劉宏臉色漲紅,青筋暴起,指著楊賜,大叫道:“臣欺君何甚!”,百官驚恐,頓時再次俯身長拜,卻不敢抬頭,楊賜猛地撲了過去,卻是朝著未央宮門前恭立著的宦官張讓,張讓大驚,倉皇失措,百官皆驚歎,楊賜卻是一拳砸在張讓臉龐,張讓大叫倒地,楊賜花甲老人,張讓未必不能反抗,而此刻,卻是反抗不得,若是使得三朝元老身死廟堂,隻怕張讓立刻被誅,天子也保不得他!!


    見得楊賜老兒騎在張讓身上便開始暴揍,禰衡也是茫然,漢唐名士,何等剛烈?


    劉宏這才反應過來,大叫羽林郎,三公迅速上前,拉住楊公,卻也拉扯不住,羽林郎前來,卻也不敢對如此老臣動手,廟堂之內亂成一堂,麵色鎮靜者,有二,一為禰衡,另一便是等待授爵的董卓。


    最後,還是楊賜之子,楊彪抱住楊公,張讓卻被打的麵目青紅,倒地呻吟,看著被拉扯出去之前,也要狠狠跺一腳的楊賜,禰衡臉龐抽了抽,廟堂混亂而散,黃巾平定之後功臣,也未有賞賜,禰衡婚事,也未有定,甚至連盧植免罪之事,周異離官之事,都未有議定,禰衡無奈,便隻能先行前往雒陽司隸校尉府邸中,處置諸事。


    與此同時,與雒陽楊家府邸內,年老楊賜卻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絲毫看不出之前那般剛烈,其床下,乃是其子孫,二人雙目通紅,低頭哭泣著,楊賜低聲言語道:“文先...勿厚葬,葬與楊家故居,栽一柳,望雒陽,願見太平日...”,文先卻是嫡子楊彪字,楊彪此刻也是哭泣著,點頭稱是。


    “阿郎...阿郎...”楊賜叫了起來,一五歲幼童連忙起身,手撐榻,言語道:“阿翁,子在。”,楊賜睜開眼簾,疼愛的看著孫子楊修,笑著**孫子頭顱,言語道:“汝早智,心中莫要有怨恨之意,楊家十世報天子恩,汝可為十一世!”,楊家自從先祖楊喜追殺項羽有功,封赤泉侯而起家,至於如今,弘農楊氏乃天下豪族,隻可惜,子嗣凋零,卻也不知能再延續幾世。


    當夜,太尉楊賜逝世,大漢士子同哀,追贈驃騎將軍,諡號“文烈”。


    而原司隸校尉崔烈,賄天子五百萬錢,買官太尉,一時間,天下震驚,崔烈名望破裂,百官共奏天子,望修改法令,不得以錢財授官職,何況三公乃天下要位,次月,天子駁迴。


    時人言:“有直者無分而徑進,空拳者望途而收跡,其貨多者其官貴,其財少者其職卑,故東園積賣官之錢,崔烈有銅臭之嗤,上為下效,君行臣甚。”


    注1:《後漢書·卷五十四·楊震列傳第四十四》:自震至彪,四世太尉,德業相繼,與袁氏俱為東京名族雲。


    注2:《後漢書·卷十下·皇後紀第十下》:何太後臨朝,重與太後兄大將軍進權勢相害,後每欲參幹政事,太後輒相禁塞。後忿恚詈言曰:“汝今輈張,怙汝兄耶?當敕票騎斷何進頭來。”何太後聞,以告進。


    注3:《後漢書·卷五十四·楊震列傳第四十四》:帝(劉宏)嚐從容問奇(楊奇)曰:“朕何如桓帝?”對曰:“陛下之於桓帝,亦猶虞舜比德唐堯。”帝不悅曰:“卿強項,真楊震子孫,死後必複致大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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